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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呛咳了一下,反问:“叶,原来你一直在考虑这个严重的问题?”
“是啊。”傻孩子依旧很傻,但是很温柔:“你有房有车还有财有貌,最重要的,还很有才华……”
海靖哈哈大笑之后,好像很认真地思考一番,才慎重地回答:“因为年轻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我想回去找,她已经不在啦。”
“那老师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呢?”叶婉婷好奇地问。
海靖再转头看她两眼:“好像和你差不多啦,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他突然骂了一句。没留神,将车开进低洼处,呼噜一声,车在水里熄火了。
海靖恼火地拍了下方向盘,“还有一半路!”
雨点更加密集地掉下来,噼里啪啦砸在车顶,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轰隆不停。
他看着叶婉婷磨牙:“叶,你太重了,把我的车都压坏了。”
海靖的毒舌有些时间没犯过,冷不丁重新蹦出一句,还有些不习惯了。叶婉婷暂时屏息:“老师,说谎是不对的,所以才来了惩罚。”
海靖怒目而视,终于还是忍住,低头翻找店电话,得到的回答是维修车已经都被派出,只能做下记录后排队等候。
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环城路,海靖突然豪气满怀:“惩罚,好,来吧!”他推开车门:“你开车,我下去推。”
“我不会开车!”叶婉婷叫了一声。
海靖毅然下车:“你只管扶住方向盘!我推到前面的那个坡上,沥沥水就好。”
他还真是很有力量,一个人跳到水中推车,竟然将车推得缓慢前进。
多年之后,再触到方向盘的感觉,叶婉婷仍是有些心惊肉跳。她始终没有去学车,费格铭还笑过她,说她一定是要配备司机的命。
一串尖锐刺耳的喇叭声从后面传来,惊得叶婉婷险些扔了方向盘去捂耳朵。
是后面突然冲过来一辆大货车,大概是怕也被淹在水中,那个无良的司机一边按着喇叭一边反倒加速,庞大的车身超越海靖他们,拍过来的一波浪几乎打到车顶。
叶婉婷惊魂未定,就听海靖在后面叽里咕噜地骂出一长串脏话。多国语言的俚语被他综合到了一起,站在瓢泼大雨之中,如登上百老汇的舞台独唱歌剧。
大概从来没骂得这么爽快,被泼得落汤鸡般的他,忽然开怀大笑,他不再推车,走上副驾驶的位置,摔上车门,然后痛骂叶婉婷乌鸦嘴。
叶婉婷鼓了嘴巴不再反驳,听海靖拨通电话,对着麦克嚷一声:“护花不成……”
不知对方说什么,他报上地址就恼羞成怒地挂掉,口中却恨声自语:“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也无枝。”
半小时之后,一辆深灰色的路虎停到他们旁边,海靖先跳了下去,绕过车尾拉开那车的后车门,先自顾自地坐了上去。
叶婉婷回头看着他正发愣,就见那车上的司机下来,手中撑开一把灰白格子的大伞。
他见叶婉婷不动,替她拉开车门,淡淡说了声:“下来。”
竟然是齐格勒。
他挺拔地站在伞下,隔着水雾,眉目朦胧。
叶婉婷还傻坐着,就被他拉了下来。伞倾向她的头顶,又拉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让她上去。
“齐总,麻烦您先送我回家,我还有个约会。”海靖说的是尊称,可口气却轻松随便。
齐格勒只在后视镜中扫他一眼,就启动车子,在前面路口掉头走上了相反的方向。
密闭的空间里,三个人谁都没有声音。海靖闭上眼睛打盹,齐格勒打开,《》。
叶婉婷忽然心酸,最后一次听到这只曲子,大概距离现在又有近八年的时间。
八年,多少繁华已过,多少风沙又起?
海靖家与叶家一东一西。
先到了海靖的家,他口中说着谢谢,却完全没有表示客气的意思:“对不起,我家有客人,不请你们上去了……”
齐格勒不甚在意,略点头就又冲向大雨中。
没有了海靖,车中的空气反倒好似更加稀薄,叶婉婷有种窒息的感觉。循环播放的曲子,本就忧伤的旋律,哪堪风雨助凄凉。
从城市的这一端到那一端,究竟有多远?为什么分分秒秒都会觉得漫长?这样一个夏日,两人相距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竟足足间隔出一个秋。
“一部电影,她要看上百遍,同样的罪行,同样的场景……”若大梦初醒,叶婉婷猛伸出手,按下停止键。
一道闪电忽然钻出了厚厚的云层,就在前方乍现,几秒钟,雷声炸响在头顶。叶婉婷惊叫出来,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车猛停下来,齐格勒小心地搂上她的肩膀:“打雷,有什么可怕?”
叶婉婷却如同被雷击中,她用力推开他,瞪向也正凝视自己的齐格勒:“是海靖……是你!”
“你说什么?”齐格勒脸上刚刚闪现的那点温柔全部退去,重又皱起眉头。
“不是婉晴,就是海靖!可是,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要对付我们的,是你!是你指使他的对不对!”叶婉婷大声叫了出来。
齐格勒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睛微微眯起,闪现着危险的信号。
原来近在咫尺的相望,却反而是望不穿。
叶婉婷回身去拉车门,只是徒劳。车门早已自动上锁,她不敢看他,小心地靠回到车椅靠背,越想越紧张的凄惶。
齐格勒斜斜扫了一眼。
紧张得泛白的脸,被衬得更加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亮光,起伏不定的胸脯,发抖的手指用力抓住包带。
齐格勒皱起的眉头松开,沉吟着点头:“原来,在你的心中,我就是要对付你们的人!”
看似平静的齐格勒,重又抿紧了唇不再讲话,而路虎却是疯了般冲出去。
叶婉婷惯性向前冲去,就要撞到挡风玻璃,被齐格勒一把揪了回来。他狠踩下刹车,握着叶婉婷的胳膊把她狠狠摔到靠背,几乎红了眼,怒吼着:“为什么不系安全带!”
安全带就是刚刚叶婉婷要开车门时解下的,没料想齐格勒会将车开得如此疯狂,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
也许,真的是自己错了。
惊魂已过,叶婉婷却郁结于心,也不辩驳,将包抱在胸前,闭上眼睛。她听着齐格勒粗重的呼吸渐渐平息,才喃喃说道:“对不起。”
再出发,车平稳得如小舟在湖心荡漾。齐格勒不看她,好似他的车上没有一个叫做叶婉婷的女人,在他旁边的,是团透明的空气。
到叶家时,暴雨已过,天空重又放晴。傍晚时分,霞影片片。
叶婉婷站在路边的老槐树下,被那光线染成了红色。她看着路虎驶向街心,直至变成一个跳跃的亮点。
低下头,脚边的积水退去,只有车子掉头时留下的漩涡还在轻轻摇晃。
作者有话要说:俺要出门啊,后天回来,至少明天不要等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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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婷拿着第一个月的薪水,却完全没有想像的兴奋。还处于迷雾重重之间,哪一边似乎都有路,再细看时,面前却是一堵厚实的墙。
爸妈都不在家,连费格铭也不知去了哪里,没有可以安慰可以商量的对象,于是这两天叶婉婷有些食不下咽。
中午到餐厅吃饭时,她去得比较晚,餐桌几乎都被占满。正捧着餐盘四下找位置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诸多的目光也正投向自己。
有好奇,有不满,甚至还有不屑。
正巧中心的位置有人吃完离开,叶婉婷匆匆过去。还没从迷惑中解脱,又发觉自己竟又掉入另一个急转的漩涡。
有些人讲话虽然压低了声音,可仍能清晰入耳。也许,根本就是为了让她听到。
“这是那个罗,谁知道是什么关系,反正有人看到大老板亲自接送的……”
“看起来挺文静的啊,原来老板喜欢的是这种——”
“你没看她那对眼睛,一看就是最会勾引人的……”
“不是刚刚才了什么奖的,挺有本事的吗?”
“都听说就是老板给买的。现在的奖,还不是有钱就有办法……”
“嘿,听人讲连海靖都被迷住了,再加上大老板,你别说啊,还真很本事。”
米饭如药片噎在喉咙,说什么再咽不下去,叶婉婷拿起碗来喝了口汤。本来是吃不进什么东西的,她却硬是在各色的复杂视线中,一点点将餐盘中的饭菜都装进了肚子。
若无其事地扫视一圈,挺直腰板回到自己的楼层。出了电梯,却直接奔向卫生间,搜肠刮肚全吐出来。对着镜子拍脸,直到出现一点粉红颜色,才踱回办公室。
海靖在房间里吸烟,看她进来,才打开窗子,将烟雾赶出去。从未见过他吸烟的,叶婉婷站在门边:“老师,怎么饭后一只烟?”
“下一季的计划,你看看。”海靖没理她,轻飘飘抛过来两页纸:“我明天要去差,去一周,你看家。”
“不用我去吗?”自从跟了海靖之后,每次出差几乎叶婉婷都是要同行的,她有些奇怪。
难道说,那些闲言碎语也落到了海靖的耳朵里?
“不用,你也不能总跟着我做助理,我相信用不上太久的时间,你就可以独立做设计师……”海靖熟练地用手指将烟掐灭,一弹,烟蒂稳稳落入纸篓。
接下来的三天,大概是叶婉婷此生渡过的最安静的三个天,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
将计划表粘到白板上,然后把海靖设计的几大系列分开订制好,又把自己按照海靖的构思独自做的图纸也分开来,比较同种命题下与他的差距。
那个下午,又重新做海靖命题的《真我时代》男装设计时,接到他的电话:“叶,将我这一季的设计送到齐氏总部去,我们公司老总也在那,说是有急用。你现在就直接去总裁办,找秘书,交给她就好。”
重新踏进齐氏的大门,感觉有些不同。与当初的不安相比,现在似乎坦然许多。
按下电梯间里最下面的按钮,叶婉婷直接去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迎面的玻璃墙内,四张桌子后坐着风格不同的美女。还是海靖描述的先笑意盈盈的站起来,没等叶婉婷询问,主动招呼,接下叶婉婷手中的文件袋,翻看一下,带她到里面的小会客厅:“叶小姐,你要稍等一下,总裁他们正与外方代表洽谈,细节的部分,可能会有些问题要问到你。”
“好的,我就在这里等。”叶婉婷坐下来,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单独辟出的一间小厅,对面就是她曾经进过总裁办公室的第一道门。她还记得,上一次见到齐格勒,就是需要通过三道这种指纹验证的大门。
又探头进来,笑问一声:“叶小姐,茶还是咖啡?”
“谢谢,不必了。”
她正要说什么,桌上的内线电话响,急忙跑回去接,助理公式化的声音传出:“请服装公司的设计师进来。”
向叶婉婷做个鬼脸,带她站到门前输入指纹。
这一次,仅只过这一道门,左手就是大的会客厅。齐格勒与服装公司的老总、助理和翻译正与两个外商谈话。双方似乎正在某个问题上咬紧不放,翻译在中间忙个不停,唯有齐格勒并不多言,眉峰收拢,面色不善。
外商讲的是法语,齐格勒好似不懂,全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