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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珠子,可有什么特殊的来历?”弯月依偎在他的怀里,捏着珠子问道。
“它可是我们的姻缘线,正是它将我们联在了一起。”清遥温柔的吻了下弯月的额头:“这颗月灵珠,可以祛毒辟邪,乃是武林中的至宝。如果被不相干的人瞧见,只怕会带给你无尽的杀机。”
弯月闻言,手再次抚上那颗珠子,想不到,这珠子竟然还有此等功用。那么,她不是平白捡了个宝?
看来,她的运气真的不糟,在平白捡了个宝的同时,还得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老天,的确对她不薄啊。
如是喜乐地想着,弯月望着眼前的湖水,视线愈来愈模糊,她,忽然间好困。
清遥拍着弯月后背,如同哄着熟睡中的婴孩。眼中的冷硬此时皆化作绕指柔情,真的希望,这一瞬就是永远。
第二日,在纷乱的马蹄声中,弯月缓缓醒来。她昨夜,迷糊在了清遥温暖的怀抱中,想不到,醒来时竟然在军营中。
“江大夫,你醒了?”张泽挑开门帘,走了进来。
想起了清遥今天要出征,弯月一股脑爬了起来,向外冲去:“慕少将军出发了吗?”
“啊?慕少将军大早上就带军剿匪去了。”张泽答道。他第一次看到淡然的江大夫脸上出现如此急切的神情。
剿匪?弯月已然冲出营帐外,然而,军营四里,都见不到那个熟悉的影子。
他,真的离去了吗?弯月咬紧了嘴唇,心中直恨自己错过了送别的时间。
以后的几日里,弯月心中始终七上八下,总有一股不祥的感觉盘桓在心头,很模糊,却抓不住。
几日里,清遥音讯全无。弯月只能偶尔听到外面的人聊起那战况,怎一个“惨”字了得。
柔然人骁勇善战,对他们的主子赫图更是奉若神邸,这一次,为了保赫图冲出重围,他们算是拼上了自己的命。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斥着红血,每个人的战袍上都溅满了夺目的红色。只是,没有人去欣赏这片生命的悲壮,他们的眼中,只有杀与被杀。
战场上,从来就没有慈悲可言。
听到这里,弯月的心如同被什么狠狠的揪起,清遥,她的清遥,可是安好?
夜里,万籁俱静时,远方隐约传来狼啸月的声音,孤独而悠长。外面时不时能听到士兵走动的声音,尽管已经不如往日频繁。
风皇,在夺回京都后,就从军营里搬回了皇宫。一入京城,满目凄凉,完全没有了旧日繁华的胜景。偌大的街道上,到处散落着破裂的木门及物品,除了巡街的士兵外,再无多余人等。
汉上繁华,江南人物,尚遗宣政风流。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一旦刀兵齐举,旌旗拥、百万貔貅。长驱入,歌楼舞榭,风卷落花愁。
“吱呀”一声,沉重的宫门被缓缓打开,一股萧瑟之气从内里传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让他的胃开始翻滚。
“父皇,”身旁的宇文胤然忙扶住他,担忧的叫道。
“朕没事,朕还要看着朕的大好河山。”风皇摆了摆手,挺直了脊梁,向着宫门处走去。这是他多少次穿过这道门,自己都记不清了。然而,每次穿过这道门时,他都会有别样的感觉。
坐拥山河,万万人之上,是否就注定了一辈子的孤独。
那些曾经的兄弟姐妹,曾经的交心挚爱,如今都已无处找寻。
风皇的背影,一时间,竟让人生出了薄暮的错感。
身在梦中的弯月,梦境里是一条蜿蜒的血河,而她的清遥,此时早已满身是血,尽管如此,他仍然紧紧地站在大公子的身边,手执利剑,眼里早已杀的通红,身上的凌厉杀气如同修罗界里走出的恶魔。
这可是她心心念念的清遥?那个温润冷静的男子?
弯月的心,忽然间揪痛起来。
忽然间,一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金翎羽箭,直直射了过来。大公子眼明手快地闪身躲了过去,而站在他身旁的清遥却猝不及防,胸口正中此箭,直直地向后倒去,终是掉入了身后的河水中。
“不……”随着弯月一身撕心裂肺的叫喊,营帐中的所有人都起了来,揉着睡眼不解地看向江大夫,那个梦里叫的跟女人一样的瘦小男子。
张泽忙和衣爬了过来,推醒弯月道:“江大夫,快醒醒,你做噩梦了。”
说来也巧,弯月此时忽然睁开了眼,正坐了起来,手抚着胸口,一副病痛的样子。
“江大夫,你没事吧。”张泽惊见弯月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忙问道。
“我的心……好痛。”弯月皱起眉头,可心头的那阵刺骨之痛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传来,仿佛要嵌在心上似的。
这就是古人说的锥心之痛吗?为何尝起来是这样的苦涩……清遥,你一定不能有事。
之后的几夜里,弯月连续失眠,不是睡不着,是不敢睡,唯恐再见那领她揪心的画面。
看着弯月日夜消瘦的脸,沈末东的眼中闪过了几分不忍。他端起了五皇子差人送来的人参养荣汤,递给弯月:“喝下去。”
神思早已飘远的弯月,自然没有听到,直到她的嘴被碗顶开时,她才注意到。
“你做什么。”弯月拿下汤碗,气恼地问道。这碗汤里,煮的都是精华的药材,用给她,不是可惜了。
“自然是给你喝。”沈末东的眼睛瞅了瞅她,仿佛在看一只可怜虫。
这个傻丫头,何必如此,何苦如此。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如果她知道了某些真相,也许,会比现在更加难过。
“相逢是缘,离散皆有天定,莫要想太多。”
这个人,干嘛这样说,她的事,他又知道多少?
垂下眼皮,弯月如同一只战败的公鸡,一直低着脑袋。而沈末东也不勉强她,一直坐在床上调息内息,也不做言语。
窗外,贺狐狸背手而立,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些什么。
忽然间,一只大手靠上了他的肩膀,回头见到刘二将军正站在他的身后。刘二将军随即向着自己的大营走去,贺狐狸瞥了眼弯月所在的营帐,遂跟了上去。
“贺公子,昨日,右相大人前来探你,不过见你状态不佳,也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父子没有隔夜仇,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
然而,对于这份劝和之词,贺狐狸却丝毫不领情:“你是为那个老狐狸说情的?他姓廖,我姓贺,他想管,也到不了我的头上。”
“还君,你总是这么固执。”刘二将军适时摸了摸他那长长的胡子,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了,他时刻关注着你,这个父亲,也当的委实不易。”
“父亲?”贺狐狸哼了一声:“不要叫我还君,我叫贺子翔,那个弱弱的廖还君早已不在人世。”
当初,那个老狐狸贪图富贵,抛弃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儿子,娶了官家的小姐。之后,老狐狸借着夫人娘家的势力,步步登天,直至做了右相。然而,他和他的娘亲呢?这些年来,受的苦与委屈,几篮子都倒不完。而那只老狐狸,却在数年后假惺惺地要他认祖归宗。究其原因,无非是那位官家小姐没有为他生下一个能继承香火的子嗣。
这算不算是报应呢。
娘亲虽然贫穷,可她始终没有接受那只狐狸假惺惺的“好意”,反而带着他远走他乡,最终客死在了异乡。
但也因为这段经历,小小年纪的他,见识了很多同龄孩子不曾见识过的人和事儿,这些阅历加之后来师父的教导,使得他被江湖人称之为“小诸葛”。可也因此,他的脾气变得异常古怪,古怪到现在还孤身一人。
不是没有人上门说亲,那只老狐狸,为他张罗过很多门亲事,可每次都被他拒之门外。对于他而言,女人不过是堆庸脂俗粉,一个和一群,没什么区别,只是看多了烦心。
由此,军中关于他的流言,如雪花般不断飞出,断袖传言愈加厉害。尤其是与江半夏的那份暧昧,军中人更坚信他们的贺参军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之癖。
这样也好,省的日日被那只老狐狸惦记,唯恐断了他们廖家的香火。
刘二将军抚着长长的胡须,千言万语,终化作一个摇头。
再说弯月这里,自从那日噩梦后,每当闭上眼,眼前都是清遥那浑身带血的吓人模样。为什么她总会有这种不好的感觉?一定是她在军营中,沾染了过多的戾气所致。
而此时,杨大夫和李大人由于军中有功,被提调入了京城。而一直默默无闻的弯月,则和少数人等,留在了江州大营。
“江大夫,他们这样对你,真的是很不公平。”张泽坐在她的身边,不平的抱怨道。
弯月摇了摇头:“张泽,凡事皆有缘法,不如顺其自然。”
其实,她应该感谢杨大夫的,自己要是官入京城,女儿身又被查出来,那可是欺君大罪。
“江大夫,你……”张泽的眼中,既敬佩,又为江大夫惋惜。
之后,弯月递了一纸辞呈,辞去了在军营中的职务。主事者以为她受不了杨大夫的气,心疼之下也就默许了。
在简单的收拾行囊之后,弯月带着包袱,走出了她栖身多日的军营,顿时感觉心境开阔了不少。军营,果然不是久留之处。
忽然之间,一只手拉住了她:“你要去哪里?”贺狐狸不愠不火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让她愉快的心情立刻冷清下来。
“自然是回去。”弯月甩开了他的手,如是答道。
“站住。”贺狐狸低呼了一声,缓步走上前:“为了那个男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你都能做出来,真是佩服,佩服。”
这个佩,怎么听怎么像“呸”。
果然是只令人讨厌的狐狸,一个典型的毒舌男。
弯月曾经对他的好感,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参军此话怎讲,草民如何伤风败俗?”弯月咬紧牙齿,怒问道。
“你本是女儿身,却男装混入军营,还与一干人等勾勾搭搭,这些事情,又如何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所能做出的!”贺狐狸眯着眼,一句句毒语从舌头间蹦出。他忘不了,这个女人低下头为兵士吸出坏血时的场面,如同一根刺儿似的扎在他的心里。
弯月气的面颊通红,她冷声反驳道:“参军此言下的未免太早。伤风败俗?敢问参军,女儿家能待在军营,不分昼夜的为人瞧病,以自己之力报效国家者,何以伤风败俗。医者父母心,如果为了所谓的礼节而枉顾他人的性命,又如何为医者。同样,作为将领,如果没有一颗爱兵如子感同身受之心,又何以统领众人。”
“你在教训我。”贺狐狸扬了扬眉,眼中的玩味愈浓。
弯月白了他一眼,跟这种人,她实在没有什么话说,索性转身继续向下走去。然而,无论她往哪里走,身后都多了一个甩不掉的尾巴。
无奈之下,弯月停下了脚,看向他道:“参军不回军营吗?难不成要跟草民一起回去?”
“丑丫头,你总能猜到我的心思。”贺狐狸露出了一个坏笑,他的双手拢起靠在了后面:“我贺子翔的忘性,可没有某人的厉害。别人欠我的,我绝对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对了,某人还欠我一条命呢。”
“那,你想要那人怎么还呢?”弯月顺势问道。
“很简单,给我做牛做马。”贺狐狸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向弯月。
给他做牛做马……弯月的眉头,终于在此刻皱起,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可恶的人。
不行,不能让他这么跟着,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张师傅,幺一还有清遥,都可能被卷入到一场风暴中。
想到这里,弯月忽然心生一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