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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卓冷哼一声道:“你颈部受伤,伤口角度刁钻,岂是寻招式所能办到!显然你意图对她们图谋不轨在先,然后猝然被人袭击,是也不是!?”
范卓当然清楚“他”的“性别”。珑阳浑身颤抖,低头不语,看来范卓所言不假。
莫秋雨感到范卓的目光,低头道:“属下被那陌生男子以真气所伤。”
范卓皱眉道:“他究竟是谁?能轻易闯入我与齐老头的结界,功力的确在你之上,错不在你。”
莫秋雨松了口气,向范卓露出尊敬的目光。
白素最后淡淡道:“五弟、六弟二人同时出手,又闪电般几乎同时受伤遁走,属下怕对方趁胜追击对他们不利,有意将穷追不舍的男子引开……”
“魔门八部众”为雷霆、薛白衣、吴少名、白素、珑阳、莫秋雨、孔少杰、紫瞳。他们的排名以入门时间为序,故此莫秋雨虽然比白素大上不少,仍然被唤作六弟。由于他早先就有武功在身,功力却在白素、珑阳之上。
范卓露出赞赏的表情,问道:“你可看出他的身份或是武功家数?”
白素淡然一笑道:“白素不知。”便不再言语……
珑阳突然露出阴柔的声音,狠狠地道:“护法大人,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定叫二女做我剑下亡魂!”
哪知范卓突然道:“世事如白云苍狗、变换莫测,孰胜孰负亦难知晓,此时暂且作罢,凡事以大局为重,等解决了醉剑山庄一事之后再取她们性命。”
然后仰天长叹道:“齐远啊齐远,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妖刀’才配做我‘魔剑’的对手。”
范卓所流露出的,竟是难以形容的寂寞之情……
白素为什么要隐瞒我的真实身份?
醉剑山庄又将发生怎样的事情?
※ ※ ※
对于我从前的私生活,齐伯显然并不知晓,况且十年之前的我无论刀法、功力都难以入他老人家法眼,因此齐伯对我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些表层现象,叶百合是否我的妻子,他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范卓走了,虽然没有与齐伯动手,却激起了在他心中潜伏了几十年的草莽情怀,与我言谈之间,举手投足无补流露出一代强者的威严之气。
齐伯再不是整日劈柴、沉默不语的平凡老者,此刻的他,是狂傲天下、睨视万物的绝世强者——“妖刀”齐远。
我怕叶百合那边情况有变,向齐伯提议与他边回程边谈,不想却被他伸手制止,道:“方才范卓本欲与老夫一较高下,感应到你的出现,才料定他们此次刺杀行动已然失败,一来范卓对老夫颇为忌惮,二来他们锐气已失,决计不会在这种对己方不利的情况再度出手,这点你大可放心。”
我琢磨不透齐伯的用意,试探地道:“那前辈的意思是?”
“上代魔师邪风于我有恩,非到万不得已,我不想与魔门为敌。”齐伯叹了口气,又道,“再者,范卓无论功力、招式均不在老夫之下,假如他再次连同魔门高手再度刺杀婉兮与嫜菲,我实在没有把握保证她们安然无恙。”
我立刻把握到齐伯的用意,问道:“难道您要我拜托醉剑保护她们?”
齐伯摇了摇头,猛然两道精光直射我的眼睛,断然道:“不是醉剑,而是你!如果老夫猜得不错,你的真气已经由后天步入先天之境,纵然功力不及我与范卓,超过我们二人,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另有武林中人听到此言,必然会大吃一惊!
真气是一种极其玄妙的东西,与人的生命、经脉、意志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奇异关联,习武之人,鉴于对武道与天道的狂热追求,通过同时对精神的磨练以及对肉体的磨砺,以激发出永无穷尽的潜能为目的,所释放出的一种潜能。
真气又分为先天和後天两大类别。武者口中的真气,都乃后天锻炼而成,皆为后天真气。而胎儿在母体内不用口鼻呼吸,只靠脐带的供给便有足够的空气和养分,这股生生不息的奇异力量便是所谓的先天真气。
先天与后天之分别,在于前者夺天地精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后者则有枯竭之时。
百年来,江湖中也只有魔师与慈航、冰风两大圣地的宗主臻此境界,强如古传昔、范卓、齐远之流,也未突破后天屏颈,窥入先天之秘。
听完齐伯的解释,我仍处在懵懂之间,充满疑虑地叹了口气,问道:“可我现在记忆全失,别说武功了,若非体内真气厉害非常,说不定早已成为别人剑下亡魂哩。”
齐伯哈哈大笑道:“武功与真气运用方面,等你恢复记忆自然知晓,不要浪费时间,你脑中此刻无招无式,最契刀道大乘,不要浪费时间,用心看好!”说完臂影一闪,我手中的长刀已然落入他的手中。
伴随着虚空一刀,齐伯凌空跃向亭边的空地,刀影千幻,自顾自暇地练起刀来。
无招无式,无感无念,起初左一刀、右一刀,每一刀都天马行空无迹可寻,虽然断断续续,却蕴藏着无限的玄机;后来刀势一变,又快入旋风一般,凛冽的刀气不停地催发出来。
这是一个由慢及快的过程,随心所欲、收发自如的境界另人叹为观止,足足舞了一个时辰,竟一刀重复!每一刀都有自己的变化,如同信手拈来一般……
收刀之后,齐伯面不改色,缓缓地道:“刀道,如同一个独立的天地。依照固定招式演练的刀法为下乘;善于随机应变、完善自己刀法的乃为中乘;信手拈来、天马行空、无招无式,进入到‘无刀’境界方为上乘。不过这些都非刀的极至,惟其自然,才是孕育着天地万物的奥意,以‘无刀’来讲,心中尚有信念,刀是随念而生,仍未得其精华,只有无论意念、招式均做到了无痕迹的境界,才能窥颇刀道至境。记住,凡事万流归宗,极至的本源只有——自然。”
我静静地听完齐伯的一席金玉良言,“它”竟然与我某些潜在的意念暗暗契合,本是难以理解的超前言论,我却完全懂得其中的深意,“它”对于我好象并不陌生,尤其对“自然”二字我更是感受颇深,竟像是久违了许久的东西一般,触碰着我的心弦……
齐伯见我发愣不语,以为我一时片刻不能了解其中的深意,抬手将长刀向我抛来道:“我的话你回去再细细品味琢磨,先让老夫看看你领悟到了几成刀意!”
我接过长刀仍是良久不语,只觉得浑身真气流转不断,齐伯舞出的千百般刀影瞬间充斥满了我整个脑海,片刻之间,全部刀意竟然要同时夺体而出一样,经脉膨胀欲裂,我亦被压抑得痛苦万分。
齐伯见势不秒,以为我要走火入魔,刚要制止,我已然挥刀而出……
幽蓝的光华伴随着长刀的斩落激射而去……
“嘭!”的一声,数丈之外的一株巨树猛然摇曳不已,残枝断梢雨点般散落下来,长刀却应声而断。
我身体真气澎湃不已,不见丝毫衰减,反而更加充盈起来,木然望着断作两段的长刀良久不语。
齐伯亦露出震惊的神色,亦被我夺天地造化的一刀深深震慑。
“刀罡!”齐伯不容置信地道,“想不到你竟然能发出刀罡!”
“罡”是“气”的修为的实质化,更为通俗些就是可以看见的“气”,根据武器的质地不同,可以发出不同颜色的罡,功力越深,“罡”的颜色也就越深。
看到我茫然的目光,齐伯先解释了一遍“罡”,旋又叹息一声道:“老夫于魔宫一役之时,尚且未能发出刀罡,直到二十年前才窥其门径,想不到小友你年纪轻轻,功力居然到了这等境界。”
一刀,我只发出了一刀。这是与齐伯方才所展示的千百招刀法都截然不同的一刀,虽然仅有一刀,却又好象蕴涵着他所有招式中无穷无尽的浓浓刀意。
齐伯哈哈大笑道:“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然后陡然消除了一切气势,恢复成了早先那样平凡的老者,头也不回地朝客栈走去……
我所没有看见的,却是他笑容充斥的无尽苦涩之意,换作他本人,恐怕亦无法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施展吃这惊天动地的一刀……
注:罡,虽然比“气”威力大,却并不实用,是极其消耗内力的一种真气形式。高手对决之时,比起随心所欲、威力不低的“气”,“罡”是一种既耗力又不讨好的打法,因此纵然有人真气强大到“罡”的程度,也不会轻易使用。
第四卷
第五章
欧阳凤由于功力较为深厚,比众人苏醒要早上半刻,在我和齐伯回到客栈之前就已离开客栈。
昨夜她正在床上思量折磨我的超级十大酷刑,谁知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醒来之后暗自后悔,若非急事当头,定要给我施以颜色,权衡利弊后终于决定暂且放我一马,毕竟办正事要紧。
当她来到马棚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不爽的机会……
一贯警惕的“火儿”竟然睡着了,那匹可恶的“泥鳅”正在伸出它那条又长又恶心的大舌头舔着“火儿”柔顺滑亮的棕毛,不时还用它脏兮兮的身体在可爱的“火儿”身上蹭来蹭去。
“咿呀!真恶心。”欧阳凤自言自语道,“你的主人欺负我,你竟然还欺负我的马儿!哼哼……”握紧手中的银鞭悄悄向“泥鳅”靠去。
“泥鳅”激灵打了一个冷战,有杀气,假装没看到正在靠近的欧阳凤般偷偷地与“火儿”保持了一定距离,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起来,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怎么和那小白脸一个模样!欧阳凤越看越生气,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鞭、两鞭、三……
嗷呜~!在“泥鳅”万分可怜地呻吟声中,欧阳凤气呼呼地爽过了以后才拍醒火儿绝尘而去。
“泥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猛然间又警惕起来,因为“它”看到了一个人——叶百合。
这个“恐怖”的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叶百合似笑非笑地看着“泥鳅”,一改淑女作风,庸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咯咯笑道:“做了坏事吧?姐姐我可都看见咯,以后乖乖地听姐姐话哦,要不然……哼哼。”
“泥鳅”看了看叶百合握紧剑鞘的右手,又顺着她目光瞅了瞅自己的要害,连忙点起头来,一副为命侍从、万死不辞的模样。
叶百合娇笑道:“乖‘泥鳅’……”
“泥鳅”听到她这个“不雅”的称号,终于“呜”地一声算作认同,命根子要紧啊。
这一人一马竟然说起话来!
究竟“泥鳅”昨晚对“火儿”做了什么坏事,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了吧,嘿嘿。
三女醒来以后,整个客栈也逐渐活跃起来,众人除了觉得昨夜的梦比往日更加香甜,没觉出丝毫不妥,浑然不知昨夜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
齐伯依然不语,四女依旧兴高采烈的聊天,我则仍沉浸在对无上“刀道”的体悟之中。
我、齐伯与叶百合俱对昨夜之事决口不提,这些背后的血腥,三女还是少知道些为妙,免得徒增烦恼。
在我们出发的时候,在离客栈里许的地方发生了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某长亭之畔,随着一道刀痕的逐渐扩散,一棵参天巨树应声而断,从切口看,树干里的经脉俱断,显然“它”已经死透了……
不远处,还丢弃着断作两截的上好精铁打造的一柄长刀。
※ ※ ※
石头山是离凤凰集最近的一座山,石头山上都是石头。
石头山上有一伙强盗,强盗头子也叫石头,一块又臭又硬的大石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