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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周遭的气氛突然轻松起来,凤之清的神色也有了些缓和。
凤煜辀已缓步进了院子,院子外,挤了一群镇南王府的侍卫,站在前排的都是父王的亲随,恐扰了二人说话,一时都未敢进来。
这回,凤之清带的人大半都是王府一等一的侍卫,还带着她娘最得意的弟子,大夫、侍卫,都齐备了出的门。
雪娃娃不喜人多,见有人来,早起身回房去了,萍儿和翠儿迅速撤了院子里的三张椅子和茶案。
焦白不作声,只跟在一旁,五人进了沁馨阁厅中,萍儿上了茶水。
凤之清唇色很干,显然是一进平东王府就来了沁馨园,那其余众人……
皎儿轻声吩咐:“萍儿,把院外的人都安排到东翼楼偏厅里稍作休息,安排些茶水。”
萍儿应声往院子里走去。
狐狸的兄弟
凤之清不用茶也不言语,单看着她,凤煜辀干咳一声,笑道:“清儿,一路劳顿了,快用茶。”
“谢王叔。”凤之清的嗓音果然有些干哑,他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又立刻放下。
凤煜辀瞅着这侄儿,一进门行了礼就立刻问起“妹子”来,连寒暄几句都还没有,就带他过来见她。
“清儿,你父王可好?”凤煜辀问起二十余年未见的兄长,虽然这话每年他二哥派人来都问起。
“父王一切安好,常念着王叔,若非那旨意……”凤之清恭敬的答道。
凤煜辀了然一笑,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真不知道他们父皇为何留下那样一份遗诏……
“清儿第一次到青州城,可要多住些日子——下月初二正是瑶儿大喜之日,这两日本王光顾着那头儿准备,把皎丫头冷清了,今日清儿来了倒是正好,你们兄妹相见多聚聚……空闲时可否替三叔去淩儿那边儿坐坐,他常年一人住在湖心难免冷清……”
原来早先听云霄烨然之言,凤煜辀便知这“兄妹”二人感情颇深,何况,她又是二哥的掌上明珠,凤煜辀当日发出书函,就算到了他这侄儿定会赶来,只是当时并不知原来这孩子对她有情。
为这侄儿的到来,凤煜辀当日在北门关发出飞鸽传书之际,也同时书信发回王府,将原定凤籽瑶的婚期提前了月余,只为他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登门,是以,中秋宴后,这几日都忙着西边儿的事。
凤煜辀说着说着,目光突然变得异常伤感……
原来,这老爷子早已安排妥当,让凤之清借喝喜酒之名而来,只是竟瞒着她,难道算准了她不日就想离去?
多年后,皎儿感叹道,原来这么早就被人“算计”了,凤煜辀的言语里以退为进,再真心流露出慈父感伤之色,天衣无缝,岂止是一石二鸟,功力绝不输给皇帝,果真是狐狸的兄弟……
凤之清前番虽未得那几人报上名号,却也猜得八九分。
父王离京二十余年,当年年纪大的官员多半告老归田,年轻的如今也多在京外就职,他在京中那大半个月里,也无人来探访他,独凤之淩出自平东王府,与他镇南王府相交甚厚。
凤之清虽不善交际,也见识过凤之淩的冷淡,虽明知与他相对只是无语,但不管出自礼仪,或是出自有恩必谢,抑或者他二人都自幼丧母,虽背景不同,总也能体会些许他的苦楚,无论种种,都理应上门拜访他。
“王叔,世子前次出手相助,之清感激不尽,定是要当面谢过。”
凤煜辀得了满意的答复,顿了顿,又寒暄数句后,准备把凤之清安顿到沁馨园西边的清风楼,被凤之清婉言谢绝,他虽是镇南王长子,三个月前京都来旨封他为清平侯,但到底不在自家王府,怎好再占一院,再者他有多想念她……
凤煜辀应了,虽说这二人并非亲兄妹,各自都到了婚龄,住在一个院子里多有不妥,可毕竟连焦白都住在这院子里,相较之下凤之清与她自幼一同长大,更不在话下了。
凤煜辀临走时便言他们一路劳顿,今夜便不设宴款待了,明日再摆接风宴,凤之清当即又婉拒,凤煜辀不容他推搪,皎儿知凤之清不喜酒宴,笑言即是自家人,三叔忙碌喜事,不如摒弃繁琐礼仪,就在沁馨阁内吃顿便饭。
凤煜辀走后,立刻有人送来了日需品。
丫头有情郎
皎儿欲搬去西翼楼与雪娃娃相邻(东西翼楼,楼上各有两间卧房),把主楼腾出来给凤之清,他不允,欲让焦白搬去西翼楼,腾出东翼楼,奈何一看焦白那脸色,就让她改了主意,只得把雪娃娃接到主楼上东屋(主楼上三间卧房),腾出了西翼楼给他。
皎儿令萍儿带安柯儿去了主楼西屋。
好在凤之清向来不计较这些,未在意东西尊卑之别,他自进了院子,尚未打量过焦白,就好似并未见到此人,看来,上回的梁子结大了……
凤之清先前见到她时的灼热目光早已隐藏,他本就内敛,又深怕吓着了她。
看着笑得温和却又一脸疲惫的凤之清,某人心里愈发的紧了。
“哥哥,你先回房梳洗歇息,待酉时再一同用膳可好?”轻声试探他。
“好。”凤之清微笑着颔首,答得十分干脆。
沁馨园只有两名丫头照顾饮食起居,这东半个院全数也不过十余人照料饮食起居,平素也没半个客人,若是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地方,都是侍卫给打个下手。
平东王府的侍卫,都是人才啊,闲时充当乐师、传菜、烧水砍柴的,丫头、厨娘、轿夫,哪个不会武……应急的时候也是个侍卫……
许是见院子里两个丫头忙不过来,又是泡茶,又是整顿卧房,又要准备热水,院子里落下两名侍卫来,那半面面具下,半张红脸径直红到了脖颈,原来这俩个丫头有情郎?
其中一人领着凤之清去了西翼楼,另一人蹿到后面厨房去帮着翠儿烧水、运水。
皎儿走到偏厅门前,里面汉子齐刷刷向她行礼。
凤之清带来三十名侍卫,偏厅里黑压压的挤满了人,浓重的汗味飘了出来,不由得想,这么多人,轮番沐浴,得多少水伺候?
如今不在自家里,总不能让凤煜辀的侍卫都下来帮忙烧水,真要如此也不够锅子……
若是能借凤之淩的湖水用用就好了……
话说,那也就是一瞬间的念头,到底快要深秋了,再硬的汉子,经过一番长途奔波也多半受不起凉心的湖水,再者,她怀疑那凤之淩有洁癖……
正发愁之际烨然在她身后飘然落下,憋着笑道:“郡主,府内有温泉浴池……”
他的“好心”换来一记白眼,这人,居然不早说?
烨然委屈的缩了缩脖子。
事后得知,原来平东王府内有两处温泉,小的一处原为平东王妃所爱,自王妃过世后便无人在用,大的一处,当年给了众侍卫仆从使用。
据说当年王妃言,温泉可消除疲劳,放松身心,还可治百病,又可省时省力省柴火,之后院子里人少了,就更加体现出了“省”的妙处……因此,平东王府出现了离奇的一幕,珍贵的温泉池,主子无人用,仆从泡的舒爽。
其实,随行而来年长的几名侍卫,已经是熟门熟路,好比金侍卫……
柯姐姐,饭菜要凉了
果然,金侍卫一行人,由一名侍卫领着去了温泉浴池,再回来时,一身干净衣裳,肚子也喂饱了,也不知他们哪里开的火,不过,这东院里的侍卫百八十个总是有的,应是有间大灶房……
烨然要将他们带去侍卫房休息,众人都不肯去,九成九是怕郡主又不见了……
皎儿让人腾了东西翼楼偏厅旁的两间屋子以及凤之清隔壁的屋子,一间屋子安排住了十个人,好在天还不算太凉,取来十余条棉被,各屋留了二人守夜(其实是守着郡主),其余打了地铺休息。
雪衣向来都在房里用膳,焦白这两日都与她一同在厅中用膳。酉时三刻,沁馨阁内,皎儿、安柯儿、凤之清、焦白四人围坐,桌上摆着几道菜肴。
凤之清不喜盛宴,爱清静,他的饮食也向来清淡,面前这几道菜都是选了他的口味做的。
明明都是合他胃口的菜,但凤之清却用的很少,此刻他没有初到时的深情凝视,淡淡的笑容与极为温和自然。
但其实云淡风轻下,却是一颗忧心……刚到时见了皎儿,无心理会焦白,但此刻见皎儿对焦白不似之前那般冷淡。
焦白自他到来,便未出过声,与凤之清一样,无视对方,此时只偶尔过来一筷子菜,倒也不似之前自鸣得意。
安柯儿二十五六岁,却尚未嫁人,一心钻研医术,不开口时外表柔弱温婉,实则除了医术上谨慎外,生活中大大咧咧,食不言寝不语在她身上绝对丝毫体现不了。
饭桌上,安柯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家里边的人和事,其实,她自己也不过刚云游了四年才回到南桐两个月。
安柯儿并不知赤灵山和轩辕家之事,她以为皎儿与她和师傅一样,喜欢云游罢了。
“皎儿,子竣可想你了,如今他长得可漂亮了。”安柯儿尝试以情感人,把她带回家。
皎儿暗自无语,这么喜欢小孩,她为何不嫁人生子呢?
“皎儿,师傅和镇南王妃做了好多你的衣裳……”
虽然王府和花家银子多,也不至于这么浪费吧,万一不合身,这话显然不符合两家一贯节俭的风格……
“皎儿,海堂多了好几个小师妹……”
她娘,就喜欢收女弟子,十个里头至少七个是女子……
“皎儿——”
“柯姐姐,饭菜要凉了……”终于,一刻钟后,有人应声了。
“……哦。”安柯儿眨眨眼,应了一声。
耳根子总算清静了,却不想……
“皎儿,晚上我去你房里再说啊……”
皎儿无语,今夜,怎么挨呢?
用过晚膳,凤之清丝毫不问及她在外之事,甚至连前次之事,也只字未提,反倒让皎儿无力,她向凤之清大略问起了父王、母妃以及小凤之祥,凤之清温和应答了数句之后,二人又没了话题,便请他早些回房歇息。
凤之清与焦白各自回了房,安柯儿果真一路跟着进了她的屋子……
莫不是铁打的心
安柯儿径自坐下倒了杯茶,这架势大有彻夜审讯的意思。
皎儿平日并不会用过晚上便就寝,但显然今日不同往日,命丫头取来清水准备洗漱——就寝。
待到坐在梳妆台前取下头饰时,安柯儿放下手中茶杯,开始了盘问。
“皎儿,那人是什么人?”安柯儿指的是焦白,她并不认得焦白,半年前她并不在南桐城中,但行走江湖,虽是行医,前几年也略听过焦白恶名,只是并不知晓此人便是人称小白龙的采花大盗焦白。
(注:小白龙并非雅号,只因名字里有个白,轻功又极好,犹如飞龙在天,故有此一号)
“柯姐姐莫不是见他美色,一见钟情了?”有人装糊涂。
“你个小丫头,又胡说什么……我哪里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