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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别来无恙。”
只一俯首,原本尚在海水中央的舟子不知何时到了眼下,船上渔夫扶起斗笠,面容依旧沧健,碧秋心回应了他的问候:“我以为我不会回来的。”
“这海与姑娘算是有缘。”林夕子微微一笑,竹蒿轻点,小舟缓缓荡开。
“你早已知道苏逸言在这里,当初为何还要问我他的状况?”
划着竹蒿的手微微一顿,林夕子扯了扯肩上的渔蓑,洒下一张网:“有些事不要知道更好,就如有些人还是不要去见了。”
芳心一颤,碧秋心想起谢茹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苏逸言……
前所未有的恐惧将她紧紧包围,可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又岂能因为这轻轻地一句话而放弃?碧秋心看着林夕子逐渐远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如箭般蹿入海中。
护体真气四散开,碧秋心气息下沉,身子飞速往海底掠去。
忽见一袭红衣游来,周身凝着薄绯,碧秋心正兀自诧异,却见一道红光当胸刺来,少女惊骇,不想水下竟会有人莫名向自己发起攻击,况且那真气是如此强盛,又遇上高手了。碧秋心娥眉一蹙,不欲与之纠缠,归魂横扫,略略当去光刀的攻势,一手借着间隙捏起法印。然而红衣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身薄绯在水底游成了红影。
碧秋心感觉到周围的水势形成了一个旋,而自己就在漩涡中央。旋越转越快,自己身边的海水竟被抽离,而后头顶顿时磅礴,千万水珠铺洒而下。碧秋心却是不躲,凝神等着法印的完成,当呼啸的海水盖至头顶时,少女吟诵起了法咒的最后一句口诀。
水遁?一碧万顷。
继而听见一朵水花的声音,海水的轰鸣将这星微弱完全吞噬,当深海恢复静止的时候,那袭红衣发现碧秋心不见了踪迹。
红衣屏息听着海水中的动静,耳廓一动,脸色立刻起了变化。
她听见一串水泡从来人的嘴里吐出,方才见到的少女定然是以难以捉摸的速度坠向海底。
!
第二十六章 深海幽影(中)
碧秋心确实已经落在海底了,方才强大的水遁术将她的护体真气也冲破,此时她正重新凝聚体内的真气,片刻后黑紫的光芒已将全身笼罩。发梢开始滴水,她喘了口气,好在水性极佳,否则即使能凭借水遁,怕也要在这游不到边际的海里溺死。现在终于可以将双眼睁开,墨水一样的蓝色中银色的光华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就朝着那光源走去,竟看到一口水晶棺材。
眼皮突然跳了跳,不祥的预感在心底翻滚,难道苏逸言竟在这水晶棺材里么?
一道红影劈至眼前,方才的红衣瞬间挡住了她的视线。这时她才看清这绯衣的面容,如寻梦一般亦是清清冷冷,只是愈加不带人间烟火的气息。这女子是极美的,当真像了坠落凡间的仙子,身上的薄绯在海底轻轻摇曳,满头青丝如同锻黑锦。
碧秋心望着她就想起了关于苏逸言的传闻,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端木泠?”
红衣女子诧异于碧秋心知晓她的身份,却不点头,只是问道:“你是谁?”
声音如同玉碎,清冷中带着丝觉察不到的决绝。
“碧秋心。”黑衣少女戏谑地笑着,不知苏逸言是否会对端木泠提起自己的名字。
“逸言对你很是关心。”淡淡的语气中带着点酸味,端木泠一怔,很快收起了方才的失态,“你是来见他的么?我还以为近六年的时光足以让江湖忘记我们。”
我们?
碧秋心柳眉一挑,端木泠那两个字竟说得如此顺口,俨然认定了苏逸言是她一个人的。
“任玉和谢茹可是也在等着他回去。”不知怎么就冒出这么句话来,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朝她挑衅,“宛州的女人可是都心心念念地期盼着他呢。”
端木泠的脸色有一瞬的苍白,猛地一振衣袖:“谁也无法将他带走。”
“是么?”
“他是我一个人的!”
“所以你就将他杀死了么?”碧秋心的双眼已成一线,愤怒、杀意、不屑皆从那双妙目中流出,他若没死,明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为何却不从那棺材中出来见自己一面?
“他不是我杀的!”端木泠的脸真的苍白了,“是陵骓冠,我们之所以变成这样全都因为陵骓冠!”
碧秋心盯着她,端木泠似已到了疯狂的边缘。
“那个时候我们的事被陵骓冠发现,他带着长空门一半的弟子一直追到罹雰海,我们两个人和他们斗了三天三夜,我求陵骓冠放了我们,可陵骓冠却不愿意。我筋疲力尽的时候陵骓冠突然朝我刺了一剑,逸言竟挡到了我身前,那伤口还不足以致命,谁知道那个时候陵骓冠唤来门下七人和他一起拔剑,不知念了什么咒,将逸言的魂魄完全收去,封印在八柄剑内!”这样长的一段话端木泠竟一口气说完,此时终于喘了喘气,原来苍白的脸面出现了嫣红,想是太过激动而气血上涌,她的眼中露出了绝望,“后来我杀了很多同门,陵骓冠将我打入海底,在海面上下了符咒,他是要将我永远封印在这里,日日对着逸言的身子,让我痛不欲生。”
碧秋心几乎可以想见那天罹雰海上一片赤红,八柄名剑敲出令人绝望的声音。
“没想到长空门还有忍心杀同门的人存在。”
第二十六章 深海幽影(下)
“是他们先不让我活的,我又何必放他们好过?”端木泠猛地掉转过头,贝齿咬起下唇,“是不是洛锦瑶让你来嘲笑我的?你嘲笑吧,尽管嘲笑吧,你嘲笑给我看看!”
碧秋心一愣,还未适应她突变的情绪,吼口猛地被一双素手掐住,气息一滞,眼角掠处,是张扭曲疯狂的清颜。近六年的无人问津足以让人疯狂。可是还未见到苏逸言,怎能就这样莫名地被她掐死?碧秋心将全部心神都聚在右手上,微薄的力气终于形成黑紫芒,归魂从袖中弹出,撞向端木泠胸口。
过度的疯狂使端木泠失去了理智,她忘了躲闪,归魂撞得她气血上涌,掐着碧秋心的十指忽地一松。碧秋心再度凝气成刀,这一次的光刀直接割向端木泠双腕,她是要废了眼前女子的双手!端木泠本能地舞出腰间红绫,但狂乱塞住了她的真气,红光只一闪,破散了黑紫气刀,女子的嘴角忽地沁出丝血来,她深深吸了口气,竟是昏厥过去。
碧秋心捂着被掐了生疼的雪颈,能想象到上面淤青的指印。她瞥了端木泠一眼,对着女子的胸口狠狠踢了一脚,才走向那口水晶棺材。
只一眼,泪水便已上涌,她终于看到了那张日日夜夜思念着的脸。
俊朗一如从前,眉飞入鬓,丹凤眼斜斜向上挑着,鼻梁高挺,两片唇薄且锋利,皮肤白皙,十指修长,还是那张祸害了无数少女的容颜。
碧秋心的指尖忍不住滑过他的面庞,却触到一指冰冷。
是他,是他呵!
那么多年了,是那个使她芳心暗许的他呵!一颗泪珠滴到男子的手背,混入海水却又不见了。她不知道这几年自己是怎么过的,夏日嫌白昼太长,那么难熬的日光让她想起昔日苏逸言纠正她动作时无奈的笑脸,冬季又怪黑夜太长,漫漫长夜却听不见那冷着月光的玉箫。春,太过温暖,花开遍野,更衬了她心底的忧伤,秋,太过清冷,萧萧瑟瑟,每一片落叶都如同她割舍不了的相思。
手指滑到了白衣上惹眼的血渍,这么多年过去了,陵骓冠留在他身上的痕迹依然没有抹去。那道伤口仿佛是刺在自己身上,黑衣娥蹙,肋上伤口牵动似的隐隐作痛。伤什么时候愈合呢?连魂魄都被盗走,他却还含笑躺在这里。
碧箫、玉扇、转魄剑,在他身边一个不少,他果然还是多年前的他。
“你做什么!”
身后一声轻叱,将尚在梦呓的碧秋心生生喊醒,而后双脚离地,竟被摔了出去。幸而海水包围,少女脚步一错便已站稳,却看见端木泠踉踉跄跄地奔至棺材边,深深跪了下去,上身俯入水晶棺,执起苏逸言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面颊:“你……受伤了么?”
寒意涌上心头,传言中的端木泠如同雪山神女,不想六年如梭,竟成了这般模样,第一眼那临凡仙子的模样在心里完全击碎,她现在已半入疯狂。
“若让他看见你现在这般,怕是今生今世再不会理你。”碧秋心笑着,她要把这半入疯狂的女子逼入全疯的境地,那么若有一日苏逸言能醒来,又怎会理会一个疯子?
“你胡说,他为我而死,又怎会不理我!”端木泠扭头,满目凶光。
碧秋心觉得那已不是人类的目光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定是太过缠人他才不愿醒来,若你死了,他说不准就活过来了!”腰间红绫狂舞,青丝张扬,天上谪仙瞬间变成可怖的女鬼。
碧秋心步步向后退去,她承认面对这样的端木泠时,她的确是恐惧了。
第二十七章 心之所向(一)
水遁?浊浪排空。
海底顿时掀起巨大的波澜,挡住端木泠的红光,碧秋心只觉身子一轻,海水翻滚起的滔天巨浪已将她抛出海面,强大的推力让她无法收住身形,竟硬生生穿破了云层,而后又以千钧之势往下坠,凌厉的风阻止了她凝结法印的手。
这样的冲击力,就算下面是海,怕也要跌得经脉尽断。
但是耳边只有呼呼地风声,让碧秋心无法思考。
后背突然传来一股柔劲,竟抵住了下坠的力量,身子稍稍往上一飘,便稳稳落了下来。双脚踏处是一艘渔船,渔翁的竹蒿尚插在海面,仿佛从未动过。
“逸言可有告诫过你,在练熟鲲鹏万里之前切莫使用浊浪排空?”林夕子无奈地摇头,他本以为苏逸言只教了她最为简单的风遁与土遁,没想到竟连水遁亦授予了她,如此看来,八极遁法的所有口诀岂不都在碧秋心的脑中了?
八极遁法中以风、土两遁最易,余下六遁皆是凶险,一般弟子止于风遁,尚不能窥得土遁的门径,更别说水遁了,只是因了稍有不慎,逃命之术便成了害命之数,故而若非必不得已,这八极遁法万万不会一股脑儿全部授予弟子。
不想碧秋心竟是眼眶一红,全然没有了平时跋扈的神态:“我当时若知道他授予我口诀的目的,他现在又怎会变成这样?”
林夕子一怔,想起水晶棺中的苏逸言,不禁暗暗叹息。
碧秋心想起那天,苏逸言将她从睡梦中叫醒,而后一遍又一遍地向她口述八极遁法的口诀,风遁、土遁、水遁、火遁、木遁、金遁、雷遁、血遁,从红日初升一直到夕阳西沉,当自己熟练地背出所有的口诀时,他才如释重负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天苏逸言离去的背影,那时的碧秋心觉得那白色的背影突然显得萧索。
原来那便是离别的征兆,若她早一点知晓,怎会尽自己全力记下这极为拗口的八极遁法?苏逸言早有一去不返的预感,所以才想尽早让她习得如何逃出生天,这样他一去了无牵挂。
“这几年我也去看过他,只是那端木泠……”林夕子止了话语,目中透出些惋惜。
“那时的端木泠已是这般模样了?”
“凭逸言的修为,怎会任由陵骓冠将长剑插入自己的身子?”林夕子苦笑,“在这之前,端木泠不知何故已近疯狂,竟一掌拍向挡在她身前的逸言。”
碧秋心心中一跳,端木泠非人的目光又在脑中闪过。
她竟是忘了,苏逸言可是精通八极遁法的人呵,面对利剑之时大可用金遁逃离,唯有内息不足之时,才无从施展这凶险的法术。
“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