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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文帝看着自己这病重的臣子,再看向自己那受伤的子嗣,他的心中有些伤感,只觉得王朝有着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敬文帝随后又问了一些个无关紧要的话,阴险同她也是一一答了,约莫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敬文帝方才是让她同阴险离开。那个已过了不惑年纪的帝王整个人便是处于悲伤之中,因为就在这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之中又有两个皇子伤重不治了。
素问同阴险一同走出了营帐,这走出营帐之后原本在营帐之中还有些病怏怏的神情一下子恢复如常半点也看不出有半点的像是要油尽灯枯的迹象。素问啧啧称奇,“原本还以为将军是个板正的人,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阴险对于素问这样带了嘲讽的笑意全然只当做是没有听到,“虽说如此,但郡主也不逞多让,不是吗?”
素问对于阴险那反而的嘲讽不置一词,他这就是在说着她没有在敬文帝面前说出刚刚那些和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的话。“这不是将军的要求么,我应了将军的话随了将军的意思,现在将军又是觉得我说了假话不好,莫非将军是希望我同陛下说出事实的真相的?”
阴险被素问所说的话噎了一噎,怎么也没有想到素问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要知道,那些话说出口,到时候陛下是要怎么想的,那么多个皇子死在这里,现在陛下的心思是悲伤,等到真的知道事实的真想的时候那就已经不是悲伤了,或许是愤怒。”素问冷笑了一声,“要是陛下真的是愤怒至极,到时候会是怎么样的情况,阴大将军可曾想过?或许到那个时候太子也就不会再成为太子了,到时候你所信奉的,到时候也将不再存在。”
“当然,你或许会说这不过就是我的一面之词而已,哪怕是说了出来陛下也未必会相信,是不是?”素问看着那一脸并不怎么认同的阴险,“但只要我这么一说,信不信那是陛下的事情,但是谁又能够保证陛下即便是不相信这心中却还是会有那么一番思量的,或许不会惩罚,但是或许心中却记着这一笔。”
阴险知道素问指得是什么,敬文帝从来都不是仁慈的帝王,而且身在帝王之位之中,行得都是帝王之术,要是让敬文帝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到时候不管敬文帝相信还是不相信,这心中或多或少的都会埋下一个不信任的种子,难免地会掀起什么波澜来。
“所以阴将军还是应当感谢我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来,而不是在这里对我横加指责。”素问冷哼了一声。
阴险被素问这话给怔住,她倒是敢将这些话全都算计在他们的头上,仿佛是真的没有半点为自己考量的一般,但事实上,阴险觉得即便自己刚刚没有提点素问有什么话是应当说什么话是不应当说的,她也不敢在敬文帝的面前胡说的。赵国同卫国的关系一贯微妙,如今赵国人马又是在卫国之中,她若说出那些话,谁知道这其中赵国又是在其中担当了怎么样的角色。素问一贯是一个聪明人,眼下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一切同赵国撇清关系,也就只有这样一来,赵国才是安全的。
只是这指鹿为马的事情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人能够干的出来的,她这样的人。
“郡主果真是牙尖嘴利,那在下的确是要代太子殿下谢谢郡主的嘴上留情。”阴险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
“好说。”素问是也应承了阴险这一句,她的眉头也不皱,看到自己的那一个营帐之后,便是丢下阴险径自走了进去。
阴险站在后头沉默地看着素问走进了营帐之中,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营地之中处于一种十分混乱的姿态,这一种混乱在几个皇子伤重不治之后更是到了一种十分诡异,整个营地处于一种诡异的安静,安静的仿佛就像是一片没有活人的坟地一般,但事实上那些个随行的大臣命妇都在的,没有人踏出过营地一步,但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一句话来。
午时过后,天一下子竟然暗沉了下来,无根水瓢泼而下。
素问倚在营帐门口看着外头那下的十分瓢泼的雨水,经过这一场雨水的冲刷之后,所有的一切也全部都会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冲刷的干干净净,那狩猎场上所留下的一切都将会不存在。敬文帝没有提到收营回城的事情,他像是忘记了这么一回事一般,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去提醒敬文帝这件事情。
“外头凉,进来坐吧。”陈冰唤着素问,“今日许是要在这里过夜了也未必,不过依着那些个皇子受伤这般严重,不妄动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素问放下了帘子,走到了陈冰的身边,这山林之中下了雨之后便是清冷的很,而素问刚刚站在门口也积了不少的寒气,靠近的时候那身上的寒气让坐在一旁的陈冰也完全能够感觉到素问身上所传来的寒意,他摸索着摆放在一旁的茶壶和茶杯给素问倒了一杯热茶,“喝了去去寒,就算是心里有事,也不能让自己病了不是。”
素问听着陈冰的话,他虽说看不到,但这感觉却是敏锐的很,“今日,原本我是有机会杀了他的。”
“谁?哦,是他。”
陈冰原本是想要开口问是谁的,但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反应了过来,那个人大概是萧慊。
“那你动手了?”陈冰缓缓地问道,“如今他这般,你心中应该是要觉得开心才是,怎么我觉得你现在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陈冰虽然是没有轻烟看到萧慊的伤势,或者说就算是他被人抬着从自己的面前经过,陈冰也晓得自己根本是看不到的,但从传来的那一些个只字片语来看,太子萧慊的伤势的确是有些沉重。
“是呀,我原本也以为这样一来我心里会有一些个开心的。”素问道,她在看到萧慊受伤的那一瞬间,在他握着自己的手扎入自己的腹部要害的时候,的确在那一瞬间的时候,素问觉得自己有几分痛快的感觉,但这痛快过后,素问又觉得这一切似乎就没有她所想象之中的那般的痛快,尤其是那鲜血漫到她的手掌上的时候。她以前是一个医者,做的最多的事情不是杀人而是如何去救人,在来到这一片东岳大陆的时候,她也杀过人,不过那都是在危害着自己生命的时候,但面对萧慊,那一个几乎是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在她的手上让她杀的人的时候,明明只要她再狠下手,趁着阴险出现之前的那一瞬,她就能够将那伤势转变成为完全不可治愈的,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人体组织结构,或许救一个人的时候要比登天还难,但是真的要杀死一个人的时候却可能不过就是手指一勾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可在那一瞬间的时候,她犹豫了。
也就是那一个犹豫,让她错失了那样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犹豫了呢?”陈冰的声音柔柔的,让人听着不但是觉得有着一种如沐春风一般的感觉,还有一种让人觉得放松的味道,“我认识的你,应当可算是果决的,怎么你这一次就犹豫了?”
素问也说不上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迟疑了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只是在那一瞬间的时候,她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她像是忘记想什么了似的,也像是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一般,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
“那你后悔自己之前那一次的犹豫吗?”陈冰道,“萧慊也可算是一个人物,依你所说的,他明知道今日是一个局还引得旁人也一并入了局,若是没有几分胆量和几分魄力他哪里是敢这么做的。再者,你同他之间原本就是有一些个渊源,你一时之间顾念着旧情下不去手也是十分情有可原的事情。素问,你是一个人,只要是一个人总是有自己的情感,这并非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你有感情会心软这本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就算是你母亲和兄长晓得这件事的时候,也不见得会怨怪于你。再者,毕竟动手的人也不是他,即便是你真的杀了他一时之间图了一个痛快之外,却还是会给你惹来一身的麻烦。有时候退一步未必就是错的。”
素问听着陈冰的话,他的意思也很明白,到底不过就是想着放下仇恨,这仇恨容易,但真的要宽恕一个人的时候,这嘴上不管是怎么说的容易但真正要做的时候却是十分的困难,素问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这样的人。
“或许吧。”素问慢慢地饮着茶水,那神情之中也有了几分的疲惫。
陈冰含笑地看着素问,心中却忍不住还是有别的想法。萧慊设下这样的局面,今日引得自己的兄弟全都折在了狩猎场之中,该死的死,该废的也废了,这往后卫国能够继承大统的人除了萧慊大概也没有第二人选了。能够算计出这样的计谋而不让任何人发现,萧慊也算是一个能人。这狩猎场上原本可延伸成为一场大战,只可惜这两方实力相差太大,原本以为那太子萧慊还真的是一个仁善且没什么手段的人,但现在依着这情况看来,这太子非但是有手段且还是能够狠得下心来的人物,这样的人的确是不容小觑。一下子将原本那些个有可能威胁到太子之位的人选全部屠杀殆尽,即便是留下性命的以那残废的身体也完全做不了什么,这一来是让自己的太子之位坐的更加的稳当,同时也震慑了朝堂之中拥立着旁的皇子的人,如今这样的情况,只要太子不死,那就是最大的赢家。
陈冰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是觉得有些畏惧,萧慊这人够狠,不单单是对旁人狠,对自己也狠。这一局如果他半点伤都没有受或者是他所受的不过就是一点小伤,反倒是惹人怀疑,现在萧慊受伤沉重,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情推到他的头上去,他几乎一次性将所有的一切都算计了个方方面面,这样的手段委实够狠。不过陈冰倒也能够理解萧慊的做法,他没有强而有力的母族,而那些个兄弟之中也不缺乏有才干的皇子,换成他自己的话也有可能会做出像是萧慊那样的事情来,只要是有那么一点的可能,自然是愿意尝试,最差不过就是失败之后太子地位被取代了,但什么也不做的话,这地位也可能会有被取代的时候,这般一来还不如放手一搏,若是成功那就真的可算成了一劳永逸的地步了。
而现在,萧慊成功了。陈冰忍不住在想,能够隐忍上那么多年到现在才动手,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什么一般角色,卫国,只怕这接下来的日子也不是那般的太平了吧。
且不管陈冰是如何想的,但外头那瓢泼的雨倒是足足下了两日之后才停,敬文帝在天晴之后这才下令拔营回宫,在他宣布着要拔营回宫的时候,他那些个此次随行前来皇子已经折了大半,有些是因为伤势太重还没有熬到太医前来诊治的时候就已经不治身亡了,还有些则是治了却没有熬过去,在半夜里头发了烧生生给烧没了的。
而太子萧慊伤势也十分的严峻,身上原本的刀伤一类的虽是深可见骨也不过就是失血太多,早早地诊治也便没有什么大事,这最厉害的伤势还是在腹部的那一个刀口,不过所幸还是救治及时也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只是现在太子萧慊还在昏睡之中并没有醒来,只要熬过去也便是没有什么大事了。
敬文帝遭逢这一场突变,也紧跟着病了下来,太医院的太医们一个一个都是将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