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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尧无言地看着这一幕,顿觉心口似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说不出的憋闷气恼,更多的却是满满的无奈和了然。
小优只觉得身子一轻,便落进了那个熟悉宽厚的怀抱中,闻到淡淡的烟味儿,心里又是一酸,她知道自打养了她之后,他从来不在有她的环境里抽烟喝酒,就算在外应酬回来,也会先把自己身上的异味清理干净才来抱她。
昨夜,他不会是一直守在这大门下吧?
小优抬头看向韩希宸,韩希宸却看着顾君尧,冷冷地丢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顾警官,如果你对我教导孩子的方式有任何不满,欢迎随时赐教。但你未经家长允许,就私自将孩子留宿在公寓,做为执法人员却知法犯法,我也有权利追诉你的法、律、责、任!”
顾君尧面上一骇,“韩希宸,你别欺人太甚!”
韩希宸俊面如覆薄冰,目光更如刀锋般锐利逼人,“顾警官此言是否有失公允,我不过是行使我做为一个港城普通公民的基本权益罢了。顾警官不是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么?既然平等,您就等着接我的律师函吧!”
这样锋利尖锐的言辞,雷厉风行的气势,顿时震得顾君尧哑口无言。
话一落,黑衣男人抱着孩子大步离开,上了车,很快便驶离了街角。
良久,直到周围传来公寓大妈们的低声交谈,以及指指点点的眼神动作,顾君尧才收回震慑的心神,转步走向警局,才感觉到虎口都握得生疼。
韩希宸,果然不愧是欧亚黑道的龙头老大。
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可是不管前途有多困难,他也绝对不会放弃——将这个杀了他全家,杀了小优的刽子手,绳之以法!
……
上车后,气氛有些僵滞。
小优俯在男人怀里,听着那从急骤慢慢减缓的心跳,心里知道他多半还在气头儿上,便乖乖地枕着男人的颈弯,一动不敢动,只等着他消气儿。
可是,他揽着她后腰的手臂,有些用力过度,压到她背后的撞伤,隐隐作痛,愈发地不舒服,似乎还有刺刺痒痒的感觉。昨晚睡觉前只是有点儿疼,以为睡一觉后就会好一点,没想到貌似情况有点儿严重了……
韩希宸的目光透过前视窗口,一直凝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
直到怀里的小东西开始坐不住似地,七拱八翘起来,深陷的眉峰才动了动,冷声道,“想干什么?”
“我想喝点东西,今早吃的面条,现在有点口渴。”
于是,他放开她,她立即滑下他的大腿,坐到一边,去开饮料箱,里面的东西都是微温的牛奶、奶茶、果汁等等未加防腐剂一类,适合儿童饮用的新鲜饮品。这跟别的车载冰箱一般放的都是好酒完全不同。
小丫头直接拿了灌牛奶,大喝了好几口。
没有注意到,男人眼里将她滑下大腿时扶腰的动作,以前弯身拿牛奶时别扭的姿势都收尽眼底。
喝了两口热牛奶,小优感觉舒服了一点儿,躺在椅垫上长长地吁了口气,不过这一口气还没有吐完,车厢内便响起了男人严肃森冷的问话声。
“顾君尧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即,前后座的隔音屏升了起来。一下子有些逼仄的感觉,让小优紧张地捏住了奶瓶子。
没有立即得到答案,韩希宸转过头,森黑的眼眸直盯着小人儿,小脸上的忐忑不安尽收眼底,口气稍缓了两分,“小优?”
小优小手扣着奶瓶盖子,抿抿嘴儿,才撸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五指印儿,说,“不小心,给君尧哥哥看到这个,他误会了……韩,你不要起诉他好不好,这都是误会。他也是为我好,毕竟……毕竟他是人民警察,职责所在才会激动了一点儿。韩……”
他伸手拖过她的手臂时,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自责,她趁机挨进他怀里,蹭了蹭,撒起娇来。本还紧绷着的俊脸,被她软软地一磨,似乎再难维持下去,终是一叹,心底最后一丝怒意也散了去。
他俯身打开医药箱,拿出一抹常备的跌打损伤药,倒在掌心,用力搓热了揉在小小的手臂上,她惊得一下弹起身子就要躲开,就被他摁进了怀里。
“别动。”
“痛啦……”
“乖,忍一忍。”
他的口气一软,她这肚子里滚来滚去的委屈怨怼就消了大半,只有乖乖咬唇忍着了。
待到青淤明显散了不少,他才放开了她的手臂,这一看,怀里的小东西把红唇都咬白了,眼里抹着一层雾气,蹙了蹙眉,又是一叹,温柔地将小人儿搂进怀里哄慰。
“我知道,我错了。”
“小优……”
他的口气是她熟悉的包容,可是她不能再这样沉溺。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成为黑枭口中那个只会拖累他的小包袱。
怀里的女孩仰起了小下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这是他熟悉的每次她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时,漂亮的大眼睛里总会绽放出这样的动人神彩。
“我不该还仗着自己年纪小,就觉得你们大家都应该迁就我、让着我、纵容我的喜好和意愿,以自我为中心,丝毫不考虑别人的立场和难处。不该一被批评,就胡乱发脾气,甚至……用伤害别人的方法来出气,这样很幼稚。我不该那么任性,一个人跑出来,让大家那么担心。”
她的小手轻轻攥着他的胸口,末端的那截半指,让垂下的黑眸中倾出一片震动的光影,像路面上被万叶千枝剪碎的一地金斑。
这样懂事的话儿,其实并不像一个才年仅七岁的孩子应该说出口的话。以他的条件,即算只是普通商人,也可以将怀里的小宝贝一辈子娇宠着,不识人间世事般无忧无虑,让这双明媚神慧的大眼里,永远不会染上凡尘俗世的喧嚣乱色。
可是,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若是真那样,恐怕他也不会如此疼她,如此对她割舍不下,如此在意到常常忘乎一切……
“小优,你还小。”
良久,他心疼地吐出这一句。
“不,人家不小了!”
和当年一样,她嘟起小嘴急切地反驳,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那张圆润可爱的小脸蛋,呲着小缺牙,在他怀里急得直蹬小腿儿,他的目光倏然温柔一片,薄唇绽出一抹淡淡笑意。
小优知道他已经没有生气了,遂放松了身子,窝进他宽厚的怀抱里,找着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将小脑袋靠在他的颈弯里,安心地勾起了唇角。
“我听黑叔说过,你八岁的时候,都能骗得地头蛇团团转了。而且,还能把警察引到黑吃黑现场把害死韩爸韩妈的家伙一网打尽,绳之以法。连法官和检察官,都被你的辩词给辨到不敢再公开庭审,还想拿钱了事儿。”
小家伙洋洋得意地细数着男人幼年时候的丰功伟绩,没有注意到男人额头抽紧,面上一闪而过的尴尬神色。
他伸手握住那只残缺的小手,声音低醇迷人,“小优,你是女孩子。”
女孩儿,就应该娇宠。
大手轻轻揉着肉肉嫩嫩的小手心,如此细嫩的骨胳,组里随便一个通过新人培训的小弟,都能将之折断。即使,怀里的小家伙已经不似当年的婴儿,那么脆弱。但女儿家越大需要注意的事情便越多,甚至到了成年,交友更是一大问题。
想到先前那个年轻警官的模样,韩希宸的眉心又是一夹,小优看到他这模样,心下又紧张了,伸手抚上了眉心,眼里裹着小心地看着他,怯怯地唤出一声:
“韩,你别生气,我知道了。以后不管去哪里,一定带上光虎组合。”
“小优,以后不要再跟顾君尧有往来。他是官,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为你自己好,也是为他好。”
她滞了滞,乖乖爬回他怀里,应诺,“嗯,我以后都不会跟他有来往了。那你不会……”
“这是两码事。”
她一听,就要竖起身子,就被他收拢了手臂摁回怀里动弹不得。她急了,仰起头就要争辩,却见他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才知道他只是在跟她开玩笑罢了。
遂抿抿小嘴,很没骨气地应了,“好吧,随便你们大人怎么做。反正,你们大人都是双重标准,只准周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胡说。”
“哦,我可没胡说。人家只是碰巧交了一个警察朋友罢了,某个人只是打个高尔夫球就有好多漂亮阿姨扑上来,大家都一样嘛!不过因为人家现在小,所以……”
“小优……”
这小家伙越来越会翻陈年旧帐了,醋劲儿大得不得了。
他口气一沉,伸手拍了下小屁股,哪知道小家伙就疼得大叫一声。
这一叫,便把之前隐藏的伤情都给叫了出来,汽车直接开到了医院。
下车时,小优想到一件事,“韩,杜阿姨在这里吗?我想先跟她道个歉。”
小优一旦决定的事,就会从最近的眼前开始改变,绝不给自己留一丝犹豫的空间,或者退缩的机会。
“先做检察。她的事,不急于一时!”
小优知道男人更担心自己,不过,稍后她一定会那个杜知夏。她要开始学习以更成熟的姿态解决这些女人问题,而不是动不动就意气用事。要具备像韩和黑枭、许继欢这般的沉稳大气度,就必须多给自己演练的机会。
若是连一个小小名媛都对付不了,以后还怎么当好黑龙组的大小姐呢?!
大家对她无条件的呵护和宠爱,她也必须做些什么来回报大家。
现在,至少不能再让大家因为她的幼稚任性,而在外人面前丢脸。
她丢脸,那就是黑龙组的众哥哥叔伯阿姨们丢脸,更是丢韩的脸。
所以,她要努力!
……
高尔夫球场风波过去,小优还得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好处。那就是韩希宸终于答应让她用手机了。
以前,韩希宸严格遵守着育儿宝典里的准则,说是小孩子在十二岁未发育成熟前,都不适合用含辐射过大的电器设备。对她在电视、手机、电脑方面的限制,相当的严格。
这一次意外后,小优极力表示若是有了手机,两人联系起来会更方便、更直接,也更亲密。韩希宸似乎是觉得小丫头难得如此懂事听话,终于松了口。在看完杜知夏后,就亲自陪她到苹果专卖店里买了她哈啦好久的IPHONE4S。
但是,还是有限制,只能发短信,且每日不可超过规定条数。
小优很纠结……
做婴儿很苦逼,做少年儿童也不容易啊!
……
一个月后,杜知天和铁姝芸省去了订婚典礼的程序,直接在教堂举行了一个小型婚礼,只邀请了双方直系亲属,以及最为亲密且位高权重的重要贵宾前来观礼。
韩希宸做为当初应下的证婚人之一,携小优参加了这场小巧却也不失精致的婚礼。
婚礼上,铁姝芸也透露出了几分做为新娘嫁的喜悦气息,但是小优对之前的事件一直耿耿于怀,左右看不惯杜知天那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作派。
不过看在这是姝芸姐姐自己的选择,她觉得应该尊重姝芸。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姝芸需要帮助,她一定会义不容辞地做那个打头阵的好姐妹。
这天,杜知夏以女宾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