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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路。
杀手勉强站起来，说道：“我当然记得我的身份，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艾略特摇头道：“这种说法有失公允，任何人都有为生存努力的权利，哪怕是一个杀手。”
“艾略特先生，你这是在以一个哲学家的身份和一个杀手对话？”杀手冷笑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倒是很适合阁下的心境！”
“什么话？”
杀手盯着艾略特，一字一句道：“做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小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杀手闷着脸，撑着桌沿一步步走到艾略特的面前。
“所以呢？”艾略特丝毫不受杀手气势影响，微微一笑道。
“所以——”杀手忽然展颜一笑，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想什么，“还是那句话，我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杀人……我也不是没杀过，带路吧！”
夜里总是发生某些老桥段的有趣时间，莽莽森林里，忽然出现了一行人，为首的自然是艾略特先生，后面紧跟着几个魔法师，用漂浮术携带着一只活人，正是我们的杀手先生。好在杀手比尔“体态轻盈”，这几个体力明显不佳的魔法师才带得动，这里是刚刚离开蓝血人巢穴的森林，附近没有土著村落，也没有什么大型凶兽或者冒险者活动，转过一个长满灌木丛的小土丘，艾略特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画了几个魔法符号，然后便听见一声轻响，眼前的地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洞穴，一行人走进后，原本洞穴的位置又重新覆盖满杂草碎石，看不出任何痕迹。
这里是蓝血人的秘密监狱之一，关押着的许多人，大多是罪不至死或者留有用处的的叛徒以及内奸，不过自然也有一些不识时务的冒险者。不久前那件并不算怎么轰动石桥镇的谋杀案件，凶手之中便有几个躺在这里的牢狱中，此时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里的住客来自于大陆的各个角落，有的甚至是为了隐秘特意从大陆北方的蓝鱼分部转来，每天例行的审讯，和单调乏味的牢狱生活，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变为疯子。
穿过长长的甬道，是一个审讯用的房间，只在角落里有一盏几乎要熄灭的灯，旁边摆满了各种带着怪味的刑具，地面被铺上了红莲石，一片血色。
“有客人来了！”艾略特踢醒了一个昏昏欲睡的审讯官，走了进来，最近活儿确实有点少，审讯官常年呆在地下，又没别的什么爱好，能做的也只是偶尔打个小盹儿，欺负欺负关着的老熟人。眼下他刚刚结束了例行的检查和问询，正打算好好睡上一觉，打发一下时间，却没想到刚有了一丝睡意就被人打断，这个患有严重失眠病症的人自然极其愤怒，然而刚想发火，便看见艾略特施施然的身影，所有怒火立刻不翼而飞，讪笑道：“原来是艾略特大人来了，可真是稀客啊，这里不见光，您要是不习惯我给您多点盏魔法灯？”
审讯官带着些谄媚的话，从他嘴巴里吐出来反倒像是嘲讽，不过艾略特早知道这个家伙是个什么货色，他不介意当着杀手的面教训他一顿，狠狠盯了他一眼道：“你给我老实点，这个月关押的囚徒中又死了三个，别跟我说这是意外！组织上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今年意外死亡的名额已经全部用光，我要是还听见这里有任何意外，别怪我把你调进第一监狱！”
第一监狱这个名字的威力显然超过了艾略特话语间的威胁，审讯官立刻有了精神，大声回应道：“是，艾略特大人的言语是我的最高行为准绳！”
“少拍马屁！严肃点！”艾略特又踢了他一脚，审讯官一脸嬉笑地让开座位。
艾略特坐了下来，他沉着一张脸说道：“把马戏团案抓到的几个小杀手带过来！”
“请稍等。”审讯官向来喜欢事必躬亲，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阴郁的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当杀手知道这里竟是一座蓝血人的监狱的时候，还以为这里会如许多帝国监狱一般喧闹而混乱，然而除了外表看起来的血腥和污秽，却是出奇的平静……闭上眼睛，你听不到鞭子抽打的声响，听不到惨叫和求饶，也听不到任何走动的声音，甚至如果你足够冷静，那么完全可以清晰地听见审讯室里每一个人的心跳声，哦，除了妖怪似的艾略特，艾略特的强大已经足以让他脱离人类的某些范畴。带着杀手进来的魔法师并没有走进审讯室，他们同样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在外面等候，杀手的身体像极了一块破烂摊子，东缝缝西补补，勉强还用得下去，不过杀手比尔性格倔强，硬如海岸边的大石头，死撑着站在艾略特的身旁。
审讯官做事利落，很快带来了艾略特要的人。
杀手比尔瞳孔猛然一缩，审讯官走起路来像极了女人妩媚动人，却几乎每一步都是攻击他自己的最佳角度，审讯官显然没有必要这么做，换一句话说这只不过是审讯官下意识的举动。杀手比尔微弯的手又放松了一些，他看见了几个熟人。
虽说熟人……
杀手比尔皱了皱眉头，他想自己大概明白这里为什么如此安静了，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的那三个熟人，算是自己在杀手组织中的前辈了，也都是些不安分的家伙，但此刻却一个比一个老实，审讯官手里拿着一根皮鞭，一上一下的摆动着，那三个杀手的脚步和那皮鞭的摆动奇异吻合，他们的脸耷拉着，长而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眼睛没有半分神采，盯着地面的血色石头，脚步缓慢。
他们如浮于空中，一路没有半分声响。
审讯官面无表情。
“我记得有四个，怎么现在只剩下三个？”艾略特是唯一不受审讯官影响的人，他半闭着眼睛，冷冷问道。
审讯官表情如憨厚农夫，忽然咧嘴笑道：“死了一个……”
带来的三个囚徒微微抖了一抖，艾略特明知故问：“怎么死的！”
审讯官一脸笑容：“您知道的，总有些人不服管教，这里的规矩又多！”
艾略特哼了一声：“让他们正常些！”
“我的职责！”审讯官说完，两只手像是马戏团里的魔术师一般变出了两把娟秀小刀，在三个囚徒身上的某个位置各自划了几刀，这几刀角度速度都异常刁钻，作为旁观者的杀手比尔竟没看清楚，几乎就在这瞬间，三个囚徒同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然后倒在了地上。审讯官刚想说什么，这三个囚徒又几乎同时扭断了自己的一只手臂，然后飞快地跃起一拳攻向审讯官。
审讯官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景，没有半点动作，三个囚徒空中忽然转向，两个分别攻击艾略特和秦，另一个则冲向审讯室的门口！
这一连串进攻果断狠绝，不愧是杀手界的前辈，然而审讯官的手段却不是他们能想象的……仅仅是一把小刀，三个囚徒重新跌落地面，另一只完好的手臂被切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审讯官干笑道：“有点不老实，老大人别见怪！”
杀手比尔同样披头散发，不成人形，这几个组织的人竟未看出他是谁来。
艾略特敲了敲桌子，示意审讯官不要说话。
“三位先生，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习惯该怎么让自己活得更愉快一些么？”艾略特淡淡的声音冲淡了许多阴暗的气味，“似乎几位并不想见我，这当然没关系，我来只是为了向诸位引见一位朋友，噢，是你们的朋友……”
Ps：好吧，我承认，写到这里再一次遇到了瓶颈。我的习惯是先设定好各个人物的性情，然后给他们第一个动力，让他们自由将情节演进下去，所以现在写的这个局面，几乎是从本书的第一章就开始埋设伏笔了，红胡子海盗，弗里岛，蓝血人，总督府，拉比斯和克里斯多夫，暴风军团，帝都势力，杀手组织，甚至还未出场的王室和偶尔插上一脚的密蝶，都将一一体现出他们的作用，讲故事推进到下一个阶段，写得很困难，写到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希望后面能更顺畅……
第032章 某位杀手的谢幕礼（3）
这位常年呆在地下，甚少见到光明的审讯官，这位时常做出一副无辜表情，却下手比谁都狠厉的审讯官，更应该呆在帝都的精神疾病管制所里，而不是此刻嬉皮笑脸地站在艾略特的身边，他的脸上表情如同测试用的魔法水晶球一般变幻莫测，谁也猜不透这位先生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这个世界上，唯有疯子和傻瓜最难预料，审讯官显然属于前者，这个小屋子里不知道抬出过多少具尸体，大约也只有疯子才能在这里呆得下去，坐得安稳，睡得舒坦。
他斜眼看着杀手比尔，嘴角笑意似有若无。
“需要我来介绍么？”艾略特轻笑道，“那也未免太伤人心了……”
杀手比尔道：“不用了，有些话我还是亲自说比较好。”
那三个囚徒固然断了两条手臂，却像没有知觉一般，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低下头一言不发，一副任你处置的样子。杀手比尔却知道，他们正用着组织里用来抵抗疼痛的秘术，封闭了身体的所有知觉，这种秘术固然能减轻痛苦，后遗症却极其危险，轻者残废，重者直接失去性命，所以倘若不是痛苦极端难以忍受，这几个杀手界的老油条绝不会如此做。两只手臂断掉显然不足以让经过审讯训练的他们，做出这个选择，唯一的解释，就是出手拦截的审讯官又在他们身上动了些手脚，联想到来的路上服服帖帖，和审讯官解开禁制之后的决死反击，囚徒毅然扭断自己的手臂，这手脚绝不会简单了。
杀手比尔走到那三个人的面前：“他们已经封闭了知觉，我要先唤醒他们？”
“在客人面前睡觉，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审讯官一动不动，只有嘴皮子抬了抬，“叫醒他们很容易……只要……”
杀手比尔没有理会审讯官阴测测的旁白，直接看向了艾略特先生，艾略特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艾略特的许可终于让杀手松了一口气，他走到三个狼狈地囚徒面前，原本低垂下的手一时间忽然有了力气，手指聚拢，飞快而有节奏地敲击着一个囚徒的身体，整个审讯室里连绵不绝的“啪啪”声响，艾略特饶有兴趣地看着杀手的表演，审讯官却皱着眉头，思索起来。杀手比尔的动作并非和风细雨，反而一下更比一下迅速，击打的都是囚徒身上的关节和血脉连结处，数十下后，囚徒脸色一变，原本苍白的脸上涌起一片潮红，然后哇地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来。囚徒清醒后脸色却是复杂之极，他自然知道这种解除手法只有组织中天分极高的成员才会，当他将注意力转移到杀手比尔身上时，杀手比尔已经如是使其余两人清醒了过来！
“是你！”
杀手比尔最先使之清醒的囚徒惊叫道，紧接着其余两人也同时认出了他，要知道，杀手比尔虽然并未正式成为组织中的成员，还是刚刚结束了训练营的小菜鸟，却已经是组织中众人皆知的第一新人了，在血腥不低于此地的训练营，杀手比尔手上结束生命的人，绝不低于两位数！同时他也是公认的，最有可能成为新一任的王牌杀手的那个人！现在的情形，诡异的让人看不清本能看清的东西，三个囚徒在短暂的惊讶后，又同时陷入了沉默中，他们自然知道，此前杀手比尔的任务，正是派遣到弗里岛来杀那位凯恩领主！
叛变……这滋味，可不让人觉得舒服。
杀手比尔躬身行了一礼，缓缓说道：“杰尔斯先生，很难过在这里见到您！”
“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