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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展是个公道人,说话一向凭良心,“我估计许多人都会喜欢你的菜,你做得确实不错。”
袁枚又是一笑,“你喜欢就好,别人喜不喜欢,我倒不在意。”
美洲狮耸了耸肩膀,转身上楼了。
他等她消失在楼梯口了,又暗自的乐了好大一阵,这才草草扒了几口饭,收拾好桌子,把厨房清洗干净,路过书房的时候,自动自发的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发现先前那张写着低等下人与狗不得入书房的禁令落在地上,也只弯腰捡起来,一丝不苟的贴上去,然后迅速的走开。
因为主人说了要外出,但并没有交代他提供noon call服务,所以他看了一眼客厅的大钟,发现时间还早,就扶着困顿的大头,踢着抱月狮子,回到佣人房,爬上窄小的木板床,打了个哈欠,一头睡死。
动如脱兔(一)
下午两点钟,李主任准时带着委托代理合同赶到九所,请吴主任签字盖章。他来的时候施展已经在现场,正和吴主任讨论案子,那个一天到晚跟着他的男人袁枚,并不在。
“这个案子,从表面看来,似乎已经没什么路可走了,法律文本字句严谨,天衣无缝,签署过程也完全符合要求。”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在座的众人都有些阅历,知道她必有下文,是以也不催促,只等她接口。
美洲狮微微皱着眉头,又思索了片刻,将头脑中尚不成型的想法仔细清理出了头绪,这才开口说道:“可是唯因如此,反而给我找到了突破口。”
吴主任精神一振,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什么破绽?”
施展眉峰皱得更紧,用一种缓慢又清晰的语调,字斟句酌的说道:“对方肯花无比财力,买通国内十大,又肯花无比精力,制作如此严谨的法律文本,从中我们不难看出,对方对此标的,是势在必得的,既然如此,他们断无可能不在九所内部下功夫,道理很明显,就算买通了十大,又设计了足够精密的法律文本,如果九所不让他们中标,那么他们所作的这一切功夫,归根结底,都是白费。”
吴主任脸色一白,“你也怀疑,九所内部有金格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
施展说道:“我不肯定,不过照常理推测应该是这样。”
李主任想了想,也点头,“不错,我也同意,吴主任遇险似乎也足以说明这一点。”
吴主任轻声叹了口气,“最怕是这样,”他面有忧色,“这个人会是谁呢?”
施展没做声,沉吟了阵,看着吴主任,“这件事,可能要彻查,但又不能弄出动静来,以免对方起了疑心。”
吴主任轻轻叹息了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看来我九所内部真的是要清洗了,只是合同已签了这么久,不知道当初被金格买通那人这会儿还会不会在内部,会不会我们查了半天,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施展笑了笑,雪白的牙齿在红润的娇唇之间闪现,森森的散发寒意,“放心,肯定没撤,案子还没有定论,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以金格公司如此谨慎有序的做事风格,他们不可能不明白这道理,所以,就算当初负责盗取和窃听信息的人已经走了,也一定还有其他观察九所动静的人存在,只要找到这个人,或者这群人,我们一样有胜算。”
吴主任脸色闷沉沉的,“说的也是,那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查起?”
施展沉吟了阵,问道:“九所有饭堂么?”
吴主任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回答道:“有的,九所有九十四人,设有两个饭厅,一个在一楼大厅,是给普通员工用的,另外在二楼还有一个西餐厅,是招待领导和来宾用的。”
施展站起身,言简意赅的说道:“行,就从二楼的西餐厅开始查起。”
吴主任大是疑惑,“为什么不从科室里开始查?”
施展笑了笑,“主任,能进九所的人,背景都是很干净的,至少在表面上看来如此,所以从科室里查,短期之内,很难立竿见影卓有成效,但是人们对后勤,尤其是厨师的审查,就没那么严格,只要他们炒菜的技术好,通常都会录用,而且,厨师不需要坐班,却需要订菜单,关注食材,和外界的联系也比较多。
此外,人在吃饭的时候很容易放松警惕,加上舒适宽松的环境,大多数人都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内心的秘密,这些只言片语的信息,最终又都会聚集到厨房去,所以,再干净严密的组织,他的厨房都是个三教九流、流言蜚语聚集的地方,不可能会干净。”
吴主任顿悟,“有道理,那我们要怎么问?要不要我把西餐厅的几个服务生连同行政经理都调来?”
施展摇头,“不必,行政经理不见得是合适人选,倒是主厨是肯定不容忽视的,但也不需要你调他人来,我亲自去找他,问起来可能还更容易。”
吴主任想想,“那也行,那主厨的名字叫曾其仁,高秘书这会儿在九所,我给他打个电话,你直接过去找他,由他带你去找人。”
他好似是突然想起来,似乎是顺口,又问了一句,“袁教授呢?”
施展微微一笑,颇是有些得意的说道:“在家里睡觉。”
九所建在环岛西路,十分幽静,建筑呈半月型环靠大海,也是本市的一大旅游景点。从海军医院去九所,要经过一座建造在海上的白鲸渔腹桥,这桥建得很低,紧贴着海面,缓缓地延伸,一层一层波浪似地起伏,远远看去,很像展翅飞翔鱼鹰的腹部;稍稍移近去,又像是一条跃出水面的大白鲸了,因此而闻名。
这桥也是本市的一大景观,施展的越野车就在这里出的事。
她记得很清楚,她从海军医院出来,直奔九所,车子拐上白鲸渔腹桥的分流道,日光之下,车道如白练一般,她戴上墨镜,控着车,行的很快,但是很稳,仪表盘上各项指针都很正常,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出问题的。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奇怪,前一刻她尚在分车道上飞驰,后一刻车子已经突然不听使唤,撞开了大桥的护栏,直直冲上蓝天!而车子遇险自动弹出的安全气囊原本应当护住她的心肺,却直击她头颈,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想要去推车门,手堪堪才握住车把,人已经昏了过去。
阳光之下,长空如洗,碧海无波,那辆坚固耐用的越野车以决绝之姿,义无反顾的冲破防护栏,高高跃起,在极限处,落入海洋。
车体激起千层浪,海平面迅速分开,又在瞬息之间合上,大海以她一贯包容的胸怀,容纳了坚硬的车体,和同样坚硬的美洲狮。
海水从闭合的车门缝隙中钻进车内,施展昏迷着,厚重的车身带着她快速的下沉,阳光越来越遥远,海底的世界静悄悄的,车子经过几处礁石的碰撞,来回颠簸,车身的颤动让她惊醒,她睁开迷茫的双眼,看着挡风玻璃外碧蓝的海水,想起从前在书上看到过的话,年华中所谓瞬间的邂逅是真实的,有些是冥冥中的注定,有些是不经意的回首,爱情中那些铭心刻骨的微笑是真实的,有些是偶然的意外和惊喜,有些是预见的欢喜和伤悲。
她浑身冰凉,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心伤。
动如脱兔(二)
已灭绝——剑齿虎、巨型短面熊、惧狼、似剑齿虎、史前美洲狮。虽然那时美洲狮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快速猎杀,然而一万两千年前它更容易被其它更大的动物猎杀。为了生存,它调适出一套谜一样的手段,它们像今天的亚洲豹一样,生活在阴暗处,悄无声息却又机警敏锐,它们不会沿道路或河床行走,避免被大型食肉动物发现,也不会出现在旷野之中,成为恐龙的猎物,通过这种方式,它们迅速而有效地繁衍起来,最终它成为史前时期最后一种大型食肉动物,在这浩瀚的星球生生不息,直至今日。
史前的技能深深地烙在美洲狮的基因中,直到现在,美洲狮仍然保持着它在笨重迟缓的食肉动物世界所形成的隐蔽,这最强大、最凶猛的动物,同时也是最安静、最难以见到的动物。她们从不暴露自己的弱点,除非在最亲近的人面前。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施展怕水,虽然她会游泳,也擅长潜泳,但那是因为她不服输的天性,永远想要并且喜欢面对来自本能的恐惧,在接近灭顶的惊恐中体会那种征服自我的快感。
空气越来越稀薄,冰冷而混浊的海水已经淹到她的颈项,光线越来越暗,她的肺叶已经传来近乎窒息的疼痛,可是她脑中清明澄澈,她知道生路在哪里,她犹豫的是,我要不要开启?
人活着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欲望和痛苦,但人死了,就能解决问题么?
她不知道,她闭上双眼,伸出手,摸到越野车的主机板,找到一个圆形的凸起,轻轻一按。
隐藏车底的机关打开,一只蓝色的气囊弹出来,从仪表板往下延伸出的气管迅速将储存的压缩空气迅速注入气囊,不断膨胀的气囊和海水产生的浮力叠加,稳稳托住吉普车身,从海底缓缓浮起。
海水已经灌满了整个车厢,施展屏住呼吸,大睁着双眼,她的肺活量很好,至少还可以坚持三分钟。
在她前方的海水深处,隐约可见有黑影在晃动,似乎是想要靠近她,又似乎只是在观察。
她看见了,她想要冲他招手,可是又不敢。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她恐水,有深海恐惧症,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想她死又想她生。
是你么?是不是你?
车体不断靠近海平面,阳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缺氧的大脑开始无法像平时那样做出准确的判断,几乎要爆炸开的肺叶也在提醒她,如果还不能浮出水面呼吸,她势必会因为窒息而死。
靠近临界点的时候,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
当她终于忍到极处,吐出了一直憋在肺叶中的气流,吉普车的车蓬终于浮出水面,越升越高,最后整个车身都浮了起来。
她看着那黑影游开,从视线中消失,突然伤心得不能自已。
我猜是你,但可不可以,不是你?
她使出浑身所有的力气,推开车门,海水倾斜而出,新鲜的空气涌入肺叶,她张大口用力的呼吸,看见头顶的天空明朗清澈,一如多年来的每一个夏天,她仰望这浩浩天空,泪流满面。
得到报警电话的海岸救护队将她和车子一起捞上来,送到救护中心,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医生为她做了简单的检查,等到张剑之得到消息,从刑侦处一路飞车赶到,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的事。
张剑之一生之中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惊慌过,他一额头汗珠滚滚,衬衣后背湿淋淋的,“怎么会这样?妈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相比之下,施展要冷静得多,“我也不知道,车子突然失去控制,撞开大桥护栏,落进海里。好在当初买回这辆吉普,玛歌曾经帮我改造过,在车底装了个充气囊,预备落水时救急,今次正好派上用场。”
张剑之道:“车子出状况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跳水,我听人说你是车子浮上水面才钻出来的。”
施展低垂着长睫,沉沉说道:“我被主驾位弹出的安全气囊砸昏了。”
张剑之失声道:“怎么会?!”可是转瞬之间他反应过来,“看来是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
“貌似。”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本来还在怀疑,如今看来,九所内部,是真的有对方的人了。”
张剑之怔了怔,“这话怎么说?”
施展擦干头发上的水珠,说道:“我这车子,昨天才检修过,当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