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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听闻尖细太监通报,呆滞诧异了半响,而后轰轰动动跪倒一大片,口呼“圣上万岁万万岁。”
整齐划一的恭迎声响起在地牢,铿锵有力撞向阴暗潮湿的墙壁,于是余声层层又荡了回来。
而正在这回音往复间,那众人胆战心惊迎驾之人,负手缓缓渡步而来。
依旧是一身的华贵,遍身的疏离。
似乎带着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韵味,原来有些人,真是适合眉眼生来不怒自威。
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只站在地牢里间入口处,便已生出威慑天下的气息。
一时间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顾着看地上顽石缝隙,头颅垂的极致低。
并非是黄袍加身,而是简单墨黑锦绣,细致的针脚上淡淡绣着一条五爪金龙,不仔细看,倒是品不出其中昂扬之姿。
他似乎一向喜欢如此衣着。
不张扬,却将一切威仪都深藏在暗处,一如其行事冷情风格,低调故作平和的让人放松着警惕,却又在合适时给人致命一击。
直至死时,受害之人都无法揣测出他古井无波容颜,透露的是怎样一种讯息。
正如此刻,威仪的帝王屈尊降贵,自己一步步走到地牢里来,而后走到最里间,眯眼瞧着那勉强站立之人。
…………帝王的威慑,司凌夜所过之径,众人自动自发让出一条路来。
却不敢起身,只能保持着恭跪姿态,一点点又迅速的腾挪。
几步之遥的距离,不过喘息间,众人已然将路给他让好。
黑压压的人群静默垂首在两边,他与她对立而站,不甚远的距离,可帝心难测,他却不肯再向前一寸。
只眯眼,去仔细瞧那倒在奴歌身边宫瑶姬的尸体。
几步之遥,却在沉默间无声化为了彼岸,勾划出天堑,胜过忘川。
…………
“你杀的?”
死寂许久后,直到下人心脏都蹦到喉咙时,这宛若浩日的帝王方才惜字如金问了一句话。
栅栏里面之人亦是不推脱,视线隔着蓬乱的乌发去看那锦衣之人“她伤害了我的铃铛,该杀。”
最后‘该杀’两个字不见有多么凝重的力道,此刻听来,却分明让众人心间一凛。
“你是想让朕身边的女人都死光?”
死光?何谓死光?分明意有所指。
“我说过,我没想要杀卿别云……”冷嗤“是我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你要我招供什么?”
“这样……”
司凌夜敛眸意味不明一叹,再未走上前半步,微凉的视线略略扫过奴歌粗略包扎的手掌,勉强裹身的破布,转身。
亦是未说出只言片语吩咐,只挥手,又打道回府去了流云殿。
期间有负责掌管地牢人员的狱官,因棘手之事在手不知如何处理,便壮着胆子战战兢兢问了一声神情莫测的帝王。
狱官前面细细碎碎说了很多,但声音压得过低,使人一时半会猜不出内容是什么,只有最后一句重点拔高了音,问的是“那人犯了杀罪,该如何处理?”
却见那即将走出地牢的尊贵身影顿了顿,而后侧颜,任凭地牢门口透过的几缕光线将其容颜勾勒的刀削斧凿,冷硬无情。
一字一句的清晰凝声“无用之人,残废了自然是要扔去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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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之人,残废了自然是要扔去喂狼。”
吩咐的声线不大,却胜在清晰,一字一句回荡在阴暗的地牢,撞击入心‘哗啦啦’碎了希望一地。
喂狼?
能得到帝王如此处置的,想来纵然不是直接喂狼,斩首也是少不了。
待到那尊贵的身影离开后,地牢中看热闹的宫人再看向奴歌时,均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琬。
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之后,因狱卒几声喝斥,众宫女撤出地牢,后有人奉司凌夜之命,将宫瑶姬尸身庄重抬走。
———听两名狱卒交谈旁听得知,是要追封隆重下葬到皇陵。
前一刻本是喧闹混乱的地牢,在司凌夜几句命令下,不多时便静谧下来,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藤。
地牢通风不好,空间闭塞狭隘本就潮湿,此刻又加之有大量血迹蔓延到地面,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这一方空间,待到人潮都退去之后,奴歌静下心来,方才后知后觉感到刺鼻恶心。
“主,主子……”
另一边宫铃因是无人照看,被迫锁进地牢与奴歌相伴。
本是破旧却干净的碧青衣裙不再整洁,此刻如奴歌一样狼狈,沾满了灰尘与血迹,不过区别在于奴歌身上有一半是宫瑶姬所留,而宫铃则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铃铛。”
这一刻,奴歌颤音,有些懊恼她这样的愚忠。
到底牵累了她,到底眼睁睁看着她与自己一起万劫不复。
“我不能救你出去,反而自己惹祸将你连累,是我无能。”
“不,主子已经尽力了,杀了宫瑶姬,就是大快宫铃之心,主子做的好。”因是先前被宫瑶姬施以重刑,南宫铃内府严重受损,此刻隐患反应出来,说上一句话都要喘息半响,而后唇角跟着溺出一串串血花。
“那你还讨厌谁?我去帮你把她杀了。”
像是个无措的孩子,只想一心讨人欢心,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于是只能驾驭着不甚灵便的腿脚,缓缓蹲到南宫玲身边,不停的用受伤较轻的手背去擦拭那宛若断线的血珠。
可却越擦越多,到最后一双手,自己血迹混合着宫铃的,生生变成了刺目的艳红。
“铃铛,你,会死么?”指尖呈不自然的弯曲弧度,颤抖收了回来,像是想要逃避什么般,忍疼在破布上抿了抿。
“我……”
“嘘……偃月可还在家等着我们呢,你若是死了,那我也定然相随,这样的话那小子便无人看管了。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是,是啊。”缄默半响,视线撞进那惶惶不安的瞳,到底牵强一笑“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活着呢。”
南宫铃咬牙将一口腥甜生生吞咽回腹中,而后勉强抬起手来,想要为奴歌擦去脸颊上的污隧,却是努力控制手臂高抬,尚未碰触到对方的脸颊,便无力落了回来。
宫瑶姬说的对,主仆同心,于是这手上的伤亦是与奴歌大同小异,已经不能灵活弯曲。
“以后,怕是不能做针线活了。”
有些自嘲的笑,皮开肉绽的手指落到奴歌眼底,后者咬唇像是逃避什么,深深闭上眼睛。
“不做针线活也没关系,谁说女子便一定要回女红的?”
“不……我只是担心,日后这双手不能为你和偃月,缝补衣服。”
“……”一句话听着,没由的心酸。
缄默,阴冷地牢中的沉寂,似乎能听见泪滴垂落的声音。
“铃铛,这世上,你最恨谁?”
空荡荡的地牢有奴歌余音回绕,韵味悠长。
“恨?恨别人做什么?曾经是恨负了我的那个男人,而今,只怨是我自己无能。”
只怨自己无能?
“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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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言,帝心难测,龙颜喜怒反复无常。
三日后,举世不曾有人问津的落霞殿中,前些日被抓走的主仆被带伤送了回来,并且又新派遣来一位宫女加以伺候。
对此后宫有嗅觉灵敏好事者猜,说是这奴妃既然死里逃生,日后可能会有活路转机。
又有人怀疑,说这是帝王对死囚最后的恩典。身为女子三尺白绫殁在冷宫……总比死在荒郊喂狼,或者断头台上强。
然而此刻,正被后宫其她女子争相议论的落霞,却是分明宁静祥和。
正殿之中,一少女拽着包袱规矩立在地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不安打量四周,绷紧精致的娃娃脸,带着标准深宫四角天空之外的纯真。
想来,这是一位刚刚买入宫中不久的小姑娘。
宫铃坐在少女对面,视线大略扫视一眼对方,又挪了开去。
落霞正殿之前有一棵苍劲宛若扎龙的梧桐树,此刻秋末冬初,树叶已然落尽,只余光秃秃纵横交织的树枝,有风吹过时兀自发出呜咽如泣的声响,唱尽了繁华过后的哀歌。
“如这世上真有凤凰,想也不会再落在这株皇宫的梧桐之上……这地段,这时节,太伤人心。”
慨叹的声线参杂着心灰意冷的薄寒,举目悠悠望向殿门外梧桐,宫铃蓦然发出出人意料的叹息。
一语双关‘凤凰’,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深猜,却又不敢深猜———生怕得到的是一个大逆不道的结果。
“姐姐,说什么?”
“呵,没什么。”自觉将对方晾了太久,宫铃莞尔收回视线,改为看向面前清瘦的小姑娘,状似无意随口相问“你叫什么名字?”
“云端。”
“呵,云端,无暇远在天上,好名字。”宫铃浅笑“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有一个弟弟,为了供弟弟上私塾我才来宫里,主要是为了赚些银两养家……”
“嗯。是个好孩子。”
“不过如今日子好过了。”似是不愿再继续家中境况话题,云端故作欢快拽了拽身后小包袱,探头有些好奇问宫铃“姐姐,我们要照顾的娘娘在哪里呢?”水灵灵的眸,滴流流写满毫不掩饰的好奇。
“这里没有娘娘。”
“啊?”一边宫铃用自己粗略包扎的手掌,勉强倒了杯温水倾身递给她“落霞身为冷宫,无茶叶之类,你先喝点水暖暖身子吧。”
“谢,谢谢姐姐。”云端连忙放下包袱,有些惶恐双手接下残旧的茶杯。
“还有,这里需要照顾的只有主子一人,她叫奴歌,却不是什么娘娘。”
“这……”
“被削了封号改替为‘奴’字,你以为这样的嫔妃会比普通下人高上多少么?祸从口出,以后注意言行,莫要惹是生非。”说话间亦是为自己倒了杯水,却不喝,像是想要实验什么般,只端起在手看着。
“是,这样么?”一边云端疑惑讷讷。
“唉……”
不削片刻,端杯的手腕颤抖起来。
———筋脉受损,竟是连一杯水都端不住。
“姐姐这是?”
对面纯净的女孩看了看宫铃奇怪的举动有些纳闷,又不大敢直言相问,于是只能继续着方才的话题,对深宫忌讳多加讨教。
“姐姐方才所言祸从口出是……?”
“直言吧,你现在称呼主子为‘娘娘’无异于在笑话她,若让旁人听了去,指不定要如何大做文章,给后宫增添笑料。”
“云端,云端明白。”
女孩忖了半响,蓦然有些羞赧垂头,似是为自己不懂事而愧疚,双手捧着茶杯却不饮一口,只不断收紧。
“对了,你是从宫外进来的,来落霞宫之前,可有听见什么流言蜚语?”顿了顿,解释道“我是说,你知道为何皇上明明说要将主子喂狼,却反倒安排回落霞宫么?”
三日以来,纵使回了落霞宫,心绪为这事依旧不宁,时长走神。
这便如同一把雪亮的长刀架在自己脖颈,明明眼见夺命,却偏生在接触到血肉时戛然而止,而自己死里逃生,却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