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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绿蕊还是死活不撒手,哭嚎不停,“小姐啊,你不能撵我走啊,我是你的陪嫁丫鬟啊,小姐在哪,我就在哪,小姐是要逼死我啊?”
瑞雪的耳朵极灵敏的捕捉到了那“陪嫁”二字,好似瞬间抓到了这丫头心底的盘算,冷笑道,“陪嫁丫鬟?怎么,你是想嫁给我家先生做妾
绿蕊立时被噎得哽住了,愣了半晌,才拼命摇头,“不是,小姐,我…我不是要给先生做妾…”
“那是要给谁做妾?”瑞雪不容她多想,厉声逼问,绿蕊焦急之下,也忘了如何掩饰,出口就道,“小姐有婚约,小姐要嫁给少将军…”她说完这话立时反应过来,这就等于把她的心思完全曝露出来了,慌乱之下就放了手,瑞雪挪开两步,轻轻拂拂裙摆,冷笑不已,“原来你是打着这心思啊,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已经嫁进赵家,恐怕今生是不能带着你嫁给什么少将军了。不过,我们先生也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你嫁他做妾也不吃亏啊?”
绿蕊脸色青白交错,还未等开口,那院门外已是有人高声回答,“她就是想做妾,也要看我收不收。”
瑞雪身子一僵,有些心虚的看向二门口,赵丰年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锦缎长衫,银色发冠束了墨发,一脸薄怒的踩着满院子的阳光,慢慢走了过来,仿若那夏日里的一抹清风,酷暑下的一片荫凉,看得瑞雪心头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微微一笑,“咱们家里可是不富裕,你若收了她,转手我就卖给码头的船客,也有几十两的进项呢。”
绿蕊倒抽一口冷气,看着瑞雪的模样,仿似见了魔鬼一般恐惧,这还是她那个动辄掉眼泪的小姐吗,还是那个事事听从她意见的小姐吗,不过一年,怎么就这般狠辣绝情?
赵丰年刚才在院门外可是站了许久,自然没有错过绿蕊那式跃扑,深恨她差点儿伤了自家妻儿,借着上前扶了瑞雪的功夫,随意踢起一脚,绿蕊胸前的肋骨立时就咔擦擦折了两根,疼得她立时惨嚎一声,仰躺在地。
本来还有些嘈杂吵闹的丫鬟婆子们,也被惊得脸色发青,猛然就闭了嘴巴,有几个护卫好似要上前如何,被老嬷嬷一挥手拦了下来。
武二皱着眉头瞧着赵家夫妻,不知想了些什么,继而走去扶了老嬷嬷起来,伸手捏了两下她的腿骨,沉声说道,“脱臼,嬷嬷要养一个月的伤。”
老嬷嬷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半点儿痛苦之色,眼里反倒满是喜意,小姐那般的善良心肠,一定不忍她带伤赶路的。
果然,瑞雪听得老嬷嬷受伤,就拉着赵丰年过来问询,老嬷嬷也不说话,只是一脸凄苦的看着她,默默流着眼泪,赵丰年见得瑞雪脸色为难,抓在他胳膊上的手也很是用力,就道,“不如留嬷嬷养好伤,再送她回候府吧。至于,别的人,都撵出去就好。”
老嬷嬷就盼着这句话呢,立时大喜过望,哪里还管得着众人是否愿意。其实倒是她多余担心了,那一众丫鬟婆子们可是很欢喜能离了这穷山僻壤,自家候府可比这里好一万倍,而且老嬷嬷留下,她们又没了人管束,可是更自由不过了。
但是,面子上的事还是要遮掩一番的,各个上前装着舍不得,争抢要留下伺候老嬷嬷,却被生怕惹得瑞雪不耐烦的老嬷嬷,几声呵斥撵了她们立时出去。
众人找了床被子,抬了痛叫不停的绿蕊出门去,不知是走在最后曲嫂子太过慌乱,未曾看清台阶,还是脚下打了滑,总之,她是突然一个前扑就倒了下去,压得前面几人站不稳,也往下摔,这般一个接着一个,如同轰然倒下的砖墙,一众丫鬟婆子们,骨碌碌就都滚了下去,各个揉着撞得青紫或者磕破的额头痛叫。
其实她们都还算好的,最惨的就数绿蕊了,本来就折了肋骨,被抬着走在前面,这一摔就成了垫底儿的那个,不知多少人压到她的身上,她连声嚎叫都未来得及出口,就翻着白眼,彻底晕了过去。
一众丫鬟婆子们,也怕出了人命,呼喊着拍她的脸,掐她的人中,可惜都是不管用,还是张嫂子端了一盆冷水出来,哗啦啦浇了下去,她才悠悠转醒,众人都是心虚,连忙捡了各自的衣物行礼装箱子,然后又把箱子拼了一张简单的床铺,这才抬了她躺上去。
作坊众人见得她们如此,都是心里痛快,狠狠唾上几口,这一群狼心狗肺的奴才,就应该让她们吃些苦头,才能明白些事理…
院子里,一众护卫们也是整装待发,武二却提出来要留下,理由很简单,老嬷嬷回去的路上需要护卫。
瑞雪倒是没有多想,赵家人手也不多,若是一月后,真派出两个去送,倒也麻烦,有他们自家护卫跟着,自然再好不过,又想着老嬷嬷行走不便,就连翠儿也留下了,方便照料。
事情定了下来,那武二就留了两辆马车,又挑了个护卫做领队,让他带着老嬷嬷捎给候府里管事的口信儿,然后就装了一众狼狈的丫鬟婆子,匆匆上路了。
眼见着那车队拐过了街口,一路出了村子,作坊里众人几乎欢喜的要跳起来,这些无礼的贵客终于走了,家里终于又能清静过日子了。
安伯笑眯眯从门前的大树上跳了下来,扔掉手里的两颗多余石子,笑眯眯,唱着小曲儿进了院子…
翠儿扶了老嬷嬷回了房间,武二摸准了位置,一用力,替老嬷嬷把腿骨接回了原位,瑞雪瞧着老嬷嬷虽然痛得厉害些,但脸色还算不错,就吩咐彩月以后多炖些骨头汤给老嬷嬷补身子,彩月自然应了,又把刚刚做好的菜色分了一小半送来,武二和翠儿陪着老嬷嬷在房里吃。
瑞雪这才放了心,张罗着开了午饭桌儿。
因为天热,半路在河边玩了一会儿水,三个小子回来得晚了一刻,错过了刚才的热闹,此时就笑嘻嘻把自己在山上找到的礼物,送到了姐姐(师娘)跟前,一脸讨好,被瑞雪各赏了两个爆栗子,“别以为如此贿赂,我就不罚你们了,再有下次,敢不打招呼就跑掉,看我不打得你们手掌心肿上十日半月?”
大壮和黑子憨厚的挠挠后脑勺,也就罢了,吴煜却不服气,“先生带头进得山,姐,你可不能只罚我们。”
瑞雪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们先生刚才踢折了那绿蕊的肋骨,替我出了气,就抵了处罚了。”
正文第二百五十五章 平手
赵丰年听了,也笑着从怀里拿出那几根五彩长羽,瑞雪立时惊呼着接过,赞道,“你在哪里找到的,这羽毛真是漂亮啊。”
赵丰年笑得更是欢喜,“在山上捡的,等哪日进城去给你打一套点翠的首饰啊。”
瑞雪自然说好,吴煜不服气,开口告状说那鸟儿死的多凄惨,却被姐姐一巴掌拍在头上,“你这小子,居然还学会打击报复了,赶紧去洗手,下午补了功课,你们三个再把道义篇给我抄上十遍,少一个字,没有晚饭吃。”
吴煜立时苦了脸,还要再说话,却被生怕加重处罚的大壮和黑子拉着去洗手了。
赵丰年笑得得意,被瑞雪在腰上掐了一下,低声道,“在孩子跟前,给你留脸面,下次再撒谎,就不理你了。”
“好,好,下次我就蹲在那鸟窝下面,专等着那鸟儿老死了,然后再捡了羽毛回来给你。”
瑞雪听得他说的有趣,扑哧笑出声来,嗔怪道,“那鸟儿老死了,怕是你的胡子也白了。”
夫妻俩说了两句闲话,三个小子就回来了,安伯也悠然迈着步子进来,一家人坐下吃饭,三个小子忍不住说起如何整治刘家兄弟,都是又兴奋,又骄傲,仿似他们已经是惩恶扬善的正义大侠,刚刚诛杀了哪里的江湖大盗一般。
瑞雪夫妻和安伯都是听得好笑,心情愉悦,这饭也就吃得多了些,饭后,几个小子跑去赶工抄书,赵丰年就带了人手去拾掇东园,瑞雪坐在树荫下看着众人晒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后悔,怎么没暴打那些败家婆子们一顿,然后再撵她们出去。
赵丰年走了过来,大口喝了一碗凉茶,又拿了蒲扇替瑞雪扇风,笑道,“那些青菜怕是救不活了,你再想想看,补种些什么。”
瑞雪虽然心疼,也是无奈,就道,“白菜都捡回去,晚上全家上下都吃饺子,小黄瓜小茄子什么的,留着腌泡菜。至于种什么,我也没有好主意,不如问问张嫂子她们。”
赵丰年点头,扫了一眼那不远处正冷着脸,跟着众人一起忙碌的武二,眼神闪了闪,低声道,“桂嬷嬷的这个护卫,伸身手好似不错,不知是候府里的,还是…”
瑞雪知道他是想起了绿蕊口中的那个将军府,忍不住笑得促狭,“以前总气恼你有个定亲女子,今日才知道,原来我也有个少将军啊,如此说来,我们倒算是打成平手了,以前诸事不论,以后可不准拿这个说事儿啊。”
赵丰年见得她眼角眉梢好似带着些得意,就道,“我怎么觉得,你知道这件事后,很欢喜?”
瑞雪一扬头,嗔怪得瞪了他一眼,“当然,有人倾慕你的妻子,这是你眼光好,若是全天下独你一人欣赏我,那恐怕就是你眼睛不好了。”
赵丰年忍不住笑得更开怀,他的妻子,就是不同于普通女子,不管何事,她都会看到那些让人欣喜之处,。
借着宽大的袖子,他伸手悄悄握了妻子的手,“我倒宁愿,天下就我一人清楚你的好。”
瑞雪想起昨日河边的揣测,就收了笑脸,往他声旁凑了凑,伸手去捉那透过树枝缝隙照下来的斑驳光影,问道,“你这几日到底有什么烦扰,我不耐烦猜测了,你就同我说说吧。”
赵丰年眉头微皱,继而又慢慢松开,低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日同刘掌柜去谈生意,彤城的来客,是…嗯,是我原本识得的熟人,听他们说了几句赵家商铺的事,那毕竟是我一手打下的根基,有些不舍罢了。”
“怎么,赵家如今生意很不好吗?”
赵丰年苦笑,“何止是不好,简直是一败涂地,父亲病重,二弟…不,赵德还没有接下家主的位置,不想着巩固商路,拉拢各个掌柜,反倒一心排除异己,安插他母亲的娘家人,让很多掌柜寒了心。做生意,天时和机运很重要,但最重要的却是齐心。他如此行径,赵家怎么能不衰败?”
瑞雪也是感叹,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都是一个爹的基因遗传,自家孩子爹就是经商奇才,他那兄弟就是个白痴傻蛋,这不得不说,上天也有偏爱。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有了比较,赵家那些人才会更清楚知道你是如何重要。”
赵丰年轻轻点头,闭口不在言语。
其实他还是隐瞒了一些事情没有说,那两个熟人不知别人,正是当初手把手带他学商的老掌柜之子,他敬老掌柜如同父亲一般,这两人也极得他看重,没想到,他一遭难,老掌柜被活活气死,这两兄弟也被赶出铺子,四处寻些小生意,赚些辛苦钱糊口,不得不说,是他连累了他们一家。
那两兄弟抱了他的大腿,哭得眼睛通红,一声声问着他,何时归家,何时替他们讨个公道的时候,他心里着实是酸甜苦辣甜汇聚,不知如何应答…
但他却还是狠着心肠,送个那两兄弟回去,托词会考虑此事,其实他心里还是想要守着妻儿平安度日,不愿再回去那争斗之处。
可惜,这两日妻子的真实身份突然爆出来,让他再次动摇了,若是有一日,妻子承认了那候府小姐的身份,回归了那富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