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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揉了揉眼,便看清那桌案后是坐着个女子的,却是生着一张白净面皮,并一双杏核大眼的花邵芳。
得,原来真真是这位姑奶奶!
方瞧明白,已见崇礼老兄抱头鼠窜过来,只丢下一句:“下手太狠了!天枢星君,这里交给你了。”便似被一百头豹子追着般,一瘸一拐跑没了影。
没义气!
我腹诽他一万遍,却又不得不面对这残局。
而探头瞧,那没用的楚少琴仍躺在原地挺尸,看来指望他是不成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花邵芳,是我,本家!”
边说我边四处寻,正一眼瞧见吹笛儿的今个着一件雪白长衫,于是便贼兮兮朝他笑,那家伙一见我这笑意,竟激灵灵打个冷颤,并身子不由自主的后缩。
我也顾不得别个,只是一把撕掉他长衫下摆,那家伙便瞪大了眼,一张脸飞上两朵红云,双手抱胸,竟似半迎半拒,欲说还休样儿。
朝他傻笑下,我将那半截白衫子挑在竹棍上,缓缓朝外伸出去,并高高举起,口中忙不迭道:“本家子,咱们有话好说么!干嘛发这般大脾气?是为了成亲的事?”
“啪。”一物落地,正砸在我脚边。我咋舌,仔细瞧竟是只水晶法器,只可惜已身首异处了。暗道声好败家的女子,我故作一副语重心长状,又道:“为个男人不值得。你不是曾教过我么,女人就算不能修得铁石心肠,最起码也要会保护自己,别用真情。”
“砰!”又是一物砸在我脚边,我忙往回缩脚,却见此次飞来的是只三足鼎,好在这家伙够结实,竟未碎裂。更幸亏我躲得快,否则今后我便要成了个瘸子。偷偷将三足青铜鼎划拉进桌子底下,我继续道:“你说别人时头头是道,不会到自己那儿,便萎了吧?!”
那方就彻底静下来,没了动静。我以为劝说生效,忙道:“咱们都是女人,我自然知晓你的心思,有何话不如说给我听。别动气啊,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那方依旧安静,花邵芳似被我说通了。
又等了半响,我不由安心许多,就试探道:“不如这样,咱们面对面谈,好不好。”
无人应声。
“我可当你答应了。”
仍安静一片。
“那我便出去了。”
我缓缓爬出去,缓缓直起腰来,正见花邵芳一脸平和的坐在桌案之后。于是就放心,想着都是女人,果然更好交流。
便凑过去,我展开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将将张口,却见那位一脸平和的主儿突然变了脸色,而下一刻,我就被稀里糊涂扔回来。
娘啊,还带这么玩儿的!
但我是天枢星君,肩上的担子很重,如今手下闹情绪,我怎能袖手旁观,轻易放弃?!
于是就四下瞧,一双眼便定在那吹笛儿的身上,得,就你吧!
就笑得弯了眼,我凑近他,道:“好兄弟,你觉得咱俩关系怎样?”
他一见我那副样儿,立马作可怜状,“呜呜”的瞪大一双含泪眼,比比划划指着自己被臭袜子堵住的口,意思是不能回答我问题。
我大怒。一把将臭袜子扯出,大力掷到地上,道:“真当我痴傻呢?我只是堵住你口,又没绑缚住你手脚,干嘛做一副可怜见样儿?!”
他就扁嘴,小声嘀咕道:“人家不是觉得,大姐你笑得不怀好意么。”
“嘿嘿嘿嘿,大姐的确不怀好意。吹笛儿的,咱们算不算好兄弟?!”
我与他皆躲在桌子底下,此刻说罢了,便笑嘻嘻更凑近他一点。这底下空间本就狭窄,我一凑近,却是真真要贴上他的面皮了。
“到底算不算?”
“好像算又好像不算,到底算不算呢?其实——”
我朝他瞪眼,那家伙立即斩钉截铁道:“算。”
“除了好兄弟,还有呢?”
他就白了脸,道:“大姐,小弟没那么重口味,不喜欢年龄差距太大的。”
“切,我还没嫌弃你老呢!”
再凑近他一点,那家伙脸色堪比白纸头。
“大姐,您有话就说,小弟一定尽量去办。”他身子后退,可惜已无路可退。我就一把揽住他肩膀,套近乎道:“其实我飞升才五百年,虽然时间太短,我结识的仙家也不多。可那些所谓上仙都没什么真本事,也入不得我的眼。我只觉你们几个才是真正的值得深交的朋友。”
“得,大姐,打住。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有一种不妙之感。你不是要我去当说客吧?!”
“果然顶数你聪明,居然一猜就中。”
“大姐,你说啥我都答应你,可是这一点肯定不行。”
“有何不成?你可别忘了,我开坛做法请来你们八个,不是只为了白送宝贝的。”
“宝贝?我又不想要宝贝。我既不喝酒,又不偷鸡,更不爱金银,那宝贝与我无关。”
“那咱们远的不说,只说近的,你我不是交情最深么。”
“大姐,不是我不念旧情不帮你啊,你瞧我。”
那吹笛儿的又是扁嘴又是抽鼻子,并如数家珍般指着自己身上各处惨况,道:“你瞧,我的脸都被打得一边大一边小了。还有这双眼,青了吧?青了吧?最可恨的是居然只打我一只眼睛,你说要是打得配套了也成啊!还有还有,这身衫子,那可是凤仙仙子偷偷为我缝制的,正所谓郎行千里妹担忧啊!一针一线皆有情!可是可是,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给毁了!”
他两手抻着衫子,哭一声痴心的凤仙仙子,又道:“当然,这衫子是大姐你撕毁的。所以,哎,算了!”
“就是就是,算了算了!咱俩谁跟谁啊,我方才不是为了劝人么。而且你瞅我,也不比你强多少。”
我谄媚至极,偏吹笛儿的不吃这套,竟是两只手连连摆着,道:“反正我不给你当说客。我都想好了,一会就溜回去卷包袱走人。我也看明白了,整个九重天成仙的、归位的、连带着还没归位的,就属你们七星最要命。耗不起,恕不奉陪了。”
言罢这家伙竟是真的手脚并用的,想爬出去。我哪能令他再走,便一把抱住他腿脚,可怜兮兮道:“是啊,你们都走吧走吧!反正我便是这样一个没人可怜的霉星。”
“咳咳!”他止住身形,回首瞧我。
“你说不是么?!我爱上一位道爷,结果人家成魔了;我嫁给一位小仙,结果人家被折磨得不能人道了;我引领七星归位,结果把我打成这样了;我结交几个朋友,结果关键时刻都离我而去了。”
“停。大姐,我去还不成么。”
那吹笛儿的终于投降,便折回身子,缓缓爬过我身边,将要直起腰来,我却猛地低唤一声:“等等。”
☆、引你现身
他自然怔住;一脸莫名地瞧我,我便傻兮兮笑;道:“我并非要你去挨打;我只是想借你一样东西。”
“借东西?!”
“笛子。”
“大姐;虽然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笛艺深深佩服,可这时候真的要分个轻重缓急——”
我不说话,只是朝他伸手。那碎嘴便继续嘟囔,并将一直掖在后腰的翠笛抱拢再怀:“不行不行;你可知道我这只翠笛那是当年成仙时南海观音取玉净瓶中柳条折成。这是我的法器;万一被你弄坏了怎么办?回头我也没法和人家交代啊!再说了,正所谓君子不夺人多爱;君子爱笛取之有道,君子……”
“襄子——”
“不行不行怎么说都不行。干脆还是由我出去施个美人计,不不,美男计吧。”
“襄子!”
“得,服了你。”
他依依不舍地将法器给我。接过法器,我朝他贼兮兮一笑,直令这家伙万分心惊。而那如意算盘早在我手,我就不信不成功。
当下也不出去,只是坐在桌子底下。将翠笛横在唇前,凭着记忆自丹田提气,唇做微笑状,将那丹田一口气不疾不徐灌入吹孔。
便有清晰的音流出。随着头一个音流泻,手指便在笛孔上飞快舞动,一时间又是滑又是颤又是打,竟将我那半吊子技艺皆一股脑现出。
虽有真人面前班门弄斧嫌疑,好歹我面皮子够厚。碎嘴的便头一回没了声,竟是眉头轻锁,状似痴迷。
他情不自禁摇头晃脑,曼声低吟:“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
我顾不得这家伙酸性大发,只是努力搜肠刮肚,将印象中一曲《妆台秋思》尽量吹奏得情景交融。
果然外界响动便都停止,我知这是奏效了。想来法子还是可行,只是如今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本想着继续吹奏下去,却突然忘了接下来该用的指法,于是便急出了一头一脸汗水。眼瞧着就要露怯,碎嘴的却突地将我圈揽进怀,指头按住我指头,于是指尖也有了魔力,竟是带动我僵硬十指,旋转飞舞。
该滑的音滑,该打的音便轻轻一点。似二人共舞一曲,偏那桌子底下空间极小,又是这样姿势,竟奏着奏着就生出几分旖旎来,直令我觉得脸面臊热,就连一双眼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好在奇异感觉只是稍纵即逝。很快我们便听得自外加入一股琴音,于是那笛声便与琴音纠缠交融。忽而低泣哀怨,似正顾影自怜;忽而悠远辽阔,似置身辽阔草原。而琴音更是由最初的似有似无逐渐清晰,直到如在耳旁。
我气息控制笛音,将整曲引向高/潮,那琴音呼喝,便也“叮叮咚咚”如暴雨狂风,就听得“啪”的一声琴弦断裂音乍起。
“你终于来了。”
“我知道你只想引我来,可邵芳,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
“正因为我明白,所以我必须引你来。”
那两位主儿说上话,我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便暗暗松了口气,我将翠笛离了唇,顺手杵给碎嘴,便探头偷瞧别扭人的别扭对话。
果然二人又因你为我好我为你好纠结起来。我在桌子底下闷得慌,终于在方少墨第三百次说出:“正因为我爱你,所以不能今夜与你成亲。”的话后,猛地钻出桌子,怒指二人。
“好啰嗦。我便问你们,方少墨可是真心为了花邵芳好?”
喜欢神游的这次回答却是极快:“是。”
“花邵芳,是不是一定要和他成亲?”
痴女子微微颔首。我就长舒口气,道:“一个不肯放手,一个生怕连累了人家成寡妇。要我看也好办,便如此吧——”
我转眼瞧窗外,道:“今夜是第三夜,经过这一番闹腾,想必应该是鸡鸣十分了。反正眼瞧着就要到平旦,要我说谁都不用太执着,各退一步。你也不用躲,你也不用闹,索性这最后时刻咱们都在一处守着。若天明之时方少墨还没死,就立马为你们办喜事。我这主意可成?”
二人便对视一眼,就都点了点头。我这才长舒口气,暗道声真真头大。为何三界六道无论男女,只要一遇到情字,便都成了傻的,竟需我这个痴儿出主意?!
本就是极简单问题,偏生生被自己个弄复杂。想来世间事本就没有弯路,所谓弯路,皆是人自己走出来的。
既然大伙都同意,自然就为自己找了活计,我与吹笛的互相做一副苦状,皆知晓今夜谁也别想再睡了。
而此时花邵芳却又突地挽起袖管。吹笛的便激灵灵打个哆嗦,低声与我言道:“糟了,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主意不灵?人家诓我们出来又要动手关门打狗。”
话音虽低,仍引得花邵芳轻笑,那女子便道:“别怕,我只是觉得屋子太乱了,反正如今只剩这么短时间,我们也没法睡了,索性动手收拾一下。”
就放眼望,果然见偌大厅堂竟是一片狼藉。于是大伙相视而笑,便都撸胳膊挽袖子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