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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路老师不大喜欢说话,但这附近,没有一个人不竖起大拇指来夸:“没有路老师,东子山的学校早 垮了。”
可是路老师似乎一直不待见她。琴音来了这么久,偶尔吃饭能碰上他。其它时候,路老师要么在上课, 要么不见了踪影。说是去学生家家访去了。
孩子们一放假,学校就安静了。琴音早早地把被子抱出来晒在太阳底下。她不想下山。要坐八小时车回 城,城里,她不认识谁。失忆以后,除了苏武,她一个都不认得了。去了做什么?
中午自己做饭。做饭琴音会。可是,升火是个大问题。灶膛很深,因为昨夜下过雨,柴火潮了。琴音把 树枝扔进去,引了火,半天都烧不起来。只好趴在地上,把头凑得很近,使劲去吹。
再把头缩回来时,已是一脸乌黑,抹了不少黑灰烟子在脸上。
但火总算着起来了。琴音有些开心,一边添柴一边哼歌。烧水做饭。
远远有个人从操场那边过来了。琴音背朝着,并没有看见,继续自得其乐。
这样儿的苦,其实算不得什么。不过物质生活贫乏了点儿,可是心里很充实开心呀。老余把这儿说得那 么吓人。琴音在心里想。继续哼歌。
路安走过来,看到升起的炊烟他有些意外。他以为琴音应该回城了。谁能像他一样,耐得住寂寞与清冷 ?
他最近,是有意在躲着琴音。这个女孩子,太像阿京。无论衣着还是身形。甚至是做事的习惯和说话的 语气,都像。在他面前,常晃得他心慌。眼不见为净。所以他常常离远一些。
听到脚步声,琴音回过头来,看到是路安,连忙站起来招呼:“路老师,你没走吗?”
路安望着她,哑然失笑。她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糊着点点的黑灰,着实狼狈。
“你笑什么?”琴音很奇怪。
路安止了笑,指指水缸:“先洗把脸吧。我来做。”
琴音恍然明白过来,急忙跑去洗脸,洗完又过来选着古老师留下来的菜,望着路安:“路老师,你要常 笑。”
路安望望她。
“你笑起来很漂亮呢。迷死人了。”琴音说着笑起来。
路安的手停了一下,放油,把火加大,把洗好的菜倒进去。兹啦啦一阵爆响。菜叶在大火的铁锅里很快 地变软。
这女孩子,有些什么地方,和从前来的支教不同。她不怕苦。做饭脸弄成这样,她还能哼哼直乐。开心 成一片。
做了两莱一汤。两个人就在露天地里吃饭。
“你怎么不回城?”路安问她。
“我这儿没有什么亲戚。我的亲人都在国外。”琴音笑笑,有些好奇:“路老师,你怎么不回去? 你。。。。。。不回去看师母吗?”
路安没有说话。抬起碗来到操场边上,看远处的梯田和田地里忙碌的黑点。
吃过饭,琴音洗碗。
洗过碗后,从路安的房间经过,不经意间一回头,看到一个白衬衣的身影,坐在窗边看书。正对着门口 ,形成一个侧面棱角分明的剪影。
在哪里见过?怎么这样熟悉?如同是刻在哪里一样?琴音的心突突直跳,猛然有这样的感觉,念头闪过 ,头忽然剧烈痛起来,一下子站不稳,手里的饭缸咣地掉到地上去,人歪到墙边去。
“怎么了?”路安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窜出来扶住琴音。捡起她的口缸。
“我突然头痛。”琴音按着头,依然在痛,一跳一跳地痛。难道是两年前手术没有彻底治愈?
“坐着休息一下。”路安把她扶到操场树下的藤椅上。古老师平时最喜欢坐在树下歇凉。
把饭缸送回房间,路安出来看她。琴音脸色有些发白。
“还痛不痛?”路安看着她。琴音点头。仍是阴阴地痛。
“我帮你揉揉。”路安伸出手来,轻揉她的穴道。
果然是好多了。琴音觉得他揉过以后,脑子里清明很多。
“好了,路老师,你也去搬个椅子,我们在树下凉凉地坐一会儿,聊聊天?”
琴音不好意思让路安老揉。虽然真的很舒服。
路安果然去搬了椅于来,静静地在旁边坐下。眼睛望着天边的远山。
风习习他吹。树叶在头顶沙沙地响。阳光照得每一片碧绿的树叶都闪着光。静谧而美好的下午。
路安很久没才说话。
琴音偷偷地侧过脸去看路安。她愣住了。
路安静静地望着远处,暗蓝的眼晴里竟有一层水雾。他的神色那样忧伤,仿佛沉进极重极重的回忆里去 ,深不可拔。他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完全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带一点儿声响。
“路老师?“琴音唤着。“路老师?”
路安猛然回神。他看这绵延的群山,又想起阿京说过的,等到五十岁一起去爬山。阿京,我还在这儿。 我已经来爬山了。你呢?你在哪里?天下这么美,这么大,可是没有你,生话于我,这样无趣?
“路老师?”琴音再次叫他,并且走下椅子来,蹲到他的面前,细细看他。
这大胆的行动吓了路安一跳。他差点往后一仰。琴音蹲得那样近,几乎要和他头碰头了。他往后挪了一 挪。却无法避开琴音清亮的眼睛。
她直直地盯着他,执着而毫不避讳。
路安转过眼睛,绕过她。
“路老师。”琴音拉他的衣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忧伤出神,可是你真的不应该一直是这个样子。”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路安望着她。心里微微地感叹,天真小丫头,生活中有些苦痛与悲伤,你也许 一辈子都无法理解。
“你不能让忧伤一直陪伴你的生活。每个人都应该在伤痛过去以后,开始新的生活。不能总是沉湎在过 去。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不是吗?”
路安笑笑,不置可否。
八十六、心门重重深又深
“路老师。”琴音拉他的衣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忧伤出神,可是你真的不应该一直是这个样子。”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路安望着她。心里微微地感叹,天真的小丫头,生活中有些苦痛与悲伤,你也 许一辈于都无法理解。
“你不能让忧伤一直陪伴你的生活。每个人都应该在伤痛过去以后,开始新的生活。不能总是沉湎在过 去。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不是吗?”
路安笑笑。不置可否。
“你一定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也很悲伤。”琴音站起来,望着远处。风吹起她的长发飘飘。
“因为一次休克和手术,我把二十三年的人生全部都弄丢了。”琴音缓缓转过头来,望着站到身边的路 安,微微苦涩地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二十三年,我怎么过来的?我爱过什么人?我恨过什么事?我做 过些什么?喜欢些什么?我完全不记得。所有的过去都是空白的。就连见到曾经的恋人,”琴音低下头来, 扯了一片树叶揉在手里,又抬起头来,满眼迷惘:“我都不会有心动的感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去了一趟 鬼门关,我把自已丢了。”
路安没有说话,有些震惊地看着琴音。这些是他不知道的。他以为她是个衣食无忧,快快乐乐长大的孩 子。把过去丢了?那是什么样的滋味?如果换了他,他愿不愿意把过去丢了?不,不,关于过去,关于阿京 ,他现在,只有回忆了。决不能再丢了。
“对不起。”路安低下头。他对这女孩,曾经是有些怠慢的。而怠慢的理由,完全是他的私人感情。
琴音笑笑。“路老师,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只是你愿不愿意跨。你看我,我在努力,昨天忘记了,我用 每个今天来创造。如果我把自己丢了,我一点一点去找,找得回来,我就还是那个自己,找不回来,我就重 新塑造一个自己。生活,总是要快乐面对。是不是?”
路安望着她。女孩的脸上,有恬淡的笑。这样的笑,那样平淡安然。像春天里开在山坡上的野花,生机 勃勃,清新美丽。
他忽然很愿意倾诉。
“我只是在想念我的亡妻。”路安坐下来,折了一根有许多新叶的枝条。在手里轻轻摩挲,“她离开我 两年多了。可是我真的很想她。想她在我身边的每个日夜,想念她的笑容,她的拥抱,她和我说过的每一句 话。我不想回到那个和她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每一件东西都让我心痛。在这偏僻的大山里,听一听松涛,吹 一吹山风,似乎还会减轻一些思念。看着孩子们的笑脸,我才会忘记。”
他摘下几片嫩叶,丢在尘土里,脸上一片悲戚:“我的快乐和安然,已经被她带走了。”
琴音站着,望着他,摇着头:“不,路老师,师母一定不希望你是这样生活。她一定希望你快乐又充满 生气。”
“我没有生气吗?很阴沉吗?”路安笑起来。
“不是。”琴音也笑,被路安突然展露的笑容炫了一下,“你只是在出神的时候,看起来,忧伤得像一 个老人,但看你的面容,你实在很年青。”
路安笑笑:“不管怎样,谢谢你。”
有了这一次深入的交谈,两个人的关系,亲近了很多。琴音常常远远地坐在操场里,看着看着书,就不 自禁地抬头去看路安房间里那个侧影。为什么有这样熟识的感觉,好像曾经看过一辈子一样?那双暗蓝的眼 瞳,常常令她看到,就觉得心跳。她怎么了?难道,过去,她曾经认识他?
这个想法吓了琴音一跳,然后就有些好笑:如果过去认识,她失忆了,路老师没有失忆啊。怎么可能认 不出来?真是胡思乱想了。
七天转眼看就过完了。琴音帝来的书基本都被翻完了。下午无聊,她到活动室去弹琴。苏武曾经说她很 会弹琴。两年并不能练得很棒,但至少也能流利地弹奏。只不知,和以前的水平,有多少差异?
悠扬的音乐从活动室飘出。路安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书,慢慢走出来。钢琴前,坐着这个年青美丽的女孩 子。穿了一条白底黑大点的短裙。露出白白细细的脚杆。乌黑的头发披散着,身子随了手的动作起伏。
他是喜欢这样的女孩的。简单,朴素,恬淡,安静,和阿京一样,像开在路边美丽的小花。不是妖娆的 玫瑰,也不是火红的天堂鸟。
这么久,他渐渐习惯她的身影。她的穿着。不会再震惊于和阿京的类似。
琴音弹了一会儿,不经意地回头,看到路安,向他灿然一笑。
路安被这青春洋溢的笑晃了眼晴。他转身走回房间。把门关上,颓然坐在床边。他在干什么?他真糊涂 。这样年青美丽的女孩子,会有她如花似锦的前程。他在想什么?那么快,他就适应了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没有人可以替代阿京。永远没有。如果他摆脱不了,那就这样一个人沉迷好了。
孩子们回来了,小学校热闹起来。
琴音在接了一个电话以后,却忐忑不安起来。苏武要来看她。
他是个好男孩。可是,她没有感觉,他像一个普通的朋发,甚至还不如她现在和路老师的友谊。来了怎 么办?要和他说清楚吗?
苏武来的那天早上,下着小雨。是周六。琴音撑了小小的一把伞,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