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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鲁勒使劲绷直了身体,“孛儿帖婆婆,我有事要见大阏氏啊,你让我进去吧,等事情结束,你们把我剐了也可以啊。”
婆子愣住了,少年的血脸上反常地坚定起来,仿佛又是那个跑马射箭在草原的少年英雄,“你到底要干什么?”
特鲁勒还没有开口,大帐里传来信霞软弱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亲兵们恨恨退开,孛儿帖也退开了。他们看着这个少年费劲地挪到战马旁边,他的右脚已经被打瘸了,可是他们不心疼,这个少年本该死在战场上的。
特鲁勒努力将马背上的男子拉下马来,就那么拖着进了大帐。
两个侍女急忙上前阻拦,“你干什么?”
信霞依旧抱着死去的孩子,心里疼语气仍是温婉的,“特鲁勒啊,你不该回来的,知道么?”
“大阏氏。。。。。。”特鲁勒哭了起来,“我知道大家瞧不起我了,可是我。。。。。。。”
信霞摇摇头,“别说了,我们没有时间哭泣,天亮就要出发去北都。”
“大阏氏,你先看看这个人。”特鲁勒擦擦泪水,使劲将男子拖到床榻边,“我在江边发现了他,他和首领长得很像啊。”
信霞的眼神落到了地上男子的脸上,淡淡的眉,温柔的脸部曲线,的确很像丈夫,只是少了一部胡须,看上去像是幼年时期的丈夫,可是那种笑。。。。。。她的眼睛忽然睁大,虽然是昏迷状态,那停留在苍白脸上的笑容却和怀里死去的孩子竟是一般无二,充满着说不出的喜悦。
“把他放过来。”
大阏氏的声音忽然变得急切,两个侍女惊慌地动手,配合着特鲁勒将男子放到了床榻上,已顾不得那脏兮兮的衣服将洁净的床榻染得污秽。
“这可是长生天给我的补偿么。。。。。。”
人们听着大阏氏近乎呢喃的声音,那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人们看到她伸出了一只手,轻柔地在男子的脸上抚摸,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那么温柔的眼神,那么温暖的泪水,这个坚强的女人终于放声大哭了。
人们很怕她就这么疯了,她一会儿看看怀里的孩子,一会儿看看面前的男子,无法自抑地宣泄着自己的眼泪。
婆子孛儿帖急忙走上前来,低声叫道:“大阏氏,大阏氏。”
信霞忽然醒悟过来,急切地叫道:“快,快拿粥来。”
可是粥灌不进男子的嘴里,换过了羊奶一样进不去咽喉,侍女们有点着急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的信霞忽然解开了上衣,吓得两个侍女一起去赶打特鲁勒,“滚出去!”
特鲁勒不知道大阏氏要干什么,却也不敢停留,急忙跑了出去。
信霞解开了上衣,露出了带着鞭子印的丰满乳*房,那刺目的鞭印是在熊昌的大帐里受尽凌辱的伤痕,旁边的婆子和侍女都看得心里悲戚。可是信霞没有顾及她们的反应,将孩子放在一边,然后伸手托起了男子的脑袋,将乳*房塞进了男子的嘴里。
男子像孩子一样本能地吸吮*了起来。
第371章 我叫子归
游云被风扯成一缕一缕的,背阴的山坡上躺着观天的男子,头发很黑,眼睛更黑,脸部的线条很柔和,怎么看也不像是蛮族男子的样儿,虽然他穿的粗布衣服是北陆的样式,可那长长的头发没有扎起来,懒洋洋地铺在草地上,完全不是蛮族男子的利落。
这是一个东陆的男子,可东陆的男子也少有他这般黑的眸子,那眸子黑得深邃,间或有幽蓝的光芒闪过,透出了一股神秘难言的气息。北陆的冬天比东陆更冷些,他像是没有感觉到冷,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云在移动,没有表情。
当一只大鹰尖唳着从云间飞过,他笑了出来。
旁边不远处练刀的特鲁勒停住了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回过头来问:“你笑什么?我练得不好?”
男子摊开了四肢,“啊”的大叫出来。
特鲁勒疑惑地挥刀砍着青草,“发魔怔了?“
“你看见那只鹰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
“我看见了就想笑啊。“
“。。。。。。“特鲁勒翻起白眼,拖着刀走过来。
他走路的姿势有点瘸,那是半个月前被同族打伤的,可是他不怨恨他们,他只是怨恨自己没有被打死,像他这样的战场逃兵,死了比活着更幸福。然而他没有死,如今无方部的首领是前首领的遗孀信霞,她不让他死,他就不能死。
“每次看到有鸟儿飞过去,我就想笑啊,我总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鸟,然后和另一只鸟一起飞。“
特鲁勒发愁地将刀插进土里,“东陆人的想法就是古怪,我们北陆人常梦到自己是狼,是虎,是熊。“
“很可怕的梦啊。“
“梦见自己是鸟就不可怕?在宁州那边,那些鸟人往下射箭,他们就是可怕的。“
男子呵呵地笑,笑得灿烂,“我还是很想飞。“
这天夜里,练了一天刀的特鲁勒回了营帐,男子还是看着天空,心里却空了,没有了回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这么想着。
男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绵软无力,受了风寒的他发烧了,奇怪的是他没觉得这很难受,因为有个女人在用浸了冷水的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女人的眼睛里是无限的温柔,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
“哦,姐姐。”
“你不该夜晚还吹风的。”信霞嗔怪地用手拍他的脸,“全族都在努力劳作,药草不可以随便浪费的。”
“以后不会了。”男子笑起来,“我这就干活去。”
信霞忙制止了他起来的动作,“别乱动,你还很虚弱,等你全好了再说吧。”
“我觉得我很好啊。”
“好的有限吧。”信霞换了一块毛巾继续敷在他的额头上,“你现在别给我胡闹就行。对了,这两个东西你收好,让外人看见要出事的。”
男子接过她手中的两枚戒指,一个碧绿,一个金黄,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样子,“这两个东西很贵吧?”
“土库塔合萨说了,这是魂器,不是寻常人可以拥有的,也许你本来就是不寻常的人。”
“一个每天只想着飞翔的人是不寻常的哈。”男子还在笑,那两个魂器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但他还是小心地揣到怀里去。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族人的情况,这么些日子,大家都很沉闷。“
信霞走了,很是落寞的背影让男子看着心疼,原因他也是知道的。战败的无方部被有熊部兼并了,作为有熊部的奴隶部落,他们被发配到北都东边的铁线河附近,负责为有熊部饲养牛马。武器被没收了,战马被没收了,这两样蛮族人视为生命的东西被剥夺了,无方部的族人失去了复仇的力量。
他还是下了床,挑开帐帘,冷风吹到了脸上,远方的天空慢慢阴沉了,也许是要下雪了。他紧走了几步,赶到侍女路吉儿的身边,一把抢了她手里拎着的水桶,朝着信霞的大帐走过去。
路吉儿微微发了一会儿楞,急急地跑过来,“给我给我,你这个样子要是再出事,又得麻烦大阏氏照顾了。“
“还是我来,我来给姐姐烧洗澡水。“男子不松手,继续朝前走。
路吉儿眨了大眼睛,这个捡来的东陆人原来还是有良心的,在蛮族人的传言中,东陆的人族总是奸诈的。也许真的是长生天赐给大阏氏的补偿。。。。。。路吉儿看着这个和前代首领模样相似的男子默默地想。
只是一场小雪,却也给无方部带来了麻烦,缺少资源的无方部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来筑巢,他们的工具也被没收了,而瀚州的冬天比东陆更难熬。信霞召集了部落里最后的五名合萨商讨对策,然而五个年老的合萨没有一个人懂得郁非星辰火系的秘术,他们只懂岁正星辰的冰冻秘术,这种秘术在此时发挥不了作用。
这时外面传来的惊呼的声音,信霞带着五名合萨出了大帐,在大帐前三丈的地方,族人们围着那个东陆男子,不知在说些什么。
“孛儿帖婆婆,出什么事了?“
婆子孛儿帖呵呵笑着,“那个孩子会妖术。“
“妖术?“信霞为之失笑,从人群外挤入,也是吃了一惊。
就见那个失去了记忆的男子蹲在地上,两只手上慢慢荡漾着翠绿和金黄的光芒。光芒有些淡,可是光芒在渗入大地。
“大家让一让啊。“
男子说完话,人群就让出了缺口。只见地面波动起来,像是浪潮涌动,一左一右顺着信霞的大帐两侧延伸,然后,土层上升了,平地里就有了三尺来高的土墙,将信霞的大帐围了三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庭院。
人们的惊呼声变成了喝彩声,纷纷鼓起掌来。男子也在笑,那个痛快的样子像是做了一件很自豪的事情,而这的确是自豪的事情。信霞不介意他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但那种笑容,无疑是温暖的,春天一样的温暖,这正是无方部最需要的东西,能够产生力量的笑容。
“一个一个来啊,下面该谁家了?“
男子手舞足蹈地叫着,却没有人回答他了,他奇怪地看着大家,那些表情里有难言的愁绪。
“大家都要过冬,可是大家都想你去帮助最困难的人。“信霞走了过来,轻轻擦掉他额头的汗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下去,只会累垮身体。“
男子搔了搔头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合萨撒克鲁走过来低声建议:“大阏氏,不如让他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来做吧,哪怕是一天一家也是好的,最冷的时候离我们不远了。”
信霞心里叹息,知道他并不在乎一个东陆人的死活,这个年老的合萨只是为了部族的延续在说事实。她点了头,“大家先散了吧,等我好好想个办法。”
人群渐渐地散了,男子看到了他们失望的表情,心里便堵得慌。慢慢地,这里就剩了他和信霞站着,小雪和北风一起围在身边跳起了舞,可是这样的气氛很冷清,而就在刚才,他还能感受到四周有了火一样的热情。
我还能做什么?他悄悄地皱起了眉头。
“姐姐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也许是那两个魂器的力量,可是你这虚弱的身子负担不了太多吧,还是不要勉强了。”
“可是我不想姐姐每天都不笑啊,我一定可以做点什么的。”男子难过地低下了头,眼泪流了出来,“我是吃了你的奶才活下来的,我也知道姐姐比谁都苦。。。。。。”他的声音从低语变成了咆哮,“即便是放弃这条命,我也要报答姐姐!”
寒风里,男子的咆哮远远传了出去,将细细的雪花吹开。在一个营帐的后面,少年特鲁勒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低声呜咽起来。他这样的逃兵,全族的耻辱,比不上一个外人对无方部的作用。他的嘴唇被咬破了,牙齿间有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心里的痛苦反复煎熬着他的精神。
“我不要你报答,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信霞将男子抱在了怀里,眼泪随之而下,“子归,子归,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不要让我难过。”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想着原来“子归”是我的名字吗?
后半夜的时候,特鲁勒看到男子绕着木寨在走,每走出几丈,木寨外围就多出一段五尺高的土墙,而每走出几丈,这个男子就要喘上好一阵子。他就暗暗跟在男子的后面,一面跟着一面哭着。
男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直到现在,木寨只有三分之一的外围被土墙护住,而他已经累得很了。
旁边伸过来一只羊腿,香喷喷的,还在滴着油,是刚烤好的,男子一楞,抬头看见少年站在面前,“特鲁勒,你没睡吗?“
“你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