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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语夕只瞥了一眼,便转开头,继续看向场中两人交锋。
楼言初的剑舞得滴水不进,面上却从容无波,剑花挽动,如闲庭散步信手而来,不似对敌时的剑拔弩张,唯有那双眸子流露出的点点星光,才能知晓,他这看似漫不经心的剑下,却是半分不容情。
一个不察,红姑的肩膀处被划开了一道约三寸的口子,若非她即使偏转身子,那口子便不是在肩膀,而是心口上了。
惊出一身冷汗,红姑的注意力丝毫不敢松懈,双眼缠绕着楼言初的剑尖,奈何那剑花越舞越快,初时尚能看清他的动作,过得片刻,只见眼前刀光剑影。朦胧不清,心中一突,不好的预感笼罩而来,霎时间,腰腹处一阵冰凉。
低头一瞧,明晃晃的软剑正扎在她血肉里。
“臭婆娘……”蛇身男惊呼出声,他未想到红姑竟会如木偶一般等着那剑刺进自己的身体,他震惊不已,同时也忘记了多年的嫌隙,发自内心地喊了一声。
蛇身男见红姑受伤,又见楼言初无暇顾及柳语夕,便抓着珞姗朝柳语夕走去。
眉目间一颤,红姑毫不犹豫地从剑尖抽出自己的身子,她一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中的鞭子瞬间扬起。
楼言初眼角瞥见蛇身男朝柳语夕而去,持剑的手便收了回来,欲回到柳语夕身边。
背上辣辣一刺,红姑的鞭子实实地落到楼言初的背上。
眉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紧抿的嘴角还是滑出几缕血丝。可他没有回头,步子不似刚才般轻捷,略有些沉滞地向柳语夕走去。
柳语夕一直盯着场中两人的打斗,当红姑的鞭子挥来时,她欲叫喊一声让他注意。可已然不及,就在她张口的瞬间,那鞭子便已经触及了楼言初的身体。
柳语夕看着向她越走越近的身影,心里竟变得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困难。那瞬间苍白的面容上,血丝垂于嘴角。
身体不受控制地快步都到他面前,扶住他,声音略颤地问了声:“你没事吧?”,红姑一鞭之力她是见识过的,可以轻易接下蛇身男毁地灭林的一击,何况是濒临绝境。极度怒狠之下的反击?其实不用问,她也该知道答案。
楼言初清雅无方的脸上除了苍白些,看不出其他,他嘴边轻扯一个笑容,眸中柔光似水,“无碍。”
蛇身男已离两人不过一丈,眼看巨大的蛇尾拔地而起,就要向两人砸来。楼言初眉眼间也闪过一丝凝重,刚刚那一击,虽然不致命,但却让他短时间内无法再运气,否则血气逆流,便回天乏术了。他无法闪避,走也已来不及,他长袍一挥,霎时间,柳语夕只觉一股柔和绵软的力道拂在她身上,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
心下一凛,柳语夕已经知晓他的动机,不知为何,心底深处攀爬而出的恐惧深深地攫住了她的所有感官,每一寸骨头都仿佛感到极致的恐怖,“不要”
柳语夕狂乱地摇摆着头颅,仲文惨死的景象浮现在她脑中,怎么也挥不去。
无力扭转局势,她的身体轻飘飘地落在杂草丛生的地上。蛇身男眼中闪烁着残酷的光芒,巨大的蛇尾离楼言初越来越近。而楼言初的脸上除了惨白,没有任何表情,只那么直直地看着楼语夕,眼中如一湾清泓,澄澈而幽深。
此时的他唇边虽挂着几缕血丝,可面容仍然是如第一次见到清雅出尘,仿若脱离尘世之外。
这世上可有什么东西是他真正眷念的东西?
从头到尾,柳语夕都未看清过他,永远好似雾里看花,隔着的那一层把她排距在外,她也不曾想进去。可是此时。为何她会如此害怕,害怕他就此离开?
摔落在地的柳语夕想爬起来拉过楼言初,已然不及。
蛇尾触身那一刹那,楼言初朝着柳语夕淡淡一笑,眼神安寂平静,仿佛世上最美丽最绚烂的烟花,只是烟花只开一瞬,刹那间便会凋落。柳语夕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烟花寂灭的瞬间。
骤然一声巨响,有湿漉漉的东西从眼中不小心滑落,一路蜿蜒而下。心口仿佛被钝刀子一下一下地磨过。
她不敢睁眼,不敢去看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只无声无息地坐在原地,任凭泪水滑落,些许滑落嘴中,咸咸涩涩,正如她此时的心情。
良久后,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柳语夕盈满泪的眸子直直地撞入眼前人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深黑不见底的深处,仿佛有什么碎裂开来,漾着柔软的光芒回视着柳语夕。
柳语夕悲戚的眸子在睁眼的瞬间便转为了震惊,睫毛上还垂着几滴泪水,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眼前带着微微笑意的楼言初。
他眼中蕴藏的东西,她仍是看不透彻,但却突然觉得那张清雅绝伦的脸上再不是以往的脱离尘世,俯视众生,而是仿佛被什么击碎,平静恬淡的表面荡开了,多了丝人间烟火味,看起来那样生动照人。
他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漾开来,是前所未有的璀璨。手上动作温柔如花瓣拂过脸庞,“我没事。”轻轻的一声仿若投入湖水里,涟漪一圈一圈地落入柳语夕的心房。
“你没事?”仍自瞪着眼睛,柳语夕不敢置信地问了句。
楼言初仍旧苍白的脸上挂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柳语夕心中仿佛一下子被掏空,她木讷地盯着楼言初,“怎么会没事呢?”
楼言初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弯身把柳语夕从地上抱了起来。
白色的衣袍在夜色中明晃晃的,衣摆随风摇曳朝远处走去。而他身后,楼言灵和一群杀手正围攻凌昊等人。
夜色掩映下,树林的另一头,尘枫缓缓走了出来,除了俊逸的脸,全身上下皆包裹在一片黑色的衣衫里。他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嘴角不可遏制地向上扬起,眼中却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如一树绽放的罂粟,散发着邪魅而致命的馥郁香气。
第十四章 明月何皎皎(上)
许是夜风寒凉,吹醒了柳语夕,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才抬起头来。
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楼言初半个轮廓,在明灭不定的树林间穿梭,他挺直的鼻,淡色的唇只能隐约看清。
心下稍定,她拉了拉楼言初的衣袖,“你放我下来吧,你的伤……”
楼言初低头微笑,“无碍。”
若是无碍的话,刚刚蛇身男的一击,他定能轻松闪避,可是却差点丧命,此时说“无碍”分明是敷衍。
见柳语夕眉目间担忧仍未散开,楼言初轻轻一笑, “我怀里有回心丸,你掏出来喂给我。”
柳语夕依言伸手入他怀中,肌肤的温度透过里衣传到她手上,冰冰凉凉,柳语夕却如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柳语夕捂住自己的手,怔了片刻后,想到他还等着自己拿药,是以再次伸手入怀,咬着牙,压制心里莫名的感觉。
楼言初似是没发现她两番伸手找药,只抱着她缓缓往前行。
终于,在她摸遍了他胸前的衣襟后,药瓶被她捏在了手中,柳语夕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而来,她偏了偏头,摇了摇手中的瓶子,“这个要吃几粒?”
“一粒就好。”
柳语夕倒了一粒在手中,凑到他嘴边让他吃下。
柔软而冰凉的唇贴到她手心时,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顺着她手心缓缓爬入了心口。柳语夕倏地收回手,垂在身侧,握了握。
“停下来休息一下吧。”柳语夕不敢看他,肌肤相接的地方仿佛有火在燃烧。
楼言初把她轻放在草丛中,自己也靠着一棵树坐下。
不知是不是山间风凉的原因,离了楼言初的怀抱,她身上的高热才慢慢消退。脚下是软绵绵的草堆,楼言初如雪的衣衫随意曳地,哪怕只是随意的一个姿势,看上去却是清雅高贵的。
柳语夕屏息一会儿后,才出声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楼言初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带着柔软的笑容,目中也清如温水,那么柔和地看着她,让她一时竟无措起来。
半晌后,楼言初未有答话,柳语夕仿佛也忘记了自己刚刚问过什么,只慌忙地把眼睛别向其他地方。
身边之人顺着树干缓缓躺下,半仰着头透过树林缝隙看向天际。
他慢悠悠地荡开一丝笑容,“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柳语夕惊讶地转头看他,可他的眼睛却看着茫茫天际,仿佛那问话也不是对她说的。柳语夕也随他仰头看天,“我现在也不知道了,初时,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一切这么真实,再看到幻灭镜中的镜像后,我几乎以为那二十几年才是一个梦。”
柳语夕的话其实很匪夷所思,她明明只有十几岁,却说那二十几年仿佛是一个梦,但是楼言初听后,似未曾察觉,嘴角含着笑,“其实我也以为我这二十年只是一个梦,直到那一刻,我才看清楚,梦中也有真实的存在。”
柳语夕转头看他,见他俊逸的面容上洋溢着真实的笑容,清透而明澈,抛开了那一层面具,这样的笑反而更加地触动人心。
两人沉默了下来,吹着山风,听着虫鸟鸣叫,心渐渐地宁静下来。风卷树叶落地,月明星稀,远远看去,两人的影子挨得那么近,仿佛融为了一体。
良久后,柳语夕突然出声问道:“阿琳如何了?”
身边传来楼言初的身影,“我已派人送去了冰山雪莲,想来已无大碍。”
柳语夕轻点了点头,时光渐渐流逝,这短短的光阴里,却是她身在天元从未享受过的平静宁和,天地之间唯有他们两人。
可是这样的时光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这片刻的光阴已是老天给她的莫大恩惠,她何尝不想这样轻松惬意地生活下去,可是她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她坐起身来,没有再看一眼楼言初,声音里也恢复了平日里一贯的清泠,“谢谢你,我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楼言初如水的深眸中似翻卷过万千情绪,但仔细一看,却又如浮云遮蔽,一片寂宁。
他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地上,眼睛缓缓转向天空,雪白的袍子撒在青草地上,如浮冰碎雪。
夜凉如水,他的身影始终一动不动地沉浸在夜色中。
柳语夕离开楼言初后,并没有立即去与月儿,兰韵会合。而是再次潜入了太子府,珞姗一日未救出,她便一日不能离开,虽然以她的能力去救珞姗,无疑是以卵击石。但她并非拼得头破血流也定要今日救出珞姗,她只是想知道珞姗目前是否有危险,是否还留在太子府?
了解过后,再想办法营救她。这一次,再入太子府,柳语夕心底并不担心,想那凌昊也早已离开,必然不会想到柳语夕还会去而复还。
柳语夕在太子府轻巧地巡逻了一圈,果真未见到凌昊等人,而珞姗的房门前只有几个侍卫看守,想来珞姗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是以并未特别看管,这倒让柳语夕钻了空子。
柳语夕飞到珞姗房间的屋顶上,趴着飞檐边,看到下面六个侍卫,手执佩刀,如松般直直站在珞姗房门外,一字排开。
眉毛不由一皱,这六人并不像太子府其他侍卫一般散乱,非常谨慎地目视八方,手掌一刻不松地握着刀柄。
柳语夕本想观察一番便离开,却没想守卫竟只是这样普通的士兵,若是她有武功,今日是绝好的机会,她不敢肯定,凌昊明日是否会把珞姗接走,再特别关押起来,若是那样,营救珞姗的机会更加渺茫了。
心下一定,她决定要抓住眼前的机会,断不能错过了。
心念电转,想搜出一个让她以一敌六的办法来,耳边突然一阵温热的气息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