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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喜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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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音来考我们!流光,你上去给大家露两手。就算他不让拨琴弦,我们也能给辨出真假来!”
  刘无庸大力地拍着沈流光的背,一把把他往外推。沈流光还来不及拒绝,已经跌进了大殿中。
  众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皇帝在病中,没有出席晚宴。承天太后本来正不知如何收场,给了刘无庸好几个眼色,那老头居然望天装傻。以为今天这丑出定了,没想到老头却留了一手,把沈流光推了出来。只是众人皆知沈流光是一个无名的府库编修,真能不拨动琴弦就鉴定出上古遗音?
  越香凌淡淡地让开一些,抬手道,“大人请。”
  沈流光为难地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了便是当众出丑,因为他根本不可能鉴定出这琴的真假。退了便是给国家丢人,他一个小小的编修,实在担不起这样的责任。都怪刘老爹没有好好调查清楚,这上古遗音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跟平常的那些普通古玩相提并论么?何况越香凌敢拿出来,肯定有十足的把握,光用看的,是看不出来的。
  越香凌见此情景,已经猜出了大概来,冷笑一声,“怏怏北朝,难道找不出一个人来收下我朝的至宝么?空负了我朝皇帝陛下的一番美意。昔男尊女卑,今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也。”
  殿上立刻起了议论声。承天太后一把按住凤椅的扶手,碍于太后的威仪,面上不能发作。
  北朝的所有官吏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各个义愤填膺,偏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能巴巴地看着殿上骄傲如朝阳般的男人。
  因为是国家级的晚宴,北朝的女性官吏又都不在要职,所以统统不得出席。是以裴凌南成为了唯一一个在场的女官。越香凌的话在讽当今太后,也在讽北朝所有与男子共事的女官。南人男尊女卑的观念特别严重,所以他们看不起女性。
  裴凌南决定给这个男人一点颜色看看。
  她对着太后的方向遥遥拜了一拜,目光坚定。太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点头默许。她整了整官袍,缓缓地走出人群,站到了大殿上。
  殿上的议论声渐渐地低了下去。连刚从坐席上站起来,准备反击的楚荆河也重新坐了下去。他们有人还不大认识眼前这个女官,知道她是女官,也是因为她身上穿着的官袍。她长得并不十分出众,清秀的脸蛋却透着一股女子少有的干练和精明。
  沈流光也诧异地看着她,但仅仅是一瞬,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当年在太学,男子和女子本来分班而治,所教授的东西也不一样。她不服,偷偷地跑去男子的学舍外偷听,被夫子发现了,要责罚她,她却回答得铿锵有力,“我们都是人,一样是被作为官吏培养的!连孔圣人都说有教无类!”
  夫子气得跺脚,罚她跪了三天,她却怎么也不肯认错,还给当时的皇后现今的太后写了一万字的谏言。后来,太学再也不敢怠慢女学生了。
  越香凌问,“姑娘知道怎么分辨这两把琴?”
  裴凌南摇头道,“下官不才,不懂得。”
  南朝的使臣团哈哈大笑起来,北朝的官吏更加地羞愤。
  裴凌南继续不卑不亢地说,“下官虽不懂得琴的真伪,但素闻越大人聪明绝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下官也有一物想让越大人辨认,不知大人可否赏脸?”
  越香凌打量眼前的女子。她所说的东西,定是刚刚在殿上才想出来的,而不是像他这般精心准备特意来刁难北朝的。若说是珍奇古玩,真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辨个真假有什么难?
  这样想着,他便带着几分轻蔑说,“姑娘请!”
  裴凌南招来林素琴,低声嘱咐了一番,林素琴一脸怀疑地去准备了。众人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听裴凌南又说,“若大人辨认不出来,这把上古遗音,便要乖乖地呈给我们的太后如何?”

  花事十七

  越香凌在南朝,虽说官做得并不是很大,但上下官吏,甚至是皇上都会给他三分面子。他还未尝被人挑衅至此,遂挑了挑眉毛,应道,“自然。”
  少顷,林素琴提来一个笼子,里面有两只很小的兔子。
  裴凌南把笼子举起来,笑着对越香凌说,“前些日子,大食国进贡了两只宝兔给我国。宫里的太监想给他们取名字,却分不清哪只是雄的,哪只是雌的,请大人帮忙分辨一下?”
  大殿先是安静了一瞬,而后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刚才,众人都觉得裴凌南也会拿出一件稀世珍宝来考越香凌,没想到她反其道而行,叫人拿了一对最普通的兔子来。可偏偏是这最普通的兔子,长得一模一样,光看表面,很难分出雌雄来。
  承天太后掩着嘴暗笑了一下,一直紧绷着的众人也顿时轻松了。
  裴凌南把笼子递给越香凌,慷慨地说,“下官做人一向厚道,大人您尽管看。”
  越香凌愣怔地接过笼子,里面的两只小兔子睁着红红的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他的手心出了些汗,有些哭笑不得。他自小养尊处优,只在狩猎的时候打过一两次兔子,不过那都是战利品,不是烤来吃了,就是赏人了,谁还管它什么雌雄?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大殿由喧闹变为低声议论,由低声议论转为寂静,所有人都在等一场好戏。
  “如何?大人若是答不出来,就请按照先前的约定,把上古遗音呈给我朝的太后陛下。”裴凌南依旧彬彬有礼。北朝的官吏却已经开始起哄了,“猜啊!猜啊!哪只是公的,哪只是母的?猜不出来就乖乖献琴啊!”
  越香凌在人潮声中暗暗握了下拳头,把笼子递还给裴凌南,“我输了。上古遗音双手奉上。”
  闻言,北朝所有的官吏都激动地站了起来,拍手高声喝彩。南朝的使臣们则目瞪口呆。大概是共事那么久,他们从未在越香凌的脸上看到挫败这两个字。
  裴凌南用只有越香凌能听见的声音说,“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大人。世间万物,你所不知或不解的东西也有它存在的道理和必要。就像这把上古遗音,虽传为神女所作,一样被你们南朝人奉为神音。同样的,女性为官或者太后主政,自有其天道,功过应该由后世去评说。”
  越香凌深深地看她一眼,上前捧起上古遗音走上了台阶,跪在承天太后的脚下,“愿北朝皇帝和太后陛下,福寿安康。”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北朝所有的官吏都对着太后跪了下来,一遍一遍地喊着,“愿皇上和太后,福寿安康!”
  滔天的声浪中,沈流光遥遥望了裴凌南一眼,她跪得笔直,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意气风发。恰似当年她第一次站在太学门外时的场景。他笑了一下。他呀,还真是不能小看了这个姑娘。
  晚宴结束以后,太后赏了裴凌南许多东西,还特别命宫里的马车把裴凌南和沈流光送回府邸去。
  坐在舒适宽敞的马车里,沈流光很高兴,裴凌南脸上却一片愁云惨雾的。
  沈流光握着她的手问,“凌南,你怎么了?”
  “一点头绪都没有!”裴凌南叹了口气,悻悻道,“太后的话,明里暗里都在提示我要尽快破案,好把阮吟霄放出来,可是我忙到今天,没有半点进展。”
  沈流光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案子扑朔迷离的,是有些难度。不过裴大人身经大小案子无数,今天晚上又漂亮地打压了南朝使臣的猖狂气焰,想必破这案子,只是早晚的事情。”
  裴凌南没好气地说,“你说得倒容易。现在只有梁承安和宁王这两条线,一个死了,一个难缠得很,我能怎么办?阮吟霄一旦出事,我也离死不远了。”
  沈流光笑起来,凑到裴凌南的耳边,低声说,“别忙着丧气。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过不能白白告诉你。”
  “那你想怎么样?”裴凌南挑眉。
  沈流光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兀自闭起眼睛乐。
  裴凌南先是脸红,而后瞪了他一眼,还是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沈流光,你最好保证你的主意有用,否则我……”她伸手狠狠拧他的胸口,他疼得眉毛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谋杀亲夫啊你。”
  “快说!”
  沈流光摸了摸胸口被拧疼的地方,颇有些委屈地说,“我觉得,并不是只有梁承安和宁王这两条线,还有越香凌这一条线。”
  “越香凌?”
  “你想想看,丞相被指通敌叛国之罪。这罪名一旦坐实,就代表南朝在这次的南北和谈上,并不光明磊落,而是利用了丞相泄露出去的情报。南人最爱重名节,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只要越香凌出面,我想皇室宗亲和宁王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裴凌南仔细琢磨了一下,一拍大腿,就要起身出去。
  沈流光忙拉住她,“你上哪儿去?”
  “当然是去找越香凌。”
  “傻姑娘,去找他也不急于这一时!”沈流光把裴凌南拉进怀里,点她的额头,“怎么才夸了你就冒傻气?你刚刚让那人当众出了丑,那人有再好的修养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明天去也不迟。而且,见到那人,你打算怎么说?‘请帮我把北朝的丞相救出来’这样?”
  裴凌南张了张嘴,语塞。是啊,见到越香凌要怎么说?他一个毫不相关的南朝人,没有理由无条件地出手相助。
  “你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也没有用,怎么说,要你自己去想。”沈流光伸手捂住裴凌南的眼睛,又好气又好笑,“裴大人,你不许耍无赖。我能帮的都帮了。”
  但被沈流光勒令不许耍无赖的某位裴大人真的没有什么人品可言,从马车一路磨到房间,从房间一路磨到床上,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之势。沈流光被烦得没有办法,一边懊恼自己多嘴,一边用被子捂住头,可那磨人的姑娘居然还在纠缠不休。
  “凌南!”他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
  “沈大人,你那么聪明,稍稍动一下脑子的事情,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沈流光哭笑不得,“裴大人,到底是你查案,还是我查?”
  “你自己不想做官啊!你若是想做,凭你当年的成绩,现在不说跟阮吟霄不相上下,最起码也是个吏部尚书了。”裴凌南见他有妥协的趋势,连忙抓着他的手,放软了口气说,“就这一次好不好?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夫妻一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沈流光叹了口气,心想温柔乡即是英雄冢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
  “明天,你让越香凌看见这个。”沈流光握住裴凌南带着明月流金的手,思索了一番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见到这个,若是有所反应,应该会出手帮忙。他若是没有任何反应,你便有可能无功而返。”
  裴凌南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沈流光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好了裴大人,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第二天,裴凌南起了个大早,双双等下人才刚刚开始收拾屋子,就见她匆匆地出了门。
  她一路找到驿站,又不敢贸然地去敲越香凌的门,只能站在门外干等。不知过了多久,屋子的门被打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打着哈欠走出来。他与裴凌南打了个照面,两个人对视一会儿,齐刷刷地叫了起来。
  裴凌南的脑子像炸开了一样,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堂堂南朝的都指挥使,居然,居然……好男色?还好这么普通的男色!
  “小玉,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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