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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关心,不烧了,就是还有点……肌肉疼。”叶婉婷匆忙坐到自己座位上,回答得吱唔。
海靖也没多言语,只将自己桌上的一张大赛简章递她,上面还有些被他特别标注出来的地方。
全国性的时装设计大赛,被海靖用粗笔勾勒出来的,是其中关于“新人奖”的几条款项。
“老师,您让我参加比赛?”叶婉婷犹疑着问道。
她在学校的时候也曾参加过一些品牌的或者地区性的设计比赛,还拿过几次不同等级的奖项,可如此全国性的大规模比赛,还真是没有经历过,更何况现在她是助理兼实习的身份。
“对,你可以试试。”海靖冲她笑笑。
少见海靖的笑容,此刻却见他笑得如此优柔,叶婉婷不禁心里好奇地画着问号。
“最近不用参展也没有太多杂事,你只管用心做就好。”看叶婉婷似乎还不敢确认,海靖又补充安慰了她一句。
那是一段少有的清静时光。
能安心坐下来动笔画图,绝对是件美好的事。叶婉婷不敢浪费,只一心将心里的构图反复描画。更重要的是,除了要参加大赛,还有毕业设计也需要尽快安心做完。
费格铭的公务事尽管也很繁忙,可只要有时间就会来接她下班。不过叶婉婷绝对不肯让他将车停到公司楼下,定要泊在二百米之外的距离。
“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开始的时候,费格铭还冷着脸拧紧眉头提出过抗议,叶婉婷主动奉上一个香吻之后,他才把眉头舒展开来。
可谁知叶婉婷接下来仍是斩钉截铁的四个字:“坚决不准。”
就是因为他那亮晃晃引人侧目的车,总是需要她仔细观察一番,确认没有敌情才做贼心虚一般地钻进去。她可没有让人把自己当做茶水间里谈资的打算。
费格铭拗不过叶婉婷的固执,只好无奈妥协。于是某天拿来卷尺,不辞辛苦地自公司大门处量出二百米精确距离,那里刚好是家银行的大门口。
从此以后,走过路过的人都会猜测,不知这家银行里哪位职员会这样幸福,定时定点的有这样迷人的跑车兼之帅哥司机来接?
除了这一点纠结,再有的问题就是那颗香珠,可两人协商好了似的谁也不再提。只是每每想到那颗珠子,叶婉婷总是会心口蓦地刺痛一下。
偶尔问起费格铭银资那里还有没有新的麻烦,他总是摇头。再想到自己提起要去酒吧街时他一副难以掩饰的厌恶,叶婉婷倒是将去那里的计划暂时放了下来。
安宁美好的生活,就这样过下去,岂不是很好?
云南归来,海靖似乎变化很大,连指点她时的语调也温和下来。
叶婉婷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让他有了如此变化。不过,海靖随后的设计作品,也变得空前的唯美。
而海靖空闲时拿着叶婉婷做的设计图,竟发出同样的感叹。
叶婉婷细细琢磨下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也用上了一些柔软的、温暖的东西。连颜色也不再如从前常常用些冷色调,或者力图要那些跳跃的视觉感官。
也许,她的设计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温馨、甘美、平静。她愿意守着这份淡淡的芬芳,与亲爱的人们相依相伴。
参赛的作品,叶婉婷给自己的作品主题命名为《回归》。她的设计很简约,去掉了很多常用的繁复装饰,是简单得略有中性化的柔美。使用原生态的元素,如藤枝缠绕的草编材料与若深潭静水的棉布交织,用清新的质朴替代已经流行几季的奢华。
海靖看到她成稿的那个时刻,摸着自己的下颌琢磨许久,最后方道:“这种风格,可以考虑放到公司下一季来推广。”他如此的首肯,竟是比大赛的奖项更让人来得踏实。
做毕业设计与论文的时段里,海靖和叶婉婷都接到了大赛组委会的通知。他们分别入围本次大赛“创意奖”与“新人奖”,五日后就要参加最后的颁奖仪式。
虽然海靖将比赛看得轻巧,可这一次,受欢呼雀跃的叶婉婷影响,他也笑得开怀,却忍不住提醒:“叶,还没到最后关头呢,别到时看别人拿走了奖杯抹眼泪。”
叶婉婷将邀请函郑重其式地收进包里,摇头道:“没有关系,能入围最后的决赛,俺已经非常非常开心……”
海靖很痛心:“我怎会有你这样一个没有进取心的学生,真是我的——”
“骄傲!”叶婉婷抢先替他说出:“我这样淡泊名利,不正是因为拥有了老师教导的‘纯粹的灵魂’?”
海靖浅笑颌首。
得到消息的费格铭,本欲陪叶婉婷一起出席,却因为新加坡那边出现问题又赶过去。多方考虑之后,只好懊丧地说道:“我会想办法看现场直播……”
颁奖大会就在电视台的大厅举行。那个星光熠熠的夜晚,让所有在座的人迷幻。
流光溢彩的舞台之上,模特们身着入围的作品依次亮相。
“时尚、新锐、华贵、瑰丽……”主持人口中不停地蹦出一个个振聋发聩的词句,仍描述不尽现场的火爆情景。
没有太多的悬念,海靖拿到创意奖一等奖,他捧着水晶奖杯,踌躇满志。
而公布新人奖二三等奖名单时,都没有叶婉婷的名字,海靖沉默着握了下她的手,不知是安慰还是鼓励。
叶婉婷淡定微笑,与其它的作品相比,她的“回归”,宛如片片繁花中的唯一一片绿叶。
她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目光有些空洞,没有落在任何一个焦点。
在这纷乱的环境中,她正在将几年来的时光回顾。
略有些后悔,为何从前没有留意过时装的发展趋势?也许,至少能有一点先机,预知当年流行的符号。
可是,完全没有。
对于服装,她只当自己是勤能补拙,不觉得有任何天赋。重生之后,自小学就开始对时装设计所下的工夫,说起原因,全部是为了周欣的事业。曾经让她痛苦到手足无措的妈妈,今生里,叶婉婷仍隐隐担心十年。
无人知晓,即使到了今天,能让她在睡梦中笑得甜美开心的,依旧是旧家里墙上被永远定格的一张照片。
那张泛黄的照片,是她曾经参加舞蹈比赛谢幕时所拍,身着一袭缀满彩钻的舞裙、脚下一双银色的舞鞋,红红的小脸蛋上还有被汗水沾住的亮片……
十岁的小婉婷,正在做离台前的最后一次谢礼。这一生中,从那天之后,她再没有跳过任何舞蹈。
“叶婉婷——”主持人响亮地报出一等奖获得者的名字,台下的叶婉婷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还是海靖推了推她,笑容竟是比他自己得奖还要丰富。
“叶,快上台!”他再次拉她,叶婉婷这才从沉思中脱出。
叶婉婷的脑子乱哄哄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上那个炫烂的舞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剔透的水晶杯,她忽然觉得自己静下来。
整个会场,在她的视野中变得空旷,她甚至能听得到心跳的回声……
已到颁奖晚会的收尾,获奖者与身着自己作品的模特们合影时,一束强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叶婉婷眯起眼睛看过去,惊异的视线却收不回来,十几秒的时间,滞留在镁光闪耀的人群之外。
那个混沌的昏暗之处,在热闹的光圈之外,被显得愈发寥落。
高大的黑衣男人,有着她所熟悉的眉梢眼角,神情也冷漠如昔。他肩膀平直,双手都插在口袋里,见到她的错谔,他抽动下唇角,将若有若无的一点笑意又收了回去。
站在那里的,正是齐格勒。
叶婉婷不敢确信,只当是镁光晃花的她的眼睛。眨眨眼再抬头望去,果然,那个人影,竟然消失了无踪迹。
晚会结束时,因为身着长裙及高跟鞋,海靖主动绅士地扶住叶婉婷的手肘,师生两人满载而归,笑容满面步出大门,此起彼伏的强光也是一路跟随。
电视台的院子,灯光璀璨,如同白昼。宝马香车,霓裳艳影,交相呼应。
“我送你……”海靖尚未说完,就先住了口。
小心拉着裙子的叶婉婷抬起头,顺着他注目的方向望去——
正对着大门的空地处,一辆脚踏车,一个清新的男人,一张温暖的笑脸。
费格铭正踩在脚踏车上面,被诸多意味不明的视线交织扫射,仍泰然自若。
谁说骑脚踏车的人不能优雅?费格铭一袭运动休闲装束,翩翩风采依旧。
谁说都不愿意坐在脚踏车上笑?叶婉婷只被惊到三秒种,就拉起长裙尾裾,跳到后座上,一手举着奖杯,一手揽住费格铭的腰,笑着叫道:“出发!”
费格铭猛提起车把掉头,仿若宝马良驹跨跃沟壑之前的长嘶……
不过是你在心中想了一下那个人的名字,而他,就刚巧在这里轻轻应和。仅仅就是这三秒钟,让叶婉婷全身的细胞都被意外的甜蜜所贯穿,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嘴角不去上扬。
电视台的广场上,数不清脱眶而出的眼球掉落。
海靖张大嘴巴,看着那两个跳脱的人,在蜿蜒的车队中穿梭,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摇摇头,转回身,叹息一声:“齐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花花,鞠躬~~~
爱屋
都市的夜晚,车水马龙依旧。可因为有了那个人,世间所有的尘埃,都可以被隔绝于外。
揽住他的腰,侧过脸贴在他的背上,听他有力的心跳,嗅着一路随风飘来的槐花香……滚滚车轮带来的,还有流逝的光阴与昔年的欢笑。
兴奋未退的叶婉婷,被费格铭从电视台直接带去了银资。只道费格铭是急着要送自己一个惊喜,工作没有做完需要回去继续,于是叶婉婷主动要求陪他加班。
站在银资大厦的楼下,叶婉婷仰头望着这幢气势恢宏的建筑,颇受震撼。
银资与齐氏的新锐不同,完全是老式绅士的做派。装修得典雅舒适,细心看来,正是叫做低调的奢华。
一踏入大厦的旋转门,叶婉婷就发现,它的任一角落里,都有值得细致把玩欣赏的地方。她站在通向电梯的过道里,再挪不动脚步。
那墙壁上镶嵌的一个个玻璃小橱,里面都是民国留下的一些用具,如意、烟嘴、首饰盒、鼻烟壶……简直堪比私人博物馆。
费格铭拉她的手要向里面走,可叶婉婷却走走停停的说什么也不再跟随:“你先自己去工作吧,我想要在这看一会儿。”
忽然间觉得天旋地转,叶婉婷只能胡乱抓住手下能把持的东西。
清明之时,才发现已被费格铭扛上了肩,手中抓着的,正是他宽厚的膀臂。
“放我下来!”幸亏这里已经很安静,整幢楼内,除了保全人员,再无其他。
不顾她的拍打与轻呼,费格铭径直走进电梯,才放下她,坦然说道:“顶楼的风光才最好欣赏。”
她还道他说的是高处才更好看夜景,哪里知道什么叫做狼子野心?
费格铭宽敞的办公室,被清澈如水的月华洒满。未等他开灯,叶婉婷先走到落地窗前。
广袤无际的夜空之上,闪烁的繁星点点,叶婉婷回头叫他:“费格铭,这里看星星都近了好多……”
她的诗情画意还未抒发完毕,就被费格铭按到了玻璃上。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