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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送你回府?”
虽然从心里喜欢她的率真可爱,苏浅仍是籍口还有事办,婉言拒绝,三人刚刚离开临风茶楼,藻彩间里气氛却全然变了。
乔景淡淡道:“小满姬,知道我为何提醒你,要与这位苏姑娘多多亲近?”
小满姬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妩媚娇俏的笑容,神容端正:“殿下深谋远虑,小满姬不敢妄自猜测!”
乔景道:“她进京之日,我便派泽水暗暗跟随,发现她与京畿都督文大人渊源不浅,而文大人与长庚王有结拜之义。这段时间以来,新帝对我借兵的提议不置可否,据说是因为长庚王持反对意见,我想从侧面了解,是什么让这位在海西好战喜功的长庚王,成了南楚借兵的最大阻力!”
身边的乾金已低低道:“殿下,萧国奸人当权,朝堂已然危如累卵,再不说动南楚国发兵相助,属下担心,就要来不及了!”
乔景远眺秋澄湖,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半晌才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自迈过沧江的那日起,我就不再是你们的殿下,只是无家无国的浮萍。一日不打回洛都,将景文颂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我这颗心,就一日像在滚油里煎熬……”
略一沉默,牙缝里迸出冷冷语声:“我的好叔父,此时大概认定我沉疴在身,又无援力,更兼流亡在外时意志消沉,日夜纵情声色,已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五行及小满姬神色肃然,垂首不语。
端踞栈台,指向湖上的浩渺烟波,乔景冷然道:“五行,小满姬,你们看着,这青阙城纹彩锦绣、宝盖香车,一片盛世繁华之相,却始终不是我们的家!”
第8卷
爱别离(1)
回到疏花院,司凤、碧琳立在绣屏前侍奉苏浅换衣,心中疑惑,司凤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姐,方才为什么要拒绝小满姬送咱们回都督府?”
绣屏后传来苏浅的柔声细语:“你没听见吗?她是萧国人!”
碧琳递了玉色绣青薜萝的轻纱罩衣进去,不解地道:“小姐不愿和萧国人往来不成?”
“你们不奇怪吗?小满姬虽然谈不上地位尊贵,但平日一定品性孤高,方才搏来‘舞隐’之名,怎么会听从乔景的吩咐当众斗艺?”
司凤蹙眉思索,碧琳却仍是满头雾水,耳中听见苏浅又说:“乔景与随从五行,也是萧国人,其中关系很难猜测,何必多惹这些来历不明的人?”
“乔景是谁?”厢房门口突然传来温雅的男声,司凤碧琳回头,见身着便服的文浚源立在身后,两人同时惊呀出声。
眯眼望着两人身上的男装,文浚源修眉蹙起,苏浅已从屏风后走出,长发没来得及挽髻,松松披在胸前,笑道:“浚源哥哥!”
司凤碧琳趁势偷偷溜出厢房,只留下两人面对面立在房中。
“浅浅去哪了?”文浚源俯身握住她的手,柔声相问。
“在临风茶楼看了一场好戏,歌隐舞隐今日隔湖斗艺,精彩得很!”
“不知道浅浅还喜欢凑这个热闹!”掂起她一缕青丝,缓缓绕上指尖,悠悠开了口,“乔景是谁?”
“我猜是萧国的流亡太子!”在浚源哥哥面前,自然无需作伪,苏浅将今日临风茶楼的事如实相告,听见小满姬失口称他“殿下”,又在大泽镇见过五行身手,心中所有的怀疑,向他合盘托出。
还在喋喋不休,文浚源突然伸臂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道:“别说了!”
苏浅顿时愣在他怀里,听见文浚源的声音里隐隐蕴着几分痛苦,尤如梦呓般喃喃低语:“若是那年浅浅与我在马车里,永远也走不到乌川该多好?咱们相伴一世,日日教你写字……”
“浅浅,不要再卷到这些事里……”垂下头盯着面前的娇颜,正色相告。
苏浅伸出两指按在他眉心,咬唇笑道:“忧思伤人,浚源哥哥要提前老了!”
爱别离(2)
看见玉色纱袖褪到肘下,露出腕间艳红的五戒珠,辉映冰肌雪肤,令人几乎无法张开眼睛,文浚源闭上双眼向她纤细腕间吻下,本来只想浅尝,舔到滑腻清甜的肌肤,却已无法辄止。
“公子!”神思昏乱中,突然看见厢房门边恭立着文墟,垂目拢袖,脸上神色十分古怪。
苏浅清醒过来,一低头看见自己全身蜷在文浚源怀里,青丝散乱,衣带不整,咬唇将火灼般的脸颊藏在他的苏锦广袖中,羞得抬不起头来。
“什么事?”文浚源声音有些沙哑,一时未动,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前事难期,他与她的劫难不过端倪初露,只是,心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难以压抑,快要破胸而出,还能够拥抱的时候,就不要轻易放开手吧!
“绥校尉来了!”
未到中庭,便听见绥重沉声说着什么,语调从来也不曾这样稳重斯文,间杂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似曾相识!
推开朱门,棠叶椅上端坐的女子,白裳虹裙,颜若春水,不是小满姬还有谁?见到文苏二人并肩走进,小满姬飘然起身,已挽住了苏浅的手臂,灿然笑道:“我从临风茶楼赶回菊庐,想起都督府就在左近,顺道来看看苏家妹子,可巧在府前遇到了绥校尉,倒省了通传!”
向文浚源轻施一礼,脸颊却始终不曾低下,点漆般的眸子毫无顾忌注视在他脸上:“小满姬见过文大人!”
这场是是非非,终于还是逃不过去!
处暑天一场暴雨,小院中烟笼新绿,鼻中却满是潮湿苦涩的尘烟味道,开窗听着雨声,伏在桌案上,百无聊赖把玩着白玉雕成的千子莲镇纸。
“想不到文大人原来是这样的风流才俊!”耳边突然响起男子阴沉的低语。
苏浅触电般弹起,转头骇然盯着来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薛琅琊不理会她的质问,唇上露出讥嘲笑意:“日日与舞隐娘子清谈、歌舞、斗酒、吟诗,咱们的京畿都督少了几分贤名,倒是多了几分捉摸不定……对此视而不见,真得会让你比较好受一些吗?”
爱别离(3)
苏浅冷然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薛琅琊缓缓抬头,乌中泛蓝的双眸沉冷如冰,语声中带着不容置疑:“最好不要!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不想让多余的人打扰,刁白守卫在门口,谁擅闯此地,就别想活命!”
苏浅怔怔望着他,思维凝滞,几乎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最后一次机会?”
“离开文浚源,来我身边!”给她机会吗?莫如说是给自己机会吧?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去,“九年前苏氏茶寮里,我说你市井之徒、商贾时妖……”
“王爷就是不明白,对吗?”苏浅凝声打断,“九年前的事都过去了……如今,再也没有养珠与宝倌,拥有共同回忆的,只有浅浅与浚源!”
黑晶般的眸子冷若寒星,逼视在他脸上:“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九年前,倒在夫子庙前的不是宝倌,换成张三李四,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到底是哪里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
长身玉立的男子,脸上像戴了一副面具,难以看透悲喜:“这就是你的回答?”
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苏浅挺直脊背,素手支案,决然道:“谁希罕什么宝珠美玉,我只要一湾野水流泉!”
薛琅琊望着她默然无语,良久,上唇微翘露出戏谑笑意:“你的野水流泉么?”倾身下来,嘴唇几乎触到她的耳珠,声音又轻又低:“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浚源哥哥,今日同谁泛舟秋澄湖上?同谁在乌篷船内煮酒论诗?”
等他一阵轻风般离去,苏浅这才觉出紧握的双拳内,满是湿冷的汗水,全身力气好像在一瞬间被抽尽,软软坐回椅中,一时间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
她咬牙暗想:元帝当年屠尽乌图鲁全族,强行带回乌黛云,全然不顾她的意志,当年你深感不齿,如今又何尝比他强了?转念又想到乌纳林的侃侃而谈:他身上流着乌图鲁族人的血……他不好过,你也没法好过……如今看来,一语成谶!
爱别离(4)
胡乱用了晚膳,天色渐暗,碧琳已在疏花院廊下点起一盏盏纱灯,苏浅心烦意乱地道:“公子回府了吗?”
“没有看到文墟,马厩里也未看到雪镰,大约是没回的!”
在角门外等到月上中天,苏浅抱膝坐在暗影里,斜倚在雕成青云状的石蹬边,暑气逼人,鬓角背心都有细汗渗出,转头看见碧琳侍立在身后,一脸倦容。
“你回疏花院吧!”
“那小姐你……”
轻轻道:“我再等等!”
碧琳个性简单,却有些执拗:“那我和小姐一起等!”
长长叹息,立起身向青石巷道内看了最后一眼,檐前两盏纱灯色泽晕红,只照得丈余远:“回去吧!”
两人将退进角门时,听见轻缓蹄声由远及近,苏浅回头,看到牵着雪镰的文墟漫步走来,在角门边立定,转头镇静地等待着什么,苏浅将身体隐进门廊的深影中,下意识地握住碧琳的手,食指放在唇上要她噤声。
蒙上纱灯光芒的青石地面,出现一角白色丝袍,步步行来,身侧略后方,还有一幅虹彩色的绫罗裙摆,在晕红的灯光下,黯淡成深深浅浅的虹紫。
丈余的灯烛照不清两人的面庞,只看见浚源哥哥同小满姬在街侧止步,相向而立,喃喃地低语着什么,石蹬前的文墟,似乎见怪不怪,只是静静等待,神容安祥。
不相疑才能长相知,长相知才能不相疑……苏浅惨然想道:原来,就是这样!
文浚源穿过花径向斗弦斋走时,路过疏花院,在院前略略止步,廊前纱灯光芒自院门下倾泄在脚尖,她还没有睡!略一迟疑,轻轻叩响院门。
碧琳开了门,这丫头今天格外沉默,只行了一礼便退开去,走到廊下,看见厢房门未关,传出浓郁的伽楠香味道,在暑夜中令人莫名不安,苏浅只穿寝袍坐在妆奁前,长发披散,铜镜中的面孔模糊晦暗。
“浅浅有多久没用过伽楠香了?”立在门边,文浚源平静地开了口。
苏浅起身径直走到他面前,仰着脸望他,下巴尖削,额颊白成玉色:“离开乌川后就没用了!”
爱别离(5)
还未等文浚源作出任何反应,她突然张臂环拥住他的腰,深深埋在他胸前,破碎地低语:“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点伽楠香,今天,特别想念乌川,想念太史府,想念义父义母……”
感觉襟前一暖,有温热的液体瞬间渗透了薄薄的夏衣,文浚源手掌按在她长发上,由上至下轻抚,然后握住发尾轻轻用力,逼着她抬起头来,凤目中露出几分惊异:“浅浅哭了?”
“浚源哥哥,你今天去了哪里?”话出口就知道错了!她一直奇怪,看见他们之后,惊慌的为什么会是自己……应该是想要回避真相吧?只是脱口问出的这句话,竟然由不得自己。
面前清雅俊俏的脸庞有些迷惑不解,似乎在奇怪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和绥重一起去办点事,叫浅浅挂心了!”
他毫无愧色地说了一个谎话!苏浅定睛在他脸上,一字一句地问道:“浚源哥哥,你还想娶我吗?”
文浚源低下头来,缓慢、准确、毫不迟疑,双唇落在她眼睑上,一点点将泪水吻去。
“当然!”他说当然,在这么说的时候,声音静澹,却毫无热情,他又微微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