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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六月栖栖-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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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秋

  叶婉婷细细地呼出一口气,退后坐在场地边上的大树下,看着那两位有如上了擂台般的拳手,以及四周围了一圈格外兴奋的观众。观众们一面倒,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全部送给了费格铭。
  十几分钟之后,两个人经过激烈的龙争虎斗,均已大汗淋漓、衣衫不整,费格铭身上的白T恤印着几个大大的黑色脚印,刘天宇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但颧骨已经出现青红一片。
  各自退后一步,进入休息时间。费格铭那一边早有啦啦队送上清水毛巾和赞美,刘天宇的粉丝只有叶婉婷一个,可惜她还有没自备水壶,更没有鼓励,只是坐在天宇旁边,低头拿着树枝在地上勾勾画画。
  休息没一会儿,刘天宇狠狠地舔着嘴唇,抹了下鼻头先站起来,“呸”地吐出口血沫:“歇够了没?歇够了就再来!”
  费格铭也站了起来,走到场地中央,目光斜睨过去,唇边尽是自信满满的笑意:“你还敢吗?”
  刘天宇不再多说,拳头直接招呼上去。
  叶婉婷抱着膝盖,把头埋在双臂之内,肩背随着她的呼吸均匀起伏,倒看似睡着了。
  虽然没有看现场的硝烟滚滚,可叶婉婷心里清楚地能预测到结果。很明显刘天宇的功夫还是差了一层,虽然他不肯服输,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出来,但时间久了,蛮力用尽,肯定是要吃亏的。她不想帮着助阵,倒不是怕了什么,只是不想再激起刘天宇更多的斗志。就算是他今天打赢了,叶婉婷更担心哪天费格铭再背后伸出黑手来,与其那样,倒不如今天让费格铭出这口气?
  “你睡好了?”齐格勒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冷淡的声音在叶婉婷头上响起。
  叶婉婷抬起头,眼睛对上那张堪称完美的雕塑般的脸,膝头上的手慢慢地握成拳,指甲抠痛了手心,才慢慢松开。
  “睡得怎样?”齐格勒口中问着她,眼睛却看向人群中央。
  “……睡都睡着了,怎么知道怎样……”叶婉婷坐直身体,也目视前方。
  齐格勒有些失望,想要看到的东西,完全没有出现在这个小女生的身上。他微皱起眉头,高声叫了停。
  “格铭,可以了!”齐格勒叫住了打得兴奋的弟弟。他当然知道刘天宇是学校力保的长跑运动员,真的出了什么事,会惹出更多麻烦来,给一点教训,也就足够。
  “你瞧就你现在这副样子,明天还能训练吗?教练见了不会尅死你?”叶婉婷背着书包在头里走着,气鼓鼓地唠叨着。
  “明天肯定是不去了,先躲上两天再说。”刘天宇一瘸一拐地跟在叶婉婷身后。
  “那你先回家去吗?你爸看见不会担心?”叶婉婷听说过刘天宇的爸爸脾气很暴躁。
  “我爸回家都特晚,我先睡下,让他看不着。”刘天宇完全地不以为意。
  “你以后别做这样冲动的事,要是腿再受了伤,跑不了了,你将来怎么办?”叶婉婷很有些担心,忍不住埋怨起来:“你非要掺和进来干嘛?”
  “他们给我下了战书,要和我……”一提起决斗来,刘天宇又亢奋了,只是想要张大嘴巴说话时,觉得腮帮和大牙都疼,只好“嘶”了一下又收回去。
  “下战书?下战书你就要应战了?”叶婉婷觉得自己简直要堪比老妈:“要是泰森给你下战书,你也应战?”
  “要是这点义气都没有,我还怎么混下去……” 刘天宇嘴里小声咕哝着:“泰森?我认识他是谁?谁鸟他?”
  一直走上学校的大门前的小桥,叶婉婷才站下来,回头看见刘天宇鼻子里又有血丝流出,从书包里翻出块手绢递过去。
  刘天宇意外地看着眼前洁白的一方手帕,把已经洗干净的手又在裤子上蹭蹭,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却一时不知道要干啥。
  “好好擦擦你那鼻子!”叶婉婷看着刚才还故意做出一副痞子相的刘天宇,忽然又变回到拖着鼻涕的样子,不禁好笑起来。
  刘天宇把手绢慢慢捂到鼻梁上,也跟着傻呵呵地笑。
  齐格勒的车从学校里开出来,先看到桥上的这一幕,夕阳虚化了叶婉婷与刘天宇的轮廓,金灿灿地耀眼,晃得让他一时收不回来视线。
  坐在内侧的费格铭顺着哥哥的方向也看出去,那两张开心的笑脸,让他觉得很是刺目。车子飞快地从那两人身边经过,他盯着他们,直到他的头再扭不过去的程度。回过头时,却心烦意乱起来。
  **
  叶宽的补习班这些天前来报名的学生忽然多了起来,原本还要空着一半教室,现在竟然坐不下了。他不得不重新排班,再把课时安排得紧凑些,即使这样,晚上回家的时间还要比原来更晚些,有几次在给个别的学生指导完之后,差一点赶不上那趟末班车。
  忙起来好啊,可以少些胡思乱想的。车开得很慢,晃晃悠悠的。坐在黑暗的车厢里,叶宽按压着眉心,叹了口气。
  尽管过去的已经过去,自己也以为都渐渐淡忘,可自从那个雨夜见了唐秋一面,往事还是会时不时地冒出头来扎他一下。
  酸的,甜的,苦的,涩的,都混合夹杂在一起,让他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
  唐秋流着眼泪的脸,与十几年前在机场时如出一辙,只是当时的眼泪里,还有一丝决绝。而现在,她的眼泪里还有什么内容?这两副面容交叠起来,叶宽有些困惑迷惘。
  本来这几天就没有休息好,坐在车上,睡意不知不觉地浮上来。
  叶宽好像又回到了理工大学的校园,与唐秋在中心花园里漫步。也是秋天里,柿子树、枣树都挂着一串串诱人的果子,还有连成一片的金色银杏。那时的唐秋还梳着两条麻花辫,清纯甜美的笑容,给这个理工科基本都是和尚的校园里增添了一道异常靓丽的风景。
  那时候,有多少羡慕忌妒恨的眼神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哎,到终点了,都下车下车啦!”司机的吆喝声,把睡着的叶宽惊醒。他匆忙跳下车,才知道自己竟然坐过了三站,公交车已经开到了终点。
  再没有车了,叶宽掉头向回走去,好在不是很远,只消走上二十几分钟半个小时也就到家了。他刚刚迈上了黑漆漆的人行道,后面就传来嘀嘀的汽车喇叭声。
  叶宽回过头,眯起眼睛,车灯映着的,正是刚才出现他的梦中,唐秋的容颜。
  “上车吧,我送你。”唐秋按下车窗,探出头来。
  “你怎么在这儿?”叶宽脱口而出。
  “你说呢?”唐秋笑着反问道:“别说你想不出来答案,叶老师。”
  叶宽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我这些天,每天都跟着你,看你上车,下车,回家。”唐秋的笑容收回去,声音逐渐降低:“今天看你到站没下车,我就一直跟到了终点……”
  “你回去吧,没多远了,我自己走着就行。”叶宽声音有些暗哑。
  “你还是这样……倔强,这么多年都没变……”唐秋打开车门走下来:“那我把车停这里,陪你走一段。从前都是你送我,现在,我送送你吧。”
  “太晚了……”叶宽笨嘴拙腮起来:“你,你快回去,不安全。”
  “没关系,比这更晚的夜路,我都自己走过。”唐秋锁上车,站在叶宽身边:“而且常常走。”
  叶宽相信她说得到肯定也会做得到。唐秋说自己倔强,难道她又有什么不同?她一贯坚持到底的脾气,他更清楚。终究不能够让她一个人走回来,叶宽还是上了她的车。
  “什么时候回来的?”看着唐秋熟练地将车开上自己回家的路,叶宽问了他早应该问的这一句。
  “第一次见到你的前一天。”唐秋扭头,朝他笑笑。
  “……都好吧?”叶宽看向萧疏的马路,已近郊区,到了晚上就几乎不再有什么人。
  “你想呢?”唐秋似乎从来最擅长的就是反问。
  “我想,应该挺好。”叶宽这才仔细地打量唐秋。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她的容颜还是那样美丽,而且多出一份成熟的韵味来。
  唐秋咬了嘴唇,不再说话。
  徒步半个小时,开车只要几分钟。就算唐秋开得再慢,车还是已经停到叶宽家的大门外。
  “我到了……谢谢……”叶宽低声道谢,就要开门。
  “你,就再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唐秋的声音颤抖起来,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
  过了一会儿,叶宽才答:“……能看到你现在很好,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过去的都过去了。”唐秋的眼泪掉下来。
  “是。”叶宽狠了狠心:“过去太久,很多都忘记了,也就觉得……都不真实了。”
  “这世上很多东西就是这么可笑,”唐秋抹去眼泪,“越是不真实,才越是越觉得美好,才越会让人怀念。”
  叶宽闭上眼睛,抓紧了门把手:“可是有些东西就是经不过考验。”
  “我知道,”唐秋笑,她的笑容里有很多挫败:“因为我以为,我们对于彼此都是不可以替代的。可是后来我才听说,也许不可替代的是曾经那份最纯最美的感情,人其实可以替代的,对吗?”

  习惯

  叶宽拿钥匙悄悄地开门,摸黑进了屋子,那母女两个都已经进入梦乡。黑暗中,平稳的呼吸声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他走到厨房里,只开了油烟机上的小灯,看着灶台上还有给他留着的饭菜,都用大碗扣着。叶宽先倒了杯热水,晃晃杯子,也没等晾凉就急着喝下去一大口。
  讲完课嗓子总是发干,现在又差点烫着,他捂住嘴,闷声呛咳了几下,唯恐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饭菜早已经凉透了,叶宽也没开煤气灶去加热,只站在那儿,端起碗来扒拉两口饭,再喝口热水,囫囵吞下去半碗,就放下了筷子去洗澡。
  小小的卫生间里,挤挤压压地排列着洗手台马桶洗衣机,尽头处伸出来一只花洒。叶宽站在温暖的水流下,思绪还在回忆里打着转。
  唐秋问完的那一时刻,叶宽的脑子还是乱的,他没想清楚对底是对还是不对,就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到车外时才慢慢说道:“谁也不能替代谁……都过去这么多年,再美好的东西,都被时间带走啦。”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来看看你,下周,我就走了。”唐秋抹掉滑到腮边的泪珠,笑着回答。
  “回纽约?”叶宽要关车门的手停住。
  “不是,巴黎,我刚刚接受了那里的聘书。”唐秋摇头,眼睛还紧紧盯着叶宽,不放过他的表情中的一丁丁点儿变化。
  “那,祝你好运……一切顺利。我,就不送你了。”在唐秋的注视下,叶宽抿了抿唇才说道。
  “我知道,你定会这么说。”唐秋发动车子:“我还想要告诉你,你补习班附近都要被拆迁了,你要提前想办法。”
  “……谢谢你!”叶宽挥手再见,大步地离开,他告诫自己,不能回头。唐秋知道他会这样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唐秋的骄傲,也定会那样说呢?而且,她的固执,他更是同样知道。
  唐秋的家里条件好,国外又有亲属,她自己也从小就有这个志向,早就准备出国继续读书。她要叶宽跟她一起去,可是在那个年代,出国还是件很遥远的事,叶宽从未想过,当唐秋提出后,他只是回家里透露了一点消息,就遭到了全家的坚决反对。叶宽父母的不同意,还包含了对唐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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