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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丈五六。
朱翠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郭百器非但是生就的一张雷公脸,而且红发红髯,相貌实在怪极,尤其是尖起的头顶与尖出的下巴,一经对称,简直就像是一枚红皮的橄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再看看他那一身披挂,更是式样齐全。除去各式怪样暗器火器配备之外,在后颈上还插着一盏琉璃六角灯,散发出黄澄澄的光华。
“朱公主!”郭百器笑咧着一嘴发黑的牙齿道:“你是才来乍到,大概不清楚这里的规矩,嘿嘿……”
一面说,他那一双眼睛溜向了新凤,耸了一下肩头,冷冷地道:“这位姑娘可应该清楚得很,说得再明白一点,你们可是明知故犯。哼,如果依照岛上的规矩来说,可就是格杀不论。”
朱翠冷笑道:“原来这样。那就请便吧!”
说时,长剑微起,向前一指,剑尖上透出了一股凌人的冷森森剑气,直指向对方。
郭百器立刻有所惊觉,倏地后退一步,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嘿嘿笑道:“很好,很好,在下久仰公主一身武功了得,恨是无缘识荆,既是公主有心赐教,倒要讨教了。不过有言在先,在下的花样很多,要是冒犯了殿下,可怪不得我!”
朱翠乍观对方其人,已种下了恶劣印象,尤其是此刻对面谈话,见他狡诈神态,一副油腔滑调神情,更增恨恶之感,巴不得立刻与对方一个厉害,这时听了对方之言,实在万难再忍,当下冷笑一声道:“郭管事请吧!”
话声一落,脚下倏地一个快速抢进,掌中剑霍地舞出了一个“乙”字,这一剑妙在上下兼顾,“平肩”“削腹”直向郭百器身上削了过去。
郭百器冷哼一声道:“好招!”
收肩,收腹,一招“老子坐洞”,腰弯得像个大蛤蟆,朱翠的剑擦着他的身边划了过去。
正当朱翠第二剑待要挥出,面前的郭百器身形一摇,背后那杆高挑琉璃灯,忽然光华大盛,像是加大了好几倍那样的明亮耀眼。俟到朱翠定目瞧时,对方已退出了数丈之外。这种身法大异寻常!
朱翠这才忽然明白,敢情是对方借助于阵法的安排,才会这般进退自如,相形之下,自己自然是吃了大亏。无奈既已出手,少不得也要与对方见上一个真章儿。
郭百器虽然觉出朱翠剑法惊人,但是仗着自己熟悉于眼前阵法,既可灵活运用,最后必能制胜对方。待将对方制服之后,还不是予取予求,要怎样便怎样!这么一想,顿时勇气百倍。
朱翠一招落空,眼看着对方势若飘萍般地闪向一隅,其实她不知道这只是阵法下的一个错觉而已,事实上郭百器就在她身边咫尺之间。
她这里正待向着幻觉中的郭百器身边纵去,忽然右身边一股尖锐刀风扫过来。
朱翠虽说是困于眼前的阵势,一时还不易弄清,但是她本身内功精湛,敌人一经近身,便立刻有了感觉,以眼前情形来说,几乎无须回答,即可猜知对方兵刃来袭的准确部位。
她身子快速向前一俯,掌中剑倏地弹起,“当”的一声脆响。两般兵刃,猝然在空中交接之下,溅出了几点火星。
也亏了这一次的兵刃交接,才使得朱翠了解到对方的真实藏处。紧接着,朱翠“唰”地一个快转,霍然发觉到近在咫尺的郭百器,左手倏翻,运指如电直向郭百器一双眸子上用力点了过去。郭百器显然是吃了一惊,身子往后就倒。朱翠一声清叱,长剑一收,正待运施剑炁功力,将一片剑雨向对方身上绞去。
岂知这个郭百器果然阴险万分,全身上下真是包罗万险,什么怪名堂都有。
就在朱翠身子方一欺近的当儿,郭百器弯下的身子已蓦地折起,随着他翻出的一只衣袖,“轰”的一声轻响,即由其袖管里喷出了大股火光。这片火光直向朱翠头脸上喷来,其势至猛,由于事发突然,简直连闪都已不及。
朱翠一惊之下,吓得花容失色,自付着必将被火势所的,烧得面目全非。
蓦地,由斜刺里袭来一股强风,不偏不倚地正好按在了这股火焰尖峰上,两下里一迎,火势顿时熄灭无形,连烟都没有冒上一缕。
原来这股火焰只是经郭百器所配制的独特玩艺儿,看起来唬人,并不像真的火焰那般的人,见风即熄。想不到郭百器第一次施展,即吃第三者看穿。
郭百器并不知这股风力来自暗处,只以为幻术为朱翠看穿,心里吃惊不小,更加不敢对朱翠小看。
当下冷哼了一声,脚下滑动,颈后长灯配合着他巧妙的步法,幻出了一长串的灯光,借着灯光的掩饰,郭百器已遁出二三十步以外。
朱翠在对方退身之始,多少已看出了一些幻术,当下急步上前,撩出一剑,却没有能伤着对方,为此却也使得郭某大存戒心。
郭百器一声狂笑,用手里的长刀指向朱翠道:“大胆的丫头,你私闯禁地,郭某已对你手下留情,你却还不领情么。嘿嘿!你要知道,你们主婢性命此刻全在我郭某人的手里,姓郭的要你们死,你们便活不了。嘿嘿!丫头要死要活现在看你的了!”
一面说只见他身子连连转动,一连变幻了几个地位,随即将眼前阵势发动。
原来这阵势出自当年金乌门主“醉金乌”云中玉设计,内涵极丰,前此未见。如今岛上习得此法者,不过三位岛主,以及其嫡传弟子、刘氏夫妇等数人而已。
郭百器因为负责岛防巡海任务,经高立认可,才经刘公把阵法传授与他,这时才得如意施展。
朱翠过去从师,虽然习过阵法之观变破解,无奈眼前这个阵法大过玄奇,想要破解大是不易。
这时阵法一经发动,朱翠等二人立刻就感觉暗含的压力,仿佛整个脚下所站地面,都向一边偏斜过来,二人一时由不住都乱了脚步。
新风拉住朱翠的手,失色道:“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
朱翠冷笑着道:“沉着点气,死不了的!”
话声才住,忽然肩上一紧,竟吃一双怪手紧紧抱住了肩头,身边上响起郭百器桀桀笑声道:“大姑娘,你认栽了吧?”
利用着阵法的掩饰,郭百器确实占尽了便宜,一时得意忘形,居然动起“禄山之爪”。
朱翠几乎为之当场气昏,只觉得对方手触之处两处穴脉上既软又麻,才知为对方拿住了穴道。
新凤就在身边,乍见公主被擒,既惊又怒,一声娇叱,奋不顾身而起,掌中鸠形短杖搂头盖顶点向着郭百器当头犹打了下来。
郭百器原思就此把朱翠擒住,一番轻薄之后,再软硬兼施向对方榨些油水,眼前新凤,他却是没有放在心上。无奈朱翠虽为他拿住了双肩,本身功夫并未失,一扳之下竟然丝毫未动,新凤杖势又到,只得暂时松开双抱,反身纵入阵内。眼看着灯光一连闪动,竟然又被他遁出了五六丈外。
朱翠在他双手乍离肩头一霎,忙自提气活血,右手抬处,发出了一枚弹指飞针。
郭百器哪里料到对方在失势之际竟然还有此一手。像是被虫咬了一下一阵疼,这枚小小飞针,已中在他左肿侧后。
郭百器只觉得伤处一麻,立刻如常,并无异状,越是这样,他才越知不妙,当下赶忙运指一点,定住了后肿伤处穴道,不使血液逆流人心。可是这么一来,左面半肩便失了灵活。
经此一来,他才知道这位公主敢情不是好欺侮的,把原先企图染指对方的心意大大打消了一个干净。色心既去,恶意更张,郭百器恨得狠狠地咬着牙,身子一连串地打转,隐身子严密阵势包围之中。
“好,你居然敢暗算我!”郭百器手中长刀指向朱翠道:“我不叫你跪下讨饶,谅你也不知道我‘毒手神弹’郭百器的厉害!”
说时,右手挥处,一连串发出了几颗大如雀卵的光亮物件,直向二女立身之处掷来。
朱翠情知对方阴险,前此已几乎上当,这时见状哪里敢粗心大意?当下慌不迭打出了一掌暗器“黑星子”,迎着空中飞来的一串暗珠击去。
两般暗器一经交接之下,耳听得劈拍一阵爆响,炸开了一天流焰,火星四射,其势端的惊人之极!
朱翠与新凤看得大为惊心,论及对方这些奇奇怪怪的暗器,却是令人防不胜防。
眼看着这一连串爆炸之后,对方郭百器身形闪动之间又复隐于无形。
现场只剩下插在郭百器颈后的那一盏灯,即使这盏灯,也变幻莫测,转瞬之间变成了一串飘忽不定的光影,只管滴滴溜溜围绕着二女四周打转不已。
朱翠心情十分懊丧,她确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阵势如此微妙,一任自己仔细端详,却也是无能破解得开。眼前情形可真是一筹莫展,虽不见得有性命之忧,可是万一惊动了风、宫等人,总是自己脸上无光,早知这样,自己实在应该听从新凤之劝,不该单身涉险。
心里这么想着,朱翠便深为悔恨,还不得不全神贯注,生恐对方又施暗算。
正当她自期自艾的当儿,忽然耳边上响起了一声轻笑,像是有人附唇她耳上道:“傻丫头,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朱翠心里一震,这声音好熟,立刻使她想到了断膝的那个单老头儿。
“用不着担心!”暗中声音道:“有我老人家在这里,谁也不能奈你何!”
一点都不错,正是单老人的声音。
朱翠顿时精神一振,忙自向四下运目观察,哪里又能发现单老人藏身之处。
“你用不着找我!”单老人的声音道:“我看得见你你看不见我,你只听我的话,照我所说出招行事,就保险你万无一失!”
他这里话声方住,只见正面一排灯光猝然现出,共是一串七盏长灯,并且现出了七条人影。七个人看来如同一人,正是“毒手神弹”郭百器。只见他手中长刀,向朱翠冷冷笑道:
“姓朱的丫头,你听着,要死要活现在可全听你一句话了!”
朱翠正要出言骂他,耳边上忽然响起了单老人的声音道:“问问这个猴儿看他打的什么主意?”朱翠只得依言,冷冷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毒手神弹郭百器嘿嘿一笑道:“三位岛主早有明令,任何人擅闯禁区,格杀勿论,眼前我要杀你,可真是方便得很,即使三娘娘对你有爱重之意,嘿嘿,人死不能复生,碍于帮令,她老人家也不能编派我的不是!你说是不是?”
朱翠冷笑道:“少说废话,你到底打算怎么样吧?”
郭百器冷森森地笑道:“好说,听你口气,现在倒像是开了些窍。这样吧,谁叫我们在这里见着了呢,多少应该有些交情。”
在他说话时,朱翠极力的想辨别他的立处,无奈神奇的阵法显然有“分光移影”之妙,致使透过朱翠新凤二人目光所见之眼前景象,虚实莫测。七盏灯,七个人,看来一般无二,由于七个人站立七处,简直无能辨出何者为真,何者为假。
毒手神弹郭百器自忖此阵出自不乐岛“大师祖”云中玉手创,变幻万端,有鬼神不测之妙,更妙的是阵内即使吵翻了天,阵外也休想有一些知觉,自忖着自己正可为所欲为,不愁为任何第三者所察觉。有了这个“定心丸”,郭百器才敢这般放肆!
当下,他冷笑了一声道:“大姑娘,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心里还会不明白么,府上的金子宝贝多得是……这个……大姑娘你就说个数目吧!”
朱翠心里一动,暗然吃惊,忖思着原来这个郭百器竟是动着这个念头,居然背着主人,暗中向自己诈起财来了,这一点倒是她想不到的。
心里这么想着,朱翠却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道:“原来足下是这个意思,哼哼!足下你也太瞧得起我们寡母孤儿了。”
郭百器竟佯装听不懂对方话中挖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