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携重礼说服刺史夫人为范家提亲是他亲自安排的。他记得滕王布置这道难题时,心里对岑三娘的同情与怜惜。
她坠江落水,正好如了皇帝的愿,让她离开滕王。杜燕绥分明记得她蜷缩在芦苇丛中,柔弱的身姿与那叫人难以拒绝的眼神。
他想起皇帝问他时,他下意识的回答:“……臣怜惜。”
可是心里沉沉的放着那么多的秘密。他背负的东西太多,她愿意与他一起吗?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喜欢自己。杜燕绥想到了李老太爷上的第二封密折。
滕王妃出家修行,道号出尘。她被皇帝悄悄接进了三清殿,也许再过得些日子,滕王再娶妃之后,所有人淡忘了原来的王妃,宫里就会多出一位宠妃。
皇帝巴不得滕王早点娶妃。看到密折上求娶的是岑三娘,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先是令胡公公带了厚礼酬劳李都督,探望大夫人。又让自己借机与岑三娘相会。
杜燕绥事先并不知道胡公公颁的旨意,听完之后他就明白了。也许滕王只是单纯的念着袁天罡的批语,或者对岑三娘本人有了兴趣。皇帝想到的却是李家大爷如今是大唐五位大都督之一,手握重兵,镇守边关。李家二爷只是折冲府的副手,却是镇守京畿的折冲府。
明知李老太爷密奏之事是无稽之谈。皇帝却绝不希望滕王和领兵大将之间有纠葛。
先帝玄武门弑兄夺位后,本能的防着自己的兄弟。废太子李承乾谋反案,让今上得了帝位。滕王却与废太子交好。
若不疑,先帝就不会让自己跟随在滕王身边。
杜燕绥突然意识到,不论岑三娘是否愿意,皇帝都不会让她嫁给滕王。除非皇帝疑心了李都督与李尚之。
他心里暗叹,李老太爷求爵心切,无意中却消淡了皇帝对李家二子的疑心,歪打正着,替子孙谋了福荫。
杜燕绥心思百转千回,岑三娘已等得不耐:“我外祖父没准儿在院子里急的扯胡子呢。”
是啊,不能让李老太爷久等。杜燕绥思虑再三,缓缓说道:“三娘,我知你心有疑问。我没有时间一一和你细说。滕王请你二堂叔向你外祖父提亲,求娶你为正妃。皇上有意在你及笄之日下旨赐婚,将你许配于我。”
岑三娘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消息,一时间竟自愣了。
滕王的日子不会好过。跟着自己也不会轻松。杜燕绥暗暗叹了口气道:“滕王远在洪州,非召不得入京,否则以谋反论处。多半……便是赐婚了。”
“啊?”岑三娘仍处于惊诧之中。
没有半点惊喜,她心里恐怕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吧。杜燕绥这样想着,却微微笑了:“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会求皇上拖延婚期。你如果不愿,想改名换姓离开,我来想办法。”
杜燕绥起身,长揖一礼:“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亏欠你甚多。燕绥身负家族复兴的重任,许多事情不得己而为之,请你谅解。你如有所托,必倾力相助。”
他站直了身体,看到岑三娘手里仍捧着那只匣子,轻声提醒道:“皇上托皇后娘娘的名义送你的这枝钗,便是那一枝。如今这枝钗已没多少用处了,你不必当它是负担。皇上的口谕,你不必向李家人解释半分。告辞。”
他拉开了房门,果见李老太爷满脸焦急。杜燕绥心里厌恶,想着岑三娘的处境露出了笑容:“劳老太爷久候了。杜某这就回宫复命。”
李老太爷哦了声,亲自相送。
出了院子,杜燕绥抱拳一礼:“老太爷请留步。您是长辈,燕绥受不起。”
李老太爷满脸堆笑,示意李方相送。看着杜燕绥的背影,他脸色大变:“姓杜名燕绥?他就是化名空青的侍卫?如今成了千牛卫将军,还替皇上来传旨意。这,这怎么回事?”
他越想越不对劲,匆匆跟了过去,高声喊道:“杜将军留步!”
噤声
杜燕绥心知李老太爷上了两次密折,憋了一肚子问题,闻言停住了脚步,睨了身侧的管家李方一眼道:“本官知道老太爷想问什么。我曾用过空青的名字奉皇令行事。”
“那那……”李老太爷一惊,空青曾随侍滕王身边,这么说皇上早就怀疑滕王?
杜燕绥眼神突变得凌厉:“皇上看了折子,叹老太爷一家忠心耿耿,是以才令胡公公传旨褒奖。皇上早有旨意,若老太爷问起,嘱本官告诉老太爷,不可妄猜圣意。告辞。”
李老太爷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一阵紧似一阵。他这么多年的心血,难道就只换来皇帝借口对儿子们的褒奖,赏了一堆绢帛了事?
不可妄猜圣意……难道说皇上自有决断,在警告自己别在插手捉拿隐太子心怀不测的余党?
李老太爷按着胸,大口喘气。他猛然想起了岑三娘,转身就往书房赶去。
岑三娘没有离开。她知道李老太爷迟早会进来询问自己。
她已经打开了匣子,看到了那枝一模一样的钗。不同之处在于皇后娘娘赐下的这枝是金色的蛾儿。名义上是皇后娘娘赐的,及笄礼上必须用这枝钗。及笄礼能得皇后娘娘赐钗,这是极大的荣耀。她不会拒绝,传扬开来,没准儿将来还能狐假虎威一把。
岑三娘回味着杜燕绥的话,这枝钗没用了?李建成的隐卫们呢?杜燕绥回到了皇帝身边,当上了心腹。是他这个卧底干的吧?所以得了信任,升了将军。
可是为什么皇帝想让他娶自己呢?让他贴身看管李建成的外孙女?对杜燕绥来说,有什么好处?
滕王求娶……岑三娘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冰雪般冷洌的面容。对她来说,那人也是一个谜啊。反复无常的性子,强势的作派,古怪的脾气。听杜燕绥的意思,皇帝不喜欢让自己嫁给滕王,又是顾忌着什么呢?
她想起遗落在洪州芷汀别苑的那枝点翠钗。想起滕王曾说送给自己及笄时用。两枝钗都同样精致美丽,华丽贵重。只不过,皇后娘娘所赠,王爷的身份再尊贵,也越不过她。
岑三娘想起一年前滕王送来的那份厚礼,心里微动。不过是一些丝绸帛绢与首饰,当时直接锁进了库房,可她现在觉得可能自己遗忘了什么。
灯光拉扯出长长的身影,岑三娘抬起头。李老太爷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眼睛粘在了她手上的那枝钗上。
他大步走到岑三娘身前,拿起了那枝钗,惊得声音都变了:“这,这不是……”
他瞧见岑三娘发髻上正插着另一枝,伸手便从她头上摘了下来。两枝钗放在一起,俨然如出一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皇后娘娘手里还有一枝?自怡,这是怎么回事?”
岑三娘再一次想起杜燕绥的话,为难的说道:“皇上口谕,令三娘噤声。外祖父见谅。”
李老太爷气了个倒卯。
岑三娘憋在胸口的一团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她福了福,轻轻从李老太爷手里取过两枝钗收进了匣子:“外祖父,三娘只能告诉你,及笄礼上皇上会有旨意。恕我不便多言之罪,外祖父如无吩咐,三娘便自去了。”
踢到铁板了是吧?她坏坏的看着灯光下李老太爷难看之极的脸色,行了礼,轻盈的迈步出了书房,吸得一口初冬沁人肺腑的晚风,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也不清楚内情,可这不妨碍岑三娘借用下皇帝的威仪。
至于求娶与赐婚,她不用纠结也不用多想。杜燕绥说的明白,就算她想当王妃,皇帝也不干。
此时回想着远在洪州的滕王,岑三娘生出一丝怜意。皇帝家的事,果然复杂无比。命运既然让她远离滕王,她只能庆幸自己并未付出感情。至于将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杜燕绥纵有再多秘密,两人间纵有着疏离与隔阂,他却肯许下拖延婚期承诺。甚至尊重她的意思,如她不愿,可以替她安排别的出路。
天黑着,岑三娘仿佛看到了既将到来的曙光。
作者题外话:晚上再继续
及笄
岑三娘及笄礼由继太夫人大韦氏做主宾,请了岑二夫人做正宾,岑四娘杜静姝任有司和赞者。
原本及笄礼应在三月初三上己节举行。念及三娘没了双亲,便将她十五岁生日与及笄礼合二为一。
钗定了皇后娘娘名义送来的那枝金银团花金制的蛾儿钗。笄便定了岑老太太送来的一枝玳瑁笄。大韦氏这些年儿子飞黄腾达,膝下两孙儿乖巧可爱,小韦氏又是自家内侄女,孝敬有加,对李氏的厌弃早已淡了,特意掏了私房钱叫小韦氏去银楼打了一顶宝石珠冠。
这日方妈妈和阿秋一早起来,便看到东方朝霞涌动,天空澄蓝,直呼好兆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侍候。
三身礼物均平挂在衣架上。
初加前穿的采衣,用了方七少曾经感叹过的雪白苎麻,上襦下褂裤。初加则是条红色的襦裙,无任何花饰,用了皱纱,在腰间一围,系上腰带,便有了雪里红梅的夺目。再加礼选了件玫红色的连身长裙,衣襟袖边裙边用了金银丝遍绣花卉,后背绣着一只凤鸢,精致华丽。三加冠礼时是件粉蓝色的大袖礼服,腰间垂着蔽膝,遍身绣满了怒放的牡丹,庄重大气。
李府宾客云集。
岑三娘一次次更衣挽发出现,像一朵花蕾徐徐在众人眼前缓缓绽放。
礼成之后她起身向宾客行礼致意。
阳光照在那顶镶满宝石,做工精巧的珠冠上,她的脸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粉蓝色的大袖衫像流云一般轻盈,杜燕绥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一夜他在江里捞到的她的披帛。柔软的让他险些无力握住。
他默默的望着她,想起了自己许下的承诺。
他并不知道,对席的韦小婉同样盯着岑三娘,看得眼里起了恨意。
“圣旨到!”尖利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拉了过去。
颁旨的还是胡公公,笑咪咪的向岑三娘祝贺,然后在李老太爷紧张的眼神中泰然自若的展开了圣旨。
“赐婚。”李老太爷喃喃重复着这道旨意,心头阵阵刺痛。他花费了这么多心血,猜测着今日这道圣旨,全然没有想到,竟然是赐婚。
岑二老爷也板起了脸。目光不善的望着李老太爷,暗骂老东西居然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又自苦如何给滕王报讯。想着滕王送来府中的重金厚礼,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杜燕绥离席与岑三娘并立一处,接过了圣旨。
起身时,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岑三娘对他笑了笑道:“多谢”
杜燕绥没来由的觉得失落。
唐风再开放,有了婚约的两人却不便再像从前一样能站在一起说笑。杜燕绥低声道:“备了生辰礼……。”
话没说完就听到身旁有人扑哧一笑。
李尚之上前一拳打在杜燕绥胸口,语气含酸又不无得意:“小子,长辈在侧,还不快快行礼改口。”
杜燕绥再脸皮厚也经不住这声长辈在侧,像平时一样搭着李尚之的肩用力将他推走,低声警告他:“还长辈呢,说不定哪天就变我妹夫了。”
李尚之涨红了脸,正想反驳,却见上前簇拥着岑三娘的姑娘里尉迟宝珠正爽朗的冲他笑着,话便咽进了肚里。
岑三娘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抿嘴偷乐。
杜静姝与她交好,此时拉着杜燕婉和尉迟宝珠一同上前。
知道是杜燕绥的亲妹妹,岑三娘则报以微笑。
几人说笑着回席,岑三娘才坐下,就有人撞翻了一碗酒。她胳脯一紧,被人扯开了。却是杜燕婉挡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