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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修改)
“说,到底说不说!”鞭子的笞打声伴随着狱卒的怒喝,受审的人的闷哼便显得过于安静和特异。
“这样下去会给打死吧。”
“不会,这些都是审惯了犯人的,让他疼得受不住却要不了命。”孟晨川答了紫稀的话让人给搬来张椅子,紫稀远远坐着看他们问话,这人骨头的确硬,鞭打火烫签子插愣是不吐半个字,紫稀都开始佩服他,如要到了这般境况,自己也保不准能受几轮,即便不说也会想方设法逃过刑法,不会这么硬生生挨下来。
“这人不是跑了么?也忒笨,怎么又让抓住。”看着那人鲜血淋漓的样子,紫稀忍不住皱眉。
“上次逃跑的另有其人,这是他们一伙的,身上受了伤这才落网。”
“这么说来,他们还有些本领。”
孟晨川不再吭声,那人听了蓝紫稀说话,远远的盯过来。
“莫非这人认得自己?”紫稀被这眼光盯得忍不住犯嘀咕,要说瞧见个陌生人也不是这么个瞧法,就是看着仇人,也不是这眼光,那人依然看着蓝紫稀,也不知是要瞧出个什么究竟。
“你说他们知道垠廖太子的真正去处?”
“这伙人原是老皇帝秘密栽培的,专门保护皇帝,既然皇帝死了,自然就是要负责太子了。”
“原来如此。”蓝紫稀哼一声,“原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让堂堂一个卫将军亲审,原只是人手不够罢了。”也不理孟晨川一脸尴尬,起身道:“那你忙着吧,我先回了。”
孟晨川忙派人领着紫稀往外走,出门时候回头看一眼,那人果然还铮铮有神的看着他。
被冷风一吹,紫稀猛的一个激灵,紧了紧衣服往回走,他不是析齐明哲的什么得力助手,正事上头自然不会向他透露,何况他的身份又不尴不尬的,皇帝的小舅子世子的小情人,什么事也轮不到他过问,可是总觉得不安稳,这段时间越来越觉得烦躁,像被浸在水笼子看什么都模模糊糊能得个影子又不清透,家里头一点消息也无,虽说是有人阻挠勉强还说得通,但要说析齐明哲没动一点手脚他是不信的,只不不明白那人何苦哄着自己。
守宫门的侍卫一个一个都精神着,回来时析齐明哲已经起来,披了披风正坐在那。
“这么快酒便醒了,头不疼么?怎么不多睡会。”搓了搓手,想要进热水里泡泡。
“夜里寒气这么重,怎么还出去?”析齐明哲显是不高兴了,一张吊着。
“我可不如你每日那般繁忙,难得有事觉得在意。”
析齐明哲叹口气道;“也不非得这半夜里去。”
“对了。”蓝紫稀停下,坐到析齐明哲身旁道:“这两日不是要往边上运粮,我也一道过去吧。”
析齐明哲正要给他暖手,听了这话顿下来,疑道:“这是为何?”
“王爷征讨掖国,这不正是我等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不准。”析齐明哲想也不想便厉声打断,“想要什么爵位官职,我允你就是了,何苦去受那罪,明着让我担惊受怕。”
“旁人去得,我为何就去不得?”
“旁人是旁人,你是你,这怎么能比,”又放缓口气道:“往后我多抽时间来陪你便是,如实在无聊,何不结交些诗友作对去,或者跟孟将军他们练兵也好。”
“析齐明哲。”蓝紫稀突然冷冷道:“我可不是别家那些鸾倌小宠,要人往阁楼里养着,我想要去哪里,可不是要你同意才行的。”也不等她在说话,紫稀进了里间泡澡去,析齐明哲大概也只要说什么,愣愣的坐在那直到紫稀出来也没动一下。
月亮里头住了个老和尚,觉也不用睡,白天躲起来紧紧盯着地上的人,晚上拿个本子出来记账,一笔一笔,写的是谁在白日里做了孽,谁又行了善,等人哪天到了阴曹地府,本子往那一送,这帐呀,自有人一笔一笔跟你算。
这话在垠廖是用来教训那些不规矩的半大小子的,也是老太太老头子用来责骂那不孝的儿子胆大的媳妇的,夏鸣金不信命,总觉那因果业障也是太虚无缥缈,隐隐存些敬畏,偏偏又不屑放在眼里,奈何这时候实在空闲,旁边的人已经絮絮叨叨说了小半个时辰,就算你不屑,也不由的去想这幽冥一事的真假来。想他虽算不上什么大恶人,也实在不能说是好人了,如果当真有什么审判报应,还不知是怎么个受法,正想着,马车却停
下来。
“公子总算到了,可让主人等了些时候。”隐隐是个姑娘的声音,大概就是来迎另一辆车上的人了,又听蓝紫稀似乎客套两句,夏鸣金也赶紧下了马车,这里可没他拿乔的分子,左右都是偷偷打量他们的百姓,也假装看不见,挺着胸脯进了宅门,这大宅原是一户富绅的祖产,如今国丧家散,只能乖乖让出来,还好析齐明哲虽在战场上厉得很,对这些亡国百姓却是算得宽容柔和了,因此,虽有的是人愤恨不甘,但皇亲极臣都逃了,也没人愿意赤手空拳起来反抗,亏是吃了不少,命却是无碍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民众的忍耐力,总是很好的。
这边蓝紫稀进了主院穿了回廊,卧榻上懒懒靠着的正是许久不见的烨宁。
“许久不见,庄主大安?”
烨宁看一眼他道:“明日启程,成王那边战事吃紧,说了让我们早日到达,紫稀早些休息吧,往后有的劳顿了。”
“战事吃紧?怎么没听说。”
烨宁不再说话,蓝紫稀只好讪讪跟丫头走了,跟析齐明哲斗了两天气,最终还是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一路上要与烨宁同行。突然想到什么,紫稀顿下脚步,“战事吃紧?怕是王爷想要。。。。。。”不敢再想,只加快脚步往前走。
91
这一年分外混乱,混乱到生活在天子脚下的悠哉闲人都惊了好几跳,小成王爷,居然在博古称帝了!
先不说司鹿掖国怎么样,就是近在成正营旗下的普通士兵也迷惑惊讶了许久,毕竟,他们心里,就算要称帝,上位的也该是成王爷才对,可事实就是如此,借口也堂皇:远在奉驰的析齐安延,居然不是先帝的儿子。作证的有当年为皇妃结绳的产婆,有伺候过的太监,还有潜逃在外许多年的的皇宫侍卫,先不说是真是假,就这些流言已然震得人心惶惶。
京城有什么对策,蓝紫稀是一概不知的,此时他人在华南,刚赢了两场仗,虽然胜的磕磕绊绊万分惊险,可是胜了始终是胜了,得的资财是从公的,上面的犒赏却丰厚,可惜仗打下来,能活着拿到赏钱并且花出去的,也只是一部分,身边的新人换了旧人,好的成了坏的,就在不远的一年多前,蓝紫稀也产生了许多的困惑和疑问,为何要打仗?功名利禄当真如此重要?眼睁睁看着同袍倒在面前的愤怒伤痛,顽强抵抗的敌人,让他产生巨大的动摇,甚至不止一次想着逃避,但是最终,他还是跟着一次一次拿起刀冲了上去。
还差十日,与析齐明哲分开整好一年半,虽有书信来往,却不敢说些要紧事,怕被劫了出后果,独处的时候也想着,当时那人不让自己上战场也是为自己好吧,虽独断了些,总是为着自己考量的,想来有些好笑,这一年多来,一直在战场上扎着,虽说苦是吃了些,伤却没怎么受的,功也没人争了去,这么一路下来,已经升成个附尉,虽然军衔不大,在这军队里更是一抓一大把,可在外面,勉勉强强能叫声将军了,真不明白,自己当年为何对这称呼如此执着。
蓝紫稀觉得自己想岔了,总也以为成王要当皇帝,总要先解决得了可能的外在威胁,掖国还没打下来,还有一个司鹿在彼端虎视眈眈,没成想却在这时候昭告说怀疑皇上的血统,这一来怕是要发难了,皇帝就是皇帝,国土再小也是个皇帝,以为成王要先灭了他国的威胁,此搬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只是父母上在京中,他这里无异于叛臣贼子,还盼析齐安延看在三姐的面上,不要过于为难才好。
这段时间华南城里士气高涨,以为自己就是正统王军开国功臣了,吹牛海口的到处都只,情绪高涨下野难免做些过分事,只此特殊时刻,只要不闹的太大,上面也乐的睁一眼闭一眼,蓝紫稀也私下与人赌赌钱吃吃酒打发些无聊时候,那日刚从外头回来,亲兵上来递了封家书,紫稀立马进了卧房净面洗手,也难怪他郑重其事,已是许久未能与家中取得联系,自己也递了不少书信可惜杳无回音,好不容易,竟是不知家中境况,怕是不容乐观,既是料到家中不宁,做了心防,蓝紫稀依然被心中述事惊得一阵耳鸣,原来信中却是斥他不孝,放任兄长客死异乡,母亲病逝也无半点伤心愧疚,紫稀心撕肝裂,一度不信此事是真,踌躇彷徨半日,竟是出了一身冷汗,终于下了笔墨,往博古求证,另书一封,试探析齐明哲,又想到这般久远不能与家中联系,难免惊心害怕,原也以为,即便干扰,断不会在此等大事上相互隐瞒,惴惴不安中净是想起娘亲的好娘亲的苦,又恨自己意气离家,使其深陷伶仃,徃去也不能见上一面,还有那体弱的兄长,对自己算是疼爱的,越想越悲痛,自己竟对他不闻不问,即便有姐姐照应,可她终是嫁做人妇的,有心也未必尽得了力,自己还恼他厌烦于他,如此心神躁烦,恐惧不安中过了一夜,次日在夏鸣金处终于被证实,蓝紫稀犹如五脏遭焚,痛悔难当,却连一点眼泪也不能流。
悲愤之下想着定要归家一趟,当下闯了上将军营帐,上将军无法,只好给一张通令打发他,可惜天不遂人愿,未出华南城便又探子来报,两百里外出了大队人马,怕是来者不善,城门紧闭,此时是只苍蝇也不能出的,吆喝声谩骂声不绝于耳,蓝紫稀突然心灰意冷,当日意气风发,为的究竟是什么?
功名利禄终要化归黄土一垄,这挣扎徘徊中,失的又有多少,断金披甲已不是少年时候只想的那般风光意气,更多是亡灵悲喊,伤痛病变,失败恐惧,还有总也在耳边散不去的,傍晚余光下,老柴兵的低喃轻唱。
92
华南毕竟拿下没多久,各处尚未归置齐整,也是胜仗打得多了,大多不出意料,此时突然出现的军队,让上下好一阵愣不过神,探人几番查探,竟一时不能确定究竟是哪路人马,只对方来势汹汹,绝不是来吃茶看戏的。
虽然归家心切,眼下也只能暂放一边,上将军已做好布防,紫稀上了北城门,这一腔悲愤,怕要用血来洗了,可定安军一路攻城掠地,守起城来还是头一遭,有样学样,多用的依旧是投石弓箭,城上的机关,城下的布防被他们攻城时毁的差不多,一时半会还未修复起来,心想着来人运气,碰不到那等头疼事。
“蓝附尉,敌人是奔的南门方向。”
紫稀点点头道:“可探出首领是何人 ?'霸气书库…87book'”
“尚未探听到,来人陌生,身长六尺,黑脸髯须,背着弯银柄大弓,却是未听过这等人物。”
“继续打探。”
“是。”风吹的旗子哗哗作响,四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这旗子声,蓝紫稀不想说话,也就没人出声,广能知他心里有事,这时候也不知说什么,原他比蓝紫稀早进军营,一路颠簸过来,竟是成了他的副手。
不多会,听见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嚎叫声,看来南门已经开始守城了,广能紧了紧拳头,跟他一样,许多人都安奈着,将耳朵支着听动静,那边打的热火朝天,这边一只野兔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