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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的来历?”
钱青青奇道:“你没听人说过?他就是金杖人屠戚天化呀!”
“金杖人屠戚天化”,这几个字,不期听得许庭瑶心头一震,没想到这老贼居然是江湖上恶名久着的煞星金杖人屠!
据说他外号“人屠”,就是因为生性凶残,凡是遇上他的人,从无幸免,只不知他方才何以留下一颗纯银骷髅,突然离去?
心念转动之际,只见钱青青探手往怀中取出一个小瓶,用指甲挑了些粉末,洒到伏牛三恶尸身之上。
许庭瑶几天之前,曾见毕云英用过,知道她取出来的,正是“化骨丹”!
他一想到毕姐姐,眼前登时浮起一个柔情如水的婷婷倩影,一时不禁望着钱青青发呆!
钱青青眉梢飞过一丝喜容,瞟了他一眼,脸颊微红,娇笑道:“什么呀?”
许庭瑶悚然一惊,连忙略作镇定,说道:“在下……方才瞧到姑娘身手非凡,不知是那一门派高弟?”
钱青青故意掠掠鬓发,摇头笑道:“我……我不是五大门派中人。”
她眨眨眼睛,接着“嗯”道:“许相公,你是偶经此地?还是到那里去的?”
许庭瑶何等聪明?一见她说话吞吞吐吐,忽然转变话题,便知钱青青言不由衷,以她方才的武功路数看来,绝非寻常武林中人,心中不禁对她暗暗起了警觉!
只是他生性光明,一向不喜欢说谎,这就点头说道:“在下身有要事,打算刚往云贵一行。”
钱青青听得喜道:“啊,这就好,小妹家在商邱附近,是许相公必经之路,我们正好同路。”
许庭瑶心中暗暗作难,暗想:自己和她是萍水相逢,孤男寡女,一路同行,实有不便,但这话还没出口!
钱青青回眸一笑,兴匆匆从林中牵出马匹,妙目流波,柔声问道:“许相公,你可有马匹?”
许庭瑶一时不好再推,只得点点头道:“在下马匹,就在山前不远。”
说着转身回到原处,牵出马匹,和钱青青双双就道。
他们由历城南行,晓行夜宿,一路上并没发生什么事故,许庭瑶渐渐觉得这位新结交的钱姑娘,除了稍嫌妖冶,并不怎样讨厌。
这天下午,渡过黄河,离商邱已是不远!
钱青青目注许庭瑶,长鞭一指,娇声笑道:“许相公,寒舍离此不远,小妹想请你到庄上盘桓几日,稍尽地主之谊。”
许庭瑶拱拱手道:“在下实在有要事在身,姑娘的盛意,在下心领,日后有便,自当踵府……”
钱青青娇嗔道:“那怎么成?许相公既已到了此地,那有过门不入之理?据小妹猜你前去云贵,无非想找骷髅教寻仇,那也不急于一时,寒庄就在前面,小妹替你在前面引路。”
她不容许许庭瑶再说,一带缰绳,纵马朝前面驰去!
许庭瑶听得不期心头一震,自己这一路上并没向她说过此去云贵,是为了找骷髅教寻仇的,不知她怎会猜到自己心事?
但继而一想,自己几日之前,确曾说和骷髅教有仇的话,那么前去云贵,当然是找骷髅教去的了!
只是此女年纪不大,好像对江湖上的事,所知甚多……
心念转动,只见钱青青早已驰出老远,停在前面等候自己,心中纵然不愿打扰,也只好纵马跟去。
钱青青见许庭瑶随后跟来,在马上娇笑一声,拨转马头,继续朝前驰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赶了约摸半个时辰,许庭瑶只觉所经道路,逐渐荒僻,附近一带,不见村落人家,心中不禁渐渐起疑!
又奔了一阵,钱青青的马匹,忽然缓了下来,回身笑道:“这里连年饥馑,附近村落差不多都搬走了,寒舍就在前面,你瞧,那不就到了吗?”
许庭瑶抬头望去,果见数里之外,矗立着一庄院,他自幼听说黄河水灾泛滥之事,一时倒也释然。
钱青青和他并辔徐行,不多一会,便已抵达庄前。
只见一道三丈高低的石砌高墙,横拦去路,环庄是一道一丈四五尺宽的护庄河,两匹马缓缓此来,庄中的人,老远就可看到,是以才到庄前,大门前面,就缓缓放下了一座吊桥。
跟着奔过两个黑衫黑裤腰悬铁牌的大汉,奔近钱青青马匹七八尺远,垂手立停,状极恭敬。
钱青青等许庭瑶下马跳下马之后,瞟着他娇笑,道:“许相公请!”
许庭瑶心头暗暗犯疑,趁着打大汉身边经过时,注目瞧去,只见他们腰牌上依稀是“铁堡”两字。
钱青青眼波流盼,玲珑剔透,许庭瑶这一暗暗注视庄丁的举动,那想瞒得过她?但她却恍若不见,脸上丝毫不露,笑盈盈的陪着许庭瑶走去。
经过吊桥,迎面是一座高大宅院,门口同样的站着两个腰悬铁牌的黑衣大汉,见到钱青青,立即躬下身去,钱青青视若无睹,只是领着许庭瑶直入府中。
进入大厅,许庭瑶登时觉出情形不对!
第 三 章 座上佳宾
许庭瑶随着钱青青进入堡中,只觉这座广大宅院,除了门前站着的几个黑衣大汉,从大门,二门直入大厅,竟然始终不见一人!
此时天色业已微黑,愈显得宅院阴沉广阔,生似久已无人住的旷宅一般,心头禁不住犯疑。
钱青青却并不理会,领着他穿越大厅,折入后进。
这是东首一进院落,曲槛长窗,湘帘低垂!
两人刚一走近石阶,只听里面莺声燕语地嚷着!
“三姑娘回来了!”
一刹时,门帘掀处,一阵风似的抢出四个青衣使女,但当她们一眼瞧到钱青青偕同一个陌生而英俊的青年进来,怔得一怔,四个人八道目光,全落到许庭瑶身上,粉脸发赧,一起垂手站停,其中两人,慌忙回身打起门帘。
钱青青让许庭瑶走在前面,跨入屋内,里面布置雅洁,四周墙角上,挂着琉璃宫灯,照得一片通明。
钱青青目光扫了四人一眼,轻叱道:“瞧你们一点规炬也没有,许相公远来,还不快去张罗茶水,另外替我吩咐厨下准备酒菜。”
四个青衣使女“唷”了一声,同时退出。
钱青青纤手一摆,落落大方的道:“许相公请坐,小妹去去就来。”
许庭瑶道:“姑娘请便。”
钱青青回眸一笑,便自朝里走去。
许庭瑶目送她婀娜身形,飘然走去,心中总觉这所庄院,似乎另有一种神秘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诸如这附近十多里方圆,荒僻得不见村落人家,庄丁们一个个腰跨单刀,还佩带腰牌,由大门直入后院,始终不见一个男人。
就以钱青青一身武功来说,已大非弱手,再加庄上这份气派,该是江湖上大有名头的人家,此地又紧邻山东,何以自己从没听人说过“铁堡”这个名称?……
正当他负手出神之际,只听身后响起了一阵细碎脚步之声,两个青衣使女,已俏生生走近了!
一个手上托着茶盘,把一盏茗碗放到桌上,轻声道:“许相公请用茶。”
另一个手捧银盆,也道:“许相公请洗脸。”
许庭瑶心头着实一惊,暗想:光看这两个使女,轻功已是极佳,自己连她们走进屋来,都没有发觉,当下连忙拱手道:“多谢两位姑娘。”
两个青衣使女抿嘴一笑,退出屋去。
许庭瑶也不再客气,洗了把脸,随手端起茶碗,吹开茶叶,缓缓喝着。
一会工夫,青衣使女已在屋中摆好酒席,陆续端上酒菜。
钱青青换了一身浅紫衣裙,款款走出,含笑道:“许相公,累你久等了!”
说话之时,目光朝桌上一转,又道:“粗肴淡酒,不成敬意,许相公请上坐。”
许庭瑶起身道:“在下造扰宝庄,理该先去拜见令堂。”
钱青青偏着脸笑道:“不用啦,我们赶了半天路还没进饮食,将就吃喝些,休息一晚再说。”
说着,已在桌旁坐下,一面催道:“快别客气啦,你瞧,酒菜都快凉了呢!”
许庭瑶见她这般说法,只好坐下,使女替两人面前斟满了酒,钱青青举起酒杯,目光凝注,脉脉含情的道:“许相公,小妹多蒙你仗义相救,这杆算是小妹敬你的。”
许庭瑶不敢和她目光相对,慌忙举杯道:“姑娘快不可如此说法,在下其实还是姑娘救的。”
钱青青眨着眼睛,不依道:“不,这是小妹敬你的,小妹先干了。”
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许庭瑶和她对干了一杯,等使女斟好酒,然后举杯说道:“那么这杯算是在下敬姑娘的了。”
钱青青等他喝完,玉腕轻举,从使女手中,接过酒壶,亲自替许庭瑶斟满了酒,一面娇笑道:“不成,小妹话还没说完呢,你远来寒舍,小妹身为主人,这杯还该是小妹敬的。”
她举着酒杯,还是和许庭瑶对干了一杯,才道:“菜要凉了,许相公请用菜!”
两人边吃边喝,钱青青只是殷勤劝酒。
许庭瑶本不善饮,几杯下肚,顿觉脸上热烘烘的发烧,一张俊脸,有如抹了胭脂一般,愈显得剑眉星目,英俊潇洒!
直把钱青青瞧得脸晕桃花,那双黑白分明的俏眼,水汪汪的,只是盯在他脸上,停筷不语,怔怔出神!
一会儿翠眉含颦,一会儿又梨涡含笑,不知她心中到底是愁?是喜?
许庭瑶见她无限深情的凝注自己,心中顿感一跳,几日相处,他发现钱青青这般似忧似喜的模样,已经不止一次了!
她虽然略嫌妖冶,但一路上对自己却甚是温婉,只是在自己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困惑着不能自己,那就是毕云英的倩影,不断的在心头萦绕,虽然自己和她从相识到分离只是十分短暂的时间,但先入为主的观念,使他时常想念着她。
怎会想到又遇上一个钱青青,她也会在暗中救了钱青青,而自己却又在路中出手相救,和她联袂上道,一路同行……
两人各自想着心思,半晌不语。
许庭瑶轻咳一声,讪讪的道:“在下不善饮酒,已经不胜酒力了。”
钱青青一推酒杯,幽幽的道:“那么我们吃饭吧……”
说此倏住,俏目里隐含着无限情愁,低声道:“许相公,我看你还是初入江湖……我真……”
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忽然凄婉一笑,住口不说。
许庭瑶星目中闪出奇异的光芒,问道:“姑娘有话只管请说。”
钱青青用手摸摸脸颊,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小妹也不会喝酒,你请用饭吧!”
青衣使女替许庭瑶装了饭,钱青青只是在旁相陪。
许庭瑶也不再客气,一个人吃了两碗饭,才行停筷。
钱青青起身道:“许相公路途劳顿,请早些休息吧,小妹已叫她们替你收拾好卧房了,小妹……失陪。”
许庭瑶连忙拱手道:“姑娘请便!”
钱青青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娥眉微蹙,瞧着他勉强一笑,才姗姗朝里走去。
许庭瑶只当她果然暍醉了酒,也并不在意。
钱青青离去之后,一名青衣使女,早已就打起纱灯,伺候道:“许相公请随婢子来。”
许庭瑶点点头,随她跨入屏风,后面是一个小天井,中间一条盖有天棚的过道,青衣使女把他领入东厢,点好灯盏,回身道:“相公请安息吧!”
说完,便自退出,随手阖上房门。
许庭瑶略一打量,只觉这间卧房,布置雅美,锦帐绣被,均极富丽,他不善饮酒,方才多喝了几杯,此刻确实感到头脑昏胀,一时无暇多看,也就解衣上床。
这一觉,不知是连日赶路,鞍马劳顿?还是吃了几杯酒,躺在锦被软褥,太以舒适?总之睡得特别香甜。
一觉醒来,已是红日当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