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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姑娘,若是有不周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你既然是小姐的恩人,也就是红杏的主子,莫要见外。”
弯月看着殷勤的红杏,刚才处的戒心息了下来,眼前的房间朝着阳,缕缕阳光透着窗棂撒了进来,晒得屋内暖洋洋。屋子里,正对着门口处有一圆桌,桌上盖着绿色的绸布,上面摆着一副紫檀的茶具。桌子的斜对面,有一梳妆台,台上右手边整齐的摆着几个瓶罐,左手边则置放着插着鲜花的唐三彩三孔瓶。红杏拉着弯月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个小瓶子笑道:“这是茉莉花膏,是五小姐带着奴婢亲自做成的。每日都在面上抹点,可保面容干净呢。”她又拿起一个小罐,对着弯月笑道:“这是混着玫瑰花露的胭脂,小姐只做了两瓶,金贵着呢。姑娘以后住在这里,还会有许多好东西。”弯月看了看红杏,看着这个虽小却布置素雅的房间,她的眼角湿润起来。从未有人,如此善待与看重过她。只因自己的丑颜,大家躲还来不及。若梨做的这些,已经远远超过她为若梨做的。
“谢谢你,谢谢若梨。”弯月哽咽道。
“姑娘莫多礼,这些天你先在这里待着,不要轻易出去见人。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五小姐好不容易回了来,奴婢也不希望再生波折。”红杏感叹道。
弯月点了点头,身在江府多年的她,对妻妾间的勾心斗角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若梨,她的背后又藏着怎样的故事呢。送走红杏后,一股困意席卷而来,弯月打着哈欠,爬上了松软的床。未料那床舒服至极,软软的,就像趴在棉花上一样。许是这床太舒服了,她只眯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梦里,漫天飞起了甜甜的棉花糖。
“小姐,她已睡着。”红杏小心翼翼地对若梨耳语道。
若梨点了点头,她身着一身轻衣,斜倚在卧榻上,正在拨弄着手中的卖身契。哼哼,左相啊左相,你我虽无怨无仇,你的家人却执意与我过不去。如今还用这个来羞辱我……若梨的面色一凛,抓起其中一张卖身契撕了去,红杏立在她身旁,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若梨松开手,将黄色的碎片倒入一旁的宫灯里,目睹着它们烧为灰烬。她冷声问道:“我走的这些天,家中可有什么异动?”
红杏急忙跪在地上:“回小姐,大夫人自从知道你走了后,不怒反笑。听说她没多久就去了祠堂,出来时得意洋洋的。后来听说冷夫人病了一场,还呕了血……”
“娘亲病了?”若梨握紧拳头,眼中的怒气正排山倒海地涌来。那个该死的大夫人,把娘亲赶入祠堂就算了,可她竟然愈来愈无法无天,接二连三的为难她们,看来,这位大娘着实太闲了。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记得给小文留评啊,谢谢啦
☆、都是梨子惹的祸
待弯月起床时,窗外夜色正浓。只听“吱呀”一声,身穿一身白色长裙的若梨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盘中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甜汤。
“弯月姐姐,好点了吗?”若梨含笑坐在弯月的身旁,一双明眸中如盛了无数细碎的星子,弯弯荡漾。
弯月点了点头,想到若梨对她的照顾,感激地答道:“嗯,好多啦。真谢谢若梨呢。”
若梨双手捧着汤,端到弯月面前:“甘草润梨汤,刚做出来的,趁热喝了吧。”
弯月连忙道谢,端过汤碗,轻抿了一口。刹那间,一股温热的甘泉缓缓流过喉咙,细细润泽着身体的每个角落。弯月只觉得烦扰于身体内纷乱的气息平静了下来,丹田处更是清凉无比。
“甘草润梨汤?”
“嗯,这是十二娘教给我做的,以前,我经常做来孝敬爹爹。”若梨低下了头,这道汤,其实是由她的娘亲首创的,后来娘亲教给了十二娘,十二娘又传给了她。
“弯月姐姐,若梨自打第一面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不知姐姐可否帮我一个忙?”若梨低低地问道。
“哦,什么忙?”弯月低低应承着,心中已经猜到一二。
若梨掏出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低泣道:“不瞒姐姐,若梨是庶出之女,慕府上下数百人,能与我贴心的,除了红杏与我四哥外,再无他人。小的时候,我还有娘亲,可是娘亲不知犯了什么事,被驱逐去了祠堂,守在那里整整十年。我与四哥,也因此被过继给了十二夫人。十二娘待我虽好,可在家中,还是免不了受大娘的刁难。如今,大娘趁爹爹出征在外,竟擅作主张将我许给了左相家的长公子。左相的长公子为人骄横跋扈,极厌恶读书,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若梨本想逃去边关求爹爹做主,不料涉世未深,反而着了人牙子的道。”若梨抬起头,双眼如两泓涌出的清泉:“若梨今日求姐姐,着实出于无奈。我娘身处祠堂,却三餐不济,前几日还大病了一场。如今,爹爹和四哥都不在眼前,若梨担心娘亲的安危,只得求助姐姐,还望姐姐帮我。”
“只要我能做的,定不遗余力。”
“多谢弯月姐姐。”若梨大喜,她悄悄凑向了弯月的耳边,将自己的筹谋说出。
弯月点了点头,只是用易容术转换而已,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吗。然而,若梨却悄声道:“姐姐莫低估了这里的人,府中暗卫眼线从来不少。丫鬟小厮都多少有些功夫底子,就连红杏与大娘派来的绿柳,身手都非常了得。此事若不得从长计议,一旦被抓住了把柄,那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弯月“哦”了一声,心想这大户人家,果然是是非之地,一旦了结了若梨之事,必当速速离开,免得惹上说不清的麻烦。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红杏将昏迷了的绿柳拖入了她的房间,反锁上门,随即侍在易容成若梨的弯月身边。而若梨则佯装成绿柳的样子,提着食盒向祠堂走去。
一切,看似都那么一帆风顺。
弯月咬着香酥的梨子,问红杏道:“真是奇怪,她为什么不晚上去祠堂呢?还带上食盒,大摇大摆地过去,唯恐别人不知道呢。”
红杏掩嘴笑了声:“姑娘,所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既然如此,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前去呢?反正大夫人责罚下来,也有人顶着。”她的眼有意无意地向着关着绿柳的房间瞟去,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弯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啃着梨子,忽然,门外传来了杂碎的脚步声,糟糕,有人来了。弯月与红杏面面相觑,叹息中,弯月只得钻进了被子,手中还攥着没啃完的梨。红杏急忙为她放下了幔帐,随即立在一旁。
“啪啪啪。”有人在外敲门道:“五小姐,左相家公子前来看你了。”
弯月的嘴里还在嚼着梨,听了这番话,那些正要入喉的梨汁将她淹了个够呛。真是怕啥来啥啊。红杏谨慎的走到门边,答道:“有劳公子还记挂着我家小姐,可是小姐如今抱恙在床,不方便见人,还望公子见谅。”
门外的声音再次想起,只是这次,换了一个人:“娘子快开门,我将京城最好的医师都请了过来,不愁治不好你的病。嗨,你们可听好了,里面的可是我未来的娘子,待会儿进去,你们谁都不许看她一眼,半眼都不行。还有,要悬丝诊脉。她的病若治不好,你们以后就别在京城混了。”底下回了一片喏喏的声音。
窝在被子里的弯月强忍住笑,外面的那个男孩,实在太有意思了。明明声音是个半大的小子,却强撑自己是大人,口气中还有抑制不住的任性。悬丝诊脉……不就是把跟细线绑到手腕上,再由拉线的大夫瞧病吗?那样也好,省的自己抛头露面。
“有劳公子挂心,小姐的病我们已经请大夫看了,静养些时日就好。还请公子回去吧。”红杏在屋内无奈地回道。
外面的人闻言,登时沉下脸:“若梨,这可是你的意思?大夫我已经带来,岂有半途回去的道理。你若不开门,我自有进去的法子。”语气中已经有很明显的威胁了。
弯月擦了擦满是梨汁的手,有点后悔将这个湿漉漉的东西带上床了。她掀开幔帐,在与红杏无奈的眼光交汇片刻后,她清了清嗓子,模仿若梨的声音道:“让他们进来吧。”
红杏摇了摇头,打开了房门。一个年纪轻轻的绿衣少年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战战兢兢的大夫。
“娘子别怕,我请来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病。”少年快步走到若梨床前,正欲掀开帘子,红杏快手阻止了他:“长公子,使不得,小姐的病据说会传染的。”
少年闻言,懊恼地看向紧闭的幔帐,回过头来对身后一众人说道:“还等什么,快来为我的娘子诊脉。”
众人忙应了声“是”,随即交给红杏一道红线,示意她绑在若梨的手腕处。红杏接过红线,缓缓走到床前,道:“小姐,难得长公子一片好意。不过……”红杏沉吟了一番,回头对着众人道:“此乃闺中,必要的礼还是要守的。还请诸位退到屏风之后。”
众人闻言,急忙退到了屏风外,惟有长公子还屹立在床前。
“长公子,还请你也……”
“我来看娘子,需要你那么多废话吗?”长公子斜了她一眼,见这丫头还算有点姿色,遂邪笑道:“莫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将来做个侧夫人吧。”
红杏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左相的长公子,玩世不恭,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红杏。”帐内传来虚弱的声音,一只手从帐内伸了出来。“那就有劳了。”弯月模仿着若梨的语气,尽量言简意赅。毕竟,她可不知道若梨以前是怎样称呼这位长公子的,可别在这里出了岔子。
长公子透过幔帐的空隙,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脸色登时变得灰白,天啊,他的若梨娘子,怎么会,会变成这副可怕的样子。面上全是可怕的斑痕与流脓,仿佛一堆到处游走的白花花的虫子。见惯了家中的丑女,可是,这么骇人的还是第一次见啊。他忙后退说道:“若梨妹妹果然病得不轻,还是先让大夫们看病吧。治好的本公子重重有赏。”话音未落,他迫不及待地向屏风那边移去。忽然,他的脚下踩到了一个圆圆尖尖的东西,下一刻,一声“啊”的叫声伴着重重的撞击声在若梨房中响起。弯月忍不住从缝隙中看去,只见那位嚣张的公子坐在地上,脸如酱紫色。他的头上顶着一只碎了的橘子,橘汁顺着他的发梢流了下去,滴答滴答地落在藏青色的长袍上。而他的身下,压着白花花的梨子和裂开了的橘子。整个人如同从垃圾堆中走出了般。可恶,这辈子他哪出过此等糗事,愤怒中,他站起身,狠狠踢向脚下的罪魁祸首。低头看时,一堆白色的果肉竟黏在了他的靴子上。那白白的东西,竟又让他想起了——虫子。惊慌之下,口中一股腥臭忽地涌了上来,他急忙冲到了门口。很快,门外传来了他的呕吐声,一声声,似是要把心肝都吐出来。
红杏淡笑着摇了摇头,若梨妹妹……那么快就改了称谓,看来困扰小姐多日的难题有望得解了。她将红线绑在弯月的手腕上,却暗中在线上使力。一袭过去,那些手握丝线的大夫们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可有医治的法子?”长公子从门外虚弱的走进来,一个小厮扶着他,在他背后轻轻拍着。
众人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不敢说话。
“嗯?”长公子皱着眉头,一身怒气隐约可见。
“回公子,小姐的病好生奇怪,体内似乎有股不明的气息游走,以致于奇经八脉都被其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