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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面法师道:“并非客气!只是,贫僧要说的都已说完,再没有什麽可以奉告的。”
龙栖云倏地大笑道:“大法师原来也是个聪明人。”
无面法师好像不明白他的话,又一声佛号,合十一礼道:“言尽於此,贫僧告辞。”
龙栖云道:“大法师何处去?”
无面法师道:“去处去。”
他一步退後,方待转身,龙栖云在石阶上突喝一声道:“且慢!”
喝声未落,他摸著胡子的那只右手猛一抹一挥,挟在他左肋下的那顶竹笠就被他挥了出去。
“飕”一声,那顶竹笠车轮般一飞丈八,刹那间撞在无面法师头上戴著的竹笠之上。
竹笠“噗”地被撞飞地上,无面法师的一个头立时暴露在迷蒙烟雨中。
他头上竟然还有头发。
乌黑的头发,束了个髻盘在头顶上。
竹笠被撞飞的同时,发髻亦被撞散,一堆乱蛇一样,疾扬起来。
龙栖云即时打了一个寒噤。
站在他後面的龙立更不由一声惊呼,一双眼直勾勾地瞪著无面法师,充满了恐惧。
无面法师那一头乱蛇一样的头发,并不恐怖,恐怖的是他的脸!
他的脸一片空白!
没有眉毛,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一张脸的轮廓。
这根本不能算是一张脸。
他人如其名,竟真的无面!
人怎会这样?
他自言来自幽冥,莫非他本来就是幽冥的幽灵,本来就是一个鬼法师?
那张“面”确实亦像白垩一样,死白色,完全不像生人的肌肤。
他没有拾回那顶竹笠,也一点不见慌张。
他没有什麽表情,从他的举止看来,他显然镇定得很。
他合掌不变,突然又一声佛号,道:“三年之内,这幢庄院必现鬼血,施主好自为之。”
声音也就是从那一片空白之上,发出来。
那一片空白中却一点变动也没有。
一样的声音,这一次听入耳中,龙栖云不禁寒由心起。
他没有说话,一双手却已鸡爪一样张开。
无面法师也没有多讲什麽,再一声佛号,转过身子,举起脚步。
也就在这时,龙栖云一声怪叫,倏的从石阶之上拔起身子,凌空向无面法师扑去。
无面法师直似未觉,没有回头,脚步起落之间,在他的周围突然冒起了一股白烟!
那一股白烟迅速将他包裹起来。
龙栖云扑落之际,无面法师人包在白烟之中。
龙栖云并没有扑入白烟之中。
他人在半空,扑落的身形猛地一折,竟一个筋斗倒翻回去。
他倒翻回到石阶之上,一张脸不知为何竟青了。
龙立一旁也看出有些不妥,一个箭步上前,道:“怎样了?”
龙栖云胸膛一再起伏,吁了一口气才道:“白烟中有毒,幸亏我及时发觉。”
“毒?”龙立怔住了。
龙栖云没有回答,一双眼一眨也不眨,盯稳了那团白烟。
那一团白烟正在向前移动。
就在这个时候,长街那边走来了一条狗。
那条狗正走向那一团白烟。
它没有闪避。
因为它根本不知道那一团白烟危险。
它走入烟中,但很快又从烟中走出。
这一入一出,它的神态便变了,变得一点生气也没有,踉跄著走前两步,突然仆倒在地上,“呜呜”地叫起来。
这叫声怪异非常,简直不像是狗吠。
龙栖云看在眼内,喃喃自语道:“这毒原来并不怎样毒。”
他一声冷笑,回顾龙立吩咐道:“你传我的话,叫二爷他们小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龙立脱口急问道:“主人是否去追查那个无面法师?”
龙栖云颔首道:“不错!”
他连忙一个箭步窜下石阶,顺手执起那顶竹笠,追向那一团白烟。
这片刻之间,那一团白烟已被风吹散了。
烟中的无面法师却没有被吹散。
他的人却彷佛变得烟一样轻淡,彷佛被风吹起来,拽著馀烟幽灵也似飘入了一条横巷。
龙栖云脚步如飞,亦追入那条横巷之内。
天地间立时一亮!
一道闪电,突然在空中出现,一闪即逝!
闪电消逝的时候,无面法师与龙栖云亦已在横巷消失!
***
龙栖云并没有很快就回来。
那条横卷也不知是否幽冥的人口,龙栖云那一追也不知是否追入了幽冥,从此消失在人间。
消失了三年。
***
这三年,江湖上发生了很多事。
最哄动的一件事,当然就是沈胜依的重出江湖了。
有人说他是一个侠客,也有人说本来他是一个冷血的职业杀手。
但无论如何,他的确做了好几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他用剑。
剑在他右手使来,已非同小可,他左手使剑,却最少比右手快三倍。
他十八岁出道,就与武林第一剑“一怒杀龙手”祖惊虹战成平手,到他击败金丝燕、柳眉儿、雪衣娘、满天星、拥剑公子等江南五大高手之後,已经很有名。
却就在那个时候,他突然失踪。
其後三四年,江湖上完全没有他的消息。
不少江湖朋友都认为他是闭门苦练武功去了。
确实三年之後他重出江湖,武功的确更厉害。
一出现他就在西溪血战十三杀手,之後力擒白蜘蛛,到现在,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的人已很少。
他认识的人当然也很多。
他却不认识龙栖云。
龙栖云的失踪,与他也本来就没有关系。
只是他的名气实在太大。
这本来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事,竟就是因此与他发生关系。
***
西风万里秋。
中秋後,又是重阳九月九。
***
九月初九。
黄昏。水边。
动江天两岸芦花,飞骛鸟青山落霞。
夕阳下景色如画。
沈胜依人在屋中。
他并非从那边青山登高归来,也并非准备现在到那边青山登高而去。
现在已不是登高时候。
他午後出城,一直就沿著江边东行,现在走到这里来。
也不知是否现在才发觉周围的景色如此美丽,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放目四顾。
他的目光还未落到後面,在他後面的一丛芦苇忽然一声异响,旋即“拔刺”的一声,飞出了一只骛鸟。
那只骛鸟飞越水面,眨眼间消失在对岸的芦苇深处。
沈胜依的目光亦随著落向对岸。
目送那只骛鸟消失不见,他的目光才转回来,回到那只骛鸟飞出的那丛芦苇之上。
他倏地一笑,道:“和尚这麽慌张地走进芦苇中干什麽?”
语声方落,那丛芦苇中就传出了一声低沉的佛号。
“阿弥陀佛——”
“佛”字犹在半空中摇曳,那丛芦苇已左右分开,现出了一个头戴竹笠,身穿月白袈裟的和尚。
那顶竹笠大的出奇,和尚又垂著头,沈胜依根本看不到他的面目。
和尚旋即从芦苇中走出来,道:“贫僧虽然一路小心,到底还是给沈施主发现了。”
沈胜依一怔,道:“和尚认识我?”
和尚道:“认识!”
沈胜依道:“什麽时候的事情?”
和尚道:“今天。”
沈胜依道:“今天?”
和尚点头道:“贫僧虽然早已知道有沈施主这个人,却的确到今天在朋友的指点下,才认识沈施主是什麽样子。”
沈胜依道:“这是说,在今天之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了?”
和尚道:“不错。”
沈胜依道:“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和尚道:“一点也没有。”
沈胜依道:“如此就奇了。”
和尚道:“沈施主奇怪什麽?”
沈胜依道:“既非敌人,又没有任何的关系,和尚为什麽这样跟在我後面?”
和尚道:“沈施主什麽时候察觉?”
沈胜依道:“离城的时候我已经觉察,本以为只是巧合……”
和尚截口道:“并非巧合。”
沈胜依道:“然而和尚是有意跟在我後面的了?”
和尚道:“是。”
沈胜依道:“目的何在?”
和尚双掌一合,道:“贫僧无面。”
沈胜依道:“无面?”
和尚道:“正是无面。”
沈胜依道:“和尚好奇怪的法号。”
和尚道:“这个法号是贫僧替自己取的。”
沈胜依道:“哦?”
和尚道:“因为贫僧在出家之前,做出了一件很丢脸的事情,这件事情一日未了断,贫僧便一日无脸见人。”
沈胜依道:“出家人四大皆空,怎麽还记著出家之前的事情?”
和尚无言。
沈胜依道:“和尚是不是仍打算将那件事情了断?”
和尚道:“也许是。”
沈胜依道:“如此何不索性还俗,将事情了断之後,再行出家?”
和尚道:“贫僧也许有这个打算。”
他双手一分!左手捏著竹笠,右手在脑後一掠,肩头上便散下了一把头发。
沈胜依看在眼里,失笑道:“和尚果然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和尚双掌连忙又合十,道:“沈施主能否改掉和尚这个称呼?”
沈胜依奇怪道:“改做什麽?”
和尚道:“法师!”
沈胜依道:“不是无面和尚?”
和尚道:“不是,是无面法师。”
沈胜依摇头道:“你俗念未去,做和尚都成问题,居然还自认法师?”
无面法师道:“贫僧确实已有做法师的资格。”
沈胜依道:“是麽?”
无面法师一声佛号。
沈胜依笑接道:“不过,你既然已准备还俗,怎样称呼也是一样!”
无面法师道:“贫僧现在仍然未曾还俗。”
沈胜依笑道:“这样说,我以法师称呼你就是。”
无面法师又一声佛号。
沈胜依接道:“无面大法师,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个问题。”
无面法师反问道:“施主可知道贫僧来自什麽地方?”
沈胜依道:“什麽地方?”
无面法师的语声阴森了起来,道:“幽冥!”
沈胜依又是一怔,道:“法师莫非是一个幽灵?”
无面法师道:“大阳仍然未下山,幽灵夜间才出现。”
沈胜依道:“那麽大法师的本领可真不小,居然能够出入幽冥。”
无面法师道:“沈施主可知道幽冥是什麽地方?”
沈胜依道:“知道。”
无面法师又问道:“也相信有所谓幽冥?”
沈胜依道:“不相信。”
无面法师道:“幽灵的存在又相信不相信?”
沈胜依道:“不相信。”
无面法师道:“沈施主,何以如此肯定。”
沈胜依道:“因为我从来没有到过幽冥,也从来没有见过幽灵。”
他连忙又问道:“幽灵到底是什麽样子?幽冥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无面法师道:“沈施主很快就会知道的了。”
沈胜依道:“哦?”
无面法师道:“这只要沈施主跟贫僧到一个地方。”
沈胜依道:“幽冥?”
无面法师道:“不是幽冥,是一间寺院。”
沈胜依道:“那间寺院是不是幽冥的入口?”
无面法师道:“也不是。”
沈胜依道:“那是什麽地方?”
无面法师道:“就是一间寺院。”
沈胜依道:“那麽那间寺院是幽灵出没的地方?”
无面法师道:“也许是。”
沈胜依道:“这是说我也许在那里可见到幽灵的了?”
无面法师道:“就算见不到幽灵,最低限度也可以见到幽灵的血。”
沈胜依诧声道:“幽灵的血?”
无面法师道:“亦即是鬼血!”
沈胜依忍不住问道:“鬼血又是什麽样子?”
无面法师道:“耳闻不如眼见,沈施主何不随我前往一看?”
沈胜依道:“那间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