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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是又说一句:“冬舞,我有努力,真的,我真的,是很努力。”
冬舞仿佛不曾听见,只是催促他说:“快点吧,我都等不及了呢。”
秋天于是任她牵着,两个人一起走出办公室,走出学校,走向石子路,走向落日。金光璀璨,模糊了他们的身影。
这样之后,冬舞在身边以后,秋天对夜的想念开始有所缓解,他再没有大段大段的时间可以静下来一个人思考,常常是兜兜转转快要跌入那个深渊,下一个转角,冬舞便会出现。她的出现会让他冷静下来。他也必须冷静下来。
那一段时间,冬舞不再说起任何与感情有关的东西,她像是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每天一大早就拉着秋天到这里玩到那里逛。秋天有时候要到学校代课,她便跟着一起去,和一群孩子一样,安静坐在教室里,认真听秋天讲课。
秋天知道冬舞这样做的意思,她虽然口中不说,可一直在努力。她为了不让他越陷越深,把全部的精力和感情都放在他身上。而事实证明这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每一次秋天开始默念起夜,他都能及时挣脱出来,对站在一旁的冬舞报以苦笑。
可是,白天冬舞能一直守在秋天身边,晚上呢?黑暗当中,思念是一个嗤人的鬼,谁也逃不开。
当秋天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夜的影子又回来了。在这个他们一起住过玩过的地方,他到处都可以看见夜的身影,她的哭,她的笑,她的沉默她的生气,它们如一张密不可分的网,将秋天牢牢锁住,他缓不过气来,他只能将思念,当成自己呼吸的工具。
就像一个吸毒者,只能靠吸食毒物,维持自己的生命。
有一个晚上,上了三更秋天依然没有睡着,他一个人坐在床头,仰着脸,似乎异常疲倦。从窗户边缘透进来的风带着一丝丝冰冷,秋天抱着身子,无力起来将窗户关的紧些。他禁受不住仍像以往一样用思念来抵挡这种寒冷。
这个时候,夜应该已经睡深了吧,他好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很想他。可只要一想到隔壁睡着的冬舞,他就忍不住心里一阵一阵的疼。他亏欠她的太多,他要走出来,从对夜的感情里走出来,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然而一段时间的寂静之后,他便又忍不住掉进这个旋涡。如此反复,如此伤痛。
天微微明亮的时候有人推开了秋天房间的门,从窗户投进的微弱光线将她的影子照的异常模糊,不过轮廓依然细微可辨,那是冬舞。
她伫足门口,轻声发问:“秋天,你睡了吗?”
她问的是,你睡了吗。
她什么都猜到了。
秋天不敢瞒她,于是说:“没有,我睡不着。”
冬舞走进来,打开墙边的灯。秋天看见她穿着一身花布睡衣,头发乱乱的。那时候的她,实在太像夜了,一样的睡袍,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红唇,一样晶莹透彻的双眸,秋天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低低喊出一个字来:“夜……”
“什么?”冬舞问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说,夜又过去了。”秋天急忙掩饰。
冬舞一阵苦笑,走过来,坐到秋天旁边。她挽着他的左手,把脸贴在他肩上。
“秋天。”
“嗯,怎么了?”
“秋天……”
“冬舞,如果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告诉我,不要压在心里,我不想你这么累。”秋天诚挚地看着她。
“秋天,会不会有一天,你突然就离开我了?”
“冬舞,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话?”
“秋天,无论发生什么,我请你,永远不要丢下我好吗?”冬舞的泪突然掉落秋天肩头。她说秋天,我已经回不去了,在决定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回不去了,我放弃了我的家人,放弃了我拥有的一切,所以我求你,永远不要丢下我。
秋天目瞪口呆看着她,看着这个一直为他努力默默付出的女孩,她的样子那般憔悴。他一把将她拥到怀里,下巴贴着她的额头,他说怎么会,怎么会,他说冬舞,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一瞬,泪流满面。
路过窗外的风从无数缝隙中穿透进来,将整个房间填的空旷冰冷。
他不会离开也早已无法离开。
第一章 杜爱(下)
腊月到了之后,冬天算是过去了一大半。天空是一如往常的冷,然而,村里家家户户门前却不似先前那般冷清,稍微富有的人家都在门檐上挂起红灯笼,一些平常人家则提前在大门两侧摆上白萝卜,上面插了数支香,以求来年平安。孩子们不畏严寒在大街小巷跑来跑去,有小孩在抱着整大盒鞭炮到处炫耀,有小孩在哭着向父母讨钱买鞭炮。村头村尾,爆竹声声,好不热闹。
新年的欢乐气息已经渗入到各个地方,镇里的街道上摆满了地摊,有卖花纸的,有卖对联的,有卖糕点花生的,大家都在着急地购置年货。妇女孩童们三五成群在各个摊点前逗留,左翻翻右看看,碰到中意的,便一起向老板杀价,杀一回杀不到,便一起走向下一个摊点,杀到了,付了钱欣喜地离开,仿佛捡了宝贝似的。如此一副繁荣昌盛的景象。
那个时间秋天的学校已经放了假,为了多挣点钱,他到市里的小商品市场进了一批灯笼蜡烛,在冬舞的帮忙下到镇里摆起了地摊。为了占据更有利的位子,大家都是起早摸黑地干,秋天也不例外。那几日,每天天还不亮,他就要起来和冬舞收拾好东西,然后一个人骑着三轮车,到镇里街上占位子摆摊。至此,秋天的生活才饱满起来,他因为忙碌忘却了思考。
秋天一向是个敬业的人,他因为比别人少了一只手,所以做什么都会加倍努力,他不会因为自己身体的残缺而输给别人。于是,很长一段时间,秋天都是忙的昏天黑地。他要一个人摆摊,一个人印发广告,一个人在大街上捞生意,一个人收拾地摊,一个人去城里进货,这些事对于只有一只手的秋天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挑战,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就是倔强的不让冬舞帮忙。
其实,秋天想要自己做这些事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过度的疲劳可以麻醉他的神经。每次吃完饭,他倒到床上就可以睡着,不会像以前一样难以入眠。尽管每一次的梦里还是不可避免有夜的影子,可是这相较于以往那些疯狂的思念,已经是很好的进展。
一月份快要结束的时候,多数学校陆续开始放假,夜也应该要回来了。有些事情,必然是要面对,秋天于是和冬舞商量好给她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夜高兴的不得了,她一直喊着他的名字,她说秋天,秋天……很久之后,她改了口,叫他:“哥。”她说哥,还有几天我就要放假了,到时候你要来车站接我哦。
秋天在这头哽咽的发不了声,他点着头,不停地说好,生怕她听不见。这样,两个人突然就没什么话了,沉默着,倾听彼此的呼吸。
秋天嗫嚅着,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不知如何开口,思来想去,实在无话可说,于是问:“夜,你还有什么事吗?”他期待着夜给他讲一些学校的事情,快乐的不快乐的,同时却又惧怕于她说没事了然后他们只能挂掉彼此的牵挂。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阵,如秋天一样凝噎,却终于犹犹豫豫问了一句:“哥,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很想我?”
秋天没想到她会问这些,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抬眼看了一下冬舞,结果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说没什么事我先挂了。说完,迅速挂掉电话。
那边再打过来,他没有接。
就是这样,他一直难以面对,在冬舞面前,亦是无以复加。
5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夜回来那天,天空下了不小的雨,只一会,便又晴朗起来;晚上,星空闪耀。一切似乎变的与众不同,只那萧瑟的风,还是一如往常的冷。
秋天和冬舞忙完一些家事便早早的睡下了,因为没有再给夜打电话,秋天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只隐隐在心里等待着这样一个日子。
那个晚上,秋天像往常一样没有睡着,他坐在床头,感觉很疲惫,可躺下来之后,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索性又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星空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的电话响了。在听到这一声声铃响之后,秋天忽然变的无法相信,他觉得自己听错了,因为这个时间,会打这部电话的只有夜。可是竖耳聆听,铃声并未停止。那时候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夜打电话来了。某种激动的情绪让他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冲向客厅。
可正当秋天兴奋地跑出房间,他发现,冬舞也起来了。她抱着枕头,垂脸落寞站在门口。秋天忽然站住了,呆在电话旁注视她,她依旧穿着白天时候穿的衣服,从屋瓦间穿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她深红的双眼。秋天忽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一直有一个人守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在黑暗中等天亮。
他怔站着,心里忽然一阵无法遏制的疼痛。
这时候,冬舞说话了,她说是夜打来的吧,你怎么还不接。她的笑很苦,苦到了骨子里以至于秋天看到她笑的时候心里疼的一阵一阵抽搐起来。
冬舞看秋天僵硬的表情,嗫嚅了一下嘴,没有再说话,返身走进了房间。秋天屏息忍痛,这才缓慢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还是夜兴奋的声音,她说哥,我回来了,现在在镇里车站呢,你快过来接我,好多的行李啊,重死了。
秋天听着夜说话的声音,仿佛能想象她当时兴奋的表情。他很想说好,说我马上过来,可是一想到冬舞刚才受伤的表情,所有的问候便一下哽在喉间。
很久之后,他竟缓缓地说:“夜,我很累了,在睡觉,你自己打车回来吧。”说完便不给自己任何机会挂掉了电话。
他哪里不知道,这么晚的天,这么冷的天气,打一辆车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可他就是这样狠下心来,又一次把夜一个人丢在黑暗之中。
走进房间,他倒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嘤嘤哭了。
冬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站在他的一边,安慰说:“秋天,你其实不用这样的,夜是你妹妹,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头,你去接她是应该的。”
秋天没有回身,他说冬舞,对不起,对不起,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没敢让冬舞看见自己的眼泪。
一连串细微的脚步声后,房间的门帏被合上了。一些光线被挡在门外。窗外的风忽忽的,敲打着玻璃,欲吹进来。
用了很长的时间,哭过痛过之后,秋天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漫无表情坐在床头,像在思考一些事情,又似乎在等待某个人。他的心里很矛盾,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努力为自己付出的女孩;一个是自己爱的人,一个是深爱自己的人,他无法做出抉择。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