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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放肆-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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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和大哥两口子住在相隔十多米的两个院子里,大嫂是一个十足的农村泼妇,因为看在方骏没完没了的经济资助份上,对母亲还算客气,有时候她的彪悍还成了镇家的法宝,至少家里不养大狼狗也没人敢上门有所觊觎。

    在那样一个穷山村,有钱本身就意味着对周围贫穷的挑战。这种挑战是危险的,就像是九尾狐对一群野狼的挑战。

    一边是美丽和富贵,一边是饥饿导致的凶残。

    安琴和方骏来到乡上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多,他把车开到乡政府的院子里,告诉安琴:“对不起了,再往下的路只有坐摩托车了,要不就得走路。车必须放在乡政府。”

    他们的车在狭窄的乡镇上穿行,安琴看到路边也有几个小旅店,门前挂着油糊满了的红纸灯笼,门前写着的招牌:内可停拖拉机。

    旧门板里狭小的过道,让安琴想起艾芜写的《南行记》。

    乡场外的路坑坑洼洼,蓝鸟艰难地拐过一个弯后,前面出现了一幢与这样一个乡镇极不协调的建筑。方骏把车开进去。一个看院子的女人惊慌失措地向里面跑去,看样子是进去报信去了。一间房间里拱出几个披着外衣的男人,其中一个明显是众人的主心骨。

    看见方骏高兴地喊:“狗日的龙娃,又兴风作浪了,也不先打个电话,吓得老子这把牌都没合成,清一色三个叫呢。”说着回头吼身后的人:“便宜你们狗日的几个了。走,再摆起,龙娃回来了,咋说也得丢给我们兄弟几张是不是。走……”他向方骏一挥手。

    方骏说:“你们几个在赌什么,赌衣服还是赌裤子?”

    其中有个麻着胆子说:“龙哥,洗刷我们了是不。我们现在不兴比钱了,比钱我们比不过龙哥,我们兴赌老婆,龙哥敢下注吗?”

    那个领头的回手打了他一巴掌:“你龟儿也敢拿龙哥开心,就你那老婆,脱了裤子老子都不想上,你还指望冲出望玉乡走向省城呢。”

    方骏冷笑一下:“我是没老婆给你们赌的,没有你们的福气好啊!”

    他回身冲着安琴说:“给你们介绍一下,省城新洲报的记者安老师,要不要她报道报道你们的政绩啊!”

    那个当头的惊愕地说:“狗日的龙娃又整老子呢。咋先不介绍。”

    他冲过来以安琴想象不到的热情握住她的手上下摇晃:“狗日的龙娃,不知道轻重呢!”身后的那一班人也是很有眼色的,立即有人回去收拾房间,稀里哗啦的,一定是在收麻将。

    当头的人说安记者请请,他对安琴的礼貌让安琴都不好意思起来。方骏朝安琴努努嘴,安琴也就不客气地跟他们进去了,会客厅的宽畅显不了这里土地的富足,金黄色的窗帘、桌上粉红牡丹花的盆景又显不出这里是喜 欢'炫。书。网'热热闹闹色彩的农村。

    那个当头的人一直掇着让方骏介绍自己,方骏漫不经心地对安琴说:“安记者,这位是乡长贾大富,我的高中同学,当年的劳动委员。”

    “我一辈子劳动,就是当年这个委员当的。龙娃当初在班上什么也不是,还好了,虽然不当官带长的,人家出息啊,有钱啊。这个命啊,从小看到大,劳动委员从小就是人民的公仆。现在也是啊!”贾大富一看就是嘴头子油的那种农村干部。

    安琴想逗贾大富玩玩,就有意说:“胡乡长,刚才看你们挺忙,都在干些什么呀?”

    贾大富哈哈一笑:“你是龙娃带回来的朋友,也就是我贾大富的朋友,不怕给你说实话,刚完成了这次的计划生育任务。人家城里的单位,工作成绩出来了,不是到新、马、泰,就是到深圳、香港。我们能去哪儿?下村里去吧,人家说你鬼子进村了,在家里呆着能干什么?我们这儿有句顺口溜:交通基本靠走,取暖基本靠抖,通讯基本靠吼,娱乐基本靠……”

    贾大富张罗着留方骏和安琴在乡里吃饭,但方骏再三推辞说必须要赶回家里去,这样才作罢。

    安琴跟在方骏后面,想不到方骏走路是那么快,她只有开玩笑说:“要是跟你走二万五千里长征,可能我才走了五里路就找不着队伍了。”

    方骏回过神来,抱歉地说:“我怎么忘了你是女的,平时一个人回来,这段路也就走二三十分钟,今天我们当是出来旅游吧。慢慢走。”

    他这一提醒,倒真的让安琴感到这里的山景真是很美丽的,路是依着山开的,上前辅满了细碎的石子,路面不宽,弯弯曲曲,但坡度很大,靠右是山,满山是绿而湿润的树,这湿润从何而来让人不能思议,使安琴想起了王维观“蓝田烟雨图”写下的那一句: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树中深绿里夹着紫红,不是花,是一种树的叶子。

    时而有粉白的小花在半山腰里像星星在夜空里闪烁一样,露一点点来。靠左是山涧,远远望去刚才两人走过的摩托车道像一条蜿蜒的灰白色带子,仿佛是形象派画家在一片翠色中加的一条冷色线。这时路边有滴滴哒哒的水声,是树中叶间落下的。

    安琴问:“这是雨留下的吗?”

    方骏说:“山上的泉水从上面流在树上,再这么流下来,下面的树上就总是这么湿着,等于是长在水中的一样。”

    “难怪这里的空气那么湿润,有句形容词叫沁人心脾,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就是路不好,这路还是我捐资修的,没办法只能修成这样。我真怕把你累着了。”

    “哪里,这样的旅游有意思极了,包括刚才见的贾乡长都有意思。我给你说,他保证不会要你办学校的地皮钱了,不过今天他不会表态,等我们回去时再去看他,你到时看他的态度。”

    方骏惊奇地看了看安琴。

    安琴说:“我这是有科学根据的,你不要像看巫婆一样看我,处理纠纷、化解矛盾、察言观色、识人断事,我肯定比你有经验。”

    方骏停下来,上下打量安琴,打量得安琴都不好意思起来:“你看什么,没看过美女啊!”

    这句话把方骏逗笑了:“你不自我介绍我真还没发现你额头真美。”他把手伸给安琴,安琴犹豫了一下,勇敢地握着了方骏的手。

    这后来的路上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了,安琴想把手缩回来,又不好意思太小气,再说让方骏握着的手是那么的温暖,这一路走来不觉得累还真多亏了这样让他牵着走。

    而方骏这辈子牵过和搂过多少女人,自己也没个数,但是一个聪明、智慧的女人陪他这么走却还真是第一次,他这一牵心里并没有多少杂念,有的只是尊重。

    晚上八点多,他们就到了家。一片暮色中的小山村,如深绿色中的乳白暖玉,流淌着一种田园似的温馨。有人牵牛走身边过,含着烟袋慢慢回头看方骏和安琴,没有理会他们自己往前走了。

    有一个小伙子风风火火从院子里出来,看到方骏大叫一声“龙娃”,上前提了东西,大步流星地先到家报信去了。有三个女人站在一个低矮的土石砖门前纳鞋底,看到他们先是半张着嘴谁都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由正面到背影,等他们俩都走出十几米远后,其中一个却又大胆地喊到:“龙娃,又有新媳妇了!”

    安琴的脸红了:“你看你看……”

    想把手从方骏手里抽出来,方骏不回头,偏用劲把她的小手握得紧紧的。要依安琴平时待人接物的应变能力,完全有办法对付方骏的自作主张,但她偏偏不!她感到自己有点喜 欢'炫。书。网'这个山村里的另类。

    在方骏母亲一个人的院子里,大嫂和大哥都过来了。

    方骏给安琴端来一盆水,新买的毛巾浸在里面,大嫂说:“龙娃懂事了,晓得疼女人了。”说得安琴脸绯红。

    方骏皱着眉头说:“大嫂你不要让人家难为情好不好,人家安老师是帮我干事的能人。”

    方骏瞎眼的妈妈问:“是不是教你中学的安老师,上我们家看过我的。”

    安琴赶紧说:“不是,我是给方老板工作的,你们家方骏才是个大能人呢。”

    大嫂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端一大盆煮的玉米和烤的土豆上桌子来,还用盐和辣椒面炒了调料。

    她把吃的往桌子上一顿,大声武气地说:“安妹子,也没往场上买肉,就吃点家里的现成货,锅里有热热的玉米水,我给你添一碗来。”

    可能只有十五瓦的灯泡发着灰暗的灯光,大嫂胖胖的身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在灯光左右制造出东一块西一块的影子。安琴发自内心地夸奖土豆和玉米香,惹得大嫂很是开心。

    她斜着眼睛看一眼坐在一边深沉地和大哥说话的方骏,有意说:“文的不成说是心眼儿忒多,武的也不成,像我,嫌给人吵嘴打架丢面子了。前面的妹子离了,嫌不刷牙不洗澡。后面的狐狸精又嫌我妈了。这辈子嫌过去嫌过来,都快四十的人了,屁都没留下一个。有人说我们家虎娃和牛娃将来可以搬他幺爸的家产了,呸!我早就盼着龙娃自己留个种,堵堵那些臭嘴。”

    方骏在一边生气地吼大嫂:“你少说两句好不好,人家来是有工作的,谁管你这些家长里短。”大哥握着烟管一声不吭。

    方骏的妈妈,一直面带微笑地坐在桌子边,听大嫂叨叨这个就插嘴问:“安老师几个娃娃了?”

    安琴回答:“我没有小孩儿。”

    “那你屋里的在哪个地方挣钱?”

    安琴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想想也回避不了,就玩笑说:“出国了,到尼加拉瓜当上门女婿去了。”

    大嫂听不懂这话还给瞎眼的妈妈翻译说:“人家安老师家里挣钱的是外国人呢!”只有方骏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安琴笑。

    晚上安琴和瞎妈妈住一个屋,床很宽,但有股谷草和汗酸味。因为安琴表扬了她,大嫂今天特别高兴,跑前跑后,不知她从哪儿拿了个粉红色的确良的花枕头来,安琴一摸里面窸窸窣窣地像是谷草。

    大嫂悄悄告诉安琴:“我准备给虎娃结婚用的,你先将就用上。”末了她又倒回来叮嘱安琴:“安老师,晚上老人摸你,你不要怕,我待会儿给她把手洗干净。”胖胖的大嫂带着汗酸味走了,安琴不知怎么的还有点喜 欢'炫。书。网'她。

    晚上就安琴和瞎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老人家脸朝里躺着,安琴小心地和衣睡下,拿出一本书就着蜡烛翻开来。这个房间因为瞎妈妈不需要灯而没有牵电线。

    躺了一小会儿后,老人窸窸窣窣摸索着坐起来,小声地问:“安老师还不睡啊!”

    安琴说:“我看一下书。”

    “哎!你那么和气,人一定长得好啊!”

    安琴知道老人是好奇,想摸摸自己,就轻声说:“我长得丑呢,不信你摸摸。”

    老人兴奋地用手在安琴的脸上一点一点地搜寻着,她的手掌很是粗糙,粗糙得像是老虎的舌头,皮肤表面带着小毛刺,指甲也很长,差点在安琴的脸上留下划痕。老人的手在安琴的额际和眉宇间停留了很一阵。

    她的眼固定地望着安琴头顶后墙壁,无目的地带着微笑:“安老师,我高兴呢,你不是女人,你是福人。你给我们龙娃当老师是福他的呢。”

    安琴好奇地问:“方妈妈,你会看相?”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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