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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嬷嬷摇了摇头,一指点上她的额头,道:“你呀!这些年来确也懂事了不少,人也机灵了,就是太容易得意忘形!别以为进了这国公府,就可以轻松了,凡事该小心的还该小心!”
忘忧连连称是表示受教。
而外头万嬷嬷正在低声训斥忘忧的时候,王婉和楚凤歌已叫丫鬟们就在内室的门外伺候,他们则在里头讲起了这方朴雨。
王婉道:“她同我讲了好些你小时候的事。还说,有一回你去那普陀寺,还特地摘了桃子回来给她吃。”说着,巴眨着双眼笑眯眯地看着楚凤歌。
楚凤歌一脸吃屎样,他将头撇向了一边,半天憋出了几个字:“年幼无知……”
王婉好奇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她就这么十恶不赦能把我吃了?”
楚凤歌眉头蹙了起来,看来王婉问了一个让他不想回忆的问题。好半天,才听他道:“我两岁没了娘,等我记事起,方朴雨就是我娘了,我真的把她当成我娘,”他顿了顿,添了一句,“在我七岁之前。”
“七岁?”
“七岁那年冬天,我记得很清楚,我先是着了凉,然后发烧,却一直不退,到后来高烧到了几乎死去……”
“……”
“本来都不省人事的,可是有天晚上,竟然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奶嬷嬷在说,”楚凤歌的眉头越蹙越紧,“‘少爷啊,不要怪我啊,要怪就怪你自己挡了夫人的道’。”
果然!在楚凤歌说他一连几天高烧的时候,王婉就料到他的高烧是人为的,要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对她说起,却想不到,他竟然亲耳听到了这种让他世界几乎坍塌的话。从先前方朴雨的描述里可以看出,小时候的楚凤歌是真心把她当作母亲的,而被自己的母亲背叛……
王婉心疼地看着楚凤歌。
只见楚凤歌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讽笑:“挡道?那时的我还真不能理解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我‘挡道’?”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命大,也亏得爷爷请遍名医为我看病,我才撑着口气活了过来。”
“你那奶嬷嬷下毒?”无怪王婉会这么想,就是在忠勇侯府里她就碰见两次下毒事件了。只是她想偏了。
“想要一个七岁孩子高烧致死,哪里一定就需要下毒了?”楚凤歌摇头道,“想必我那奶嬷嬷无非就是半夜窗户打开,让冷风不断,熬药时少入那么几味药,或者直接把药倒掉,把水在药渣里过了一遍给我喝罢了。真要下毒,方朴雨就能保证她不被供出来?”
王婉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反而是不留痕迹弄死一个孩子的最好方法。
“奶嬷嬷多年来一直照顾我,谁会知道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便就是最后,也没人猜到她其实是故意想弄死我,她做的那些事又没人看见,我爷爷也不过以一个看护不利的罪状把她给赶出府去,不过,她半路就遇匪被劫杀了。”
“啊!”
楚凤歌道:“所以啊,方家那边的女人都是一丘之貉!”
“……”王婉想到自己的姨妈也算是“方家那边的女人”,本想为姨妈声辩两句的,后想想,还是作罢,她的姨妈,说实话,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所谓“良善之人”在那种地方根本撑不了那么多年,不过,比起方家的那些女疯子来,真不知是好了多少倍。
“对了,”王婉看向楚凤歌问道,“然后呢?你就跟她形同陌路了?”
“啊,”楚凤歌在回忆着,“等我病好后,看见她对那一岁的凤阳笑得很开心,我就明白了,其实凤阳才是她的儿子,而我,对她而言,只是个‘挡道的’,”楚凤歌一脸的自嘲,“听见有人说‘未来袭爵的还不是那个嫡长孙’,我才明白,所谓的‘挡道’指的是什么。”楚凤歌幽幽叹了口气:“七岁那年,简直就是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才回来,而这回来后,就像脑子里亮堂了许多,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后来去了书楼,无意中发现了地道,通过地道去了忠勇侯府,见着了侯爷爷,此后,从他那里学来了很多东西。”
而因为讲到了地道,楚凤歌便顺口提及了第一次与王婉在书楼里相见之事。这时他才告知王婉他是为何受伤的。
“父亲要我为那方老夫人选购寿礼,我便带着小厮出了门去。以前我哪次出门不是京中公子哥儿们前呼后拥的?偏就这一回独我一个上了街去。然后就在那店中出事了,一个也在选购玉器的客人忽地就撞了我一下,玉器落地破碎,接着他便以此为由,同我争吵起来,我才被他推攘出门,一伙地痞流氓一样的家伙就抄着东西过来了,直接便要我的命。而后你应是猜的出了,那些家伙其实个个是高手,我那时才多大,以一敌多,逃入小巷,翻了墙就从藏在民宅里的暗道,躲到了侯府的书楼里,后便遇见了你。”
“你认为是她?”
“没有证据说明就是她。连我爷爷都查不出来。那是一群伪装成地痞流氓的江湖人。那个组织,”楚凤歌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爷爷怀疑是他们所为,就找上了门去,可人家自是不会承认的,就算真承认了,人家有着职业操守又怎会将雇佣之人说出来。我坚信是她,毕竟我爹那么疼她,连方毅都给她用了,方毅不是我家的家奴,但其祖孙三代都在为我家做事,要去找那个江湖组织雇佣人的话,对方毅而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只是,有谁会相信方毅会去为她去做这个?”说到这里,楚凤歌冷哼了一声,接着道,“因为苦于没有证据,我就算说了出去也是给爷爷添堵,便干脆谁也没有告知。但想到她必会利用此事往我身上泼脏水,所以我就叫你哥哥提前给你提个醒,希望你别把那当真,真把我看成是那种小人。”
王婉佯怒瞪他一眼:“我是那么蠢的人吗?还偏就找上我哥哥。我那哥哥也真是的,居然和你勾结一气,把我给卖了!”
楚凤歌“哈哈”大笑,因着无人,大胆地一手捏起王婉的下巴,装了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痞笑道:“美人,难道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王婉双眼一瞪,一掌拍掉他的手,嗔道:“胡闹!”却是接着问起:“然后呢?”
“然后?”楚凤歌笑道,“然后我会武功的事情就暴露了。爷爷也加派了人手暗地保护我,这样的事情便再也没有发生了。”
却是王婉面色倒凝重了起来,要让楚凤歌为楚凤阳让位,最好的时机便是在楚凤歌年纪尚小的时候解决掉他,楚凤歌说得倒轻巧,但是可以想象,这么些年来他过得有多么辛苦!而今他长大了,也有了能耐,那方朴雨想要弄掉“挡道”的他可就难了。
“……”王婉的眉头拧了起来。
却是楚凤歌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好了,别想了,我告诉你这么多,只是让你小心着那个女人!放心,”楚凤歌的神色很坚毅,“我绝对不会让她动你一根毫毛的!”
王婉也笑起:“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若她真要做什么,我也不会让她伤害到我的。你也放心。”
两人对视而笑。
接着两人一起用了午膳,却就在用过午膳没多久,铃兰来了。
听到夏荷的通报,王婉和楚凤歌皆是颇为吃惊看了对方一眼,他们谁都没想到这铃兰居然来得这么快。
王婉迅速调整好情绪,和楚凤歌一起来到厅堂之中,齐齐坐在了主位之上。
铃兰进来了。身材婀娜多姿,走起路来风摆杨柳,鸟娜轻盈。
王婉仅于八年之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再见,却看她容颜俏丽,眉梢眼角含着一缕媚态,举手投足间皆是妩媚。
王婉不由地看了楚凤歌一眼。却见他眉头微蹙,抿唇盯着那铃兰不知在想着什么。
而那铃兰才一站定,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嗑地,“咚咚咚”就是三下,然后看向王婉,眼中含泪,我见犹怜,只听她带着哭腔,道:“求大少夫人容奴婢继续伺候大少爷。”
正文 第91章
铃兰一进来便对着王婉磕头哀求;若有不明真相的人在此,必就以为是王婉妒妇心肠;将这常年伺候夫婿的丫鬟赶走。
可惜,这里的全是清楚真相的人。就是全安国公府里都是清楚真相的人。
王婉心中冷笑,这女人是做戏给谁看呢!
结果王婉还未开口;那楚凤歌便不悦地说了:“你求少夫人做什么?不让你回来的人是我,怎的不来求我?!”
王婉感动地看向楚凤歌;便就见那楚凤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
铃兰听到楚凤歌这么一说;愣了愣,接着真就眼泪落了下来;梨花带雨。她低下了头,抽泣道:“求大少爷让奴婢回来继续伺候,看在奴婢自小就在大少爷身边的份上;不要赶奴婢走啊!”哭着,这头就又磕到了地上。
“你起来吧!”看着她这个样子,楚凤歌叹了口气。
却是铃兰一动不动,还在磕头。
那楚凤歌就火了,虽然声音不冷不淡的,可是说的话就没那么动听了:“铃兰,你是知道我脾气的,你就在磕死也没用,顶多我念在你伺候我一场的份上送你个好棺木罢了!还不起来!”
铃兰身形一颤,低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眼见着地上一滩水迹了,她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一副羸弱不堪的样子。
只见楚凤歌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铃兰,你年纪也大了,我是不可能让你继续回我屋里伺候的,否则,这成什么样子!你还是听我劝,让老夫人为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却是铃兰低头站着,身子晃了晃,但半晌没吭个一声。
楚凤歌的话又不好听了:“正是因为你打小就服侍我,我才想着给你找户好人家,否则,早就如当初屋里的几个随意打发便是了!铃兰,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铃兰泪如雨下,身子又晃了晃,眼见着快站不稳了。
于是,王婉来打圆场了:“罢了,罢了,就先这样吧!老夫人既是让铃兰姑娘过来,总不能将人就这样赶出去吧,我看,还是先收拾间屋子出来,先让她住下,这嫁人的事哪,也不急着这一时三刻的,过个两三天慢慢再议。”王婉看向了楚凤歌,很尊敬地去征求他的意见:“你说呢?夫君?”
楚凤歌瞧着王婉,唇角扬起,笑道:“好吧,就依你了吧,娘子!”正如王婉一样,这“娘子”二字着了重音,如铜鼓之音声声入耳。
铃兰差点瘫软在地。
而忘忧在王婉的示意下走到了她的面前,笑道:“铃兰姑娘,走吧,我带你去你的屋子。”
铃兰咬着唇,泪眼婆娑地望着楚凤歌。可楚凤歌却看着王婉笑,世界仅有王婉一人,任是谁也不在眼里的。铃兰神色暗到了极致,低下头来随着忘忧走了。
而待铃兰走后,那楚凤歌便突然凑至了王婉的耳边,声音魅人,就像是蛊惑人心的魔虫,令王婉心痒难当,只听他笑道:“娘子,为夫的表现可好?”
王婉霎时便红了脸。
而他继续道:“今晚可要怎么好好奖励为夫呢?”这个“呢”字如同呢喃,几乎如他的唇舌一样舔着王婉的耳朵,王婉的心简直不能自已地就跳了起来。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