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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牛委屈的看向秦洛,似乎在寻求她的同盟,可是秦洛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淡淡的照顾着小宝,对他们的争吵视而不见。
宋诗颖自觉无趣,而后便开始吃饭,但刚拿起筷子,门铃又响了。
“谁啊。”她瞪了蛋牛一眼,跑去开门待看清楚门外之人想关门时,已经来不及。
关漠尧已经先行用脚挡住了这扇即将关住的人,然后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来。
他两手空空,看在房内的人时,步子稍顿,神色却依旧坦然。
宋诗颖急忙跟上来:“喂,你来干什么,我有说请你进来吗?”
关漠尧不理她,掠过秦洛,视线最后落在已经吃的差不多的蛋牛身上。
“嗨。”蛋牛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咂摸着嘴站起来打招呼。
且走且退:“那个,秦洛,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啊,你们慢慢吃。”
他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光荣退场了。
关漠尧理所当然的坐到了宋诗颖的位置上,捧起了她刚刚吃了两口的饭碗淡定的吃起来。
“咳咳。”秦洛咳嗽两声,冲宋诗颖道,“诗颖,我们也吃饱了,下午还要去陆家呢,我们就先回去了。”
“哎,你才吃这么一点啊。”宋诗颖看着她的饭碗,一脸的不高兴,“不行,你不能走。”
秦洛看了看关漠尧的样子,便朝她怒了努嘴,抱起小宝低声道:“好好谈啊,晚上电话说。”
“那我送你。”
“不用,我让蛋牛送我们。”
出门后,秦洛也没让蛋牛送,她在门口帮小宝戴上手套和围巾,然后大手拉小手,漫步在雪中。
想起关漠尧那冷漠的样子,她似乎轻微看到了沈少川的影子。
如果他还活着,他们的新年,是不是就不会过得如此冷清?
“小宝,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吧。”她边走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小宝睁大了漂亮的双眸,颔首。
他真好看,像极了沈少川,握着他的小手,仿佛握着她整个人生。
******
新年过后是元宵。
元宵过后,便开学了。
但是在开学的第一天,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秦洛接到了邱静安的电话。
邱静安在那里哭的几乎晕厥,她说:“秦老师,沈俊轩,死了。”
死了。
在这个快乐的开学的日子里,秦洛几乎不明白这个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傻傻的问:“静安,这是什么意思。”
邱静安哽咽道:“就是死了,没有呼吸了,再也活不过来了,现在是尸体一具。”
秦洛呆呆的放下电话,宛若全身的力气陡然被人抽干。
宋诗颖扶住了她的手:“秦洛,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沈俊轩,死了。”她艰难的重复着邱静安的这句话。
整个聒噪的办公室,瞬间沉默下来。
不知是谁手上的书突然掉落在地,砰的一声,大家的呼吸又恢复了过来。
他们沉默的继续着先前的动作,但压抑就此蔓延。
那么年轻的一个男孩子,说没就没了。
至此,沈家的长子嫡孙,统统去世。
那沈少芳夫妇,该有多伤心呢。
秦洛踉跄着站起来说:“诗颖,我得去医院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宋诗颖开车送秦洛去医院,但他们在医院里除了看到哭的不成人样的邱静安,并没有看到沈家人。
邱静安说:“他妈妈已经把他带走了,他最后的时候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那个模样,所以他妈妈将他带走了,秦老师,宋老师……”
邱静安抱着秦洛和宋诗颖,嚎啕大哭。
秦洛想哭,但哭不出来。
她的眼泪,似乎在沈少川死去的那一刻,已经流干。
她行尸走肉般活在这个世间,只为了等小宝长大。
*****
春暖花开的时候,她接到了李明伟的电话。
李明伟对她说,何振光的案子已经进入法院,排期已经出来,就在下个月一号开庭审理。
他现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但他父母提出了一份关于精神鉴定的报告,也许会起到一定的作用,同时也需要秦洛出庭作供。
秦洛说没问题。
她要亲眼看着他伏法,亲眼看着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开庭的前一个晚上,秦洛梦到了沈少川,梦到了那场火光冲天的爆炸,梦到了他在火中苦苦挣扎,但没人上前救他,最后活活被烧为灰烬,挫骨扬灰。
真的是尸骨无存。
那场用全部汽油点燃的大火,一并烧毁了大片的树林,一直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才被扑灭。
可是大火底下,生灵涂炭。
法医说,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金刚都烧成灰了,更何况是人。
第二天上午九点开庭。
秦洛八点出门,可路上还是遇到了堵车。
赶到法院时,只有十分钟就开庭了。
她快速往里跑去,在门口,与一个由内而外走过的人擦肩而过。
她默然呼吸紧窒,站在那里,机械的转身,看着那个跛脚的男人艰难的下了楼梯……
他一高一低的背影,虽然与沈少川有几分相似,可他是如此狼狈……而且刚刚错身而过时的那张脸……她如何能错认呢。
她苦笑一声,又转身往内跑去。
沈少川的出现
苏子墨作为秦洛的代表律师出席了这次审判。殢殩獍踢
离开法院时,秦洛感觉自己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浑身虚弱不已。
苏子墨陪着她一起走出来,她转身与他握手:“谢谢你,苏律师,律师费我待会儿就会给你打过去。”
苏子墨冷峻的脸上无丝毫喜悦之情,他只说了句:“节哀顺变。”
秦洛苦笑,正准备离开,岂料张文英从法院里面冲出来,一把将秦洛扑倒在地,狠狠的两个巴掌扇在她的脸上,一下就把秦洛给打懵了甾。
“你个贱人,秦洛,你还我儿子来——”张文英发疯了一样扑在她的身上拳打脚踢,秦洛受不住,结结实实的挨了两巴掌,瞬间脸肿的老高。
何铁军跟在她身后,去拉她,没拉动,苏子墨出手,快速将她从秦洛身上拉开。
秦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的眼角被打破了,看什么都感觉有模模糊糊的条。
“洛洛——”秦海兰跑过来抱住她,张文英头发散落,像个疯婆娘一样疯狂的叫着,“秦洛,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秦洛,你还我儿子……”
她终于被人来开。
秦洛被秦海兰抱在怀里,她浑身发冷,发颤,秦海兰安慰着她:“好了,洛洛,乖,我们回去了,没事,没事,乖。”
秦洛被扶着回了家,她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但高肿的脸颊看来又是那么触目惊心,秦海兰拿了冰块给她敷脸,张文英的这两巴掌仿佛打掉了她身上绝大部分的生命力,她如一朵急速枯萎的玫瑰,水分尽失。
“洛洛,来,吃点饭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秦海兰又端了晚饭进来。
秦洛摇了摇头:“妈,我不饿,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何振光的案子没有当场宣判,法官说在三天后宣判,但是苏子墨告诉他,一辈子无期徒刑是最轻的惩罚。
对于张文英和何铁军来说,何振光就是他们全部的希望,现在,希望落空了,他们怎能不发疯。
只是,秦洛觉得自己觉悟的有些晚,对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她曾经还想出手帮他,现在还白白搭上了沈少川一条命。
她觉得无法跟自己交代过去。
“你都已经呆了一天了,乖,把饭吃了,饭吃了我就出去了。”
面对秦海兰的循循善诱,秦洛叹了一口气,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如今她已为人母,对这种体会再深刻不过,于是她拿起筷子,强迫自己将那碗饭给吃了。
秦海兰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边看着她吃一边说:“今天小区门口有个杂技表演,不如你出去走走看看吧,老闷在屋子里也不好。”
“我知道。”
她会走出这个家门,完全是不想让秦海兰担心,于是她吃完饭后就一个人出门去了。
小区门口果然有个大型的表演。
她出来正好七点半,舞台灯光已经全部亮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吸引了无数的路人驻足观望,她一点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步离开了这个热闹的是非之地。
小区拐过弯就是一条繁华但安静的小街,这里两步密密麻麻的开了无数的服装店,有卖男装女装的,也有婚纱店,花店。
许是这里的人大多都被吸引着去看杂技表演了,所以这里很安静。
她走过婚纱店的时候,展示的橱窗里挂着一套崭新华美的婚纱礼服,她忍不住驻足观望,那天,她就是穿着这样一套漂亮的礼服准备嫁给他,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行李,宁采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几年过去了,那件婚纱一直被她完好的保存着,但从未拿出来看过一眼,她怕一旦拿出来,就会忍不住,穿上。
她看着看着,眼眶不觉湿润。
在橱窗的反射中,她看到了一个接电话的身影在里面出现。
只看到一个侧面,异样熟悉。
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等她反应过来再扭头时,那人却不见了。
她倒吸一口气,往前跑去,但一直跑到巷子尽头,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是她出现了幻觉吗?
可能。
她最近老是出现幻觉,但她就是忍不住啊。
她决定回去睡觉,最近她也爱上了睡觉,因为有时候,他会入梦来,与她相见。
********
巷子尽头就是一家喜来登酒店的侧门。
平日里进出较少。
一个穿黑色衬衫和风衣的男子,收好手中的手机,但脚步有些颠簸的朝电梯门走去。
他虽然已经尽量控制了步调,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一高一低的,有些细微的差别。
而且他的速度极慢,只是他精瘦挺拔的身躯让他看起来器宇轩昂,但再看他那张脸,冷酷的不近人情,他不苟言笑,没有其他的表情,就连牵动嘴角的肌肉都是那么不自然,好像这张脸并不属于他一样。
看起来十分的奇怪。
他按了电梯的上升键,电梯下来时正准备走进去,但电梯门打开时,一个女人更快的冲了出来。
她穿着宝蓝色的套装,白色的衬衫,满脸焦色,看到门口这张脸时,她顿了顿,但很快就问了出来:“少川,你去哪里了,怎么出去也不说一声,我以为……真是吓死我了,你回来就好了,走吧,你今天都没吃药,快跟我上去吧。”
她拉着他的手,将他扶了进来。
但是他直接把手抽了回来,态度异常冷漠,他朝她颔首,然后笔直站立。
“少川……”这个女人,就是宁采。
她的面部异常痛苦的扭曲着,望着这个完全变了模样的男人,她的语言匮乏的厉害。
她在他眼前再也不是那个能言善辩能说会道的律师了,此刻的她,是如此理屈词穷,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电梯到了他们所住的楼层。
他走的太急了,结果一不小心绊倒了地上的红毯。
“小心啊——”宁采伸手去扶他,可是他毫不客气的用力一挥,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直接挥在了她的脸上。
他没有回头,她捂着脸,望着他决然的背影。悔恨与屈辱在眼中交相出现,最后又化作无影。
沈少川走进自己房间,即看到左边的柜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少川,鞋子放在柜子里,记得换。”
走进屋内,桌子上又放着一张白纸:少川,这些药都是今天必须吃的,也记得吃掉。
他转身,又看到冰箱上贴着的纸条:少川,冰箱里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