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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背影,也仿佛夺了天地灵气,透出无边的飘逸之感。可不正是叶氏长公子知秋和神秘莫测的相思月么?
“咦?有人比我们先来呀。”
书岑和默羽没有理会羽化说的话,目光从亭中移开,落到了亭外连接小居的木桥上。桥上一个身材略瘦的男子身着团花丝锦,全身上下干净利落,背对着他们。
“这人背影有些熟悉。”书岑眨着眼睛,去记忆里寻找这人的影像。
默羽淡淡地说:“是那个叫‘小白’的皇室五殿下。”
羽化和书岑同时恍然,继而心中皆是疑问,不知这孩子来这里想做些什么,看他的样子,显然也是刚到而已。芦苇荡的弯曲水路到了尽头,从这里转入大湖,默羽和书岑一左一右搀了羽化的臂膀,展开身形,几个起落到了小居顶上,就这么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三人,摆出一副光明正大偷听别人谈话的姿态。
叶知秋也不着恼,冲着他们微笑点头,视线重新回到了少年公子小白的身上,露出不解的神色。相思月伸出细嫩纤手,挑了瑟上一弦,跳出一个低鸣,算是表达了自己对他们来访的迎接,却是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公子小白下意识回头看了看,羽化等人早已从屋顶消失,他疑惑地仔细观察了一会,才放下心去,全然不似他这般年龄该有的警惕。
叶知秋也不欲他发现什么,张口问道:“五殿下远来不易,请问是为了何事?知秋这里寒陋,慢待之罪,还请恕过。”
公子小白收去了疑惑,笑着拱手施礼,“长公子过谦了,小白来此是希望听长公子的一句话,一句真心话。”
相思月仍是没有回头,纤手淡抹丝弦,挑起一声洞穿了天地的高音,登时激得附近水面溅出几朵水花来。公子小白心头一惊,美玉般的面颊上闪过红晕,鬓边沁出了冷汗,单凭了直觉认定没有回头的她已然知晓了自己的心事。接着面前一花,他看到这女子盈盈站起,抱瑟回身,双瞳幽深无尽,似潜藏了一只迷惑众生的精灵。
轻施脂粉,淡扫娥眉,雅致如青山翠谷内兰花一般的容颜,相思月微微颔首,“殿下恕罪,相思月不欲听到关于政治的话题,失礼了。”说着话,她款款地走向了小居。
也不见她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公子小白却楞在当场,脸现迷醉表情,待得相思月与他擦肩之时,他清楚地看到这女子忽然横眼撇过,眼中倏忽射出怪异的寒光,凝成两枝尖锐的金针直刺入他的瞳孔之内。汗水瞬间湿透内里衣衫,公子小白忍不住便想后退,脚下刚刚往后一挫,胸前陡然生起一片冰冷,脑海忽的清明如初,硬是站稳了身躯。他微微一躬身,礼貌地让出半步,算是行礼,暗里偷偷用手按着胸口,摸到一块贴身的玉佩,心叫好险,这女子惊世绝艳,怕不是人类。。。。。。若不是有‘雪珏’在,未必能挡住她的魅惑吧。。。。。。
藏身小居内的羽化和书岑透过窗棂看到那女子的情态,一人喝彩“尤物”,一人怒骂“妖孽”,直把个魅气得不住唠叨“阿弥陀佛”。
公子小白迈步入亭,告罪坐下,叶知秋含笑为其添茶,二人皆是沉稳客气,倒像是一对知交模样。
俄而,公子小白切入话题,说道:“请教长公子,云中叶氏的未来可曾细细想过?”
叶知秋微笑道:“听闻数日前五殿下代表皇室赐封二弟明夏为叶氏家主,这个问题如何会来问知秋呢?知秋目下只是个闲人俗客罢了,家中之事与我已无关系了。”
公子小白扬目看了碧湖水面,“长公子居此灵秀之地,当是物我两忘的。”转回头来,盯了叶知秋的脸,淡然道:“可此处风雨侵袭之时,怕也是辛苦的。”
叶知秋随手一指湖水,再一指周围芦苇荡,笑道:“便有风雨,不过是身体劳累些,又算的什么?”
“然则长公子再不为江湖之外担心么?”
叶知秋收了笑容,眼神流转到他的面孔上,这么稚嫩的一张脸,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能说出这么深刻的含蓄话语,已是远超了同龄孩子的智慧,这种智慧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身上,分外地动眉惊心,以叶知秋的判断,这种人必是极端的心性,非是好事。脑海中念头数转,嗅到许多不祥的味道,他这才渐渐明了这殿下的来意,心内发了一声轻叹,缓缓道:“有明夏和二娘在,家中大抵不会有什么事的,除非有外人想介入,那时若真的有什么不测,知秋也不会任由外人欺辱叶氏。”
公子小白摇头冷笑,“长公子可知现在朝堂内的风雨么?”
“请殿下赐教。”
公子小白将茶杯拿起,慢慢倾倒,茶水在亭内木板上溅开,这番举动看得叶知秋不明所以,他这才开口道:“我东陆雷烈王朝是个茶杯,云中叶氏便是这茶水,长公子恕罪,如今令尊倾倒玉山,我东陆军方折损最重要的柱石,西陆与北陆已在虎视眈眈了。”
“若外敌对我雷烈王朝动以刀兵之事,云中叶氏不会袖手,殿下可放宽心。”
公子小白扬起脸来,眼中忽然又了凌厉的光彩,“叶氏一门忠烈无可置疑,但已无掌舵之主!小白此来,便是为我皇室寻找新的撑天之木。”
叶知秋心头冷透,不悦道:“殿下是说我叶氏家主没有领兵的魄力么?”
“长公子且熄了怒气,小白已见过明夏家主,恕我不敬,明夏家主勇猛刚强,难得的冲锋之将,却非是统帅之属,若无令堂帮衬,只怕连家主之位也坐不安稳。”
叶知秋长吸一口凉气,起身离座,眺望一汪大湖,忧色满面。公子小白也不催促,自行往杯中注水,静静品起茶来。小亭内,风来风去,带来了湿润的水汽,扫除了深秋时节的干燥,却没扫除两人同样纷繁的心思。风推动了湖水,层层漾起涟漪,片刻间寒意深重,公子小白瑟缩了身体,裹紧了衣衫,眼神凝视在叶知秋的脸上,暗暗锁住眉头,隐约觉得这叶氏长公子的心意不能如他所愿。
“知秋可以告诉殿下一句话,除非叶氏风雨飘摇,否则,知秋再不回去!这便是我的真心话。殿下好意,知秋不能承情了。”
公子小白舒展了眉头,表情却肃然了,叶知秋长揖在自己身前,已表明了他自己的意愿。对着如叶知秋这般聪慧的人,话不必说明,言不必点透,公子小白不死心地摇头,待得叶知秋走出亭时,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一句让叶知秋动容的话来。
“长公子可知父皇对叶氏早已有所忌惮么?”
叶知秋在木桥上顿住身形,慢慢抬起了头,天色已过正午,太阳的光芒却柔弱了,湖上几只水鸟飞过,随即失了踪迹,一切事物仿佛被那句话里的阴霾笼罩进去,透出了不可言喻的危险。他说不出话来,缓缓迈步前行。
“这孩子果然危险!”书岑回头说道,可是默羽正趴在屋里小桌上假寐,床边相思月倚在锦被上望了天花板发呆,这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弄得她一阵火大。转头又去瞧羽化,却见他晃来晃去不知在想什么,她“喂”了一声,“地瓜,你是陀螺么?瞎转什么呀?”
羽化站稳身体,一跺脚,“还不开饭吗?”
“。。。。。。”
第72章 未成年的魅
宛州,南淮,清水庄。
别院内花草茂盛,遍植各处,除却一条宽只半丈的青石路通向主屋,竟无其他落脚之地。姹紫嫣红的花草,无一不是稀罕之物,即便是劳作数十年的花匠怕也叫不出名目来。花草的各种气味互相争抢着地盘,使得空气里一直弥散着让人头晕目眩的气息,久置其间,光是这些气味已足可使人瘫软在地。
偏是有人在青石路的中间站了良久也没有倒下,这人锦衣艳袖,合目仰脸承接着温暖的日光,将一张俏脸展现出无比的娇嫩圆润。此一女子,正是号称“归矣月清,锦衣夜行”的九州第一刺客——月夜。
在她前方不远处,堂前台阶上,白衣人席地而坐,双手插进头发,将脸埋在臂弯内,半晌无言,亮泽的头发此时黯然无光,凄然得紧了。
主屋的门发出了“吱呀”一声,像警铃似的惊动了两人。月夜的目光随即落到门上,台阶上的白衣人更是弹身而起,日光下显露了他的面容,剑眉虎目,清冷刚毅,正是如今白道炙手可热的人物,又是黑道最隐秘的“归矣山堂”的当家人——清水颜。只是这丰神俊朗的一代雄才此刻忧色深浓,双目泛起血丝,像是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
门被打开了,内里黑暗深沉,仿佛幽深的地域入口,吞噬了一切光明,隐隐然有森冷的风吹了出来。一只明黄色的蝴蝶扑花绣鞋踏出门槛,接着另一只明黄色的蝴蝶扑花绣鞋也踏出了门槛。。。。。。这表示有个女子走出屋来。。。。。。
“不归。。。。。。”清水颜忍不住问询,话出了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然涩了许多。
女子走到台阶处,在日光下长长吸了口气。细看过去,这女子的发丝缠出乌云,一片长长的刘海倒遮去了右边半张脸去,便是那左边半张脸也尽显了娇俏可爱,如同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然而这脸色反常地白皙了,没有生气,布满了倦怠的病态苍白,那只左眼里血丝隐现,流露着浓烈的悲痛。她的穿着贯承着“十三朔月”的黑色风格,不同处只是其他人是武士衣,她穿的是纱裙,浑身上下除却一双绣鞋跳动了些色彩,便再无其他亮点。
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子,正是“十三朔月”里唯一的女性,芳龄二十八岁的胡不归!而且,也是唯一一个修习了星辰秘法的秘道家!
她抬起了右手,抬得很慢,又抬得很高,像是要遮挡太阳的光线,然后狠狠打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她的手掌利落地打在清水颜的脸上,那俊俏的面容上立时便出现了五个手指印。清水颜没有躲,他根本也没想躲,从这女子出来时的表情他就已明白一切,他的心比那手掌打在脸上的疼痛还要疼。
“不归。。。。。。”
胡不归咬紧了银牙,又是两记耳光搧了过去,再想打时却发现没有了力量。眼泪猛然滑下苍白的脸颊,她一把抓了清水颜的肩头,发疯般地摇晃着,“你说过要照顾我们的,你说过要照顾我们的!可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的蜉蝣,现在的关雎,他们现在比死还难受!”
和暖的阳光在深秋里难得的可贵了,心底的冰冷却从体内弥散到体外,别院内的气氛着实异样,一个娇小的女子在泪水中冲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咆哮。谁能理解这个场面?白道最著名的清水颜竟然被这女子连续掌掴。月夜没有任何动作,只在旁默默注视着他们,她深知这些从地狱爬出来的人儿有着多么深厚的感情,那是一种血浓于水的生死不易的感情。这是一群苦苦找寻复仇之路的旅人,他们的生命早已不放在自己的心上,却无一例外地将伙伴的生命看得更重,一路走来,相互的扶持已是他们能够前行的最大动力。
尽管知道凶多吉少,清水颜仍是脸色大变,呆若木鸡地站着,肌肉绷紧得像是要僵化了。就这么傻了一样地站着,喉头发苦,他努力地翕动着嘴唇,始终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连眼泪也被悲苦死死圈在眼眶之内,未能流出一滴。
胡不归猛地抱紧了他的身体,埋头大哭起来,“都是我没用啊。。。。。。我没有听甘姜姐姐的话,我不该去修习谷玄星辰的秘法啊。。。。。。”
清水颜轻拍着她的后背,“别哭。。。。。。”他头一次觉得安慰的话是这么软弱无力的,怀里女子的哭声在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