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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泽在卫生间里的时候,朱小旗终于把电话打了过来。
“问题大不大?她们家的人都来了没?”罗泽去到阳台上接这个电话。
朱小旗在电话里告诉罗泽安琴的烫伤很厉害,医生说是二度烫伤,起码要在医院里住二十多天才能出院。安琴不但整个头部和脸部被烫成了重伤,而且*也烫伤了。朱小旗说安琴的家人现在都在医院。
“已经休克两次了。”朱小旗说。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罗泽说。
“我看不会吧?”朱小旗说。
“她拿起暖瓶就往自己头上倒……”罗泽又开始说了。
“你就待在家里,有什么我给你打电话。”朱小旗在电话里对罗泽说。
打电话的时候,罗泽忽然觉得胃疼起来,这也许是一种神经性的反应。罗泽去了卫生间,他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他想再怎么也要洗洗脸了,他想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下,便打开了龙头,用凉水把自己冲了又冲,然后开始刷牙,刷牙的时候他用的力太大了,他发现自己的牙龈出了血,罗泽现在已经打乱了自己的生活次序,他一般是先刮胡子然后再洗脸,刮胡子的时候,他用力太猛了,他发现了自己下巴上已经沁出了一小点一小点的小血珠。
收拾完自己,从卫生间出来,罗泽才想起换衣服,他给自己挑了件深绿色的牛仔衬衫,里边穿了一件白圆领T恤,外边套了那件薄毛衣,换好上衣,他又换了条裤子,他在里边穿了条白色的紧身内裤,外边是条黑色牛仔裤,他又给自己挑了双橘黄色的旅游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换衣服?
把这一切都穿好,他又去了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看,一切都很合适。弄好了这一切,他又把自己的提箱重新收拾了一下,他找出了他那只大一点的墨绿色的提箱。把袜子和内裤从那个小提箱里又都取了出来,又重新放了一下,又找了一条牛仔裤,一件夹克衫,一件红色的运动衣,还有一件牛仔衬衣。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罗泽的脑子一直处在混乱状态?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收拾这些?是在做出发准备?
罗泽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把画室里的小抽屉都翻了一翻,把那串战国时期的玛瑙环找了出来,这串玛瑙环一共有五十颗,是那种扁扁的圆珠,珠子在地下被埋藏的时代太久了,有三千多年了吧,上边是白白的沁,猛地一看像是一串白色的环子,只有细看才会看出是红色的玛瑙。罗泽很喜 欢'炫。书。网'这串战国时期的玛瑙珠串,总是随身带着他,罗泽总觉着把这串珠子带在身上很吉祥。他就把它顺手放在了提箱里。做完这一切,罗泽坐在了那里,他想让自己好好定定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是准备出走?再次逃离?”罗泽问自己。
这时候手机响了。又是朱小旗打过来的。
“安琴的妹妹和她母亲去你们家了。”电话里,朱小旗的声音有些紧张,朱小旗说:“安琴她们家可能已经报了案,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报的案?怎么说的?”
“她们刚刚离开医院,”朱小旗在电话里罗慰罗泽,“她们报案也不会有事,这个案件绝对不会成立,是安琴自己把自己弄成了那样,你那方面不会有责任。”
“但你最好是暂时躲避一下。”朱小旗在电话里说。
接完电话,罗泽把提箱提在了手里,他决定马上就走。出门前,罗泽连着喝了两杯清凉的矿泉水,罗泽做什么都是和他父亲对着干,他父亲不喝矿泉水和纯净水只喝自来水,而罗泽就偏偏要喝矿泉水。喝完水,罗泽从家里走了出去,去了车库,把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他开得很急,差点儿把旁边邻居车库门前搭的那个灰色铁梯子碰倒,他的那个胖胖的邻居正在梯子上准备上到车库顶上喂他的鸽子,他被罗泽的莽撞吓了一跳。邻居站在梯子上和罗泽打了招呼,说了句什么?做了个什么手势,罗泽什么也没有听清。
罗泽把车开了出去,倒车倒得很猛,倒了车,车就一下子开出了小区的院门。出了小区的院门,罗泽把车往西打了方向,方向打得角度小了,速度又快,他感觉车在门口的灯杆上轻轻擦了一下,罗泽把车停了下来,他想下来看看。
但罗泽没下车,他看见了那辆出租车,在罗泽他们小区的门口停下了,紧接着,罗泽看见了安琴的妹妹和安琴的母亲慌慌张张从出租车上下来,安琴的母亲戴着一副重度近视镜,步履有些蹒跚,像是中过风的人迈的那种步子。
罗泽从安琴母亲身上感到了兴师问罪的气氛,罗泽以为车上只有白梅和她的母亲,想不到跟着下来的还有一个年轻警察,紧跟着又下来一个,是白梅的爱人顾焱。顾焱是那种见人总是笑的男人,他笑的时候总是喜 欢'炫。书。网'用手把嘴捂一下,因为他前边的两颗牙齿间的缝隙很大。他们在进小区的时候被保罗老郭拦了一下。老郭和顾焱说着什么,可能是问他找谁?
老郭忽然朝外边指了指,因为老郭刚才看到了罗泽开车出去,老郭朝这边一指,安琴的妹妹和母亲就都把脸掉过来,他们看到罗泽的车了,他们马上就指手画脚地朝这边跑过来了。
罗泽的车几乎是弹了一下,一下子就射了出去。
罗泽可以从倒车镜里看到白梅和她母亲连跑了几步,还朝这边乱招手,罗泽可以从倒车镜里看到白梅和她母亲已经拦了一辆红色出租车,那辆红色出租车开动的时候,罗泽的车已经汇入了街道上的滚滚车流。一旦汇入了车流,罗泽从倒车镜里就分不清后边哪辆车是白梅和她母亲坐的那辆出租车了。街上的红色出租车很多。
车上了路,罗泽心里完全没有目标,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把车开到什么地方才对。有一阵子,他又想到了黄小石,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去黄小石家了,他主要是考虑到黄小石的老婆会怎么看待自己?
她那里也够烦心了,虽然她的妹妹最后还是没离婚。要是自己再去,她虽然嘴上不会说,但在心里一定会说这个罗泽怎么又来了?罗泽想到了顿珠,他觉得顿珠这时候也许正坐在去北京的车上。罗泽是毫无目标地开着车,他把车已经开上了这个城市东边的路上,上了这条路,他就可以去北京,但他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开。
他开着车已经飞快地越过了那座桥,桥下的河里多少年已经没有水了,但市政府为了好看在桥的周围修了橡胶河坝,而且在里边蓄了水,水是碧绿的,这说明水质已经产生了恶性变化,这种毫无意义的假模假式十分让罗泽反感,更让罗泽感到可笑的是居然有旅游团专门来看这里的水。
罗泽的车已经开过了桥,过了桥再走一阵子就是师院了。这让罗泽在心里觉着很奇 怪{炫;书;网},完全是无意识,自己是开着车朝着母亲的家行进。公路的两边,摆了许多卖瓷器的摊子,那都是些庸俗不堪毫无价值的瓷器。路上的落叶被车轮轻轻地卷起来,又落下去,卷起来又落下去。
罗泽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什么地方都不去了,就去母亲家,自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母亲。罗泽总是把什么事情都告诉母亲,从小他就是这样,包括自己的*他都会告诉母亲。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事好像是难以启齿,但罗泽和母亲谈起这种事很自然。
罗泽十二岁上第一次遗?精的时候就去问母亲,说自己用手弄*的时候有东西流出来了。母亲就告诉他那是精?液,每个男人都有,也都会流出来,是正常的。
正文 第七十章
70。
罗泽已经把车开到了师院的门口了,前边因为车太多,罗泽只能把车速放慢,也就是这时候罗泽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他拿不准自己会在母亲这里住多长时间。
问题是,他不知道安琴这一次会在医院里待多长时间?虽然朱小旗说他已经问过了烧伤科的大夫,说大约要在医院里住二十多天,罗泽还担心安琴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比如感染或发生了其他并发症。也许不只是二十多天,也许时间会更长。
罗泽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他马上把方向盘又朝另一个方向打,又上了刚才那条道,公路上车很多,正是早晨的高峰期,从师院那边过来的车都要经过一个大转盘,转盘中央是个很大的花坛,种满了颜色鲜艳的大丽菊,花坛中央是一头涂成了金色的牛,人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搞一个这样的雕塑,为什么是一头牛,而且是公牛,肚子下挺着那么个大家伙。为什么不是一头羊或一匹马?这头牛立在那里看着所有的车在转盘上朝着一个方向转那么一下子,然后各奔东西南北,牛的正西是那座桥。
罗泽倒车的时候速度很快,他想倒一下车,然后把车马上转到东边去,他倒车的时候,根本就想不到一辆重车正从东边急驰过来,他刚刚只来得及看到这辆重车的一部分,车的前脸儿的一部分,他甚至还看到了对方司机那张惊恐的脸,嘴张得很大,脸好像在那一刹那间已经变了形。
罗泽忙把方向盘向左打,再向左打,再向左打,要避开这辆车,罗泽把方向盘猛向左打过去的时候,这辆车是避开了,但更要命的是,迎面又是一辆大车,这辆大车的司机想不到对面会突然出现一辆白色的小车,便马上也朝另一边打方向,这样一来,这辆大车就开到了路基下边。大车的司机跳下车乱骂的时候,罗泽已经把车开出好远了。
“开慢点开慢点。”罗泽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就是在这时候他打定了主意,去南京,就去南京,他已经想好了,就在南京艺术学院的小宾馆住一阵子,他太喜 欢'炫。书。网'南京艺术学院的那个小宾馆了,平平的台阶,平平的建筑,没有一点点商业气息,像个美术馆,总是那么安静。
罗泽总是在车上放着一本全国交通图,他在车上把图看了看,算了一下,要是一路顺利的话,把车开到南京要多半天的时间,罗泽决定了,不能把车开得太快,今天先开到扬州,在那里住一夜,明天到南京正好,可以在南京看到许多好朋友。
也许,让顿珠也来一下南京?罗泽在心里想。
罗泽把车开进扬州住进宾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宾馆里很安静,前厅里几乎没有一个人,当然除了总台上的那几个服务员,罗泽先到总台那里登记了一下,然后又把车重新停了一下,停到了后院。
从总台那里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罗泽有些糊涂,他站住了,看了看手里的房间牌儿,他又返身回去,又到总台那边问了一下,问自己是不是地下室的房间,问题是他不愿住地下室。总台的服务员告诉他不是地下室,虽然是要从楼梯下去,但那是一层。
罗泽下楼梯的时候,看到了楼梯拐角那个金碧辉煌的大花瓶,瓶里插满了大朵大朵的假花,每一朵都镶着金边,连叶子上也是这样,闪闪发光。
罗泽进到自己的房间里了,他把房间看了看,觉得十分满意,床上的被褥刚刚换过,洁白的,他甚至俯*子闻了闻,闻到了刚刚清洗过的味道。他又去卫生间看了看,卫生间里的一切都收拾得很好,浴缸里也很干净,他又把洗浴用的毛巾都看了看,也都是刚刚换过的。
罗泽把脸洗了洗,他准备先出去吃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