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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就套车去送酒。小师弟你可别吓我?你可不能出事,你若出了事,师父师兄们回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二师兄一脸的恐慌,望着我,眼里是深切的关怀。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激荡,婉尔一笑,“二师兄,我没事,明儿山路泥滑,一切全靠你了。”
“只要你没事便好,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二师兄望着我憨憨地说。
深夜,一弯冷月当空高照,整个山涧一片寂静清冷。我静静坐在山头,心思如潮,清冷酷寒的夜风吹过,抑不住心中不断窜动的思念和痛楚。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成了绝痛!本以为,三年的时光,无休无止的劳作早已让麻木不堪的身心结成了厚茧,谁知不经意的一划,里面依然鲜血淋漓,脆弱不堪!原本以为昨日的种种早已随风而逝,却不知它们早已钻入身心,沉淀在血肉之中,蓦然袭上心头,依然生动鲜活!仿佛那撕心裂肺,剜动身心的痛楚依然就在昨天……我痛苦地俯在膝盖上,任由泪水拌着夜风甘畅淋漓地挥洒。无力去改变什么,只有默默地承受,那深深的无助感如漆黑浓稠的月夜紧紧把我包围,命运如此捉弄,前生今世又有何意义?
当年,容华宫,早已遥遥欲坠的我终于在迈出宫门看到哥哥的一刹那昏倒。一头华发在哥哥用马车送我回姑姑的路上便已脱落,不知当时是怎样的心伤才能让它如此的绝绝!隐约间只记得当时哥哥把我从马车上抱下时,竟心疼悲恸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姑姑惊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从此泪水便没有干过。姑夫浑身颤抖地站在那里,强忍的眼中早已溢满深深的悲愤哀凄。
人生无常,造化弄人,是我用情太深,伤了自己,也害了家人。从此,姑姑的一条锦带遮住了我额前的美人痣,我一头扎进深山里,古千寻死了,我便成了众人眼中从不惜力干活的光头小师弟。无名无姓,轻的象一缕风,贱得象一根草,师傅叹息,每每望我的眼中都充满了无奈和疼惜。
三年了,我早已忘却了自己是谁!我的眼中仅是山是酒,是一年四季山中变幻无常的景致。是春暖花开时万物吐蕊的感动,是秋收硕果时落叶缤纷的明悟,是师兄们光着膀子挥洒汗水的激昂,是疲累时躺在草丛里一睡到天亮的甘畅。三年了,山间的一切艰苦劳作占据了我所有的身心和思绪,累的时候,你只想吃只想睡;闲的时候,你只管把自己当成酒仙酒鬼;欢畅时,也能与师兄们扛上一膀子;愉悦时,也会在师兄们黄色的段子上吼上一声笑。这种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粗野生活让我深深地倦恋和欢悦。原本瘦弱不堪的身躯也变得象韧草一样坚强挺立。明跃说,姑姑如今是笑着为我做布鞋和夹衣,我珍惜在心,从不舍得穿。我从不让姑姑进山来看我,我怕我们都承受不住地难受。
如今,王义、李官进了边关军队,驻守在北疆。听明跃说,王义勇猛强悍已当上了骑兵小队长。师傅知道了,一天到晚高兴得合不拢嘴。而王影、张平进宫做了侍卫。唯独明跃和最小的马伟依然在武学院,明跃如今已然长大,风度翩翩,俊美温润的容颜下蕴着睿智和沉稳。马伟轻功最好,每次在山尖上飞一般的疾风掠影时,我都禁不住拍掌叫好。每当此时,我才觉得自己不是来去无痕的一缕风,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还有些亲情的温度,还有些让我不能撒手而去的牵绊。大家心照不暄地守护着我,默默地维持着这得之不易的安宁和平静。哥哥从未来看过我,我知道,我的所有都会纤毫不错地落入他的眼中心中。他的坚守,便是对我的成全!
可现在,雪姐姐的蓦然到来,就这样轻易地打破了我苦心经营的宁静和淡泊。那带着激动、痛楚、思念、牵挂、欣喜的情绪一下子击中了我。原来我的心还能有如许的波动!从来以为冷冻的不再有热度,哪知冰封千里的雪疆之下却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奔腾热浆。原来我的心从来都不冷!想见她的心在一瞬之间竟是那么的强烈,激荡的让我难以自制,今夜难以安眠!尽管那往日的情谊牵扯出来的痛象纵横交错的藤蔓,轻轻一扯,便是那万劫不复的苦痛我也在所不惜了。
雪姐姐,你一切可安好?
送酒的路上,不知为何,心生害怕了。很怕这一去便不会再有往昔的平静。只是想偷偷地看一眼,并没有太多奢求。就象一只需要温暖的爬虫,只需一线温暖便足够了。所以,当一只小小的青虫为了躲避寒冷滑进我的口袋时,我怜惜地拍拍它,轻柔地说,“放心,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温暖的所在,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搂香居’,当我和二师兄两脚泥泞,异常狼狈地出现在后院时,卢老板精于世故的脸上也不禁动容,眼里泛起的潮气,让他忙不叠地吼着伙计搬下满车的酒桶。“山里路滑,真是难为二位师傅了。今儿就歇在本店吧!年关也快到了,街上热闹的紧,二位吃过酒饭可上街逛逛,如今这市面可与往日不同了,繁华似锦,更胜往昔。”卢老板说着,两眼始终小心奕奕地望着我,仿佛这些话只是专门对我说的。我垂下眼帘,心思如潮,卢老板肯定是知道雪姐姐应该是什么时候到来的,只是我该怎样相询才好呢?正觉为难时,卢老板仿若不好意思地说,“不瞒二位说,这酒要的如此之急,确是因为本店三天后要接待远道而来的‘锦瑜’郡主。皇上下了旨,要在此为郡主接风洗尘。‘锦瑜’郡主远嫁三年,此次前来,既是省亲也是代表南月向我皇拜年朝贺。皇上胸怀广阔,要与民同乐,所以要在本店为郡主大庆三天,也显示我朝对南月的重视和诚意。二位不防留下来,也亲自体验体验这难得的欢庆。”卢老板说完,望着我充满感激的泪眼,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惊喜交加地低下了头,平复心中激动的情绪,“承卢老板好意,那我们就捣扰两天了。郡主到来的当天我们看一眼便回去,绝不会给卢老板带来任何的麻烦。后院若有闲置的空房,烦劳卢老板安排一间,只要能让我与师兄二人容身即可。”
“师傅说哪里的话,若是看得起我卢大,尽可在此住下,这里以后便是你们的家了。”卢老板真切地对着我说。
我眼含薄泪微一点头。
酒足饭饱,卢老板在后院安排了两间上房,我和二师兄便安顿下来。“小师弟,我们真的要在这住下吗?若是师傅知道了不会骂吧?”房内,二师兄一脸担忧地道。
“二师兄,你放心,我们只在此住三天,师傅怪罪下来由我顶着。这次住下,也不是非要看什么郡主,只是年关到了,我们也趁此机会上街置办些年货,你也该置办几件称心的衣衫不是吗?锦川城变化很大,我们也见识见识。逛逛街,听听戏,说不定还能为你捡个媳妇呢!”我轻松地对着二师兄说着,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轻松,这三天如何轻松得了?只是我心里还有点私念,我想回家看看,不知哥哥和香云怎么样了?哪怕是在门口偷偷地望一眼也好呀!三年了,真的很想他们啊!
“嘿嘿,媳妇倒是不必了,不过我还真想听听戏,小时候,常听爷爷说起过唱戏的一些趣事,只是我从小便围着酒缸转,从来没机会进城见识过。”二师兄坐在桌边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我一听,心一动,拉起二师兄便往外走,“走,二师兄,咱们这就听戏去。”
出了‘搂香居’的后门,我和二师兄望着暄腾不止,川流不息的人群不仅有些茫然了,正如卢老板所说,今日的锦川城已非昨日所能比,这两次匆匆地到来竟没有仔细地看看它。如今放眼望去,其繁华昌盛的程度已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想象。短短三年时间,它竟有了翻天复地的变化,让我不仅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轻叹一声,便拉着二师兄匆匆溶入这欢腾的人流中。
此时,‘搂香居’后门对面的阴影处慢慢地踱出一个人来。如柏杨般修长挺拨的身躯冷冽地夹裹着一身的高贵傲气,华美精致的紫色腾龙锦袍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显得气宇轩昂,光彩逼人。狂放孤傲,不可抗拒的气势一下子透体而出,让人简直不敢直视。此时,那俊逸非凡,邪魅桀骜的容颜下一双乌黑亮泽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那个灰衣布帽的纤瘦身影。冰冷久痛的眸子里慢慢地溢满了薄雾,倒背的双手中,精美的折扇已被颤抖的手生生折成了两段。不是不敢相见,只是心太苦,又怕是南柯一梦,让他又情归何处?夜夜梦醒十分的揪痛生生撕扯着他的心,不愿梦醒,只盼梦圆。
身旁的安公公小心地上前,轻声问道,“皇上,要不要老奴派人……”“不必了,她是朕的,你们都看到了,此生朕绝不会再把她弄丢。”龙珏坚定地说完,非 常(炫…书…网)意味地转过了头。身后,腰挎宝剑,一身暗红锦衣的王影和张平正不停地翘首远望那个早已消失的身影,眼中的惊喜映在年轻俊朗的脸上一目了然。皇上冷哼一声,二人蓦然回过神来,待看到皇上那充满挑畔意味的眼光时,二人不由大喇喇地咧开了嘴巴,“皇上,你看到了什么?我们可什么都没看到。”“哼,臭小子,还敢跟朕打哑谜!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朕,以为朕不知道?哼,早晚有一天,朕非得好好地修理你们不可!”皇上说完,随转过了身,眼含笑意,向着那消失的刻骨铭心的身影走去。
第五十章 逍遥阁
遥遥记得,锦川城最大的戏院‘风雅楼’是在安平街上呀!怎么走了两圈都不见那巍峨烫金的牌扁。高大气派的楼宇倒不少,但大多不是玉器店便是绸缎庄,鳞次栉比的粮店、杂货店、药铺、兵器店、胭脂坊、茶楼、酒肆、字画店一家紧挨着一家,那繁忙殷勤的店家和川流不息的人流,让我不禁有些气馁。我捶捶脑袋,心道,早知道该让香云带我来一次就好了,这‘风雅楼’可是很出名的戏院,以前它明明就在安平街上,怎么现在会找不到呢?望了望已焕然一新,规划齐整的安平街,我心不禁自嘲,明知道已今非昔比,为什么还要固步自封地要去追寻着过往呢!
轻轻摇头浅笑,心蓦然通透。望着已跟我奔了几条街早已汗渍斑斑的二师兄,心不禁一暖,“二师兄,不急,反正咱们今天一定能听上戏,今就赶个晚场也不错!现在咱就好好地逛逛这锦川城,也领略领略这繁华的气势,你看你看,这锦川城的姑娘多俊俏!”经我这么一说,本来毫不留意过往人群的二师兄也不禁专注起来,桃红柳绿,环佩叮咚,俊美婀娜的丫环小姐们被二师兄这么直白的眼睛一勾,不禁一个个都羞红了脸,手持云扇嗔怪地回了二师兄一个妩媚的白眼,二师兄粗壮的身子一颤,接着风霜浸染的脸上也不禁晕满红霞朵朵,我禁不住欢快地大笑起来。二师兄回过头来,羞怒地瞪着我道,“你竟会拿我寻开心!”说着,忍不住回头再瞥上一眼,便急急丢下我,匆匆闯入人群中。“二师兄,你等等我,你跑那么急干什么?”身后,我眼含笑意,故意大声高叫着,魁梧强悍的二师兄仿若未闻,见鬼般地直往前冲。
再也走不动了,我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空地上。二师兄许久才慢腾腾地从人群中走出来,踱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说话,那脸阴沉得足以倾覆整个锦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