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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幽幽叹了口气,再次望向我来的时候,目光中却似蕴涵着许多让我无法理解的情感。
确定我是她心中所想之人后,她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说方才的她平淡如水,现在那水中已经被什么激起了涟漪,方才圣洁的神韵已经逐渐淡化,大概仙女也会留恋红尘吧,此刻的她一样动人,少了几分清雅,却多了几许妖娆。
我突然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但直觉告诉我,此刻的她才应该是真情流露的她。
从她的话中,我似乎感觉到了浓浓的情意,却不知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
白素忽然吟道:“浩月当空、长夜漫漫,反正你左右无事,不如陪奴家走走吧?放心吧,你客栈里的朋友已经不会再有危险了。”说完白皙的脸蛋竟然微微发红,一双美目向我望来。
我潇洒地耸了耸肩表示默许,忽然想起了南宫倩,道:“那我妹妹……”
“人家骗你的拉!我很久没见到过她了。”说完咯咯一笑,信步走入林中。
我被她流露出的小女儿姿态惹得一呆,哈哈一笑跟上她的脚步。不知不觉中,我在她面前亦露出了在清婉兮、璋菲,甚至叶百合面前都未曾表现出来的真性情。
从方才我们坦然相对,到现在沉默的林间漫步,我们二人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默契,它不仅化解了我们之间的敌意,更拉进了我们的距离。
我想,若非与她以这样的场合碰面,我们或许会成为朋友。
即便是这样,我仍然与她有结交之心。
月下,白皙的我与白皙的她并肩而行,俨然一对璧人,谁又能想到此刻情侣般漫步的二人方才差点刀兵相见呢?事实上,我也只是刚刚才认识她而已。比起善良温柔的清婉兮、词锋锐利的嫜菲,还有玲珑八面的叶百合,她隐隐多了一股绰约风流的女人味,却又无损她高洁秀丽的淑女形象。
尤其她毫无做作、自然写意姿态深深吸引着我……
月下林中,树影婆娑,静谧的夜,朦胧的月。
她忽然站定脚步,背对于我,缓缓将银萧置于唇边,一缕萧声袅袅而起,在树林中飘散回旋。
萧的音色低婉而悲切,其中包含着深深思念和幽怨。
悠长、细腻、忧郁的萧声,婉转诉说着她的心声,这只是一首普通的曲子,没有天魔音,也没有媚术,只似一个少女在诉说自己抑郁已久的悠悠心怀。
萧声亦是心声,看来她心中亦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愁苦,只是为何要吹与我听?
寂寞、思念、幽怨、伤怀……为什么萧声所蕴涵着的都是些伤感的东西?难道她过去的的生活中不曾有过快乐、喜悦的一刻?我不禁为她的哀伤深深感染,我只想静静地聆听。
浅愁淡淡、似梦如烟的一曲萧声已尽,我犹在梦中。对我来说,这平淡无奇的乐曲远比把摄人魂魄的魔音动听得多,我淡淡道:“这才是真实的你吧,为什么不能将自己解放开来呢?”
白素娇躯一震,略微有些颤抖,纤足用力,头也不回地奔向密林之中,我并没有追赶,仍在捕捉直抵我的心扉的丝缕余音。
我突然抬头冲她远去的方向朗声道:“白素,这首曲子叫什么?”
远处传来一串哽咽的柔声:“往昔乘一骑,笑谈西湖畔。宝剑施刀意,赢得美人心。为奴家自己而作,名曰‘微笑着流泪’……”
然后又迅速恢复到起初的清雅女声,浅浅一笑道:“赵丰,既然已经得罪我魔门,望你好自为知。”虽然甚是动听,却不再搀杂任何感情,再次将她释放出的情感隐藏起来……
月色无边,林中又恢复了宁静,我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扣人心弦的萧声一去不返,我心潮的波澜却依然起伏不定,或许真正使我动心的,不是白素动人的容颜,而是她萧声之中蕴藏的浓浓情意与心声的表白。
我方要折回客栈,忽然感到了空气中出现了某种异象,只觉得原先平缓的气流微微一顿,旋即恢复入常,就好象凭空出现一座大山将空气阻挡住了,逼得风都要绕道而行。
虽然只停顿了短短的一瞬,却没有瞒过我灵觉,敏锐的感官有时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时我甚至感觉到自己似乎与自然、天空、大地、甚至花草树木等灵物走得越来越近。
举目望去,透过稀疏的林木,一条细小的黑点依稀可见,从形状和方向看很有可能是姓范老者口中的长亭,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觉告诉我,范卓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敌人,他的狂傲和暴戾之气让我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齐伯既然放弃留守在众女身边将他引走,自然对他颇为忌惮,虽然齐伯本身亦是莫测高深,我仍不免对他担心起来,想罢向长亭方向急掠而去。
暗红的亭壁已经依稀可见,在月光下更显诡异,空气也愈发凝重起来,两股强大的气息使得整个空间都变得极其压抑,杀气竟然有如凝固的液体一般实质化了!究竟需要怎样深厚的功力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我兀地止住身形,因为我的前面不再有风,而是一堵透明的墙壁!
因两股强大气息对抗而组成的“气壁”。
这是一块连风都无法入侵的诡秘空间,三月将近,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眼前的景象却毫无生气,植物俱被压抑得几近枯萎,而我身边却是绿草如茵的平野!
一只栖息树梢的鸟雀大概受到我这个外人的惊扰,陡然蹿出,方欲展翅高飞,哪知翅膀拍动几下刚一飞入“禁地”,便突然窒息般垂直落下,抽搐一下就不再动了。
我大骇,这无形的屏障竟有如斯的威力!
起初踏入这片区域的时候,我几乎忍受不住强烈的压迫转头欲跑,好在随着真气涓涓细流般淌过我的身体,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接着慢慢稳住心神,慢慢向长亭靠近。
这真气真好用,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它叫什么呢?它又是如何而来?
无论我怎么会聚双耳,都无法听到丝毫语声,不知不觉间,离长亭越来越近,隐约已经可以看见二人的身影。正在由于如何现身之际,全部压力刹那间消失于无形之中,我只觉胸中一阵畅快,再向亭中望去,只有齐伯一个身影孤然而立,范卓已然不见踪影。
齐伯已经不是往日的齐伯,此刻的他霸气十足,气势威严,让人不敢逼视,仿佛早已知道我靠近般,头也不转地缓缓开口道:“他已经走了,你过来吧。”
语声也同换了一个人一样,充满了慑人的王者气度。
我不卑不亢地走到他身侧,感受着从他身上发出的强大气势,亦不禁为之心折。
“你能若无其事地走到这里,显示出了非凡的实力,赵丰!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你将来的成就远对不止于此。”言罢齐伯转过身来,一双电目凝视我的眼睛。
“齐伯你认识我?”从他语气中,我几乎肯定他对我的了解绝对不是这几天所能得到的,难道他竟然认识失忆前的我?那为什么不告诉清婉兮她们……
看出我心中的疑惑,齐伯道:“其实直到当你握住欧阳凤长刀那一刻,我才确定你的身份,本来我只认为你是一个失忆了的无名高手,那日听闻叶百合那女娃说你叫赵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我有三个疑点,请您为我解答。”使用敬语表示我对他的尊敬。
齐伯点点头,等待我的问题。
“第一,您怎么知道我真的失忆了?”
齐伯哈哈一笑道:“若非失去记忆,谁还能有像你这般清澈的眼神?”
我恍然,又问道:“第二,您为什么会认识赵丰?又如何确定我就是赵丰。”
齐伯点了点头道:“这要从我自己说起了,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听方才姓范的怪人讲,好象称您为‘妖刀’?来自什么魔门?”
“不错!魔门乃数百年来江湖最为强盛的门派,他是左护法‘魔剑’范卓,老夫姓齐名远,绰号‘妖刀’,五十年前魔门遭逢中原黑白两道的围攻,惨遭灭门之祸,我与他幸免于难,负伤而逃,从此亦失去了对方的消息,我为嫜菲之母嫜氏所救,多年来早已失去逐鹿江湖之心,从嫜菲与清婉兮遭逢魔门追杀开始就暗中守护她们。如今魔门又东山再起,便是他们要置婉兮与嫜菲于死地。”
看我听得入神,他继续道:“赵丰乃二十年前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凭借对刀超人的感知,十年间由一个无名小卒跃居为年轻一代最为杰出的刀法名家,十年前突然传出他的死讯,他的名字亦从此销声匿迹。我既然绰号‘妖刀’,自然对用刀之人倍加注意。综合你的功力、你对刀的感知,还有你是醉剑的朋友三点,我才确定你的身份。”
原来……我是一名刀客。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的长刀,喜不自胜,若非叶百合一直与嫜、清二女形影不离,我没有机会向她询问,或许能早一刻……我握紧长刀,忍不住仰天长啸。
啸声响彻云霄,有如金戈铁马,久久不能平息。随着与刀为伍的特殊感觉,我充满霸气的一面亦毫无遗漏地展现出来。刀!与我血肉相连的刀,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诧异兼震惊的目光从齐伯的双眸中一闪而过,我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叶百合到底是不是我老婆?”
※ ※ ※
“魔门八部众”之一吴少名那日行刺嫜菲未遂,被我真气所伤后仓皇而逃,直到那时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峻,除去坐镇两女身边的神秘老者不说,却如何又多了个功力如此强横的武林高手?
而在“魔门”给他的资料中,显然江湖中并没有这么一号高手存在。
虽然他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仍搞得清事态缓急之分,他再无把握独自除掉清、嫜二女,遂向魔后邪月如实禀报,事情已经发展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如果事态再继续严重下去,恐怕要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魔门之人虽然暴戾恣睢,对地位观念却是极其尊崇,除了左护法“魔剑”范卓地位尊崇,包括魑魅魍魉元老在内,所有魔门之人无不对“魔后”有着深深的敬畏,至于魔后真实面目,亦只有范卓一人亲眼目睹。
根据吴少名提供的情报,魔后与范卓推测守护清、嫜二女的老者很有可能是失踪了五十余年的右护法——“妖刀”齐远。
为了保险起见,右范卓亲自带领刚刚撤回的白素、珑阳二女与八部众之一莫秋雨共同截杀二女,最好能说服齐远重归魔门。
看来他们对齐远亦是颇为忌惮,派出的阵容亦是空前强大。
纵然如此,他们仍然低估了我们的实力……
某处。
范卓面无表情地卓然而立,面前三人垂手而立。
左手畔一人皮肤白皙,身段玲珑,漆黑紧身的夜行衣把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展现得淋漓尽致,眼波流转、媚态横生,只是雪白的颈部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剑痕,赫然是珑阳。
中间一人便是莫秋雨,他是魔门八部众年龄最长的一个,功力最为深厚,此刻面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右边一名淡雅美女执萧而立,无喜无悲,正是白素。
范卓冷冷道:“想不到它们身边竟有这许多高手!你们是如何失手的?”说完锐利的目光射向珑阳。
珑阳只觉一股凉意从脊柱传来,仿佛要被范卓看透一般,呐呐道:“回禀护法,奴家本欲行刺二女,哪知另有一名女性与她们同寝,一不小心被她所伤……”
范卓冷哼一声道:“你颈部受伤,伤口角度刁钻,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