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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荷尔迪娅的背叛和出卖,我心里出奇的平静,没有感觉。
我只是在想,帝王谷那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军防,巴比伦人又是有备而去,他们会不会得手?伊莫顿现在怎么样了。
“塔莎。”
“陛下,有什么吩咐。”
我转过头:“凯罗尔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啊,那姑娘留下封信,说是回自己家了呢……”塔莎说,“在河祭日之前,她就走了。”
塔莎不了解,这不奇怪。
比泰多人诡计多端……如果是伊兹密出马又有荷尔迪娅做内应,掳走十个凯罗尔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那姑娘在=现在怎么样了?
我现在顾不上她……
我坐在那儿,寝殿里没有点灯,天一点点黑下去,屋里就一点点暗了。
我觉得胸腔里空的厉害,够不着顶也摸不着底,每吸一口气嗓子都疼的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还黑着,看不到星月的夜色浓重的像化不开的墨。
“陛下……”路莫拉说了半句又咽下去。
我转头看他。
“别闷了,有什么坏消息只管说吧。”
“是……”夜里很凉,可是路莫拉一脸是汗,不知道是热汗冷汗,说话的声音不大对了。
“帝王谷那里,出了事。”
“什么事?”
路莫拉光咽吐沫,费了好大劲儿才继续说下去:“有人……盗,盗陵……”
消息我比他知道的还早,可我想知道的结果,路莫拉却像是受惊过度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觉得有点不对了,站起来转过身。
路莫拉绝不是没见过场面的,在曼菲士身边的人,哪有这样的胆小货色?他平时处置犯事的奴隶们眉头也不皱,不是没见过血的人。
“都……都死了……”路莫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谁?”
“都死了!”他就只会重复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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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莫拉的消息并不是直接得来的,场面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他却还吓成那样。
“帝王谷的护军五百,还有工匠二百多,奴隶三千多人……”乌纳斯的声音很平板,“全死了。那些巴比伦人应该也死了。”
“应该?”
“一地都是死人,我带着人数了半天的人头。”乌纳斯一身气息死板冰冷,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没有整块儿的身体了,一地的血把沙都浸的红黑,我们只能数人头。”
我忽然觉得胸口发闷,闷得想吐。
那是谁杀的谁?
巴比伦人人少,绝没办法把帝王谷那些人全杀了,那不异于以卵击石。
而且,怎么会所有人都死了?
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场发生在密诺亚的屠杀,抬起头来看着乌纳斯:“还看到什么了?”
“墓,塌了。”他说,“没办法进去,都已经塌沉都地下去了,现在那里是一片浮沙,没来得及收拾的碎尸残肢,也都让流沙给吞下去了。”
他越说的平静,我觉得胸口越是闷得难过。
“看不出是什么伤,不是刀,不是剑,不是矛也不是斧……”乌纳斯说,“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伤。我们的人,巴比伦人,都是一样的死状。”
他说的很具体,但是我却更加糊涂。
照这样说来……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是用何种手段杀的人。
与在密诺亚的那一次不同。
“陵墓里的情形,已经完全没办法确认了。”乌纳斯继续说,他身上那种冷而僵硬的感觉好像随着诉说慢慢松懈下来了,“臣失职了,请陛下恕罪。”
“那不是怪你……”
我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很陌生,有些沙哑,气流声嘶嘶的轻响。
“你快马去又在这时候赶回来,也难为你了。”我慢慢坐下来,“你,去休息吧。”
乌纳斯静了一刻,应道:“是。”
我忽然想了起来:“拉格修王,他也死了么?”
“这很难判断出来。”乌纳斯说,“虽然我在那些人里面没有找到他……但是他也有可能在塌陷的墓中没逃出来,或是被流沙……也有可能他根本没有靠近帝王谷,能找到的可以确认身份的只有他的那些手下。”
我点点头,挥了挥手。
乌纳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走了。
我觉得耳边嗡嗡的有声响,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
帝王谷那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我觉得头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什么力量将那些人部分敌我全杀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帝王谷那里明明不是流沙地,又怎么会忽然出现沙窝,我的王陵塌陷进了地底,伊莫顿,伊莫顿他……他有没有被那些巴比伦伤害打扰,他……是不是安眠在了那地底?
我伏在桌上,脑子里各种乱纷纷的思绪翻来覆去,只觉得头越来越疼。
“小金,小金,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你知道不知道?”
小金一双红眼睛迷惑的看着我,刚才乌纳斯进来时它不安的动弹过,乌纳斯身上的那股气息……是死亡的气息。他在那里停留,沾染上的死亡的气息。
有一股眼看不到的巨大危机正慢慢迫近,我睁大了眼,却也只能看到了一片黑暗。
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再召路莫拉过来细问。乌纳斯是后来赶去的,说的是他看到的。而路莫拉呢?他为什么这么怕?只是怕死人?可是他根本对这种事司空见惯,没道理被吓成这样,更何况他都没有亲眼看到!
他到底是怕的什么?
我让人传路莫拉来,他来的很慢,与他平时俐落的作风不同。
“你的消息,是怎么得到的?”
他站在那里,姿态僵硬,两手微微发抖。
“怎么,对我不能说?”
“不,不是的,陛下,只是这件事……我,我不能说……会,会渎神……”
我心里一紧,声音还能力持镇静:“你说出来吧。”
他跪伏在地,声音发抖:“是……离帝王谷最近的一队护军,曾经听到动静,所以……去探看情况,并且用鸢鹰将消息传回了孟斐斯。但是,他们也已经死了……”
我知道军中的确有用鸢鹰传信,只是很稀少,捕鹰容易训鹰却太难,所以这种传信方法不是经常用。
“信呢?”
路莫拉的手哆嗦着,从腰带的暗缝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卷。他拿着那纸卷的姿势很古怪,像是怕弄掉了,又怕那东西粘到手上似的。不,确切的说,他好像捧着一个定时炸弹,时时担心它会炸。又像是拿着一条毒蛇,生怕被咬一口的样子。“陛,陛下请看。”
我把那小小的纸卷接了过来,慢慢展开。
纸卷上只有一个字。
其实,埃及这时的象形文字,还很原始,并没有进化到意形的阶段。形就是形,象形两个字体现的非常鲜明准确。
纸上是一个蝎字。这个字非常象形,可以说,纸上绘的就是一只简笔的蝎子,暗渍的黑红的血的颜色,令那只张牙舞爪的蝎子看起来生动而可怖,仿佛随时要从纸上跳出来,择人而噬。
“这是……”
路莫拉抬起头来,他的表情带着绝望的恐惧。
“陛下,这是,这是魔蝎的诅咒啊。传说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的会有魔蝎大帝的诅咒啊……”魔蝎?
我的胸口像被铁锤重重的敲了一下,耳边嗡的一声,眼前只觉得有些发晕。
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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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子王的手镯,魔蝎大帝的传说,我想起来了。
传说得到那个手镯,可以得到魔蝎大帝的力量,可以驭使阿努比斯的死亡部下,会有逆天灭世的力量……
路莫拉那么害怕,但是他怕的不是那些死人,而是这个惶急之下写在纸上的象形蝎字。
况且,能将所有人一举手间尽数杀死,死状又是如此的惨厉,人力不可能办得到。
那个镯子,那个镯子……
我戴在了伊莫顿手上的镯子,难道,会是这惨烈杀戮的肇因?可是,当时并无异状发生……
只是,我想起那一阵冷恻恻的风。
但是那风,与这杀戮,是说不上有什么必然的牵连的。
这件事,与镯子有关,这是必然的。
但是,究竟是那镯子操控了人的身体,是……伊莫顿的身体吗?还是,巴比伦人已经得了手,拿到了那手镯,但是,突出出这样的异变。
见过这场面的人都已经死了,连同给路莫拉发这飞鹰传信的兵士也已经被杀,当时的情景到底是怎么样,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你下去吧,这个消息要封锁起来,不可透露出去。”
路莫拉行了礼,应道:“是,我自会办好。”他站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出去了。
我呆呆坐着,只想去帝王谷探查个究竟。
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是什么原因。
但是,乌纳斯说,那里,已经被一片流沙吞没……来不及收拾的尸体,已经塌砸陷地,不得再入的陵墓。
我从黑夜坐到天渐渐亮起,不知情的女奴们小心殷勤的服侍,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听使唤,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找不到魂灵飞去了何方。
远远的似乎传来了马嘶声。这是内宫,不会有人在这里奔马。
是我幻听了吗?
不,不是幻听,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
我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露台处向外看。
这两天遇到的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我已经不觉得讶异,也没有惶恐的感觉。
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从东面宫道急驰而来,那马儿的毛皮油亮,反射着点点金光,显得那样的璀璨而闪亮。
然而这马,却远没有马背上那骑士来的英伟耀眼。
那个人身姿矫健无比,马奔的速度极快,他的身形却不见颠簸,稳稳的直立,我怔怔的看着马奔到近前,那人忽然在马前上直起身来,松开缰绳,纵身一跃,一手攀上了露台的围栏,手上发力,借势跳了进来,就这样,站在了我的身前。
“曼菲士。”
他张臂重重抱住我:“姐姐,别怕!我回来了!”
我呆呆的任他紧紧抱住。我想告诉他我并不害怕,我只是茫然,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想知道伊莫顿现在如何了……
但是,直到被曼菲士紧紧拥抱的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也在发抖。
我也在恐惧,对未知……对自己的恐惧而恐惧。
“姐姐,别害怕!我回来了!我会保护你!”
“曼菲士。”
我轻轻呢喃喊出他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突然显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曼菲士,我知道是他。
但是,却好象又不是他。
我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前任法老的沉稳,看到了仿佛伊莫顿的那种坚毅和宽容,还有……我记忆中曼菲士所具有的勇猛英武。
“婚礼大典,会如期举行。姐姐,以后我会永远保护着你,此生此世,我向阿蒙神起誓,以太阳神之子的名义,只要我活着一日,就绝不食言。姐姐,我不求你全心爱我,我只想你幸福快乐。”
我阖上眼,热烫的泪水沿着冰凉的面颊向下流淌。
曼菲士,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想要的,你却全盘托出。
我不是个好姐姐,我太自私任性。我付出给你的太少,可是你要回报给我的却太多。
“好……我们,结婚……”
我无法全盘回报,现在我能说的能做的,只有接受。
曼菲士紧紧的拥抱着我,像是要把我嵌进身体里去,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再也不分彼此一样。
他良久也没有松手,我在他的怀抱中扬起头看天,被刺眼的阳光耀的睁不开眼。
有时候,黑暗的事情的真相,就像这耀眼的强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