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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颗纯金雕刻的骷髅,璇姑瞧得一怔,啊道:“二叔,原来你也有一颗,我时常看爸一个人在书房里把玩,我问爸这是什么?爸就斥骂我,不准多问。”
铁掌姜全脸色凝重,把金骷髅和箭干上的骷髅比了一阵,只觉得自己这颗骷髅,雕刻精细,而箭干上刻着的却极为粗劣,似乎和自己猜想不尽相同,不由直起背脊,透了口气。
许庭瑶忙道:“二伯父,箭上刻的,不知是否和这颗金骷髅相同?”
铁掌姜全摇摇头道:“我方才就是怀疑这箭和金骷髅有关,其实……唉,这已是几十年前之事,不可能会有关连……”
璇姑道:“二叔,这金骷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铁掌姜全瞧着两人,道:“你们都不知道?咳,这还是十年前的事,大哥这座院庄落成不久,咱们弟兄三人,偶然在崂山脚下一处沙砾中,发现了三颗纯金骷髅,当时就各人取了一颗,后来,据大哥判断,这三颗骷髅,可能当年骷髅教的东西,我一直把它塞在烟荷包里面,方才因箭干上刻有骷髅标记,使我想到这颗金骷髅上面,才取出来瞧瞧。”
许庭瑶道:“先父也有一颗,侄儿怎会从没见过?”
铁掌姜全道:“也许三弟随手弃置,不像我塞在烟荷包里。”
璇姑仰脸问道:“二叔,你说的骷髅教,可在苗疆?”
铁掌姜全摇头道:“骷髅教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早就没听人提起了,据说……”
“拍”!窗前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机簧之声,一缕尖风,破窗而入,直向铁掌姜全激射而来!
铁掌姜全江湖经验何等老到,窗前发箭的声音,才一入耳,身形迅疾一偏,只听“夺”的一声,一支两寸来长的喂毒小箭,已钉在他身后板壁之上!
这支小箭,大小形式,赫然和从金刀褚世海身上起下来的,完全一样!
许庭瑶俊目放光,一个箭步,正待伸手去拔!
铁掌姜全回头喝了声:“使不得,这箭上有毒!”
喝声中,双手一按桌面,人已疾飞而起,穿出窗外,脚尖一点,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屋面,只见七八丈外,正有一点黑影,在屋脊上一闪而逝!
这时,屋中两人,也已同时踪上屋面。褚璇姑手掉单刀,问道:“二叔,贼人可是逃走了?”
铁掌姜全来不及回答,口中喝了声:“追”,双足顿处,长身掠起,笔直朝黑影追去,喝声出口,人已飞出三数丈外。
许庭瑶、璇姑两人,那还怠慢,立即施展轻功,跟踪追了下去。
前面两人,去势极快,许庭瑶和璇姑功力较弱,不大一会工夫,便被丢落老远,但两人那里肯舍,只是朝着前面两人奔去的方向,急起直追!
又追了顿饭光景,业已赶到崂山脚下,住足一瞧,苍茫夜色之中,除了黑压压的山势,那里还有姜二叔和贼人的踪影?
璇姑心切父仇,急得直是顿脚,回头道:“许大哥,这里一共有两条入山路径,我们该往那里追呢?”
许庭瑶道:“大妹子家在这里,当知这两条路,那一条便于逃脱?”
璇姑想了想,说道:“朝南那一条,是游客们观潮的地方,通到一处临海峭壁之上,朝东是入山路径,这样吧,咱们不如分头追赶,许大哥,你朝南去,那边总共只有十来里路,如果没有动静,再赶回来就是。”
许庭瑶见她这般说法,只得点头应好。
璇姑话声一落,立即柳腰摇动,纵身朝东奔去,许庭瑶也就腾身而起,遥向南首山坡上掠去。
这一条山径,乱石嶙峋,斜斜向上盘去。许庭瑶手仗长剑,耳目并用,一路轻蹬巧踪,提气急掠,不知奔了多少路程,依然不见姜二伯父的影子。心中不禁暗暗嘀咕,莫非贼人并没朝这条路上逃来?
但继而一想,姜二伯父一身功力高过自己甚多,真要从这条路上追来,也已远在前面,褚大妹子既说这条路一直通到临海峭壁之上,自己好歹也得赶去瞧瞧,再作道理。
心中想着,脚下不住加快,只是循着山径,一路急奔!转过山腰,山径已到尽头,面前是一片突出海面的崖石,海潮澎湃,声若雷鸣,纵目四顾,那有人迹?正待转身!
蓦听身后响起一声阴森冷笑!
许庭瑶心头一惊,连栘步闪身,都嫌不及,只觉一股强猛绝伦的掌风狂飙,有如怒溯汹涌,撞到身后,再也站立不住,一个身子登身应声飞起,朝崖下落去!
铁掌姜全和贼人首尾相衔,紧追不舍,一路上,心中也暗暗吃惊,他一直认为自己虽以铁臂出名,但轻功一道,江湖上能够胜得过自己的,也并不太多,没想到前面贼人,身法之快,似乎还在自己之上。
他因大哥被害,满怀悲怆,此时更激起好胜之心,不住的提吸真气,尽力施为,渐渐把身后两人,丢落老远。
他只当许庭瑶和璇姑两人虽然跟不上自己,但有两人作伴同行,不虞落单,是以只顾朝前直追。
前面贼人,似是存心诱敌,等到奔近唠山脚下,身法突然加快,疾如鹰隼,蓦地凌空飞起,闪电投入左前方一片树林之中!
以铁掌姜全的眼力,追了这一阵工夫,仍然瞧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只知是个身材高大的人。
这时眼看对方投入林去,心头大怒,振吭大呼道:“恶贼休走!”
铁掌姜全为人机智,从来也不肯轻举妄动,但此刻却因大哥逼害,心头仇怒交炽,那容对方逃出手去,同时也顾不得林内有没有埋伏,喝声出口,人已横空追扑而入!
这片树林,高大绵密,身入其中,但觉四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贼人闪入林中,也就没了声息!
铁掌姜全久历风浪,跟踪入林之后,反倒不肯孟浪,停下脚步,宁神调息,运起千里听视之术,耳目并用,灵巧有如狸猫一般,藉着树身掩护,悄悄深入。
他知道入林愈深,枝叶愈密,透不进星月之光。
自己瞧不到对方,对方自然也瞧不到自己,就算追上贼人,不但无法动手,而且也没有制胜把握。
但对方手上,却握着一管立可制人死命的淬毒匣弩,只要对上了面,就可先发制人。
他这一盘算,顿觉自己不宜太过冒险,当下悄悄转到一株大树后面,有了隐蔽,大声喝道:“恶贼,你既敢下毒行凶,如何又藏头缩尾,不敢见人,还不出来,和我姜老二决一死战?”
话声说完,立即跃到另一株大树之后,侧耳细听!
等了一会,不见有人答应,四周也静寂无声,生似那人业已离林远去。
铁掌姜全渐渐忍耐不住,厉声喝道:“恶贼,原来你只会暗箭伤人的江湖下五门鼠辈,姜老二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口中骂得恶毒,其实却丝毫不敢大意,功凝百穴,气贯全身,双掌紧护前胸,朝前搜索深入。
在他想来,只要对方开口,自己就可跟踪扑击,好歹也得和他拚个死活!
那知这一搜索前进,在这片深林中绕了大半个圈子,依然不见丝毫动静,真像那人业已离开树林!
铁掌姜全毕竟在江湖上混了多年,此刻越是愤怒难过,越是能够镇摄心神,心中暗想:以贼人的身法瞧来,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假如他已在自己搜索行进之时,悄悄离开,此人可说狡猾已极,今后要想替大哥报仇,只怕连线索都不易找到了。
但如果他还隐匿林中,以他的身手,居然让自己辱骂,不露声色,那么可见此人心胸阴沉,手段险恶,更非常人能及,实在是莫大后患!
正在转念之际,蓦听林外响起璇姑的声音,叫道:“二叔……”
“啊……”喊声未落,接着又是一声惊叫,好像遇到有人袭击!
铁掌姜全听得悚然一惊,连忙大声叫道:“璇姑……二叔就在这里……”
口中喝着,人随声起,连踪带跃,迅速朝林外奔去。
璇姑只叫了一声,便趋寂然!
等铁掌姜全闪电掠出林外,举目四瞧,那里还有璇姑的踪影?莫非她在这一瞬之间,已中了贼人暗算?
一时但觉急怒攻心,双目尽赤,大吼一声:“恶贼,姜老二拚着老命,也要和你周旋到底……”
双脚一蹬,正待重新返身入林!
突然,耳中依稀听到自己身后叫响起一声阴森冷笑,心头猛惊,霍地转过身去,只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袍老人!
目光炯炯,面露狞笑,手上正握着一支黑黝黝的箭筒,对准着自己胸口,卓然而立!
铁掌姜全这一和他对面,登时呆得一呆,两眼突出,额上汗水像雨水般掉了下来,惊骇得叫不出声来!“你……”
“拍”!箭筒机簧响处,一支淬毒短剑已射上心窝,铁掌姜全连第二个字都没出口,翻身往后就倒!
口口 口口 口口
许庭瑶被一阵强猛掌风,扫落悬崖,此处峭壁临海,悬崖距水面虽只二十来丈上下,但海底却其深无比!
他一个倒栽葱,头下脚上,朝下摔落,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来不及,耳中只听“澎”的一声,身上一凉,人已直往海底坠去,口中同时涌进一阵咸苦的海水。
他从小生长在陆上,不识水性,情急之下,双手挣扎着向四处乱抓。
须知一个人落入水中,你只要不用力气,把四肢放松,自然会浮出水面,但如果越是挣扎,越往下沉。
许庭瑶这一阵挣扎,手指所触到的,尽是滑不留手的岩石,一口又一口苦涩的海水,却直向喉头灌入!
渐渐,失去挣扎,也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恍惚感到身子,虚飘飘的像在云端流动,也好像站在一处虚无飘渺的黄沙之中,天地晦暝,一望无垠!
渐渐,又觉得自己腹上,好像压着一块千斤巨石,隐隐生痛!
又过了一会,渐渐感到身子一阵寒冷!
这一阵寒冷,却帮助他恢助了不少知觉,感到头痛欲裂,腹空如洗,眼皮沉重得无法睁开!
渐渐,他记起自己和褚大妹子追踪贼人,自己朝南搜索,在一处临海的崖石上,被一股强猛掌风撞出悬崖……
难道自己并没有死?
许庭瑶一念及此,精神陡然一振,同时耳中也听到四周澎湃激撞的水声!
原来自己还在水中,只是自己身子已搁在实地之上,他努力试着睁开眼睛,眼球剌痛得有如针扎,但终于睁开来了。
这是海边一座高大的崖洞,两边石壁如削,底下水深莫测,自己身子扑卧在左首石壁底下的一块礁石之上。
“总算捡到了一条性命!”许庭瑶缓缓吁了口气,挣扎着坐起。
只觉全身骨节有如散了一般,丝毫用不上力气,当下缓缓盘膝坐定,澄心静虑,做了一会运气功夫,渐渐感到精神好转了许多。
但相继而来的,是腹中饥饿,敢情先前灌下的许多海水,全已呕出,所以腹中如洗,简直难以忍耐。
回目四顾,除了石壁底下长着许多海藻,那有可吃的东西?此时饥不择食,只奸俯下身去,捞了一把海藻,放入口中咀嚼。
这些海藻,在海水中生长,又滑又腥,但也顾不得许多,边捞边吃,直吃了许多下去,饥火方得稍抑。
才稍稍打量四周形势,这一打量,不禁又暗暗叫苦。
原来这座石窟,除了自己停身的礁石之外,两边石壁相隔约有十丈来宽,不但壁立如削而且直插海底,其深无比。
自己敢情被海水飘来,幸而搁在礁石之上才得不死;但要想离开此地,除非泅水出去,否则就难如登天。他边看边想,实在想不出丝毫办法,只好废然坐下。
这样捱了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