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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错了门
联姻本就是自古历代君主为其江山社稷固有的手段,何况凤煜辀先于凤之淩看中了这儿媳,凤煜辀立下“诛一夫”之心后不假思索便想到了此计,此事若成,非但能迫使凤煜轩起兵,或许更可得花家资以钱帛。
而冷傲天虽一身正气,却也非冥顽不灵之人,对那桩太后赐婚致其独女“悬梁”一事深疑太子,文昊曾言那时冷傲天曾派人查探太子一党,但在此事上太子却做得滴水不漏,冷傲天无奈之下只得暂罢。
然而事隔一年有余凤煜辀从牢里二人口中得知此事背后之人实非太子,而是那贱人的义父文太师,为报其子文鸿斌被凤煜轩腰斩之恨文天翔杀人嫁祸,意图使冷傲天与镇南王府结下互灭子女之仇!
凤煜辀只消将此事指向谋害过多名大臣的太子,冷傲天势必动摇心智陈念,大事一举可成!
如今冷傲天已为己所用,又得双阳郡宁愿将军相助守住开封梅山要塞,只消再与江南联姻,凤煜珲再不足惧。
凤煜辀不动声色等待了大半年,撮合之意不改昔日初衷,亦因暗自添了三分政治利益而加重了筹码,此事父子二人皆输之不起。
苍天怜见,眼见春去夏至,再过几月便是秋收起事之机,凤煜辀认为时机成熟。
半月前铁砚来细禀了一番,凤煜辀仰天舒心大笑,正可谓皇天不负有心人。
五月初八,吉时至,一名年届三十面貌俊朗的男子一声令下喜庆之乐在一座客栈院内奏起,不多时随着一个个抬着托着大小宝箱的随从跨出客栈大门,乐声响彻了南桐城大街小巷,巳时三刻,这条浩浩荡荡的十里聘礼停在了花家厚重的朱红大门外。
此时,海棠早已将花子竣送至王府后去了医馆,花锦龙陪老父下过两盘棋正欲出门去商铺,却听副管家木砚上气不接下气疾步来报——门外有人来下聘,花锦龙在花家后堂隐约也听着大街上吹吹打打的喜庆声,先前还道是哪家的姑娘要许人家……
打开大门眼前一片红彤彤且是绵延不绝寻不着尾,花锦龙险些给闪了眼,自家姐出嫁后便不曾再见过往他花家下聘来的,女儿虽说早已过了及笈的年纪,到底早已“过继”给姐姐姐夫去了,莫说她不在家中,就是在家也不曾想过有人会来给花家下聘!
这真要是对方不知情前来说媒也该去王府,眼前这叫甚么事儿?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折了三礼径直前来纳征,这户人家不仅走错了门还错了礼数……
想起去年安家,以及这些日子女儿身在何处,花锦龙不禁嘴角抽搐,如此“简礼”之人不是那平东王爷还能有谁!
说媒不易
花锦龙“怔愣”之际,为首那名男子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恭喜花兄——”
薄髯下唇角一勾,花锦龙浅浅回礼道:“老夫混沌,不知苏大人道得是何喜?”
眼前正是当世江南首富且曾享有江南第一公子美誉十余载的花锦龙,苏瑉自接下这桩“喜事”便已料到少不得要碰钉子,尽管自己与此人交往已近十载。
苏瑉笑道:“花兄真是折煞小弟,于花兄面前苏某岂敢以大人自居……小弟今日正是受平东王爷所托,特来向令千金求亲——”
花锦龙摆手断其言,道:“苏大人怕是弄错了,我花家而今唯有一子,并无待字闺中的女儿……早年有一女幼年便已过继,此事天下尽知,如今其姓凤不姓花,论礼法,婚姻大事自当由其养育父母做主,苏大人此行似乎是求错了门!”
果然如此,苏瑉岂会不知这花家小姐早已被镇南王收为养女封为郡主,此事难就难在这一点上,平东王爷欲同自己兄长做亲家,一对新人皆是姓凤,按名分算是堂兄妹,若要结亲岂非遭人非议道是“乱伦”……若非如此,他苏瑉岂会来花锦龙这里寻钉子碰!
此时花府门外台阶下除了下聘之人外更是来了许多看热闹的围观百姓,怪只怪花家上下素来平易近人百姓不惧,众目睽睽之下花锦龙的直言让苏瑉甚是为难,他上前一步笑求道:“花兄,府外嘈杂,何不入府再议。”
花锦龙与苏瑉相识已近十载,十年前苏瑉不过是掌管漕运的一名小官吏,而今已是会桐会稽鄱阳三郡漕运官。
花家经商货物运输不外乎陆路水路,苏瑉时来运转正是与花家有关,花家举家迁来南桐城前一年有一批巨资货物遭水窛强抢,正是苏瑉带领其手下以五人之力智擒水窛十七人,更将花家财物分文不少尽数追回,苏瑉得以受时任的漕运官提携一直走到今日。
花锦龙与苏瑉因此事有了交往,但实际漕运官只管漕粮运输且不曾有私交,既无公私交花锦龙大可拒绝苏瑉此刻所求,但他忽而转念一想,去年前后催了女儿两回却迟迟不归,保不准真对人家有了心,否则何苦耗时半年多去治人家十余年的足疾,徒费工夫!
花锦龙一扬手单单请了苏瑉一人入门,其余人干等在了大街上……围观的百姓愈聚愈多,争相观看,相互拥挤,把整条大街塞了个水泄不通,满街的人群将一里外镇南王府的大门也给堵了。
镇南王府中,凤煜轩得报此事不知是喜还是忧,昨夜他便得知有近百名行踪可疑的练家子分别由四座城门进入南桐城,尽管加派了人手监视这些人行踪,却不曾有何发现,岂料竟是凤煜辀派来下聘之人……显然城中内应已事先准备了聘礼。
无奈之举
过继出去的女儿便已是人家的了,何况得了皇家钦赐封号予了姓的,这婚姻大事花家已无权过问,此事任谁来说都是这个理。
倘若花家过问此事收下聘礼极损皇家颜面,罪责可大可小,姐夫与姐姐虽不便说话,但皇帝若怪罪下来……
且纵是天下太平,皇帝与其两个兄弟兄友弟恭尚且需担此心,更何况如今局势紧张,战事一触即发,花家虽仅是商贾之家却也关心民生,若无“太平盛世”何来商家立足之地,平东王此举可谓颇有用心,此事干系重大,岂是小小花家能担当的!
再者外人虽不知情,自己与姐姐一家却十分清楚,女儿的婚事那是轩辕家事,轩辕家的规矩便是由她自己做主,平东王派人来下聘一事她定不知悉,若真要求亲下聘也该往赤灵山上去!
花锦龙转身跨进家门便已思虑起来,未至厅门心中已有了眉目,他将苏瑉“请”入厅中,茶水也不给一口入了座便径直言道:“苏大人,老夫已同你说得十分明白,不知大人纵有何事不明?”
“花兄何必如此……你我虽非深交却也相识多年,不瞒花兄,小弟祖父当年曾任职齐王府车马副管事,此次平东王爷派人来请祖父做媒,奈何他老人家年过七旬心有余而力不足。”苏瑉边斗开话题边打量花锦龙。
切莫小看了车马管事的头衔,凤煜辀喜武,将者不外乎兵器宝马,能为齐王府车马管事,尽管是副职亦是主子极其信任之人,当年若非苏老爷子年事已高不宜居北地,苏家如今当在凤煜辀手下效力。
花锦龙“把玩”着指上玉扳指并未接话,此事王爷姐夫必已知悉,他们夫妇倒是笃定得很……
“花兄,平东王一片诚意,但看今日绕城聘礼便可见一斑,平东王世子与令千金可谓天造地设、金玉良缘,若因世间俗视而未结连理岂非憾事,今日聘礼绕过镇南王府而至花兄处来实是无奈之举——”
花锦龙蹙眉打断道:“苏大人,此事并非老夫绝情不认女儿,老夫虽将她过继却也总是嫡亲的骨肉,也望她得个好归宿,得平东王世子垂青是何等幸事,奈何此事事关皇家礼法与镇南王府,于情于理概无花家过问之理。”
“花兄,此事——”苏瑉尚要再劝,却见厅外花家老太爷拄着拐由下人搀扶而来。
“烦劳苏大人转告平东王爷,我花家莫说无女,纵是有女也不入他平东王府!”花老太爷沉声道,一言作罢气喘嘘嘘,气的!
花老太爷
苏瑉起身尚未施礼即被花老太爷一通“骂”,十分莫名,只得看向花锦龙。
“爹,您不在房里好好歇着,来此处说甚么气话……”花锦龙赶紧上前搀扶道,暗道父亲这一来此事可就更为乱了。
苏瑉忽而思及一事,拱手笑道:“花老太爷想必是有所误会——”
花老太爷的拐杖重重敲击着地砖将此人的话断下,怒斥道:“误会!平东王妃一事不足二十载,莫非要我孙女也遭此噩运!”
苏瑉闻言不禁提袖拭汗赔笑道:“花老太爷,平东王妃产子而去实为不幸,平东王爷不曾续弦立妃,可见二人情深意重。”
“苏大人可否释义老夫,平东王府内的萧侧妃源自何处?”由儿子扶着入座的花老太爷不与他废话,径直明言道。
当年老爷子虽不曾亲见,但儿子儿媳却在平东王府中,此事当时沸沸扬扬多年不息,世人虽道平东王爷常年驻守边关甚少回府,萧侧妃空有虚名并不得宠,但若无实何来一女!
平东王妃去时据闻不过“花信”之龄,如此年华叫人何等惋惜,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前车之鉴,他的孙女岂能步其后尘!
苏瑉额上直冒汗,此时袖子也不管用了,径直取出绢巾擦汗……
“此事本是平东王家事,小侄本不该将其外道,但今日为求替平东王爷保得此媒也顾不得了,花兄可否屏退下人……”
花锦龙见其颇显难色,倒真像有话要道,扬手吩咐道:“退下。”
厅内原本也仅是花锦龙两名贴身随从以及花老太爷身边的二人,花锦龙一声令下四人无声退出,更将厅门由外带上。
“花老太爷,花兄,萧侧妃早已被软禁于平东王府,去年秋此女险遭灭口,正是令千金将其救治,愈后其亲笔书写罪状呈于平东王爷过目,当年平东王爷对重病王妃难以割舍而借酒浇愁疏于防范……致本已回天乏术的平东王妃过早离世,平东王爷则是悔恨了半生。”苏瑉之言五分实五分虚祥装镇定,他却不知自己所言九成为实。
“苏大人,恕老夫直言,这不过是你片面之词,如何叫人信服!”花老太爷纵横商场数十年,岂是无知小儿轻易信人。
苏瑉暗道这对父子个个难缠,这回真是揽了桩麻烦事,正要硬着头皮再言却听门外下人正呼“夫人”。
厅门一开一合,来人正是花夫人,苏瑉忙起身施礼,他已连碰两颗钉子,见了妙手回春花海棠,心道行医之人宅心仁厚总比商人“厚道”,直起身已复了笑颜,贺道:“恭喜花夫人——”
海棠回府
“不知苏大人道我何喜?”海棠回以一礼,故作蹙眉不解。
苏瑉不禁怔愣,乘此海棠向公公请了安,又与相公打了个无声照面,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复了几分心神。
苏瑉面上笑意已僵,却只得继续厚颜道:“夫人,苏某前来特为平东王世子做媒。”
海棠颇为“讶异”,故视锦龙蹙眉道:“相公,你在府外置了外室?”
“啊——夫人何出此言,为夫何来外室!”花锦龙一惊一乍道,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