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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不久,追魂浪子梳洗毕,举步前往银汉孤星安顿的西院上房,经过院廊,迎面站着秀逸绝俗的朱子玉,让在一旁冲他善意地一笑。
他一怔,狐疑地瞥了朱子玉一眼,超过数步,突又转身道:“公子爷,咱们似乎面善得很。”
朱子玉淡淡一笑,抱拳笑问:“是么?小生也似乎感到与兄台似曾相识哩!小生姓朱,名麟,请教兄台……”
“在下姓张,名永泰。哦!在下记起来了,不久之前,朱公子曾在西院敝友的房外……”
“西院住着小生的一位朋友。”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面善。打扰打扰,告辞。”追魂浪子抱拳一礼,含笑走了。
朱子玉目送他的背影去远,含笑自语道:“一个人能在功成名就时急流勇退,颇不简单,可惜未能将他罗为我用,委实遗憾。”
远处,银汉孤星开门外出,向大踏步到达的张永泰叫:“永泰兄,你醒来了,小弟正要去请你呢,酒席已经备妥啦!”
第二十章 书生多事
浔阳驿内,韦陀李珏兄弟,将一清道长与两男女迎入客室。一清道长呵呵笑说:“贫道先替你们引见,尔后你们将要并肩联手与恶贼们周旋哩。”他向挟了镔铁锏的虬须大汉伸手道:“这位是贫道的知交好友,四眼灵官宫施主宫曜。”
“幸会幸会,兄弟金陵李三。”韦陀李珏抱拳含笑自报名号。
“久仰久仰。兄弟李琪。”李琪也客气地说。
四眼灵官的一对粗眉,长得颇为怪异,眉头坟起,像是两点毛眼,因此绰号叫四眼灵官,抱拳回礼道:“一清道长已提过贤昆忡的侠名,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果然英风照人,不愧称金陵双杰,今日一见,欣慰平生。”
“这位是江湖后起之秀白二姑,是江湖女英雌赛红线的爱女。她是宫施主的红粉知己,剑术青出于蓝,比乃母要高明些。”一清道长引介红衣少女。
白二姑抱拳为礼,嫣然笑道:“末学后进,尚请诸位多提携,不吝指教。”
双方客气一番,一清道长欣然地说:“李施主,告诉你两件好消息。”
韦陀李珏见老道眉飞色舞,也欣然问:“仙长有何好消息见告?请说。”
一清道长挪动佩剑,说:“其一,贫道打听出黑白双煞兄弟已经到了九江。”
韦陀李珏脸色一变,讶然道:“那黑白双煞乃是黑道中凶残恶毒的煞星,仙长竟说是好消息?如果他兄弟俩是金翅大鹏请来的人,岂不是引鬼上门么?”
一清道长笑道:“这倒不用担心,黑白双煞自视甚高,金翅大鹏休想请得动他们。”
“仙长的意思……”
“贫道要请他们前来,护送余大人赴任。”
“老天!仙长……”
“放心啦!他兄弟俩决不会拒绝贫道的请求。”
“为何?”
“多年前,贫道救了他们两条命,他们欠了贫道两条命的债,说好了他们不论何时,只要贫道提出要求,他们必须毫不迟疑地前来还债。”
“他们会么?”
“黑白双煞为人虽凶残恶毒,但言而有信不轻言诺,言出必践恩怨分明,只要贫道能将信息传到,他们会如约赶来的。目下用人之际,有他们两人,等于是多了两条得力臂膀。”
韦陀李珏不好多说,但四眼灵官却力加反对说:“一清道长,那两个凶魔孤僻古怪,性情暴躁,一言不合便行凶杀人,极难相处,假使他行起凶来……”
“有贫道在,他们不会行凶。”
“我反对叫这种心性难测的人参予,那将有百害而无一利。”四眼灵官依然反对。
“宫施主,咱们入手太少,等于是以卵击石,多两个人总比没有好,施主难道另有补救之法么?”
“这个……”
“如无良方,贫道去找他们来。”
没有人再加反对,韦陀李珏又问:“仙长另一件事,又是……”
“追魂浪子与一位同伴,在龙开河套与百毒书生比拼。贫道去打听打听,看是否有人与追魂浪子有交情,如能将追魂浪子请出,咱们的实力又多了一分。”
门外,突传来店伙的高叫声:“本府推官孙大人驾到,请见余大人。”
一清道长匆匆地说:“他们官场中的应酬,麻烦得很,咱们回避,分头办事去吧,走。”
入暮时分,厅中来了五名不速之客,主人韦陀李珏兄弟亲自接见,看清了五位来客,不由一怔。
一个是穿青紧身佩单刀的中年人,另四人穿了黑衣裤,一个个蓬头垢脸,相貌凶猛狰狞,年在三十至半百之间,阴阳怪气神色颇为桀骜不驯。
中年人上前行礼,笑道:“两位定是金陵双杰李昆仲了,久仰久仰。在下姓徐,名安川,幸会幸会。”
韦陀一怔,欣然叫:“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五绝刀徐兄,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想不到今日幸遇,足慰平生。兄弟李珏,那是舍弟李琪。请坐,请坐。”
“谢坐,李兄客气了。”五绝刀客气地说。
李三瞥四怪人一眼,狐疑地问:“徐兄办案么?这四位是……”
一位年约半百,生了一只大鹰钩鼻的人怪笑道:“咱们都是九江的待决死囚,距上法场的时日,还有四个月,不必为咱们费心。哈哈哈哈……”
韦陀李珏一怔,向五绝刀送过询问的目光。五绝刀淡淡一笑,说:“午间推官大人造访余大人,他两人是知交好友。推官大人返回衙门,与这四位仁兄商量,命他们前来护送余大人至宁州。”
“什么?”韦阳李任惊叫。
五绝刀笑道:“兄弟也一同前往,李兄不必惊讶。”
“你是说……”
“首先,兄弟替你们引见……”
刚才自承是死囚的人,是庐山巨匪铁臂金刚沙虎。
九头鸟商华,一个神出鬼没的独行盗。
狂鹰辛良,无所不能的飞贼,飞刀术超凡入圣。
游魂宋慎,一口气杀了八名土豪的白道高手。
引见毕,五绝刀又道:“这四位仁兄,已判了秋后决,家小亦将流放边区。推官大人与知府大人暗中商量,认为武艺高强,可当大任,条件是送余大人至宁州上任之后,不仅赦免予流放,但返回后须洗面革心做良民,五年之内不许他迁。他们已经答应了,由在下带领他们护送余大人登程。当然,他们的底细,必须不让余大人知道,不然将有麻烦。余大人号称铁面,他不会接受知府大人这种枉法徇私的情义。”
“哈哈哈哈……”九头鸟狂笑,笑完说:“说好听些,这叫做法外施仁。
活总比死好。姓李的,你就不要为难拒绝咱们了。”
铁臂金刚翻着怪眼,用指头指点着韦陀李珏冷笑道:“你如果绝了咱们的唯一生路,小心你的老命。”
韦陀李珏心中暗暗叫苦,麻烦大了,苦笑道:“这件事,在下作不了主……”
狂鹰阴恻恻地说:“作不了主也得作,你少废话。”
五绝刀接口道:“李兄但请放心,一切有兄弟担待。”
“我得等一清道长返驿时,再行决定……”
一清道长突然出现在门口,带了两个中年人跨入厅堂,笑问:“李施主,决定什么?”
韦陀李珏大喜,如获救星地说:“仙长来得好,在下先替诸位引见。”
引见毕,一清道长虚引随来的人说:“穿黑衣的黑煞晁乾,白衣的是白煞晁坤,诸位想必听说过黑白双煞晁氏昆仲。李施主,怎么回事?”
韦陀李珏便将五绝刀所要求的事说了,最后说:“这件事,在下委实不敢……不敢作主,特请仙长卓裁。”
一清道长叹口气说:“李施主,余大人的事,目下已闹了个满城风雨,怕事的朋友已走了个一千二净,目下只有咱们这几个人,多四位助手,总比就咱们几个人强,是么?”
游魂宋慎笑道:“牛鼻子老道到底是明白人,金陵双杰未免胆小如鼠,哼!浪得虚名。”
韦陀李珏冷笑道:“你说什么?在下要……”
“你要怎样?”游魂反顶回去。
“啪!”五绝刀给了游魂一耳光,叱道:“闭上你的臭嘴!你不想去了?”
游魂揉动着被打处,冷笑道:“等上了道之后,你再称英雄吧。”
五绝刀嘿嘿笑道:“要不服气,你可以向在下递爪子,试试啦?老兄,看徐某治得了你么?”
游魂悻悻地闭嘴,不敢再放肆。
“道长答应了么?”五绝刀问一清。
“好吧,贫道答应了。”一清爽快地答应。
五绝刀从怀中取出八绽银子,将八十两银子分给四死囚,每人两绽,冷冷地说:“去买些衣物,梳洗梳洗,明早在下带你们至大牢探望家小,然后准备上道。”
铁臂金刚说:“咱们这一去,拼老命必须带兵刃……”
“明早在下带你们到兵器库取用,至于你们需要的暗器,明早一早到兵器店购用或订制。走吧,半个时辰之后返回,来迟了休怪在下翻脸无情,吃不完兜着走。”
九头鸟跨出门怪笑道:“姓徐的,你不怕在下飞了!”
“你飞飞看?在下如不能将你追上,砍下你九个鸟头,徐某的徐字从此倒转去写。”五绝刀冷冷地说。
“咱们走着瞧。”
“还不快滚?”五绝刀沉叱。
四人一阵怪笑,杨长而去。
韦陀李珏苦笑道:“这四位亡命仁兄,恐怕难得伺候呢。”
五绝刀笑道:“李兄请放一百个心,他们得为家小着想,不敢胡为。同时,在下也有降伏他们的自信,四个人中,有三个是在下擒获归案的。”
一清道长说:“咱们赶快进食,食毕李施主随贫道跑一趟长安客栈办事。”
“到长安客栈?”
“追魂浪子住在长安客栈,咱们去请他助拳。百毒书生是金翅大鹏的走狗,被追魂浪子吓跑了。咱们如能请出追魂浪子,实力足以和金翅大鹏一拼啦!”
追魂浪子吃过饯别酒后,已在黄昏之前离开了长安客栈,客栈中只留下银汉孤星。
城中有夜禁,城外却没有,码头一带几乎彻夜皆有人在忙碌,有些船只由于不禁夜航,因此午夜到达并非奇事,码头一带的旅舍与一些专做午夜生意的小食店,门前大多数皆有灯火。
一清道长与韦陀李珏,匆匆忙忙到了长安客栈。风声紧急,两人不敢不带兵刃。一清佩的是剑,手上有可作兵刃的拂尘。韦陀李珏绰号韦陀,带的是金色降魔许,连鞘握在手中。
他的杵并不重,仅三十二斤,但已算是重家伙了,两膀没有四五百斤神力,使不动这玩意。
两人直趋柜台,李三向柜内的店伙含笑问:“掌柜的,在下有事请教。”
店伙含笑趋前问:“爷台有何责干?小的听候吩咐。”
“贵店有位姓张名永泰的客人,不知住在何处客房,尚清见告。”
“哦!爷台来得不巧,张爷已经在两个时辰前结帐离店了。”
“咦!走了?”
“是的,走了,听说是乘船走的。”
李珏大感失望,向一清道长说:“可惜,咱们来晚了一步。”
身后突传来一声冷笑,有人说:“想来找死的人,永远不会嫌晚。”
身后的壁根一排座椅上,坐着三名青衣中年人,倚坐在椅内四平八稳,正冲两人冷笑。
刚才说话的人双手抱肘,翘着二郎腿,睥睨着韦陀李珏嘿嘿笑。
韦陀李珏心中油然兴起戒意,沉着地问:“阁下贵姓?咱们见过么?”
中年人桀桀怪笑,安坐不动,傲然地反问:“你听说过飞天豹郑雄么?”
“飞天豹?没听说过……”
“你已经听说过了。”
“阁下……”
“正是区区在下,现在你不但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