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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昨天,她倏然想起昨夜两人暧昧的对话和暧昧的行为,一下子全身肌肉又紧绷起来。
「过来。」他勾了勾手指头。
江夏离很不情愿地走过去两步,「温船王有何事见教?」
「若是我说,把妳卖给海盗,妳愿不愿意?」他笑咪咪地贴在她耳边说。
她感觉他温热的气息喷拂在脸上,一阵酥麻,不禁微微缩了缩肩头,但紧接着又立刻斜眼瞪着他,「我不相信我能值几两银子。」
「可是这里没有女人,相比之下,妳就值钱了。」
他迎上她不满的目光,用一种想要看进她内心深处的眸光紧瞅着她,她想要闪躲他这奇怪的视线,却又无法克制地被他幽深的黑眸所吸引。
她还在恍神之际,他忽然一伸手,抓住她手腕,将她扯到旁边的一艘小船上,她晃了几下,立足不稳,还以为自己就要掉到海里去。
「喂,你还嫌我死得慢啊!」她气得回手捶了他的胸口一拳,却听到他愉悦的笑声。
「开船。」温廷胤命令道。
「等等,开船?去哪里?」她惊慌失措,又不敢站着,只好赶快坐下来。
船上有两名船工,一左一右划着桨,慢慢来到旁边的海面上,在那里,有一张巨大的网,盖在大海中央。
快到网边的时候,他用手一指,「这就是沉船所在。」
她一怔,立刻明白,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沉船居然会紧邻海盗的老巢,难怪温廷胤会和海盗的关系如此密切,除了要买通海盗帮助温家商船货运正常之外,想来这打捞沉船,海盗也必然会要求分一杯羹。
「这艘沉船,对温家来说很重要吧?」她好奇地伸长脖子,想透过海面看到些什么,但能看到的,仍旧只是茫茫大海而已。
温廷胤骄傲地勾起唇角,「若说重要,并不是在于它里头藏有多少财宝,而是打捞它代表着一种能力,虽然连同周边国家在内,有不少人觊觎这艘船,但是上百年来,却始终没有人真正打捞过。
「究其根本,是因为船体过大,腐朽太久,若想整船捞起,几乎是不可能,而要潜水分批去取,能打捞出来的数量也很有限,再加上因船沉得太深,潜水的人下去之后也待不了多久,就必须上来。所以,始终没有人真能打捞这艘船。」
他今天的话是不是有点多?江夏离狐疑地偷瞥着他。这些事就算不是秘密,以他骄傲的性格,也不会和她交代这么多,她又不是帮他打捞沉船的合伙人。
温廷胤说完这番话,便问摇船的船工,「近来有人靠近过这艘船吗?」'网罗电子书:。WRbook。'
船工回答,「方圆三里之内都有人把守,所以没人可以靠近,不过前一阵这附近的船多了些,老大派了快船去察看,对方也跑得很快,所以没有碰上面。」
他一笑,「所谓『觊觎』当如是。」
江夏离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不只是你一家想打捞这艘船,也不只是你一家正在准备打捞这艘船,还有别人也准备插手?」
温廷胤将一只手伸进碧蓝的海水中,沉声说:「这世上有许多谜题,而谜底,就像是被大海隐藏的宝藏一样,需要妳慢慢去发现,妳自以为已经知道答案了吗?错了,妳才刚看到谜面而已。」
第五章
乘着小船回到岛上,温千姿还没有回来,江夏离有点困惑地问:「你就任由你妹妹和海盗这么亲近?」
温廷胤笑道:「和海盗亲近怎么了?他们是海盗,又不是杀人犯。」
「难道他们就没有杀过人?」她冷笑一声,「既然是盗匪,就不可能不作奸犯科,看来你胆子挺大的,敢和海盗交朋友,还敢拉着我这杀人嫌犯到处闲逛。」
「我若是胆子不大,瀚海山庄便不会有今天。」他的笑容里总有股傲视天下的味道。
江夏离本来很不喜欢他的笑容,但是他刚才的话却触动了她――有些事情,她的确没有想明白,太多疑虑积压在心里,是否也遮蔽了她的眼?
她对温廷胤所有的怀疑,是出自理智准确的判断,还是成见使然呢?
这一夜,他们没有在船上休息,而是在海盗的小岛上。
这座小岛面积不大,但是高低起伏,到底住了多少海盗,一眼看不出来。
江夏离好奇地问温廷胤,「朝廷不会派人剿灭这些海盗吗?」
温廷胤笑道:「海盗隐身之处很难直接看出来,朝廷的海军本就实力不足,若要剿灭他们,谈何容易!」
温千姿自从上了岛就好久没有现身,直到用晚膳时,才看到她喜孜孜地从某个地方转了出来。
江夏离好奇地看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忍不住问道:「那个姓孔的,妳和他很熟吗?他是这里的头儿吧?」
她抿着嘴笑,点点头,「孔大哥是这里的首领,我是三年前认识他的,他为人很好,正直又热情……」
看着她神采飞扬,喋喋不休地赞美那个海盗的诸多「美德」,真是想笑。
一个海盗,靠打劫商船为生,还能算得上「正直」?但看温千姿现在的样子,显然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又岂能在这个少女面前说她心上人的不是?
不过最让她不解的是,就算温廷胤很开明,总不至于会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海盗吧?难道商匪之间也会有联姻的可能?
晚上,她被安排和温千姿睡同一房,听着外面的海浪声,似乎还有些晕眩,不知怎的,温廷胤那张脸,就这样浮现出来。
那个人,也像是一道谜题。既有贵公子的骄傲,也有商人的精明,那张毒舌嘴又时不时能说出几句道理来,但最让她费解的,还是温廷胤之前和她说的那段话――
她,到底在何时何地,曾经得罪过这位大少爷?
耳边传来温千姿轻微规律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熟了,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温廷胤把话说清楚。
但是她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穿好衣服后就离开房间,漫无目的地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前堂,发现那里灯火通明,似是有不少人正在推杯换盏。
一走近,果然看到堂内人影晃动,还听到一道浑厚的嗓音响彻堂内――
「温少爷向来是个痛快的人,这回既然说好是四六开,为何突然变卦,难道你要反侮不成?」
温廷胤的声音软软地响起,「现在有了变故,觊觎这船的不只我一家,前阵子连皇上都问起来了,我若是太早动手,反而给自己惹麻烦。」
「该不会是你想独吞吧?我听说皇帝老子要让你帮他训练什么海军,肯定是为了对付我们用的。哼,温廷胤,你一边吃着官家,一边吃着我们匪家,黑白两道你通吃,可是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们温家也不是横行天下的玉皇大帝,能只手遮天!」
突然间,一个杯子摔在石板上,堂内一片骚动,江夏离不知怎的,心中一紧,疾步奔进堂内。
她的突然出现,让乱烘烘的正堂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她。
姓孔的那名海盗几步来到她面前,打量了眼,问:「这丫头是你带来的?」
温廷胤站起身,神情郑重地回答,「是的。是我的客人。」
江夏离震了一下,不只是因为那名海盗看自己的眼神太过古怪,还因为温廷胤介绍她身分时的特殊用词。
客人?!他不想张扬她身为杀人嫌犯的事实吗?他这么说,是为了维护她的尊严,还是他自己的面子?
海盗古怪地笑问:「是客人,还是你的女人?」
「客人。」温廷胤将字音咬得更重了些。
「既然不是你的女人,那么……留下吧!」
海盗忽然一把抓住江夏离的肩膀,将她往旁边一扯,另有两名海盗笑嘻嘻地走上前,就将她的左右手臂抓住。
「慢着!」温廷胤提高声音,眼神冷凝如霜,几步走到他们中间,沉声说:「我说了,这是我的客人,谁也不能为难她。」
「这丫头听到我们的对话了,焉知她日后不向朝廷告发你?若是朝廷知道你和海盗有勾结,皇上还不是要找你们温家麻烦。」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不劳你费心。」
温廷胤伸出手掌,也不知怎的向左右一分,两名海盗竟不由得松开手,连退了几步才站稳,江夏离也在转眼之间被他拉入怀里。
海盗头子斜睨着他,冷笑几声,「好啊,你果然是个练家子!我就说你必有功夫在身,逼了你好几次,你都不肯动手,非说自己只是商人,不是江湖人,现在为了这个丫头,你终于肯出手了?」
话音未落,那大汉五指如鹰爪般抓向温廷胤的脸,他向后疾步倒退,把江夏离紧紧护在怀中,身形极为轻灵地左飘右闪,躲开敌人的攻势。
忽然间,海盗打了一声呼啸,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笔直地跌进地面突然出现的大洞中,她惊呼一声,想推开温廷胤,但他依旧牢牢抓着她,丝毫没有独自逃生的意思,结果两人就这么一起跌入漆黑的地洞中――
* * *
江夏离揉着肿胀的膝盖,轻声问道:「温……喂,你怎么样,伤了没有?」
「我不叫温喂。」他幽幽地开口,「我总比妳强些。」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她低头忏悔,「其实我本不该多此一举的。」
「也没什么,对方今天本来就是想和我翻脸,我还在想怎样才能和对方摊牌,趁机好好谈一谈,所以妳搅和得好,免得我们谈不拢撕破脸,这里毕竟是对方的地盘,一旦撕破脸,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可妳这么晚了到这儿来做什么?」
「还是那个老问题。」她轻叹一声,「我本来是想问你,为什么一直对我冷嘲热讽,还说我得罪了你,不过现在看来……我不只是得罪过你,还连累了你,咱们困在这里,能出得去吗?」
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立刻紧张起来,「对了!你妹妹还在他们手上!」
「没关系,孔峰不会为难千姿。」他答得胸有成竹。
她又悄悄揉起了膝盖,静默了片刻之后,重新开口,「那个叫孔峰的人说,打捞沉船所得的利益要与你们四六开,谁是四?」
他回道:「打捞沉船需要大笔的金钱投入,谁有钱,谁就是最大的东家。」
「可你现在却想放弃打捞,所以他们就赚不到这笔钱了?」
「在那个死人去酒坊找妳卖故事之后,到发现他的尸体之间,妳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忽然转变话题,让她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回想那个晚上,的确有件事是她未曾和刘青树提过的,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她从未真正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今天他一问,她也不知怎的,wωw奇Qìsuu書còm网就说了出来――
「有人半夜企图潜入我的房间,被我发现,喊破了,他就跑了。」
「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喊的时候他还没有进来,我出去的时候他已不见踪影了。」
他沉默片刻,又问:「妳上次在饭庄门前遇到千姿时,是不是有根木棍差点砸到妳?」
「是啊。」
「妳都没想过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啊?」江夏离又被问倒了。半路从上方掉落的一根棍子,会和半夜企图潜入她房间的采花贼有什么关联?
但毕竟她是编故事出身,脑子稍微转转,就被可能隐藏的真相吓得手心直冒冷汗。
「难道……有人想杀我?!」
他平静的回答,「妳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才要被人灭口,妳到现在还能平安无事,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江夏离张口结舌,整个人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