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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雷仿似明白今日这事,是因为有人对它生了觊觎之心而起,藏在一群高头大马里,不时探头探脑往外瞧瞧前边走着的小主子,那模样就像躲避苍鹰的兔子,让人很是好笑。
吴煜瞧不得它这没出息的模样,轻唤一声,它就立刻颠颠小跑过去,晃动着大长脸讨好的拱着主子的手臂。
妞妞走在一旁,看见了就嘲笑道,“什么主子有什么马,真是胆小如鼠啊。”
“你才胆小如鼠,刚才是谁累得跟狗似的吐舌头?”吴煜立刻反唇相讥,两人又吵在一处,众人也是都习惯了,笑呵呵听着看着,倒是把心里的担忧冲淡了许多。
瑞雪在屋里急得打转,派了彩云彩月在大门和二门处守着,好不容易先盼了老嬷嬷和剑舞回来,就赶紧问道,“嬷嬷如何?孩子们可受伤了?”
老嬷嬷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小姐放心,无事,我们刚出村不远,就见得他们往回走了,就怕小姐着急,才先回来说一声。”
剑舞也道,“少将军带着那些护卫也去了,咱们人手多,吃不了亏。”
瑞雪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果然,不一会儿几个孩子吵吵嚷嚷就进了院子,到了正房门口,妞妞立刻把手指放到唇边,嘘嘘有声,示意吴煜几个都闭嘴,别吵醒孩子,这才开门进去。
吴煜几个翻了个白眼,就她的声音最大,好不好?
瑞雪一见黑子被大壮和吴煜扶着转过屏风,立刻上前扶了他坐到软榻上,问道,“黑子,跟师娘说,你哪里疼?”
黑子嘿嘿傻笑,想要挠挠后脑勺,但是抻动了肚皮,又哎呦起来,瑞雪急了,立刻去掀这小子的衣衫,瞧得他身上那些被石头咯出的青紫,怒道,“你这孩子,怎么就犯傻了,会几下三脚猫功夫,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打不过就跑了,不就一匹马吗,回来找了人手再去夺回来就行了,怎么就弄了一身的伤!”
她边说着还要看黑子后背,黑子自觉已经是十二岁的小伙子了,怎么能让师娘看了光身子,羞得脸色红透,死死拉着衣衫不肯再掀半点儿。
瑞雪无奈,又问嬉笑的大壮和吴煜,“安伯给黑子把过脉了吗?”
吴煜点头,“安伯说没伤到骨头,擦些药酒化开淤青就行了。”
瑞雪立刻扭头喊了彩云,“去安伯那里拿药酒回来。”彩云应声去了,黑子闹着要去西厢房擦药,瑞雪就让吴煜扶着他出去了,然后留了大壮细问,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她在云家村住了这一年多,多次进城,都没碰到过这等恶事,就是码头和城里的铺子,也不见官差如何勒索为难,虽是有老王的一份功劳,但到底还是官员治理有方。
没想到,突然冒出这么个二世祖,盯上了奔雷,惹了这场麻烦,今日若不是武烈在这里,怕是真有些难办,毕竟赵家只算是个小商贾,官场无人,安伯木公子几个,是江湖人,行事颇多顾忌,还有她刚刚继承来的安国侯府,听得这名字很有气势,但一个去世十几年的候爷,怕是连个小吏都震慑不了吧。
今日之事,怕是还没有完结,以后定然还会有麻烦,说不得她还要继续“依仗”这万般不愿接近的少将军了。
“彩月,你同小翠儿去置办一桌儿酒席,送到东厢房,大厨房那里也让英子加两个好菜,就说大伙儿都跟着担惊受怕了,这是我赵家一点儿心意。”
彩月应了,就跑出去准备,大壮惦记黑子,也行礼去了西厢房。
老嬷嬷瞧得她脸色还是不好,就走去床前抱了孝哥儿瞧了瞧,说道,“小姐,孝哥儿怕是饿了,喂他几口吧。”
瑞雪心不在焉的接过去,解了衣襟,喂起了儿子,孝哥儿小嘴儿红艳艳的,紧闭着眼睛,用力吃着,小脸儿一鼓一鼓的,极是可爱,妞妞瞧得有趣,就拿手指去戳,惹得这小子皱了眉头,她就笑得清脆又欢喜。
老嬷嬷抱了怡然在怀里,慢慢晃悠着,低声劝慰道,“小姐可是担心明日那些人再找上门来?”
瑞雪点头,“嬷嬷,你是知道的,我如今不好同少将军有太深纠葛的,毕竟我已经是赵家媳妇了,但是,今日这般多亏他出面,已是欠了人情。就算这些都暂且不提,他毕竟不能一辈子住在咱们府上,他在时,那金家兴许不敢妄动,若是他走了,怕是赵家顷刻就要大难临头,有安伯和木公子,还有剑舞琴心在,保得咱们一家子平安避去彤城,倒也不难,只不过,怕是就要连累这一村的乡亲受难了…”
老嬷嬷心下一动,突然觉得前些日子她考量的那些事情,也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提出来,心下迅速转了几圈,脸上就显了难色,仿似腹中有千言万语,却不好说出来一般,犹疑不定。
瑞雪瞧见了,就道,“嬷嬷可是有话要说,都是自家人,但讲无妨。”
老嬷嬷换了个手臂抱着怡然,想了想就道,“其实,小姐,今日这事,小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别说是一个府尹之子,就是当朝丞相阁老之子来了,也不敢随意欺到小姐头上的。
虽说候爷和夫人去的早,但府里可是给小姐留了些人手的。当年追随候爷征战沙场的几十位老兵,因为伤残,被候爷留在府里养伤,他们病好了之后,却正好听得候爷战死,于是就接了家眷过来,要替候爷护着小姐和夫人,不想夫人随后也去了,他们就一直留了下来,把他们家里的男孩集中到一起练武,组了个护卫队,发誓效忠小姐。
原本老奴一直在劝小姐把他们带进将军府,但是小姐却说,不愿惹让将军一家猜疑,死活不肯,老奴无法,就一直留了他们在候府。
小姐出事后,我随着少将军派回的护卫直接出来寻找,他们也没闲着,几乎翻遍了大半个武国,直到上月我传了消息,才赶回候府。
若是小姐点头,老奴就派人送信要他们前来护卫,保管小姐安全无虞。”
瑞雪听得有些发懵,她倒是不知,原来安国侯府除了那些无用的丫鬟婆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护卫力量存在,真正陈霜月真是傻透气了,若是只留得两个护卫在身边,怕是当日也不会那般轻易被将军夫人陷害吧。
一旁的剑舞和琴心,本来正在(www。kanshuba。org)看书吧两个孩子的衣衫和被褥,听得瑞雪主仆的对话,彼此眼里都有些震惊之色,毕竟铁老大当初可是没说瑞雪的身份,她们就以为要保护的是个普通的小户主母,这几日少将军一行登门,她们瞧出些端倪,却也没猜出瑞雪的身份是如此尊贵,安国侯府小姐,这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啊。
老嬷嬷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们一眼,心下暗自得意,她自从回来,得知这俩丫头是来保护小姐的,就开始盘算着替小姐好好收服她们的心,今日左右也是要劝服小姐,索性捎带着也敲打敲打她们了,别仗着自己有些功夫,以后就不把好心肠的主子放在眼里?
正文第三百四十章 慈母
瑞雪那般聪慧的人,瞧得老嬷嬷的眼色,也明白了大半,放下吃饱的孝哥儿,换了怡然到怀里,说道,“嬷嬷,你怕是还有话要说吧,不必避讳,剑舞和琴心,我信得过。”+
剑舞和琴心手下一顿,她们这种改换主子的,最怕的就是不得新主子信任,如今亲耳听得主子语气淡淡,却极笃定的说出来,都觉心下极暖,立时走过去,行礼道,“谢夫人信任。”
瑞雪微笑摇头,“自家人客气什么,去忙吧。”
剑舞和琴心又行了礼,这才继续去(www。kanshuba。org)看书吧衣衫,但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因为老嬷嬷要说的事情关乎主子,也是她们区别与别人,更得主子信赖的证据。
老嬷嬷把一切瞧在眼里,很是欣慰,自己真是白担心了,小姐这收服人心的手段,比自己可是高明多了,不刻意不做作,只简单一句话就成了。
她起身在窗前听了听,又开门瞧了瞧门外厅里也没有人,这才回来重新坐好,压低声音说道,“小姐,你可知为何候爷立下那等功勋,获此安国侯的爵位,小姐你却没有封号?
瑞雪还真没想过这件事情,听得老嬷嬷问,就随口答道,“难道不是候爷去世的早,朝中无人…”
老嬷嬷叹气,“小姐错了,这是夫人自知时日无多,亲自写信给皇上求来的。夫人说,她不是个好母亲,不能陪着小姐长大,只求小姐平安过一辈子,找个好郎君。如若小姐获封郡主,加上候爷与其余几位将军的袍泽之情,甚至是陛下的愧疚,都容易引来有心人的算计,难免就要拿小姐的婚事说事儿,所以才求皇上不要加封小姐。
皇上是个很念旧情的人,准了夫人的请求,私下派人送了两万两银子,说是给小姐的嫁妆,夫人把这些银子都置办了产业,连同咱们候府原来的一些,总共是二十八家了。虽说契纸都在将军夫人那里,每年的进项也都送过去,但是经管的人手都是咱们候府的,我家那两个小子还有几分能耐,当了总管,这两年也没出过大错。”
瑞雪倒是不知道,真正的陈霜月有这样一位睿智的母亲,如今她们母女必定是在黄泉相见了,不知要如何说起她这替代者呢。
这般想着,她心里的滋味就有些难言,很是愧疚,毕竟她占了人家的身体,人家的奴仆,人家的家产,可是个真真正正的强盗了。
老嬷嬷瞧得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有些惊喜,转而又怕她强行回忆伤了脑子,赶紧说道,“都是老奴不好,上了年纪了,说着说着就把话头岔开了,老奴是想告诉小姐,咱们候府虽说没了候爷和夫人,可以不是好欺负的。
虽说朝中没有小姐的至亲为官,但每年候爷生前交好的那几位老将军,都会派人给小姐送布料首饰,就是皇上那里,咱们候府的供奉是同将军府一起送去的,皇上每每也要单独赏赐物件下来。若是真有人欺负了小姐,这些将军,甚至是皇上都是不会放任不理的。”
瑞雪可是没有老嬷嬷那般乐观,人走茶凉,这是个真理。
候爷在时自然千般好,候爷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若是寻常小事儿,兴许帮个小忙,得个不忘旧日袍泽的好名声,谁都愿意去做。
但是若要得罪个大有来头的,或者损害到自家利益,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镇北将军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都说他与侯爷如何手足情深,如何生死之交,如何收养她当亲女教养,如今证据就摆在了桌面上,他的妻子谋财害命。
可是结果呢,不是照旧还要儿子来调查一二,拖延几月,谁知道是不忍惩治妻子,还是舍不得放手那每年进项最少几万两的产业呢?
其实瑞雪这般想,有些冤枉镇北将军了,他还是很念旧情的,但是人人都有私心,他那原配夫人是与他少年结发,风雨与共,同甘共苦走过来的,还替他生了个如此优秀的儿子,任谁都会难免有些不忍吧。
老嬷嬷说这些话,是为了替瑞雪宽心,瑞雪自然不好打击老人家的信心,再加上刚才的愧疚,越发觉得她能偿还侯爷一家三口的,只有替真正的陈霜月讨个公道,还有善待忠于他们的奴仆了,于是,她伸手拍了拍老嬷嬷的手背,说道,“听的嬷嬷这般说,我心里好过多了,嬷嬷,我手里有两个铺子,以后还想再开个素菜馆子,兴许还有个更大的生意要做,家里添了两个孩子,我就没精力打理这些事了,若是嬷嬷家里的两个兄弟,能过来一个帮我忙儿就好了。”
老嬷嬷猛然抬头,眼里满满都是惊喜,人老了哪有不希望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