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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来,他又掉过几次泪?近的是兄弟们重伤不起,远的却要追溯到少年时期了。
那时的月夜还只是一个鲛人女孩,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被人族从浩瀚海里捕获,被关在一个装满了水的船舱里,黑暗得像是地狱的一方区域。鲛人生活在浩瀚海,远离人族海岸,等到她进入人族领地,已经过去半个月,那半个月,她只能吃一些小鱼,根本得不到一顿饱饭,捕猎的人怕她有了力气逃跑。
人族的残忍出现了鲛人女孩的面前,她被带到了一个胖子的家里,听别人讨价还价。
“你这网里的真的是鲛人 ?'…99down'”
“老板,我们做这行这么久,什么时候骗过人 ?'…99down'不信的话,你可以用针刺她的脸,你只要看到她的眼泪变成珍珠就知道真假了。”
“小三子,给我找根针来!”
十个金铢!
这就是她的身价!
那也许是普通人家三年的生活费用,但她却被迫为人族赚来更多的金铢,只要她哭,哭出“鲛珠”。鲛人的眼泪啊,在人族眼里,就是无尽的财富。那是三年的黑暗,每天呆在一个小池塘里,无法出去,无法看见世界,她的世界只有那么小,小到只有头顶一片吝啬的天空。
她开始害怕黑暗,深夜让她颤栗。
她开始反抗,不肯流出眼泪。
然而黑暗就是黑暗,没有谁可以逃脱,反抗的唯一下场就是更多次的针扎,更多次的流泪。
鲛泪化珠,点点泪,滴滴血。
十四岁,鲛人女孩终于可以转化身体,她可以拥有双腿,却不敢让人知道,她需要等到一个机会,逃跑的机会。
机会是被一个浑身披血的男子带来的。
那一夜,也是深秋,池塘高墙外人声鼎沸,火光冲天,士兵们骑着马在街上往复冲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从高墙外翻入,掉进了池塘,鲜血将池水染红了。接着,十二个依次掉落下来,掉落在池塘里,池水就那么变成了血池。
她瑟缩在角落里,看到那一张异常生冷的脸,那人的剑搁在了她的脖子边上。
“你不害怕?”那人有些意外。
她摇头。
“你是哑巴?”
她又摇头。
“鲛人 ?'…99down'”
她点头。
“你要报仇么?”
她又点头。
那人笑了,她还没看过有男人可以笑得这么好看,然后她听见男人说:“我救你!给你报仇!现在,你呼救吧!让抓你的人过来!”
她真的叫了,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可以相信这个血人。
她的叫声果然让全府的人都赶过来了,人们都很紧张,因为她是如此的迷人,她的身体本身就是财富,只要她健康,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金铢,所有人们都来了,连看门护院的几条狗都来了。
人们看到了一池的红,散发着血的腥味。人们惊讶万分的那一刻,池水中蹿起了十三人,如同十三个恶魔。他们带着浓烈的杀气,挥舞着骇人的刀,将所有能看见的人一一斩杀,就是那几条狗也没有逃过死亡。这个小院,很快变成了修罗场。
可是她竟然没有感觉到害怕,甚至还有一丝快慰。
恶魔们搜寻着整个府邸,确定再无活口之后回到池塘,她仍旧浸泡在血泊之池中,瑟瑟而抖,却不惊慌。此时敲门声起,外面的士兵们终于找上门来。她静静地说:“我去打发了他们。”
恶魔们居然相信了她。她从池中出来,慢慢走到大门前,从门缝里塞过去几颗鲛珠,士兵们就此离去了。恶魔们就地躺下,一个个浑身是血,却笑了起来。她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只是在黎明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用剑威胁她的男人默默地在房顶上哭泣。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是那么的孤寂。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流泪,像个无助的孩子。
此后,她再也不曾看到这个男人像孩子一样哭泣。
“在想什么?”
清水颜温柔的问询将她从遥远的记忆中扯回了现实,她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兄弟们,我们很久没有聚到一起了。”
“没事的,我想用不了太长时间大家就可以在一起了,那时,东陆一定换了主人!”清水颜温暖地笑。
笛声忽的跃在了半空,清凌凌的像是鸟儿在欢乐地飞翔。
清水颜猛一皱眉,恨恨说道:“看来他们还真是活得快活。”说完闪身而去。
陈氏夫妇无法安眠,夫妻二人坐在木凳上相顾无言,心里对羽化的担心一直没有消退,那样的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招惹到羽族?他们都是有见识的人,可以肯定来者是羽族的精英——鹤雪,只有鹤雪才能随意凝出羽翼,不受时限的控制,而鹤雪的传说,实在是太惊人了。
陈鱼儿不知人事,不懂伤悲,兀自吹着笛子,只是他奇怪为什么现在吹笛子没有小鸟飞过来呢。
飞过来的是一男一女。他们的出现让陈氏夫妇吓了一跳,陈文清赶紧将孩子拉到身边,惊恐地看着不速之客,这一夜,太多让她害怕的事情。
陈诸儿稍微定了定神,看着这一对男女,缓缓地问:“客人是来找花的么?”
清水颜仔仔细细看着他们一家,最终将眼神凝定在陈诸儿的脸上。陈诸儿轻轻颤抖了身体,却上前了一步,用身体将妻子孩子护在身后,他能看出这男人眼睛里的怨恨与愤怒,自己却完全没有任何关于这男人的印象。
“我是来找人,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找对了。”清水颜冷冷一笑。
“你是来杀人的吧?”陈诸儿沉下脸色,“可是我不记得我和你有什么瓜葛。”
清水颜冷笑,“您是一国之君,自然不认识我这样的小卒!”
陈诸儿忍不住一惊,“你说什么?”
“怎么?您不记得了?这才多少年呢?陈国的国主——陈诸儿!”清水颜低声喝道,“既然您是国主,我怎么也该给您磕一个头了。”说完他当真跪倒在地,认认真真磕了一个头,而后站起,“好了,从现在起,我不再是您的小卒了。接下来,我要为大哥和大姐报仇!”
陈诸儿闭上眼睛,将翻腾的心绪压制下去。他本是陈国之主,却不是一个英明的君主,雷烈王朝攻伐陈国,是他将陈国双手奉上,但陈国死去的将士何止万人,当日将士仍在边境抵抗外敌,是他将将士们的最后希望断送了。
“罢了,你为陈国阵亡的将士而来,我这条命,你拿去吧。”陈诸儿长叹一声,“我的罪过我不会推卸,只盼你不要伤我妻儿。”
笑声冲天而起,清水颜仰天大笑,身体颤个不停。那笑声飞越激扬,却透着浓浓的讽刺,陈诸儿没有想通他在笑什么,那不是即将报仇的快意之笑。
“陈国?”清水颜笑声一收,“你不要会错意!我不为陈国将士,不为陈国百姓,我杀你,是因为你断送了我大哥和大姐!陈诸儿,你可还记得‘陈鱼’这个名字?”
陈诸儿猛地一震,眼睛睁大到极致,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一个音。倒是他身后陈文清忽然惊叫:“你说的是说二哥?”
清水颜微微一愣,忽然又是大笑,“好,好,原来陈文清你也在这里!不枉我找寻你们多年!陈文清,你这贱妇!若不是你们做出苟且之事,陈国上下失了民心,陈鱼大哥何苦去夜袭叶孤城的大营妄自断送性命?你这贱妇居然有脸活在世上!”
“住口!我们兄妹的事情轮不到阁下来管!”陈诸儿怒吼,面色生寒,依稀又是当朝坐殿的君主气象。
可是陈文清脸色惨白,再说不出话来。
“事到如今还要摆架子么?”清水颜冷笑,“你们真是幸运的人,陈国死了多少将士?你们倒是双宿双栖了,可我们活下来的十三人却连陈鱼大哥和甘姜大姐的尸骨都找不回来,妈的,这世上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他通红了双眼,将牙关咬得咯吱做响,若不是还有一点人性,只怕此刻就要扑过去将陈氏夫妇一口口撕碎了。
陈诸儿丧了气势,缓缓说:“我懂了,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取一样东西,算是给你们的一点补偿吧。”
第685章 不能逃避
羽化连滚带爬地从山羊背上掉下来,不顾满身尘土,张开双臂护在陈文清母子身前,急喘之中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瞪着九州第一刺客集团的首领。
清水颜笑道:“你还真是不知好歹,我不杀你是因为我心情好,可你别以为我不会改主意。”
羽化伸手指了他不住地晃,还是说不出话来,后面小鱼儿拽了他的衣袖叫道:“哥哥哥哥。”
清水颜一皱眉,孩子的目光清澈却空洞,不用问也知道是个智力低下之人。他伸出左手平空一招,一条黑线从手中发出,轻易卷了小鱼儿的腰。羽化大惊,双臂收拢死死抱紧了孩子。
“你要是不想孩子现在被拦腰断开,最好放手。”
清水颜说得轻描淡写,羽化却怎么还敢不放手,只得低声下气地说:“他只是一个傻孩子,你不用做得太绝。”
清水颜轻巧地将小鱼儿悬在半空,仔细看了一会儿,冷冷哼道:“不知比知更幸福,多年之前我也曾经想自己是个傻子该多好。”
陈文清和羽化都捏了拳头,死死盯着这个优雅如羽人贵族一般的男子,可是无法看懂他的表情,那张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陈诸儿从里屋出来,手上捧着一个细瓷的盒子,盒子上雕了青竹苍柏、白鹿流云。他脸色很凝重,像是捧了一件心爱之物,但他没有迟疑,径自走到了清水颜的面前,看了看自己的孩子,不发一言将手中物平举到额头处。
陈文清轻轻张嘴,喊一声“大哥”,陈诸儿背对了她摇头,示意她不必开口。
清水颜忽然就咬了牙,手一都,黑线收回,小鱼儿从半空掉落。羽化赶上一步,紧紧抱了小鱼儿跑回陈文清的身边。
“这是谁的?”清水颜问。
陈诸儿说:“陈鱼和甘姜。”
清水颜挑一挑眉,道:“你骗我?”
陈诸儿不悦地皱眉,“我名声不好,可我有必要用二弟的骨灰来骗自己这么多年?你也太小觑我了。”
清水颜一把就抓住了骨灰盒,羽化注意到他的手竟然颤抖了起来。
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清水颜蓦然一声长啸,声动暗夜,凄凉而悲愤。月夜始终站在他身旁二尺处,默默无语,此刻虽想过去,想了一想又忍住了,不可发泄的悲伤只是坏了身体,并没有什么好处,倒不如任由这男子发泄一回。
长啸激荡,震得羽化等人头也有些疼了,清水颜此时挥一挥衣袖,擦拭脸上泪水,将那骨灰盒拿在了手中,转身放在一个木凳上,恭恭敬敬跪下身去,认认真真拜了三拜。
“大哥大姐,清水颜来了!”清水颜说罢伏地大哭不止。
这般情状,连羽化也为之动容,认识这个家伙不少年了,却从未见他如此有人性,想来那骨灰盒中的人是他最在意的了,可是羽化并不知道清水颜与他一班兄弟当年那段浸透了血泪的过往。
当月夜的手搭在清水颜的肩上时,清水颜终于止住哭声,再拜一拜起身站起,而他一转身时,依然又是那个黑白两道的魁首人物。
“陈鱼大哥和甘姜姐姐的骨灰我收不到,现在你倒是圆了我的遗憾。”清水颜对陈诸儿说,“本来我想过很多折磨你的办法,可是你的人情我也必须还,也罢,你们自裁吧。”
陈诸儿轻轻叹息,没有辩驳。
可是陈文清冲了过来,站在丈夫的身边死死抓了他的手,温婉的女人此刻悲伤而愤怒,发出了自己的咆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非死不可?陈国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