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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一套。”
卫齐岚连日来奔波进京,脸上满是风尘,如今才下马就被送进天牢里,身躯疲惫,早就闭目养神起来。
如果说,卫齐岚有一点疲倦了,那容四郎更是累瘫了,不过他仍喃喃抱怨:“早知道会被关进天牢,先前在十里亭就该先饱餐一顿才是,也不用得罪人。话说回来,那时候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啊,唉、唉、唉……”
这几天他们日夜兼程,觉没得好睡不说,就连三餐也多是拿干粮果腹,简直是在虐待自己。
盘腿坐在阴冷的地板上,容四郎原本活络的脑筋都打结了。
“没道理啊,这没道理啊。”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推了推他的牢友。“你是不是早料到了?”
嘴巴闭得紧紧的卫齐岚勉强开口。“料到什么?”
“我们今天会落到这个下场。”说什么有难先走,可他没说他们会一起被打入天牢啊。
“没有。”
好简短的回答。不信。“真的没有?”
忍不住笑了笑。“到底谁是那个料事如神的——”
“好好好,我投降。”容四郎咕哝道:“反正那个名号也不是我自己封的……”
跟着卫齐岚闭目养神片刻,恢复了点精神的容四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又睁开眼睛。“这实在太奇怪了,如果王上召你回京是要问你罪,为什么十里亭外会有那么多人来替戍边多年的将军接风洗尘?”
“我不知道。”
像是早料到卫齐岚会有这样的回答,容四郎不以为意,又道:“还有(奇*书*网。整*理*提*供)啊,那名站在王上身边的年轻男子……你见过他吗?”
“没见过。”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抬起头,又怎么会知道他是谁。
容四郎思索着当时听到的话。
英雄也是人,也会犯错……
“老实说,将军大人,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否则他怎么老觉得,那男子说的那些话,像是特别说给卫齐岚听的。
“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什么人。”卫齐岚说:“三年前我们停留在王城中的时间并不长。”
当时他唯一说得上“得罪”的,也就只有婉拒迎娶公主一事可能得罪了一些人。但在东陵,女子无论是在民间或宫中,大多不得抛头露面,更遑论干预政事了,因此不可能是公主挟怨报复才对。
卫齐岚不认为今日被网罗下狱,会跟当年拒婚一事有关。那么,线索又断了。
最后一个疑问。容四郎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天牢。“你说你“知罪”,请问你究竟是犯了什么罪?”
卫齐岚没有立刻回答,久久,他才道:“我说出来,你不要太惊讶。”
容四郎拍拍胸脯。“我胆子够大,你说吧。”
他准确无误地在黑暗中找到容四郎的脸,回答说:“我应该是犯了杀人罪。”
什么杀人罪?当将军的人,要不杀人,还有点困难吧。
容四郎蹙起眉。“你杀了什么人?”
不是非常肯定的。“我想……我是杀了一个将军吧。”
容四郎瞪大双眼,脑子立即转了过来。“你是说你杀了金虎将军?”
卫齐岚点头。“恐怕是。”
容四郎突然大笑出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才想到的。”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时间点上也很凑巧。
容四郎大拍双腿,“真是的,我应该要比你早一步想到的。”
卫齐岚唇边挂上一抹微笑。“可惜你还是晚了我一步。”
容四郎猛然止住了笑声。“既然你是刚刚才想到的,那干嘛王上一问罪,你就知罪了?”白白让他们被关进来当替罪羔羊。
不料卫齐岚竟道:“那时候我想也没想,就觉得应该要那么说。”
“卫齐岚你——”
“我知罪。”卫齐岚连忙道歉。这句话说起来实在是很顺口。
还好黑暗中看不见容四郎的目光,不然卫齐岚早被眼神化成的利刃给千刀万剐了。
“这是一步险棋,你可知道?”
金阙宫中,最为尊贵的十五岁少年一边尝着近侍宫女采衣准备的莲子汤,一边抽空询问那名站在窗边,尚未换下玄色朝服的青年。
“臣知道。”青年视线定在窗外早春的宫廷花园。
“那好,”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东陵少王点点头,转道:“快来尝尝看这莲子汤。采衣用玫瑰花瓣熬成的汤汁,搭配清香的莲子,喝起来爽口极了。”
采衣早为项少初预备了一碗莲子汤候着。“大人快来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
项少初离开窗边,端起莲子汤。“多谢采衣姑娘。”
采衣为这一声谢,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
少王笑着调侃道:“采衣对项大人可真是体贴,不怕我哪天真把你赐给少初。”
采衣尚未及抗议,另一名宫女采月便调笑道:“那才好呢,采衣仰慕项大人多时了呢。”
“采月快别胡说了。”采衣急得脸都红了,连忙澄清,“我只是、只是想,大人身子骨比较单薄,再说我对王上可是忠心耿耿,更不用说——”
东陵少王不由得哈哈大笑。“开玩笑的啦,别当真,我哪里舍得把我厨艺最好的侍女送走,除非……”两只眼睛淘气地转向正在喝莲子汤的清秀男子,一点儿也没有“君无戏言”的自觉。
采衣一颗心差点没跳出喉咙。
采月好奇地问:“除非怎么样?”
“除非爱卿住进金阙宫中,与我长相为伴,那就不用分你我啦。”
项少初单手轻拍着胸口,好不容易才吞进了一颗噎住喉咙的莲子。“万万不可,我的王上,您就别再戏弄我们了。”
“啧,借我戏弄一下会少块肉喔。”用完一碗莲子汤,东陵少王伸了伸懒腰,遣退了宫女们。
待寝宫中只剩下他与心爱臣子两人之后,才问:“话说回来,爱卿,你打算关他们几天?”
“三天。”
有趣。“不能少一天吗?”
项少初点点头。“一天也不能少。”
“为什么非得是三天?”东陵王非常好奇。
“一天是关给首辅看的,一天是关给临王看的。”项少初浅浅笑答。
“这我知道。”早早就说定了的,只是……“那第三天呢?”
“我说过了呀,王上,英雄也有犯错的时候。”
少王微蹙起眉。“我似乎不该让你公报私仇。”
只见项少初伏地行礼。“少初谢过王上。”
“起来、起来。”东陵少王叫道:“总有一天,我要你告诉我,你跟我的紫将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项少初但笑不答。
东陵少王忍不住想起,当年也曾见过项少初脸上有过这样的神情,不过那时,他还不知道他们将一起把东陵的朝政推向什么方向。
守卫送来餐食和饮水时,容四郎忍不住道:“我就说你铁定冒犯过什么人,说不定就是那位王上跟前的红人——这么糟糕的食物,比军中的干粮还不如。”还好饮水看起来是干净的。
说是这么说,为了活命,还是拿起了食物往嘴里塞。这么难吃的东西,应该不至于有毒吧?
卫齐岚默默吃着干涩无味的食物,不发一语。
只听容四郎又道:“话说回来,天牢都是关朝廷要犯的,餐食还能好到哪里去呢?照理说有得吃就不错了……”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这几天,容四郎叹息的次数比谁都多。天牢中阴暗无光,看不见外面天色的变化,不过从送餐的时间来推断,这应该是他们被关进来的第三天了。老天,在这种地方关久了,真的会连日子都忘记。不知道他们还得被关多久?
卫齐岚虽不作声,但容四郎已经把他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也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就算要把金虎将军的死算在你我头上,也要找时间把罪证拿来栽一栽赃吧……”
无凭无据就要定一个大功臣的罪,那当今王上恐怕还不是普通的昏庸唷,这样下去,玉座很快就会不保了吧?
正当容四郎喃喃自语之际,一个陌生的脚步声引起了卫齐岚的警觉。
“有人来了。”他提醒道。
容四郎立即停止了碎念,好奇地等候那陌生脚步声的主人现身。
果然,那陌生的脚步声终于来到了关着将军及其军师的大牢前,一把火炬照亮了阗黑的牢房,也照亮了来人的脸。
来人生得好眼熟!容四郎眯起眼细瞧。
“将军,您受罪了。”火炬之后是一张有着方正脸型,粗眉粗髭,身穿着王宫禁卫军服的侍卫。
卫齐岚早看清楚来人的面貌,他的夜视能力极佳,黑暗对他不会造成太大的阻碍。
这名持着火炬的侍卫不是别人,就是三天前押解他们进天牢的王宫禁卫之一田瀚。也是三天前,在城门下,替他求情的人。他静静地看着这名侍卫将一个食篮放在地上,取出几样食物和水酒一一递进牢房里。
“天牢的饮食很差,这些酒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算新鲜……”侍卫边布置餐食边说道。
就着火光,容四郎看清楚了碗里的鸡腿和酒菜,不禁蹙起眉来。“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餐吗?”不会吧?那他还宁愿迁就之前那些糟糕的饮食。
田瀚连忙道:“不是的,容军师别误会,这是我私底下想办法送进来的,因为我想……”
“谢谢你。”卫齐岚终于开口了,他明白这名侍卫的好意。
“啊,将军……”
“这些酒菜我们收下了,可田兄弟你还是赶快离开,以免被人撞见。”天牢是何等森严的地方,岂能让一名小侍卫来去自如,万一被发现,可能会连累了他。
卫齐岚总觉得从一开始他们被关进来到现在,整件事情都透着无法以常理解释的蹊跷。
田瀚立刻因为这关心而胀红了脸。“将军不用担心,我都打点过了,不会有事的。再说,兄弟们心里都清楚,将军您是无辜的,朝廷一定很快就会还给将军一个公道。”
容四郎早早捉起了鸡腿啃下了一大口,一听田瀚这样说,他立即问道:“田兄弟,你在外头有听见什么风声吗?不然你怎么确定将军是无辜的?”
田瀚迟疑了片刻,打量了四周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说:“听说朝中大臣们为了将军下狱的事入宫好几次了,大家心里都清楚的,紫将肝胆忠心,更何况,将军这几年来都在边关,因此绝对不会跟金虎将军一事有任何的瓜葛……”
说着说着,田瀚突然激动起来,“这全都是小人的诡计,有那样一个奸臣在我主上身边,实在、实在……”话未说完,只见田瀚猛然摇头道:“总之,请将军保重。”说完,便匆匆走了。
留下容四郎与卫齐岚连坐在牢里,思量着他刚刚说的话。
思考之际,不忘填饱肚子的容四郎,终于在啃完鸡腿后,开口道:“田瀚那些话的意思是,我们就快要被处斩了?”虽然不是今天,但离死期也不远了,是吗?
“不,我不这么认为。”卫齐岚摇摇头,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所以我们还有活命的希望喽?”容四郎期待地道。
“恐怕我也不敢这么说。”
容四郎放下酒壶。“那请问我们到底是会死还是会活?”
在这名思虑比一般人都来得千回百转、扑朔迷离的将军面前,容四郎已经学会凡事下定论前,最好先探探他的想法。
卫齐岚拧眉,他的思虑虽然缜密,却不像容四郎满脑子机灵诡计,因此他想了一会儿才说:“不管是死是活,我猜我们很快就会见上那名田瀚口中的“奸臣”一面。”
“我们见过他。”容四郎当时曾偷偷抬起头过,而且看得非常的清楚。
“只不知,他是谁。”卫齐岚虽然没看到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