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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会戳入他的心坎?他能有好的归宿吗?谁会是他的未来伴侣?亡命的生活究竟不是结局,但天下茫茫,何处可让他这个厌倦了人生的亡命客?家已无可留知,魂归何处,遍地荆棘,仇踪遍布。难找到安身之地,茫茫天下何处是归程,他心中惨然,第一次软弱了。
一阵珠走玉盘的弦声突起,如同天籁降临。引曲将过,他精神一振,拔出幻电剑扣指轻弹,铿锵的龙吟声应手而飞。剑虽小但声音清越无比。天宇中,他的歌声直冲云霄,在豪放悲壮之中,掺了些苍凉飘逸的情绪,“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思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歌声稍顿,弦声正奏间引,黑铁塔一支大手伸将过来,感情地按住他的右肩。
“兄弟……”黑铁塔的声音也有点变了。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相顾无话,帷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歌声袅袅而落,最后一声剑鸣伴着弦声,逐渐逝去,袅袅的余音似乎仍充满在天宇中。
三匹马已进入集中,他们几乎不知道。
集中左右共有六间小酒肆,歇脚的车马甚多,所有的人,全转头注视着这三个衣着华丽的马上疯子。
马停了步,停在一间小酒肆前。酒肆前搭了一座凉棚,八张木桌上七张已坐有客人。靠右首一张食桌上,是一男两女,男的年约四十上下,国字脸,三绺长须,女的是十五六岁的美女,眉目入画,粉面桃腮,一梳三丫髻,一梳高顶髻,一看便知是主奴二人,穿的藏青夹劲装,佩着长剑,一般美丽,一般俏巧,上装将浑身曲线衬的凸凹玲珑,十分惹人注目。三个人全往外瞧,面上泛起一丝吃惊和喜悦。梳三丫髻少女的剑外有锦囊,可能不简单。
对面一张桌上,是四个面容精干的中年大汉,黑羊皮帽,黑羊皮外袄,腰上系有家伙。四个人也将原看着两个少女的目光,拉向店外的三个不速之客。
三人并未下马,可能不知这是集镇中,文昌收了幻电剑,面上泛出一丝苦笑。
柴峰茫然地将琵琶松了弦,放入囊中,眼角出现了泪珠,用似乎来自天外的声音低声道:“我不知何日方可还乡,昨夜梦魂中,我确已回过家乡,我的小妾带着我的孩子站在妆台旁向我无语凝望……矣!三年生死两茫茫。”他突然以手掩面,好半天仍未抬头。
黑铁塔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幽幽地道,“柴哥,回家吧,妻子靠门而望,你怎能忍心在江湖流浪?有了妻子,这是你的责任,任何理由皆不足信。你必须以慰妻于方能心安。”
文昌摇头苦笑道:“柴哥,原谅我,我是无意的,咱们交浅言深,恕我直言,你必须听范大哥的话,不然你将对不起尊夫人,也对不起你自己。”
“下马,在这里打尖。”黑铁塔叫。
柴峰咽下一口口水,似乎十分吃力,放开手用袖衣擦掉泪珠,默默跃下马背牵着坐骑走向捆马桩。
黑铁塔挂上鞭,拉大喉咙叫:“伙计,给咱们的马匹上草料,不必卸马包,松松肚带就成。”
就有一张空泉,三人旁若无人地穿过人丛往里走。感情冲动期一过,他们又恢复了江湖豪客的风标。
落座毕,黑铁塔向店伙叫:“十斤高梁烧,大盆肉脯,马骡肉更妙,鸡也成,切大块些,然后准备泡漠,要浓汤。”
“我的天!这几个家伙要将店装进肚去哩?”有人低叫。
黑铁塔牛眼一翻,扭头将一根大指头伸出,几乎点上邻桌发话人的鼻上怪叫道:“你小子吃东西象个猫,一杯一碟咸菜便塞满了你的瘦肚,大惊小怪,闭上你他妈的臭嘴。”
那家伙吓得打哆嗦,闪开指头叫,“好!你行,你行。”
“不行又怎样?你他妈的找挨骂,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两少女对桌上的四个中年大汉,似乎要在少女之前露两手称英雄,四人相对地会意一笑,一个长有一对招风耳的中年大汉站起了,挪了挪风帽,双手叉腰,一步一沉地走向文昌三人的食桌,在桌旁一站,面色诡笑,不言不语。
文昌瞅了黑铁塔一眼,根本不将大汉放在眼里。酒菜上来了,三人似乎先定有默契,倒上酒先干上一大碗,然后大口肉往口里装,对站在桌旁的大汉似若未见。
店中的气氛开始紧张,有两桌酒客急急算帐走了。
店伙计他看出危机,赶忙派一个人赶入村中,村后有一条小河,就是毂河,设有一条小船摆渡,河对岸南宫寨背水面河,就在河边不远。
大汉站了半刻,看没人理他,脸没处放,愈来愈难看。
文昌高举酒碗,向柴峰照了照,笑道:“兄弟过些天,自己也编些小曲溜溜口,这些天来,多承柴哥指点,多谢,敬你一碗。”
“哪里哪里,老弟天才横溢,不是哥们指点有功。老弟如果编新曲,哥们却希望先听听为乐。也许会为哥们的卖唱之流带来新曲,生色不少,干!”
大汉没有人理他,面上无光,凶睛一翻,突然一脚踩上文昌身傍的另一条木凳,大手突伸,抓住了文昌握碗的手,不让文昌举碗就唇。
文昌的手停住了,懒得向大汉瞧,冷冷地问:“托碗的朋友,有何见教?”
大汉不敢找黑铁塔,黑铁塔个长象怕人,他找上了文质彬彬的文昌,找错人了。他呵呵怪笑,问:“你是卖唱的?”
“与你老哥有关?”文邑仍冷冷地问。
“在江湖混的人,似乎不如此凶恶,尊驾的同伴气焰迫人,似非生财之道。呵呵,太爷想要阁下唱两支小曲解闷,你唱得不坏。”
“你的意思是心怀不平?”
“可以这般说。”
“朋友高名上姓?”
“唐河武馆康家四英。我,老二康英杰。”
“哦!荐驾可认识唐河逸客……”
“哼!那老匹夫失了踪,他的孩子整天缠着爷们打听他的消息……”
“姓康的,你找对人了。挪开你的狗腿,放开你的狗爪子……”声落,手腕一振,整碗酒泼在康二爷的面上突然站起,铁拳快于闪电。
“砰!砰砰!砰!”一连四拳,拳拳着肉,打得康二爷跳出两丈外,从中间走道滑回他的桌旁。哼哼哈哈挣扎难起,口鼻出血天昏地黑。
文昌快攻得手,坐下倒上酒道:“这些教师爷象是豆腐做的,真要命,误人子弟,罪过!”
黑铁塔哈哈狂笑,接口道:“除了能教出一些三脚猫在家乡争强斗狠吓唬乡愚之外,他们能做什么?哈哈哈哈!打得痛快,这四拳干脆利落,让那小子躺上十天半月的。”
其他三人吃了一惊,这种毫无还手余地的交手大概他们是第一次见识,一声怒吼,分出一人扶老二,两人狂野地,急冲而上。
奔向文昌的是康老大,左掌右拳立即进击发手甚是凶猛,掌风虎虎,一掌斜削,右拳急攻胁腹。
文昌出招,“分花扶柳”,轻而易学地架开一拳一掌,乘势抢入,“顶心肘”突发“扑”一声击中老大的左胸。反再进击,“叭”一声拍中老大的面部,乘势变爪一抄,扣住了老大的左肩顿向后带,左手扣住对方的咽喉。冷笑道,“你想死?在泰山头上动土,你也未免太狂了些。”
老大面色死灰,竭力大叫。
“放手……放手!在下……道歉。”
文昌将老大顺手一推,老大摔了个手脚朝天。冷笑道:“是你们闯的乱子,怪我不得,站起来。”
扑向黑铁塔的康老三的相距还有八尺,黑铁塔突然站起双手叉腰走进,怪叫道:“什么?你他妈的想动手撒野?好小子,你不想吃饭家伙了,我为你小子拧掉!”
老三比黑铁塔短一个头,让黑铁塔金刚压小鬼似的迫来,心上早虚,不进反退,伸手拔腰上单刀。
“你小子敢动家伙,黑爷爷要折了你的狗爪喂狗。”黑铁塔的声音象打雷,把老三拔刀拼命的念头吓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怎敢拔刀?恐惧地往后退。
老大狼狈地爬起,向面色阴沉走近的文昌道:“在下学艺不精,日后了结,留下大名,唐河康家兄弟,必雪今日之恨。”
文昌冷哼一声,道:“那日后的事,太爷等你就是。我亡命客蔡文昌,江洋大盗,做没本钱买卖,康师傅把你们的钱囊交来,就给留会帐的钱,快!
“你……你……”老大如见鬼魅地往后退。
“我亡命客蔡文昌。快!大爷不耐烦等你罗嗦。”
柴峰哈哈一笑,大声道:“这家伙的骨头生得贱,不打个半死不会给你拿来的。多说无益,废了他们再为他们搜个一于二净。”
康老大受伤已是不轻,一记顶心窝已令他痛苦难当,知道逞强无益,抹掉口鼻血迹,解囊抛过道:“康某认栽誓报此仇。”
黑铁塔将四人的钱囊摘下,文昌指着康老大的鼻子道:“老兄,你不想活可以来找我算帐。你听清了,唐河逸客已死在长城南郊,你可以告诉他的后人。”
“是你杀的?”
“呸!太爷不杀不相干的人。目前蔡某……”他将那天的情景说了,最后道:“在下已为他们收尸。至于是不是金夺银刀所为,谁也不敢料定,出于江湖道义,在下只将当时情形说来,不安加断论。你们可以走了,这一辈子你将会因今日狂妄梦寐难忘,收敛些,也许日后有好处,后会有期。”
康家四英相搀相扶,狼狈地走了。不久之后,江湖上传递金夺银刀惨杀唐河逸客的消息,证人是亡命客蔡文昌。
这一来,激怒了无尽谷谷秋,金夺银刀大怒之下,传出侠义柬,四出捉拿蔡文昌至无尽谷对证。黑白两道全都追索甚急,文昌在江湖几乎寸步难行。
文昌目送四人上马向东走了,方大踏步回座,经过一男二女的桌旁,就听梳三丫髻的少女用银铃也似的嗓音道:“爹,这就是大盗恶寇的做法么,光天化日之下,大道镇集之中,公然抢劫打人,未免太不象话了,目无王法,胡作非为,当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么?”
文昌站住了,中年人含笑摇头道:“孩子,你用不着多管闲事,闹将起来,得为我们钱袋担心了。”
文昌的气还未全消,正持发作,妞儿的面刚好转向他。首先,他看到一张秀丽无邪的面庞,其次,他看到那双清彻如秋水明亮如星的大眼中,内函极深神秘如深潭的目光,突然变成不屑轻蔑的神色。
在他所接触过的女人中,他从未看过这种轻视的眼神,对他来说,这是奇异的感觉,象有人在他头上加了重重的一击,给予他直抵内心的神奇震撼。
他并未仔细打量她,也没有用男人的眼光去欣赏她的美。但他知道,她没有施姑娘美,也没有施姑娘温柔。与白衣龙女相较,也没有龙女俏巧,也缺乏白衣龙女的刁野,可是,有一种令他昏眩,令他倾倒的气质,无形中深深打入他的内心深处。
就这么平淡的一眼,他对自己说:“天呀!我找到了,这才是最适合我的女人,一个令我动心的女人。”
他却不知,这妞儿的一身风尘打扮,和与他相同的傲世气质,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形象。施姑娘象是偶临尘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他不敢亵渎,自卑的心理阻止了情苗的茁长。奇*。*书^网白衣龙女则是一付豪门世家娇生惯性,只会任性骄横的小姐,他不敢领教。
但这位姑娘不同,既不是仙女,也不是任性的豪门千金,她那江湖儿女的打扮,与傲世无惧的气质,引起了他的共鸣,和来自内心的倾慕情素,令他一见钟情,她的身影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