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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端坐,可已经受了重伤。
那道引我离开的白影子,是谁?
若不是被那白影子引开,以我的法力以及莽撞,是否受了重伤的就是我?若的确陆少卿引开我,并帮我对付了那只狸猫,是否证明他所言非虚?
对于法力高强者来说,传得神乎其神的分/身幻术,并不难。虽我还做不到,但并不表示陆少卿做不到。
就有了冷汗,那冷汗迅速将我里外衣衫浸湿,我却停不下飞快运转的思绪。
按理说初初堕入魔道的狸猫,绝不会法力高强至此。难道诚如寞离所言,还有个第三方隐藏势力?而这隐在暗处的第三方势力,其中成员也许是人,也许是鬼,也许,会幻化成一只浑身土黄的狸猫!
这暗中势力早已悄悄遍布三界六道,就连寞离的亲兄弟都难免变节。到底还有谁,是干净的!
黑黑白白,忠奸难辨,我只觉已经一团糟。
正寻思,就听得半空中突然有了一阵轻响。
那响动似是重物破空发出的音。我仰头,就瞧见那顶黑色软轿以及四个年轻人去而复返。
还未多想,却见四个人突然同时离开软轿,似四道离弦箭一般朝我来。
下一刻,我便被他们架住,直冲云霄。
☆、旧地重游
“放开我!你们要作何?!”我拼命挣扎;奈何这四个年轻人虽瞧着面嫩,法力却绝不嫩。别说我以一敌四了;便是一对一单打独斗我都不是人家对手。
而转眼间便到了那半空中软轿停留处。其中一个年轻人就突然出手;竟是“啪啪啪。”连拍我周身大穴。于是堂堂天枢星君便成了一块木头;直直杵着,任由人家宰割。
一瞬间心底那个寒啊!只觉我竟是高估了自己、以及鸣宣这具肉身子。却原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想来真真可笑,亏得寞离还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可以引领七星归位;而我更是异想天开的想要铲除魔界甚至对付陆少卿;可如今连人家的小喽啰都打不过,我还有何好说!
也顾不得为自己寻诸如马虎了轻敌了之类的借口;我只是被人家揪着脖领子推到软轿内。心底骂几百遍那下手的小喽啰,心道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待到有一日你落入我手,我是必然也要以同样的办法以牙还牙了。
而身子甫一入轿内,便被人一把接住。不用看我都知晓;必然是他了!
果然入耳就是一道熟悉音:“锦绣。”
“唤我花锦绣。”我执着道。
他就轻叹一声,道:“委屈你了,花锦绣。”
“都抓了来何必还说这些没趣的话,倒是真委屈了我!”我顿了顿,又补充道:“与你同乘一轿。”
抓住我的手就颤了颤,旋即却又恢复镇定,便听身后那人道:“花锦绣,我突然想通了。”
“呃?!”
“既然你并非可怜裴少玉,既然你们并未礼成,既然你我再也回不去了,那么,我只好暂时委屈你。”
“呃!”
“同我回魔界。”
心中便腾起寒意来,脑中眼前不由闪现魔界所发生的一切。那些早已成了我不堪回首往事,当初既然放了我,为何突然又要带我回去?!是戏耍我吧?!
于是就大怒,我不由呵斥那出尔反尔的家伙:“你好不要面皮!既然放过我,为何又抓我?!还不快快放我回去?天色已不早了,我只怕裴郎醒来寻不到我会焦急。”
“焦急?方才你为何不回去?”
“你管我何时回转?!”
“我的确管不了你的事,可你难道不是在等极阴之时?”
“什么极阴之时?魔尊大人的话太难懂。”
“花锦绣,你不是不懂!”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我本就是个痴儿,若什么都懂,便早该看透你了!”
那略显焦急的音便停住。我不能动更不能回首,只是被自后揽住。却是无法得见他表情了。而我就暗自奇怪,陆少卿怎知我在等极阴之时?又怎知我的打算?
突然就没了信心,凭我,如何引领七星归位?!
“锦绣,你我何必弄到如此地步?难道我们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事到如今你方想到要心平气和?当初你在魔界辱我时怎未想到?当初你搅扰我婚事时怎未想到?当初在九重天,你要带走我儿时,怎未想到?”
我冷笑,继续道:“是,我的确在等极阴之时,我必需这样做!我要引领七星归位,我想铲除魔界,亲手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那人身子便僵住,我突然觉得痛快。而此时,就听有人在轿外恭恭敬敬道:“魔尊大人,已到了。”
我方发现飞行的软轿已停住,随后轿帘被掀开,立即有刺目强光入内,令我不由眯起眼。
往外瞧,就发现此处并非上回所见魔界总坛。我心中奇怪,暗自思忖魔界到底几个总坛?难不成也狡兔三窟?
正乱想,身子却猛地一空,双脚就离了地儿,却是被陆少卿打横抱起。也幸亏这顶软轿足够大了,否则我定要撞到头呢。
“大人,您有伤在身。”就有个怯生生的音提醒陆少卿,但陆少卿只是抿唇不语。而这一横抱,我目光自然就定在他那张白蛋壳般的脸面上。
却见上已布满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子,偏他还要亲力亲为的咬牙抱我下轿。为了不再瞧他那张脸,我只拿眼四处乱瞄。
就发现这里与人界无异。若不是方才那小魔头的一句话,我必然要以为仍旧身在人界了。而再瞧,我心便咯噔一声。
这熟悉景象,似乎不是卧龙镇,不是我居住之所。而是,灵山?
却见不远处仙山一座直达云霄,山尖尖被白云掩映,越发带了几分灵气。
山脚下横亘一条清澈河水,我曾与裴少玉偷偷水葬过一个可怜妖精;山脚下蜿蜒一条曲折小路,我曾每日天不亮就痴痴等着。
山脚下耸立的那株老榆树,我无数次自上狠狠摔下,只因每次翘着首望山尖尖,都会因瞧得入神而踩折了细的枝干,随着“咔擦”脆响跌下树来,崴了脚。
曾无数次在梦中醒时忆起的逝去岁月,如今突然摆在面前,便只觉许多许多画面皆如潮水般,一股脑冲上心头眼前。
那种感觉,决不能用言语形容!
陆少卿横抱着我轻掠过那条河那株树,立在那条小路一端。他脚步轻抬,踏上石阶,便有画面重叠,却是当初灵山大旱,裴少玉那厮倒扛着我上山。
那些花草便在眼中倒着,那些好景致便在眼前模糊。
我突然很想大哭一场,或者大笑一回。于是便真真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却又流了泪。
“陆少卿,想不到连灵山都已被你收入囊中。”
“有时候我也很奇怪,为何三界六道那么多去处,我偏最难忘怀此处。”
“可我若是你,一定不会将污了这方净土!”
“为何?”
“只因污了它,便会污了那段最美好记忆。”
深吸口气,我继续道:“就像你万万不该再带我回来一样,若无今日回转,我定然会时常忆起那段岁月。而每每忆起,内里是会有个白衣仙的。可如今,你却亲手打破这一切!令这仙界般的地界也如有着天大床的魔界总坛一般,令我作呕。”
陆少卿抿唇,我瞧着他紧锁的眉头,却看不穿他到底在想何。而一路上山,虽灵山高得几乎就要触到天,但仍有尽头。而我们,终是到了山顶。
山顶有道观。
道观前立两个白衣绾着发髻的小道士。虽表面看来一切如昨,但我却知,无论陆少卿还原多少当日景象,如今的灵山,也不过一座魔界分坛。
就觉得心有戚戚焉。想来“爱”是自古以来最坚硬也最脆弱的一种情绪。坚硬得百折不挠,只为两厢厮守。脆弱得一旦心中生出刺来,无论做多少弥补,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暗暗在心底长叹一声,我不由闭了闭眼。而入了山门后,陆少卿便将我抱入他所居房间。临进门时,他特特打发了已跟随一路的四个年轻人,方入屋。
将我小心翼翼放床上,他早已累得大汗淋漓。我偷眼瞄他,却见他也顾不得擦拭脸面上汗珠子,竟回身关门。心中不由紧张起来,我突然无比的害怕。并非为了生死,而是觉得此时处境,实在是万分危险了。
正寻思着,却怕什么来什么。就见他再度回转,却是俯身勾头,似有何要命的打算!
我脑中一炸,眼前便又浮现从前种种。这位昔日道爷今朝的魔尊,可是对某些事很上瘾的。他上回那般辱我,我还可侥幸逃脱。如今被他掳来,我只怕会重蹈覆辙了!
就干着嗓子,问一句:“你要作甚?”并想努力躲开,奈何我全身大穴被制,别说动了,就连最起码的缩缩脖子都不成。
他并不理我,双眉紧锁着,愈发凑近一些。我咬牙骂一声:“卑鄙。”只觉这话说得无力。眼见着他唇角便要触到我面颊,他却突然偏头侧脸。
就这样保持着奇怪的姿势,良久良久。他方轻叹一声直起腰来,并缓缓背转过去。我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瞧他背影。那后缩的双肩,早已将他心思充分暴露。
“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他淡淡道。
“放我回去!”我尖着嗓子朝他唤。
但他却不理我,只是伸手拉开门。一只脚已跨出去,却又停住脚步。回首,他似乎朝我勾了勾唇角,低声道:“锦绣,我只是,不希望你搅进这滩浑水。”
言罢便走,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冷眉冷眼瞧着他身影消失方向,心中越发糊涂起来。
浑水?什么浑水?!
他去而复返将我掳回,到底不愿我趟什么浑水?!
耳边便又有了寞离的话,难道陆少卿也知晓第三方势/力的存在?!那么,他是在担心我么?!若他当真早已知晓一切,我一直以来在他身上感觉出的苦衷,是否真实存在?!难道他所作所为,都有着不可为人知的隐秘性?
胡思乱想着,我只觉眼皮子越来越沉,这才后知后觉地嗅到屋子内熟悉香气。
那是安神香!
糟了!
没有继续想下去的机会,我已上下眼皮一搭,随即便沉入黑甜梦境。
☆、救兵到了
再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我直挺挺躺在床上;瞪眼瞧窗外景象。
也不知是谁开了窗,令暖风一股股灌入。灵山总是这样四季长春;只可惜如今景物未变;人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人了。
正感慨;便听得“笃笃笃”叩门音。我懒得应声,那叩门便每隔半刻钟响一回。看架势竟是比我还执着。
就暗暗叹了口气,我道:“哪个?”
立刻门外便有人应声:“星君,是我;碧落。”
嗬;是上回那个姑娘!
“有事?”
“主上吩咐碧落,来伺候星君更衣。”
“更不更衣又能怎样?我连动都不能动;难不成还要去何地儿?”
“正是。主上吩咐碧落,待到伺候了星君洗漱后,便引领星君去一个地方。”
“是何地界?”
“星君去了就知道。”
那话音便停止。我心念百转,不由就忆起上回子受辱那地界。正要开口问,却突然觉得好笑。如今我这副样,本就是人家案板上的待宰猪羊,问不问又有何区别。倒是及早想出脱身计策才是正路,总不能一直被这样定住身形吧?
于是就假意道:“罢了罢了,与你们那位主上打也打过了闹也闹过了,便是连爱啊恨的,都经历几回,如今我也累了,随他怎样吧。”
门外似乎有了一声轻叹,只是那音调极低,我却分不清到底是碧落为我感慨,还是另有一个人躲着。也不深究,只是又道:“碧落,还傻愣着作甚?”
“嗯?”
“不是吩咐给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