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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处就留下两个铜钱那般大的红痕。
平日里看得不明显,只偶尔热了或者用力,那处充血就显得有些狰狞。刚才她去掐赵丰年,衣袖卷了上去,也就露了出来。
瑞雪赶忙抽回手,笑嘻嘻道,“没事儿,做饭时不小心烫到了,抹了药油已经好了。”
赵丰年垂下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知道她是不愿说,也就没再多问。
瑞雪想起要给田府送谢礼,又有心转移赵丰年的心思,就把上门求医之事仔细讲给他听。本来还有些为那日的机智自得,但是眼见赵丰年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又开始心虚,一边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词句,一边猜测着到底是哪里惹得这大爷不高兴。
赵丰年沉默着听她说完,半晌没有说话,瑞雪实在忍耐不住,就问道,“掌柜的,可是觉得我不该撒谎欺骗田老爷子?当日那般情形,你还等着他救命呢,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投其所好,想出了这个主意。我也觉得有些理亏,所以,刚才琢磨出两样好东西,这两日进城订做了,就给他老人家送去赔礼,你看如何?”
赵丰年看着她比之以前消瘦许多的脸颊,微微叹气,回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以后你要多吃些,好好补补身体。”
瑞雪听得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知道他这是在心疼她,就红了脸,笑道,“你活过来了,我省了担惊受怕,自然就会长胖了。不过,掌柜的,你刚才是生气我撒谎骗人吗?”
赵丰年叹气,“我不是在生气,我是在后悔,后悔之前设想不周全,让你跟着受苦了。”
“那日虽说慌乱,好在有贵人相助,最后还是把你救回来了,也算是有惊无险。”瑞雪想起那日的事,心中还是觉得惊惧,但又不想赵丰年自责,极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如若以后,掌柜的碰到田老爷子,他问起诗词一事,你就说是以前四处游历之时,偶然听来的,否则他真要考校起来,可就露馅儿了。”
赵丰年挑眉,徉怒道,“我虽说不能出口成章,七步成诗,到底也读过几百本书,还不至于让田老爷子把我当做草包。”
瑞雪吐吐舌头,心中暗笑,怎么又无意触到这人的自尊心了。不过,她虽然承认赵丰年有些才学,但是上元节她抄袭的那两首诗词可都是前世的经典之作,很少有能出其右者,她还真不认为赵丰年的水平能到那般程度,当然这话她在心里想想就罢了,可是不敢说出口。
“当日,田老爷子说过,你这病只是暂时压制住了,如若不想别的办法,两年后,恐怕…”虽说这几日赵丰年看着好似恢复得与以前一般,但瑞雪可没有忘记田老爷子的话,一直想说给赵丰年听,却没有好机会,今晚正巧说起田府,就趁势说了出来。
赵丰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伸手拿过桌上的账本,简单应了一句,“我已经托朋友找大夫了,你不必担心这事。”说完,他翻开瑞雪画的两页图,问道,“这是什么,模样怎么如此古怪?”
瑞雪本以为他能与她说说,身体里的寒毒是如何染上的,托的朋友又是何人,甚至他的身世如何,可惜,他却如此明显的岔开了话头儿,这是不愿相信她吗,还是他根本…没有把她看做他的妻?
这般想着,她就失了兴致,大略给他讲了讲那摇椅和药箱的功用,也就坐回了桌边儿,继续盘账。
赵丰年无奈叹气,但是张了几次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难道要把自己所经历的那些肮脏事都说给她听吗?要告诉她自己是闻名武国的名妓所生?要告诉她,毒害他的是他的养母?要告诉她,待他如父般的师傅被弟弟害死?还是,要告诉她,他…还曾有个定亲的女子…
所有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堵在了他的喉间,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说他懦夫也好,说他逃避也罢,他只是不想她知道这些,不想看到她脸上露出鄙夷和后悔的神色,虽然她未必会如此,但是他却还是不愿冒这个险,还是等等吧,等他解了毒,就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
瑞雪心不在焉的又在纸上勾勾抹抹好半晌,到底还是把帐算得更乱了,索性扔了笔,脱衣吹灯睡觉了。
这些时日事情太多,也实在有些疲倦,本来还觉心里懊恼,恐怕要辗转反侧良久,结果沾了枕头不到片刻就已是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好似听得身旁的赵丰年问了句,“你在哪里听得那些诗词?”
她随口就答了一句,“高中时背会的。”说完,她脑子清醒了一瞬,想要回问一句一直藏在她心底,极重要的话,可惜终究还是挡不住困意,彻底睡了过去,于是梦里就在一遍遍的重复着,“你吐血,是为了那改嫁的女子吗?”
赵丰年伸手替身旁的女子掖好被角,心中也觉困惑,“高中?是何意,难道是科考高中?没听过哪位状元郎作过如此绝好的诗词啊?”
这一夜就在夫妻俩的各自猜测中安然度过了。
次日,瑞雪拾掇完了家里,吃过午饭,就汇合了特意留下的翠娘,一起去了码头,转了两圈儿,与众人打了招呼,交代栓子和石头看铺子,就连同张嫂子一起进了城。
瑞雪送了她们两人去布庄挑选料子,就拐去了宝和堂,那小伙计一见她上门,极热情的笑道,“嫂子可是来赎铺子的?”
瑞雪倒不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他如何得知,既然程家人上门来过,以这当铺老掌柜的精明,怎么会问不出缘由,自然也就清楚她有了助力,铺子赎回就是早晚之事,于是笑着点头,随手把路上买的半斤花生糖塞给小伙计,“这两次上门,多亏小哥儿前后张罗,这几块花生糖,送给小哥儿当个谢礼。”
小伙计总得她的打赏,如今又收吃食,就觉有愧,摆手不肯收,后来见瑞雪确实诚心相送,也就塞到怀里,跑去后边请掌柜,老掌柜问询几句赵丰年的病情,得知痊愈,也替瑞雪欢喜,痛快的收了银子,还了地契,瑞雪郑重道了谢,这才辞去。
出门去对面儿的药店里买了二斤细理石粉,又在极熟识的那家书画铺子里买了纸笔,顺便与那“偷渡”二手书的小伙计做成了三本书的小买卖,最后才汇合了张嫂子和翠娘去了木器店,足足耗了半个时辰,让巧手的木匠明白了两样木器的关键之处,交了五两银的订钱。
原本瑞雪还想去牛马市走走,张嫂子却死活拦着,说那里太脏,而且总有些地痞出入,末了生怕她不信一般,还列举了哪个村子的哪个女子吃了亏,甚至连被人摸了哪里都讲得极细,让瑞雪再次感慨古代信息传播的“发达”。转念想想,她也不懂相看牛马,不如就先回去,明日去码头问问,有没有懂行的人,请上一两个,也省得吃亏。
第九十二章 买马
于是三人就结伴回了村子,当然还是花了三十文雇的马车。当然,不是瑞雪不知节俭,吃不了苦,只是,徒步几十里,这对于前世动辄开车赶路的她来说,实在太过痛苦了。于是,哪里省钱都好,只这雇车一事上绝对不能省,自然,这也更坚定了她置办马车的决心。
话说,第三日一早,瑞雪张罗好家里两个男人的午饭,交代吴煜照料赵丰年,就要赶去码头,吴煜有心跟去,想起自己这张惹祸的脸,也就泄了气,瑞雪好笑,哄他说,回来给他带个好玩意儿,那口气还是如同哄孩子一般,让吴煜更加憋闷,转身就跑去了张家。
瑞雪好笑,知道他虽常无故闹别扭,但是到底还不会误了她交代的事,也就赶去了码头铺子。
河边冰棱还未曾完全化完,城中各个铺子备办的年货也未曾卖到短缺,还不是添补的时候,所以,码头船只极少,很是清闲。力工们都聚在铺子北屋,喝茶闲话儿。
张嫂子忙着给众人上完茶水后,就一边做针线,一边监督着栓子和石头练字,看那架势倒还真有三分先生模样。瑞雪开门进去,三人都迎上来,简单说了几句,她就进了北屋,刚一提起买马匹的事,就跳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高声说道,“我家原来住在北疆,我爹就是牧马人,我也学了三分皮毛,倒是能帮三当家这个忙。”
瑞雪大喜,“那可太好了,不知道兄弟贵姓啊?”
那后生挠挠脑袋,呲牙笑道,“三当家叫我马十一就行。”
马老六也接话儿说道,“妹子尽管带他去,这是我本家兄弟,他若挑不好马匹,回头我替你收拾他。”
瑞雪摆手嗔怪道,“二哥可不要这么说,把十一吓到了,真选不到好马怎么办?”
马老六哈哈大笑,“妹子放心,这小子精着呢,他过半月要娶亲了,媳妇儿住得远,我看啊,他是打着借你这马车去迎媳妇儿的主意呢。”
马十一被堂兄拆穿了心思,脸色更红,想要辩解,又被马老六一个眼色止住了。
果然,瑞雪听了这话,就爽快的笑道,“娶亲?这可是好事啊,正好马车也能沾沾喜气,咱们今日就买个新的、整齐的,十一到时赶着去丈人家,看着也体面。”
马十一大喜,连连道谢,众人也都赞道,“三当家真是爽快、仗义。”
瑞雪又道,“都说那牛马市不太平,我今日又带了不少银子,哪个兄弟愿意走动走动,就随我去一趟吧。还有,耽搁少赚的工钱都算我头上。”
徐宽正巧从外面进来,就笑道,“妹子是帮里三当家,兄弟们帮个忙儿,还要什么工钱,谁跟去,中午供他顿好饭就行了。”
左右码头上也没多少活计,有几个热心肠,家又住在城外不远的汉子就跳下了地,瑞雪数了数,加上马十一,总共六个人,就是有事也能镇得住了,于是道了谢,就带着他们进城去。
灵风城的牛马市在城池的西北角,不远处是一片低矮的棚户区,住的是这城里生活在最底层的贫困之人,隔了一条小道,就是官府设立的牛买买卖之处,几十个粗细不匀的木桩子上,栓了不下二百头牛马,有的排了屎尿出来,被人踩得到处都是,很是肮脏。
马十一见瑞雪皱了眉头,就笑道,“三当家,你若是信得过,就留在外面歇歇,我与几个兄弟进去就行,这里面太脏了。”
瑞雪摇头,“倒不是我信不过大伙儿,也是心里好奇,想进去见识一下。”
众人于是继续往前走,马十一四处抻头张望,突然眼睛一亮,指了东南角低声说道,“三当家,那边的十几匹马是北疆那边来的,看着比其余这些都好。”
“走,过去看看。”
马群的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身材很是魁梧,此时还未出正月,天气还很冷,他去只穿了一件夹棉袄,里面中衣也敞着领口,看上去极粗犷的模样。
他一见有买主上门,就从一辆卸靠下来的平板马车上跳了下来,招呼道,“几位可是要买良马?我这些马可都是刚从北疆赶来的,你们挑挑看吧。”
瑞雪点头,“老板的马看着就是极好了,等我兄弟转转再说。”
说这话儿的功夫,马十一早已经混进马群里去了,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儿,就走了出来,在瑞雪耳边低声说道,“三当家,你要买拉车的马,咱们就不要那样子好看的,只选耐力好的,脾气温顺些的,如何?”
“这些我不懂,十一兄弟看着选吧,要两匹。”
马十一点头,就指了近处的两匹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