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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一国之君竟把往日的罪恶告诉自己?萧扬睁着微愕的眼睛。呵,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或许两人真有血浓于水的关系吧,否则怎会有幸听到如此的往事?
“她狠狠打了朕一个耳光,半个月之后,就草草嫁给了朕的二哥,朕当时简直是暴跳如雷,也赌气娶了煜国的公主,并且因煜国的支助,登上皇位。本来,二哥才是太子。
“二哥当然不服朕占了他的皇位,率兵叛变……最终,也是因为有强大的煜国在朕的身后撑腰,他的起兵以失败告终,叛军首领自然得身首异处,朕本不想杀他,他却自刎身亡,而你的母亲也因此悲痛不已,生下你之后,便服了砒霜自杀。”
“那我应该是乱臣之子才对。”萧扬道。
“不,你是朕的儿子,你母亲服毒之前,给朕写了一封长信,这封信,让朕二十年来悔恨不已,夜晚常常醒来独自徘徊,心如刀割。
“她说,孩子是朕的,当年她会嫁给二哥,并非因为恨朕,而是因为在她心里也爱着朕。所以她对二哥愧疚不已,想用一辈子补偿他,没想到,她做错了,二哥竟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她只好用死来弥补自个儿的罪过……”
窗外日光西斜,映进暗淡的内室,为画像上美人的素颜增添了一抹亮色。那双乌黑眸中藏匿着的深情,也似乎被照了出来,彷佛不见底的幽潭泛起微澜。
“这幅画像是你母亲生前留下的,跟那封长信一起送到了朕的手上。画中,她没有笑容,朕起初看到的时候心中十分失望,以为她是在表达对朕的怨恨,可日子久了,朕才发现,她虽然没有笑,但那深情的模样,能让任何人心碎,她终究是爱着朕的。”
语毕,良久无声,萧扬看着那纵横的泪水,不觉动容。
“也许她在骗您,也许她只是不想让您伤害她的孩子,所以撒了这样的谎。”
“朕相信雪杨,”尧皇止住指尖微颤,笃定道,“虽然也曾有贴身近臣劝朕同你滴血验亲,可朕选择相信她。一个清高骄傲的女子竟写出那样缠绵深情的长信,如果是谎言,你认为谎言真能打动像朕这样的人吗?”
“你相信她?”萧扬不得不苦涩地讽笑,“如果你真的相信她,就不会让她的孩子在外流亡那么久,过着餐风露宿、人人欺辱的生活。”
“扬儿,这正是朕今天要向你说明的事,”尧皇着急地辩解,“朕并非不想留你在身边,只不过,皇后不知怎么洞悉了这一切,恨朕冷落她,怕朕立你为嗣,于是派出杀手想置你于死地。
“她是煜国的公主,朕惧她三分,所以无奈出此下策,由单于军师送你到中原,就连那个归海弦,也是咱们为了你的安危,找来混淆视线的替代品呀!”
“如今皇后去世,您就正大光明接回了我,还立我为太子。”萧扬微微摇头,“我就说嘛!您怎么可能抛弃自己的儿子,立我这个乱臣之子,为太子。起初还差点以为真是因为那头白鹿让您不得不大公无私,谁知道,全是由于您的私心。”
“没错,朕的确偏心自私。”尧皇颔首,“因为你是朕最爱的女子所生,所以朕要立你为太子,因为你的确比你其他兄弟们能干,所以朕想把这一片河山交给你,扬儿,你能原谅朕这个偏心自私的父亲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原谅他,只觉得,这思维混乱的时刻,得找个地方静一静。刹那间,从平民跃升为正牌太子,换了谁都会感到腾云驾雾,如在迷惘的梦中。
没有回答尧皇的问题,他只是头重脚地走出了御书房,乘着摇摇晃晃的轿,游魂般回到太子府。
这个秘密该向谁倾诉?呵,他怎么忘了,身边不是一直有个贴心的人吗?季初樱,他心湖的堤岸。
不过,最近好像什么事都不太对劲,樱樱的态度也奇怪。
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对他说说笑笑了,经常呆呆地坐着,独自沉思。有时候,他故意逗她,也只换来她一脸冷冷的表情。
每日送去的礼物,她只睨一眼,便吩咐丫鬟搁进柜子;宫里的宴会,抵死不陪他出席。
问她是否有心事,或哪儿不舒服,她答也不答,只转过身去,把头调向他看不见的方向。
可是有时候,她又忽然迸发出火一般的热情,冷不防地吻他,主动挑起他的爱欲,与他倾力缠绵至天明。
她常常在睡梦中哭泣,那悲泣的声音将他从梦中惊醒,几次他半夜醒来,看到她坐在床头,愣愣地看他,轻轻地抚摸他。
萧扬自认木讷,猜不透女孩子的心事,但一个至亲至爱的人忽然古怪到这种地步,再傻的人也会嗅出异味。
“小姐,您现在还想着回江南吗?”
刚迈上台阶,不期然听到这句话隔着竹廉细细传来,萧扬不禁停了脚步。对呀!她现在还想着回江南吗?这个问题,他同样关心。
今时不同往日,知晓他真正的身份后,是不可能再像从前计画的那般,到西湖畅游了,她的性子似一只无拘无束的燕,会为了他留下吗?
于是他站在门后,不让屋内的主仆两人瞧见他,静静等待答案。
“回呀!当然要回了,不过不是现在。”季初樱的声音柔柔地传来。
“可……萧扬已经当上太子,小姐您又跟他……您将来会不会舍不得离开?”翠环问。
“哈哈!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季初樱冷笑,“傻丫头,你难道以为我真对他动了心?”
“您……没动心?”翠环语气诧异,“那您还把自个儿的身子给、给他……”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我这副身子骨又不值钱,牺牲一下无所谓。”
“小姐,翠环越听越糊涂了。”
廉外的萧扬觉得自己也是越听越糊涂,樱樱的语调和冷笑,怎么听起来跟平常判若两人?似被九尾狐吃掉魂魄的妲己,绝情的话语让他听得寒意阵阵。
“唉,傻丫头,你说说,当初我答应到尧国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银票,可……军师已经把银票给您了呀!您为什么还不赶快走?”
“才那么一点儿,加上季家那对守财奴为我置的嫁妆,也只够我们吃三、五年。既然现在他天天送我贵重礼物,能多捞为什么不多捞一点儿?他已经是太子了,有朝一日皇帝老头归天,你想想,凭着他对我的宠爱,这宫里的奇珍异宝还不随我拿?”
“怪不得小姐您叫人把他送的那些首饰都卖掉,换成银票,原来是早有打算。”
“对呀,等捞够了就走,你以为我喜欢在这规矩多得吓人的深宫里待着?那个假正经的皇帝,和那群婆婆妈妈的皇妃,还有狗眼看人低的皇子,呸!一群尧国蛮子,还要我给他们下跪,凭什么!”
“这么说,小姐您也很讨厌萧扬喽?”
“这群人里我最最讨厌的就是他了!他算什么东西,一个睡在马厩里的穷小子,居然癞虾蟆想吃天鹅肉,藉着酒疯强要我,有时候半夜醒来,真恨不得拿刀砍了他,每次他一沾我的身,我就忍不住恶心,事后连洗三次澡都还觉得不乾净……不过,人家现在是太子,我不得不忍气吞声。”
“小姐,我记得从前有个女巫说您能当上王妃,会下会就是说您跟萧扬……”
“呸呸呸,他算哪门子的皇子,一个冒牌货,迟早会被砍头,你以为我会傻傻地待在他身边白遭连累?赚够了银票我就跑!”
“您天天晚上跟他在一起,要是有了身孕该怎么办?”
“那更好呀!如果有了身孕,不仅宫里会有更多的赏赐,他也会送我更多的礼物,我估计这个孩子能给我们带来七、八万两黄金的收益……”
萧扬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脚踢开房门。
“我可以给你十万两!”他厉吼。
作梦也没想到,他最挚爱的枕边人,居然如此厌恶他,所有的激情缠绵、甜蜜心荡的话语,都是为了一个字──钱!
若换了平时,他会仔细想一想,挖掘这番对话后的真相,但此刻,经历了身世之谜的撞击,又忽然听到这些有如青天霹雳般的话语,理智顿时被汹涌的愤怒所淹没,泪水盈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阿扬?”季初樱满脸愕然,缓缓起身,下一瞬,马上换上了讨好的笑容,“阿扬,你别误会,我跟翠环刚刚是在说……”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
为什么他就这么倒楣,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抛弃?母亲宁可自杀也不愿抚养他,父亲宁可送他去中原也不愿照顾他,现在,他最爱的女子宁可要钱也不愿要他。呵,或许他真的是一只丑陋的癞虾蟆,任谁见了都会嫌弃吧?
“樱樱……”他在泪眼迷蒙中一把搂住她的腰,几乎用一种哀求的语调问:“告诉我,你真那么憎恨我吗?当我抱着你赏樱的时候,你明明那么开心,难道,那也是假的?”
季初樱咬紧唇,凝视他的眼,半晌,才幽幽吐一口气,“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无话可说。至于当初赏樱的时候,我开心是因为樱花,并非为你。”
四周一片死寂,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啪”地一声,萧扬重重的掌甩在季初樱的脸上。
没料到他会有如此激动的举止,季初樱脚下一滑,踉跄着倒向墙边,撞翻了巨大的花瓶,粉碎的瓷片飞溅上来,擦破她的面颊。
鲜血如花,滴滴坠落,洁净的地面瞬间染上一片殷红。
“小姐?!”翠环惊呼着上前搀住季初樱。
而萧扬,若换了平时,他早就心疼地拥住她,大唤御医了,但这一次,伤透了的心麻木了他全身,像是不愿再看那倒在地上的人儿一眼,他无动于衷地大步走出屋外。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翠环连忙用绢帕捂住那张被血色沾污的素颜,“疼吗?很疼吧!”
“翠环,你去看看他走远了没有。”季初樱有些怔怔的,指着窗外吩咐道。
“哦!”翠环很听话地临窗眺望一眼,正如起初萧扬到来之前一样。
没错,先前那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她们主仆两人一唱一合,用预先备好的台词,把他心头的爱火浇灭。惟有如此,他才会放手让她离开。
听军师说,今日归海弦会进宫,此刻,他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有了刚刚那番绝情的话,在她和皇族之间,他可以理直气壮地选择他的国家、子民、亲人,不必左右为难。十六年来古灵精怪的行事中,她自认为,这是最最得意的一桩。
“翠环,我好痛,好痛……”
她愣怔良久,忽然抱着翠环痛哭呻吟起来。
现在,该为自个儿的聪明欢呼了吧?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疼痛?从面颊上的伤,到滴血的心,还有流泪的眼,彷佛被利刀一道道划着,不停地划着,永无止境的折磨。
忆起那日在季家幽暗冰冷的花厅里,她也曾狠狠地甩过他一巴掌,如今报应穿越时空,来到眼前──那一巴掌,他还给了她。
第九章
“太子殿下,这是奴才在城里发现的。”
太监捧上一个锦盒,蓝宝石镶嵌而成的珠花伏于其中,闪着莹莹亮光。
“奴才奉命去给太子妃买礼物,不意竟在首饰铺里看到了这个,恕奴才眼拙,怎么这珠花跟上月您送给太子妃的一模一样?这蓝宝石是波斯国的产物,又那么纯净无瑕,在我大尧向来少见,何况还有那背后刻着的小字……奴才斗胆,就把它带回来了,听那掌柜的说,这首饰是前几天一位小姐放在他那儿寄卖的。”
“你做得很好。”萧扬盯着锦盒,好半天才道:“下去领赏吧,不过,这件事我不希望听到别人再提起。”
“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