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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他方才在山石上起落飞驰之间,会发出“笃”、“笃”轻响,自己还当他是一双木脚。
许庭瑶这一发现,心头更觉犯疑。
凭红面怪人的武功,高出自己不知多少,他何以要在脚上缚了两根木棒,再穿上这件宽大黑衣,去扮成一个身材高大之人?
如说为了把自己引来,那也用不着这般费事,自己既然应约而来,就是红面怪人,也一样可以把自己引到此地,何况他那张红得有如嘤血的怪脸,根本也不是他本来面目。
心中想着,人已走出丛林,前面岩石嵯峨,已是到了谷底尽头,一座峻陡山峰的脚下,别无通路!
许庭瑶呆了一呆,暗想此处既无通路,那红面怪人怎会一闪不见?可见这座峻峰左侧,必然另有小径!
他趁着黯淡月光,只是凝目打量,这一瞧,果然给他瞧出端倪。
原来在石壁左侧,藤蔓矮树之间,有一高大洞穴,望去黑黝黝的,似极深邃!
许庭瑶宝剑、暗器,全已被人抢走,事即至此,自然别无考虑,双掌当胸,提气戒备,举步朝里走去。
这洞窟转折虽多,但却甚是宽大,他慢慢摸索前进,走了三五丈后,业已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随着石壁转折,不知走出多远?蓦然前面响起一个沙哑声音,低沉喝道:“你找来了吗?”
许庭瑶听的不禁怒火上冲,大声喝道:“骷髅余孽,许某应约而来,你这般鬼鬼祟祟的算的什么……”
话声末落,陡觉有人欺近,同时“玄机穴”上被人轻轻点了一指!
许庭瑶大吼一声,用尽平生之力,一拳朝前击出!
他先前双手扶壁而行,等到警觉有人欺近,身子疾转,一拳击出之际,脚下同时向前跨去!
不!他一拳出手,耳边依稀听到了一声轻哼,那人早已闪了开去,他用力既猛,一拳落空,身不由己的朝前冲出两步!
等他赶紧刹住身子,“砰”,头顶“百会穴”上,突被那人重重的拍了一拳!
许庭瑶在洞外之时,已被红面怪人连续击中“命门”、“将台”两处大穴,一脚踢在小腹,伤的已是不轻,那里还经得起这一指一掌?眼前一黑,张口喷出一大口紫血,人也随着朝地上仆倒!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许庭瑶从昏迷中悠悠醒转!
但觉头脑昏胀,周身三十六处大穴,莫不酸麻难忍,关节骨骼,好像拆散了一般,不但丝毫动弹不得,而且还在火辣辣的生痛!
但心头却是十分明白,自己是被红面怪人打成重伤,也许他早已离去,自己死而复苏,从地上凉冰冰的感觉判断,自己仍躺在洞窟之中!
他努力睁着眼睛,眼皮上有如压了重铅,但一股强烈的求生之念,帮助他从萎靡精神,渐次振作!
缓缓终于睁开眼来!
瞧到黑暗的石窟之中,似乎有着熊熊火光,那是离自己不远,有人升了一堆柴火!
许庭瑶努力转过头去,这一转,登时觉得脑袋胀痛欲裂!
完了!自己身子躺在地上,竟然丝毫不能动弹。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柔声问道:“你醒过来了?”
许庭瑶目光转动,从火光照耀,瞧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仍是那个红面怪人,他此时浑身酸痛,那里还能分辨的出对方说话的声音?
心头怒火,不禁油然而生,愤愤说道:“尊驾还待怎的?”
红面怪人目光炯炯,盯着许庭瑶,沙哑声音徐徐问道:“你此刻可是觉得浑身酸痛?”
他说话之时,突然,伸手抓住许庭瑶右手,一把拉着他从地上坐起。
许庭瑶身负重创,骨节若散,被红面怪人这一拉,登觉酸痛难忍,同时并觉从对方掌心传出一股奇热无比的气流,攻入自己腕脉。
本来周身大穴已经酸痛难忍,这股奇热气流再一攻入,每一穴道,有如火炙,额上登时绽出黄豆般汗珠。
但许庭瑶是个高傲倔强之人,此刻身落敌手,纵然酸麻炙痛,身子不住颤抖,依然咬紧牙关,连哼也没哼一声。
双目射出无比愤怒之火,狠厉的道:“骷髅余孽,许某既然落你手,要杀要刹,悉听尊便,你这般……”
红面怪人不待他说完,沙哑的道:“我不是骷髅教的人。”
许庭瑶听的一怔,道:“你不是骷髅教的人,许某和你无怨无仇,这般凌辱于我,究是为了什么?”
红面怪人道:“你不知道。”
他似乎专心一志,全力施为,是以连话都无暇多说。
许庭瑶被他拉着手腕,只觉热流滚滚涌入,身子颤动的几乎要跳起来,嗔目道:“你这般折磨在下,不如把在下杀了。”
红面怪人嗤的笑出声来,沙哑道:“好死不如恶活,你不是还有一个,美丽得像花朵的心上人?”
许庭瑶想起毕姐姐,也想起她临别的叮咛,要自己千万别在人前炫露武功,如今自己身落人手,毕姐姐连知也不知道。
接着,又想起毕姐姐从铁堡救出自己之时,曾说过:“金刀褚世海和铁掌姜全之死,江湖上已引起轩然大波,目前有许多人正在找你。”
莫非这红面怪人想从自己身上,追寻三颗金骷髅下落?
想到这里,突然剑眉一剔,咬紧牙道:“大丈夫视死如归,宁死不屈,你休想从许某口中,问出什么话来。”
红面怪人盯在他脸上的目光,似乎怔的一怔,点头道:“那你真是想死?”
许庭瑶道:“正是如此!”
红面怪人想了想,道:“这样也好!”
他从身边取一个玉盒,里面装着一个龙眼大小的金箔药丸,又道:“这里是一颗毒药,你既想速死,就把他嚼碎了咽下去,此药毒性虽烈,但却芳香无比,并不难吃。”
说话之时,拿着那颗药丸,一下塞入许庭瑶口中。
许庭瑶不再思索,药丸入口,依言嚼碎咽了下去。
这一嚼,顿觉这颗药丸,果然满口异香,一股清凉之气,顺津而下!
红面怪人口中发出一声轻笑,手起指落,点了他睡穴。
许庭瑶迷朦之中,觉得有人不住的点拍自己周身穴道,四肢百骸一经点拍着手之处,就有无比舒适。
渐渐浑然入梦!
等到许庭瑶再次醒转,双目乍睁,发觉自己精神爽朗,体内似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气机,心中不由大奇,急忙翻身坐起!
那知才一坐起,也许动作太快了一些,只觉整个身子几乎虚飘飘的,朝上飞起,心头更是大吃一惊!
举目四顾,自己仍在石窟之中,身边不远,还有一堆柴火,余尽已熄,洞中隐约透进些微光亮,不知日光还是月光?
那此一微光亮,只是隐隐一线,并不能使自己瞧的清四周景物,但月光所及,竟会连黝黑之处,都看的一清二楚!
许庭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目光竟然能在黑暗中视物,揉揉眼睛,再向四周看去!
那还有错,连石窟远处壁上嶙峋横纹,都瞧得清晰如绘!
这真是怪事!
偶一低头,发现身侧,放着自己那柄七修剑,和十二支金乌破云箭,那不是昨晚被红面怪人抢去的?他……
啊!地上还有字迹,那是用指头写的,划在石上,居然运指如飞!
那两行字迹写的是:“君所服为‘大还丹’,功参造化,足抵练气之士二十年修为,历一昼夜助君打通奇经八脉,醒后务须依所学功诀,运气行功,君身上带有‘辟谷丹’,当不虞饥馑,如能在三月之前,练成武功,无名宴上,或可一显身手也。”
许庭瑶看完字迹,不禁暗暗称奇不止,昨晚之事历历在目,离奇的当真有如梦境!
一昼夜?自己记得服下那颗毒药,就被红面怪人点了睡穴,原来已经有一昼夜了!
“大还丹”?什么叫做“大还丹”呢?就是那人给自己服下的那颗毒药,居然可以抵得二十年修为之功?
这红面怪人会是谁呢?难不成是毕姐姐乔装的?
不!绝不是毕姐姐!
此人身法快的有如鬼魅,手法更是怪异……
啊!莫非是她……
他陡然想起几天前玄衣罗刹和自己交手时的情形,和昨晚红面怪人出手,极相近似……
不错,她那天叫自己回去,也曾说过:“我还有一句临别赠言,你巧获奇遇,最好找个隐僻地方,把武功练成了再说,否则江湖虽大,寸步难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想到玄衣罗刹,眼前登时浮起一身玄衣,黑纱包头的倩影,她那微翘的红唇,灵活的眸子,和诱人的媚笑,银铃般声音,同时出现!
许庭瑶悚然一惊,赶忙收慑心神:心想:自己且不管他红面怪人是不是玄衣罗刹?既然他留下字迹,要自己醒后,速依所学功诀行气运功,自己自宜照他说的做去为宜。
心念转动,立即把十二支短箭,收入皮套之中,又把七修剑放在身边,然后盘膝坐好,摒杂念,心中默诵“黔灵真传”上所载内功心法,运功施为。
刹那之间,陡觉自己体内真气充沛,果然大异往昔,才一运功,滚滚气流,随着自己默诵经文运转,畅通无阻!
不但九宫雷府,十二重楼,循环不息,周身经脉,无不遍注,宛如水到渠成毫不费力,尤其一呼一吸之间,自己坐着的身子,几乎飘飘然离去飞起!
心头这份惊喜,简直难以形容!
知道红面怪人所留字迹,说的不假他替自己打通奇经八脉,仅是这一点,普通修练内功的人,只怕用上二十年功夫,也不定可练到。
这就更加不敢怠慢,加紧用功。
“黔灵真传”上的武功,在武学上原是别走蹊径的旷世奇学,讦庭瑶先前因内功火候太浅,许多地方,纵然熟读口诀,知道法门,也是无法做到。
这会儿,服下“大还丹”又经红面怪人以本身功力,花了一昼夜时间,替他打通奇经八脉,再练“黔灵真传”上的内功,自然水到渠成。
又是一昼夜过去了。
许庭瑶觉得自己依照真传上的口诀,业已全部做到。
想起红面怪人曾有“如能在三日之间,练威武功,无名宴上,或可一显身手”之言。
自己虽然不知“无名宴”是怎么一回事,但以时日推算,极可能就是九里关那场约会。
由此也可以想到,红面怪人把自己引来此地,赐以“大还丹”,不惜耗损真气,替自己打通经脉,就是为了速成自己的武功!
骷髅教余孽,杀害大伯父、二伯父,也可能是毒害自己父亲的凶嫌,九里关之会,自己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于是,他练会内功,就开始练剑。
好在这座石窟,高大宽敞,足够施展,心中默诵经文,一招一式,演练起来。
说也奇怪,从前还有许多使不出来的地方,这会因内功突然增加,练起剑法来,也得心应手了。
当然另外两式身法,和发金乌破云箭的手法,也全部豁然贯通了。
许庭瑶这才知道“黔灵真传”的武学,全以内功为主,内功练会了,旁的武功就可迎刃而解。
这已是第三天的晚上,许庭瑶细算日期,九里关之会,就在明天中午了。
差幸自己并没辜负红面怪人一番心思,真传上的武功,总算全练会了。
虽然谈不上运用纯熟,至少已能应用,不至于像从前那样,心头放着武功,就是使不出来。
但等明日早晨,自己就可赶赴九里关去,也许毕姐姐那天匆匆离去,也是赴九里关之会去的。
许庭瑶想到这里,顿觉豪气勃勃,再也定不下心来!
忽然,依稀听到洞外似有人声,他内功陡增,耳朵自然特别敏锐,其实这人声离洞窟可还远着呢!
许庭瑶站起身子,蹑足走到洞口,已可听到咭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