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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浓黑的影子追风挚电,以惊人的高速掠过草原,朝着黑暗的地平线冲刺过去,那是真族的族长真野在策马狂奔,他奔去的方向是九原城。暴风愤怒地甩动了鞭子,迎面抽了过来,脸上的肌肉在跳动,真野微微眯住了眼睛,体内的热血早已勃发,脸上的疼痛便再无威力让他动容。
“快要下暴雨了。。。。。。”
这一句呢喃居然有强烈的力量,他将缰绳抓得更紧,身体像蛇一样贴伏在战马上,战马奔跑更疾。他甚至能感受到碧空城的城头上,一众族人热切的目光,还有妻子最深情的注视。他已没有任何理由辜负他们的期望。
“佳柔姐,族人们都准备好了,现在只等暴雨。”书岑站到了女子的身边,看着这个女子略带苍白的脸,心里突然想到若是自己走了,那个傻傻的小子是不是也会这样万般不舍。
发丝扬动不休,往日里族人总说她的头发像情人的手,能牵住任何一个男人的心,可现在佳柔想的却是牵住丈夫的人。孤身去九原是一记奇招,事情败露便是死路一条,真野的举动冒了天大的风险,但她不能阻止自己的丈夫,事实上她得知计划之后一直没有说过什么,她知道真野是她的丈夫,更是一族的领袖,身上的担子重若千钧。
“放心吧,就算真野被抓了,我和羽化也能救他出来的。”
“真野有我族‘真骑’的精髓,赢天和想必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我是他的女人,也应该和他一样坚强。”佳柔凄婉地笑着,复又低叹一声,“要是像你和羽化这样多好。。。。。。”
书岑微微一楞,却苦笑起来,“他心里有我,可是只给了我最小的空间呢。”
身后脚步声紧促,羽化皱了眉头急匆匆走来,面色颇是难看。
“怎么了,地瓜?”
“你看!”羽化伸手递上一柄环首刀。
书岑接过刀来,脸色也是一变。本来是明亮的刀身上如今出现了锈斑,更有甚者,刀尖处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裂纹。书岑轻轻振腕,内劲刚发动少许,刀尖已然落地。
“这是怎么回事?”佳柔低呼一声。
“族内的武器平常是怎么保存的?并不止是我手上这把,我刚从武器库那边过来,大半的刀都是这个样子了。”羽化压低了声音,和书岑一左一右夹住她,警惕地打量旁边站岗的族中战士。
佳柔知道此刻不可慌乱,声音放低,“平日里放在城东秘藏的武器库中,那里面一直都很干燥,而且每把环首刀都用油布包裹,按月打磨,族人们出去猎捕野兽也会轮换使用,断不该是如此模样的。”
书岑低声冷笑,“这把刀明显被强酸腐蚀过,哼哼,想必是有人动了手脚。负责看守武器库的是谁?”
佳柔一惊,随即摇头,“不会是他的,范行兄弟一向做事稳重,虽说脾气爆了点,这种事上不该疏忽才对。”
羽化沉默着没有回话,却想起了从武器库过来时,并没有任何人在守护那里。
书岑冷笑更甚,“在我华尔兹里有一句话,‘最该提防的是身边的阴影’,如果我没料错,这个范行应该不在城中。”
“啊。。。。。。”佳容脸色顿变,“范行在三天前就去了打猎,至今未回,武器库的钥匙他是随身携带的。”
“不用管他,立刻通知族人,现在就开拔。”
羽化一把拉了佳柔的手臂,匆匆走下城头。书岑淡淡一笑,缓缓张开了双臂,让狂风从自己的身上扫过,身体有些发冷,血脉却热了,她长长吸口气,舒服地又吐了出去,似乎闻到了空气里铁血的味道。
“也许来不及了。。。。。。”
黑暗的地平线上,无数的人影钻了出来,仿佛从地下爬出的蚯蚓,一条条在狂风中乱摇。
一个哨探疾奔着冲了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吼,“佳柔夫人!佳柔夫人在哪?”
城头站岗的人们有些慌乱,虽然仍旧坚守着城头,却把目光落到了这名哨探身上。
书岑伸手一搭,牢牢按住哨探,“慌什么?敌人来了多少人 ?'…99down'佳柔不在,我就是指挥官!”
在碧空城里,没有人不知道羽化、书岑和转儿小璇是真野请回来的客人,他们三人生擒赤狰的故事也为真族人津津乐道,但眼下情况特殊,这名哨探情知事关重大,怎么肯向一个外族人说出情况。
“书岑姑娘,现在是军情,我必须找到佳柔夫人!”
书岑也不说话,嘴角勾起冷笑,瞳孔内射出锋利的光。哨探忽然觉得一阵虚弱,犹如一座大山即将倾覆到他的头顶,肩头更是剧痛,这女子的手劲竟是奇大,他已听到肩头骨骼发出的痛苦呻吟。
“敌人。。。。。。至少三万的敌人!离城不到二十里了!”
哨探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城头上的人们再也冷静不下去,纷纷惊呼起来。发布撤离的命令不过一刻钟,敌人仿佛先知先觉一样就出现了,就算族人们早已做好准备,现在最乐观的情况也只是他们刚刚离开碧空城而已。
“一群大男人,有点事情就乱得像苍蝇,这是真族的传统?”书岑轻蔑地抬了下巴,根本不看城头上的人们,发出一阵清亮的冷笑。
她的话语像水滴入了沸腾的油锅里,城头炸开了一片。
有持重的人走过来,大声喝道:“书岑姑娘,我真族之内没有怕死的人,我们只是担心族人的安全。敌人来得这么快,族人们都还没有。。。。。。”
他的陈词还未结束,书岑已是生生截断,“都给我闭嘴!”
她的声音不大,却蕴含了内劲,顿时压过了骚动的人声。人们看着她桀骜的背影,一时间忘了呼喝。书岑拔起身形跳上城头垛口,右手上蓝光缭乱晃出片片辉芒,幻想之刃停止转动之时指定了云层翻卷的苍穹。
昏暗的天空被割裂了,金黄色的闪电撕开了乌云的帐幕,霎时间让整个草原泛起了森寒的光芒。虽只得一瞬,大地重归黑暗,但随之而来的雷声轰隆隆震动了所有人的血脉。发丝飞卷,衣袂飘飘,修长婀娜的身影在狂风中凝定成永恒的雕像,这一刻被雷电照亮的挥刀身姿,被人们永远保存在脑海之中,成为真族史上最华丽的传说。
“为了真族血脉的传承,你们就死在这里吧!”
城头上,女子像恶魔一样狂笑。
暴雨终于降临。
“只有四百把环首刀在战士们的手里,武器库里剩下的的六百把刀没有用了。”羽化赶到正指挥族人撤离的佳柔身边,压低了声音,“刚才接到探报,阳武城发兵过来了。”
披着蓑衣的佳柔只是点了点头,朝身边几个年长者低声道:“四位长老,带领大家迁徙的任务就落在你们身上了,务必让大家行动迅速些,我会去安排战士们的任务。”
四个长老也不再废话,分头去了。
“佳柔姐,你快走吧,这里我和书岑留下来,我们会尽量拖延时间的。”羽化低声催促,又看了看身边穿过的真族族人。
撤离的工作有条不紊,羽化很庆幸真野做好了准备,这种时刻越慌就越乱,现在显然是个很好的开始。迁徙的队伍已经出发了,没有想象中的哭泣,人们尽量不说话,让体力一点点节省起来,为了在暴风雨中能前进得更快一些。但队伍仍旧像衰老的蛇,慢慢逶迤,先行的队伍有佝偻老者,也有嫩花孩童,他们有真族宝贵的智慧和未来的希望,年轻力壮的中青年男女则护卫在他们的两翼,驱赶着牛羊和马车。然而这样行进的速度虽然是真族人的极限,但羽化忽然发现这样根本不行。这本是按照事先定下的计划进行的,但那是在悄悄离开碧空城的前提下制定的,断不符合眼下敌军压境的情况。
“佳柔姐!下令让族人们放弃牛羊,尽快前进!”
“可这一万多牛羊是我们的粮食啊。”佳柔僵住了身体。
羽化猛一跺脚,“佳柔姐,敌人的铁骑可比我们快得多,赶快下令吧,给我留一些人,我会安排这些牛羊为大家的撤离做一些拖延。”
佳柔楞了一下,猛地掀开斗笠,暴雨瞬间淋湿了她的面颊,一缕缕发丝贴上了脸庞,看着分外凄厉。
“就这么办!”佳柔从身边拉来一人,“阿土哥,找三十个兄弟将牛羊集中起来离开队伍,跟长老们说一声,只要带干粮,其他的东西全都放弃。”
这个壮硕的真族汉子更不迟疑,转身跑开了。他刚离开,却有一个妇女跑了过来,慌张得像是背后有厉鬼在追逐。
“佳柔,佳柔。”
“香兰嫂子?怎么了?”
“其他的香猪场都已经上路了,可老爷子坚持要和香猪留下来,死活不肯离开。”
“啊?木力老爷子?”
“这老头子到底想干嘛?我去找他!”羽化气得跳脚,翻身跳上一匹马,迅速地朝城外奔去。
第201章 总得证明一点什么
草原上的风总是一片片席卷过去的,层层荡开的草儿像是大海的波浪,但这却不是美景。天空像是疯了,旋转着恐怖的暴雨,一阵阵撞到了地面上,掀起草儿漫天飞舞,掀起尘土四散,泥土的气息远不是平日里的清新,反而呛人呛得难受。
真族迁徙的队伍就走在这样的天气里,这是一次残忍的迁徙。大人们紧紧抱着孩子,抛弃的包袱随处可见,地面的泥泞让他们没办法带上更多的家当,而敌人的逼近也没有时间让他们从容撤离。可是没有人发出怨言,人们沉默地像是冬眠的蛇,只要熬过寒冬,他们就可以重新看到光芒,只要离开越州武韬公的控制,他们就可以重新休养生息。
风雨的狂笑和人类的沉默交织在天地之间,压得羽化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泪水和雨水在脸上肆意地滑落。他刚刚看到一个老妇人摔在草丛里,被一个小姑娘用力拉了起来,而后是一个战士从旁边跑过来,让出了自己的战马。
也许这一次迁徙要死更多的人吧。。。。。。这个念头变成了刀子在羽化的心里不断进出,疼得牙都要咬碎了,他不敢再看下去,纵马疾奔,朝着放养香猪的草场冲过去,那里还有老木力和他的六百多只香猪。
天地间苍茫的风雨将视线都要遮住了,浑身湿透的羽化甩了甩左手,木莲戒指飞了出去,神奇地悬浮在空中,马前丈许处绿光幽然,照亮了前方的路。马儿的视线恢复过来,继续疾奔,那团绿光便也一直悬浮在马前,随着马儿前进向前移动着,像一只永远不会熄灭的萤火虫,却是孤零零的。
周围一片昏暗,羽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了他一人一马在驰骋,顿时荒凉了心境。他从未试过一个人在宽广的地域里前行,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比他更有糟糕感觉的是书岑,她站在城头上看着逼近的阳武成大军,想不出任何一条计策。碧空城很小,生活在这里的真族人没有自己的铁匠,更别说有什么御敌的工具了,小小的城池高不过两丈,若是敌人万马奔腾,怕是真的要踏平了这个小城。
更要命的是,她一转头,看到一个披了蓑衣的女子走上了城头来。
“佳柔姐?你怎么还没走?”书岑急得跳了过去。
佳柔却是凄然一笑,“我忽然知道为什么老木力不肯走的原因了,我现在站在这里,做的其实是和他一样的事情。”
书岑一阵迷糊,“还能做什么?不走就是死!你是族长的妻子,应该带领大家一起走的。”
“你想错了,我站在这里,是为了让大家更安全地离开。”
她解开了蓑衣随手抛开,让狂暴的雨水打在身上,这时候美好的身体曲线再也没有族人起哄地呼喝伴随,城头上的战士们只是凝重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