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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凌眯起眼。“皇姑奶奶,您问倒孙侄儿了。”他噙笑的俊脸抹上一丝邪气。
皇太后嗤笑。“怎么?话都说白了,这事儿也定数了,还有什么不能对哀家直说的?”
“等您跟皇上提我起的婚事,才算数。”
“哼,”皇太后佯装不高兴。“你胆子不小,还敢跟哀家谈条件?”
“皇姑奶奶想知道什么,事情应验之前,孙侄儿一定头一个禀报您。”他一派轻松地笑答。
言下之意,他真心想要哪个女人,真相会有“应验”的那一天。
皇太后讪讪地道:“听著,哀家可不许你给我闹什么丑事儿出来!”这话说的只轻不重。
皇太后进宫数十年,在这藏污纳垢、钩心斗角的宫廷中所见所闻,早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策凌将来会干些什么事,她可以想见却毫不想阻止!
然而单纯善良的佟贵妃,虽也是汉妃出身,却因功高蒙主上恩宠,她一生平顺富贵,又因为性格端淑甚得皇帝信任与宠爱……
她听见皇太后与策凌的对话,实在无法想像将来会有什么样的丑事发生——
佟贵妃知道,皇太后对策儿的疼爱巳到言听计从的地步,倘若策儿贯彻他的意志,皇太后最终必将让步……
然而,老天爷,她真不希望再看见十格儿那可怜孩子痛苦的眼神……
凝望策凌若有所思的深沉脸色,佟贵妃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的“儿子”了!
若兰尚未回到房里,心蝶已经站在门前等待。
“格格,您到底上哪儿去了!”才见到若兰,心蝶就流眼泪。“你一夜没回来,我担心死了。”
“我很好,你别哭。”若兰安慰她。
“您才不好,瞧瞧您气色这么差!打从昨夜我就找不著您,接著一整夜没您的消息!我听说……”见主子的神色不对,心蝶欲言又止。“您究竟上哪儿去了?”
事实上她已经听小应子来报过消息。
“我真的没事。”若兰慢慢走回屋内,尽量不让心蝶发现她脚上受了伤。
“可您还是没说,昨夜您到底上哪儿去了?”心蝶追根究底,拉著她的格格左瞧右看。
“我去见贵妃娘娘了。”若兰含糊解释。
“见贵妃娘娘,为什么要见一整夜?”心蝶很忧心。
她了解主子的性子,格格心底有话,从来不对人说。
“我好累,心蝶,让我休息吧!”若兰依旧平淡地道。
心蝶见主子的神色确实疲惫不堪,只得不情愿地点头。
沐浴後躺回她温暖乾净的被窝里,若兰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平静,满脑子是昨日的情景——
她想到皇太后刚才那番话,又想到她的额娘……
若兰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找到机会见她的皇阿玛。
策凌拥著若兰回到佟贵妃的寝宫,之後又被皇太后召见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颐静的耳朵里。起初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一迳冷眼旁观,认定这只是宫人们嚼舌根的闲话。因为她了解策凌!她认定那天早上在策凌的屋子里,他对自己说的那些只是气话,因为凭策凌的条件,根本就不可能看上那一无是处的十格格!
可三日後,当颐静从她阿玛口中听到,皇太后面见皇上,亲口要求皇上给策凌与十格格指婚的消息,颐静就再也不能保持平静—
“阿玛,你是说皇上答应了?!”听见阿玛带回来的消息,颐静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铁青。
“皇上那头还没消息,我是听皇太后身边的长顺公公提起的。”顺亲王性格懦弱,见到女儿发怒根本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长顺公公?”颐静的脸色更难看。
长顺公公向来惜字如金,如今肯透露口风,想来消息不假!那奴才知道皇太后拿策凌没辙,他肯定是为讨好爵爷才放出风声。
“静儿,你怎么了?”见颐静不说话,顺亲王问。
“这事是谁主张的?长顺公公说了没?!”颐静质问。
在家中她向来跋扈,顺亲王也早巳习惯她的脾气。“听长顺公公道,是爵爷自个儿跟皇太后提起的。”顺亲王只有回话的份。
听见这话,颐静原先充满怒火的容色一转,变得阴沉诡闇。
看来,她实在太低估策凌!
策凌为了报复她,竟然愿意娶一名失宠宫妾的女儿为妻!
她生气吗?不,现在她反倒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颐静终於确定,自己在策凌心目中的地位重要到能让他不顾一切。
至於那个不得宠的皇格格,她不过是策凌的一颗棋子,她根本不将那“利用品”放在眼底。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现在颐静只感到体内的热血沸腾、浑身发热——她比过往任何一刻,更想要得到策凌!
她要这个桀惊不驯的男人完全臣服於自己。
当然,这“臣服”指的是拜倒在她颐静格格的魅力之下——她一定要善加运用自己对他的影响力,让策凌心甘情愿回过头来,爱她爱得死心塌地!
经过三日静养,若兰的身子总算恢复泰半。
这天早晨若兰才刚下床,小应子突然闯进屋子里,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大声嚷嚷——
“大事儿啊!天大的事儿啊!”
“你才犯了天大的事儿了呢!敢闯进格格的屋子里头撒野,我瞧你下一刻就有“大事儿”了!”心蝶从屋後奔出来,气急败坏地道。
“格格人呢?这会儿格格人在屋子里头吗?”小应子不理会心蝶,一迳问主子的行踪。
“你找我有事?”若兰从屋後走出来。
“格格,您别理他,他敢这么放肆肯定失心疯了。”心蝶数落道,不忘走到主子身边搀扶著。
“我才不疯哩!我当真有天大的事儿要跟格格禀报!”咽了口口水,小应子终於做好准备,宣布他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皇上今日早朝宣旨了,待一干皇眷打道回京,臣工们就著手办理策凌爵爷与咱们格格大婚之事。”
小应子这“惊天动地”的大消息,果然把若兰与心蝶彻底的震慑住了。
“你说什么?皇上他——他今日早朝将咱们格格许给了策凌爵爷?”心蝶瞪大了眼睛问。
“是啊!所以你说,这算不算是发生大事儿了?”小应子得意洋洋。
主子要嫁给全北京城里最有权有势的爷,他小应子也跟著沾光!
“是……是“大事儿”可不。”心蝶回过头,直勾勾地瞪著她的主子。
若兰的脸色苍白。
“太突然了,皇阿玛会什么会做这个决定?”若兰没有慌乱,只是不可置信。
“格格,会不会是因为三天发生的事?”心蝶问。
“据说是皇太后跟皇上提起的,然而我听顺福公公私下说,这全是策凌爵爷的主意。”小应子把从顺福那儿听来的,全部转述给若兰。而顺福公公之所以知道这事儿,也是从长顺公公那儿听来的。
当时乍听这消息,小应子得意极了!自个儿的主子许了一门好亲事,连顺福公公都只能酸溜溜地同他道喜!
“是他的主意?”若兰一脸茫然,瞧不出是忧是喜。
“格格,爵爷有这样的主意,您明白吗?”心蝶不急著高兴,先问她的主子。
在她的印象里,爵爷曾经三番两次为难她的格格,心蝶打从心底就对策凌爵爷不信任!
心蝶的问话,让若兰无言以对。
倘若只因为在沙洲那一晚,两人曾经独处一夜,这理由似乎太过牵强。
“如果您根本就不知道,那么爵爷他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要求皇大后亲自面请皇上指婚?”心蝶再问。
若兰仍旧答不出来。
“我会问清楚。”若兰道。
心蝶与小应子面面相觑——
望著王子的神情,心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有股不安的直觉。
从小应子那里问到爵爷的住处,若兰决定上门找他。
“您要找爵爷?”顺福公公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若兰。
“顺福公公,爵爷在吗?”若兰问。
“在……格格请稍候,待奴才进去通报!”
待顺福入内通报过後,就请若兰穿越前院定进室内。
策凌已等在前厅。“你找我?”他问。
尽管在皇上的避暑山庄,爵爷的屋子都比她所住的地方豪华十倍。他是皇帝的娇客,皇太后最疼爱的内侄孙……
他为什么要娶她?一个失去皇帝宠爱的宫妾之女。
若兰站在门前,忽然觉得举步维艰。
“我想知道,”她屏息地问他:“为什么你要跟皇阿玛提亲?”
他定眼凝视她半晌,然後才云淡风轻问:“你知道了?”
“皇阿玛已经下旨了。”
“是吗?”他咧开嘴。“我原以为三日前就应该下召宣旨。”
他若无其事的态度让她迷惑。
“你为何要这么做?”若兰追问他。
“我想要你,这理由够不够充分?”他笑著说。
她不至於幼稚无知到相信。“这是谎言。你我都知道,你想要的另有其人。”她一字一句说道。
他嗤笑。“听起来你比找还清楚我想要什么!”随即收敛笑容。“那么请问,我想要的那个“另有其人”是谁?”
“何必装糊涂?那天在尖宫附近,我亲耳听见你与顺亲王府的颐静格格,所说的每一句话。”若兰回想起当天那幕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景。
“那又如何?”他反问她。
他冷淡的语调让她不解!
“你们彼此间有盟约,你爱她,不是吗?”
策凌的眸光转闇,阴鸷地瞪视她。“别忘了,颐静格格已有婚配,而对象正是你的八阿哥。”他沉声道。
她无言以对。
然而这不是理由!
若兰明白,即使颐静格格即将嫁给八阿哥,爵爷要迎娶她的理由也并不充足!
是他主动跟皇祖母提的亲。倘若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那么他必定爱著她,或者有其他原因——
“我承认,选择你成为我的妻子有我的考量。”他幽黯的双眼紧视著她。
“考量?”她低喃。
“你是皇格格,与你成亲,对我会有一定的帮助。”他直言。
“皇祖母疼爱你,你随时能要一名“皇格格”。”她不相信他的理由。“更何况我根本得不到皇阿玛的欢心,娶了我,对你不可能有任何助益。”
“你以为我要的是什么?”他撇嘴低笑。“我根本不需要一各长袖擅舞的妻子!光凭“皇格格”的光环,就足使我成为皇帝的自家人。”
原来,他要的是“身分”!
自从三日前,亲眼见到皇祖母对策凌的宠信,若兰相信在宫廷中他早已如鱼得水,的确不需要一名“皇家妻子”介入干预。
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更不需要选择自己。
“只要你开口,我相信皇祖母会允你任何一名你想要的“皇格格”,你没道理选择我。”
“对自己,你永远都这么没自信?”他嘲弄。
“我陈述的是事实。倘若我是美丽或者不凡的,也许配得上你,但我不是,我只是一名失宠嫔圮的女儿。我并非没有自知之明,这样的我根本不足以引起任何男子的青睐,何况是贵为人中龙凤的你!而这门亲事却是你亲口提出的。”她毫不扭捏地表达了心中切实的想法。
策凌嘲弄的眸光转淡,深沉地凝视她。“也许你自己并不清楚,你的美简直浑然天成,你的勇气与大瞻更是无与伦比。至於你倔强的模样,对我而言更具有十足的挑战性。”
他大瞻的言辞让她屏息。
“做为一名妻子,你的性格也许不够服从,但身为你的丈夫,要驯服你猜疑与好辩的本事,倒是一件有趣的事。”他低嗄地嘲弄。
这席话,让若兰的双颊倏地泛红。
“你明白,我不能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