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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半挑着眉,「齐王没有吗?」以往父皇派任皇子办差时的首选,非玄玉莫属,可这回……
「圣上深知九江受灾情事,因此并无此谕。」
凤翔狡狡一笑,「我谅玄玉现下也没那个本事来掺和。」
并不这么认为的文翰林,并没有出声应和,看着凤翔充满光采的脸庞,他默然地将心中的不安压回原处。
「怎么了?」凤翔多心地瞧着他若有所思的脸庞。
「下官想问,两位将军可有把握击退冠军大将军?」不动声色的文翰林,若无其事地侧身看向两位女娲营肩负重任的主将。
凤翔这也才想起,若要攻向长安,他们女娲营还得先击退霍天行这号难缠的大敌。
站在行辕内的闵禄与辛渡,在凤翔侧过脸庞,将打量的目光投射至他们身上时,他俩不禁屏住了气息。
凤翔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你二人,可还记得灭南之战中的耻辱?」
分别在余丹波及轩辕营上吃过闷亏的两人,想起那几笔他们从军以来最大的败绩,皆不约而同地将忿懑清楚地写在脸上。
「霍天行再厉害,也仅有一人。」凤翔踱至他俩的面前,「这一回在少了碍事的人后,我要你们证明给我看,本王当年并没有看定眼选错人?」没有余丹波,放眼国内,还有何人能与他二人争锋?双拳难敌四手,他不信霍天行能有二头六臂对付他俩。
「末将等定不负王爷所托。」
他扬掌一挥,「不管你们用何手段,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长安!」
「是!」
行辕中唯二个能够置身事外的文翰林,却在这时拱着两手向凤翔进言。
「王爷,下官自请留在巴陵。」
「你不随大军进京?」已习惯有他这名能手在身边做事的凤翔,眼中有些遗憾。
文翰林耸着肩,「沙场之事,非下官所长。」他的战事已经打完了,接下来将发生的,也不在他所能之内。
「也好。」凤翔想了想,很快地点头同意,「你就在巴陵等着。」
「等什么?」听出话中有话的文翰林,留神地问。
「等着看本王实现天意。」带着兴奋的心情,凤翔扬起战袍走出行辕外,外头,迎接着他的,是一如烈日般璀灿的未来。
自起了头之后,-切部在他的掌握之中,平顺地照着计画进行,照这样下去,要达成心愿应该不会是问题。
想要得到什么,就主动去获得它,他向来就是这么坚信着的,因此为了实现他的心愿,他可以在太原委屈自己,也能忍受巴陵这块封地,因为他认为眼下的这些挫折,都不过只是他日后成功的垫脚基石,他可以忍。
但他不能等,他不似尔岱,这 多年来苦苦守在益州等着,压下野心什 都不去抢不去争,认份地接受太子的打压、父皇的忽略,总以为父皇终会看见自己的光芒,天真的尔岱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等久了就会是你的,不去抢、不去争夺,那么所等到的除了不会是心之所图外,将还会有一辈子的遗憾。
有能者该为就当为,即便是得要冒点风险,他可不愿在江山为他人所拥,而他只能站在殿上高呼万岁之时,才来懊悔当时为何没有尽力去得去拥有。
而他更相信,除了他是有能者外,今日天下会有此局面,这同时也是神的旨意。
这不,全国的天灾,不就正代表着就连上天也站在他这方助他吗?他这条池中之龙,命里注定是要一跃登上弯苍穹!
然而心中所思与他不同的文翰林,在他出了行辕后,再也难以叫自己不去回想,那些令他觉得总有哪个地方下妥的隐忧。
据潜伏在九江的密探来报,先前那些遭齐王的人捆去的女娲营士兵,非但没在齐王面前供出劫银的主使人是谁,更没成了齐王兴师的人证,齐王杀了他们。
但齐王杀他们并非为灭口。
是私怨吧?
任他再如何揣想齐王的心态,他就定直觉的认为齐王此举,意不在维持表面上的和平,而纯粹是在泄忿,只是,单是杀了那些受命者,就足以消减齐王心中之忿吗?齐王为何不找宣王讨个公道?
以他对齐王的了解,向来齐王就是站在理字上说话的人,若是无凭无据,就算是吃了闷亏齐王也不会开口,可只要有理,齐王定不会视若无睹。可这一回齐王非但没兴师,也没对外张扬此事,这太可疑了,可疑到他不禁要怀疑,表面上风平浪静的九江,其实早巳是风起云涌,只定他们并没有察觉。
思及至此,一阵莫名的寒意袭上文翰林的心头,更是加深了他的忐忑。
随步踱至帐门边,帐外正率着辛渡与闵禄定向营中,准备点兵出发的凤翔,背影意气飞扬,一如即将展翅的凤凰,他看着看着,总觉得凤翔身上那一袭红色的战袍,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就如凤翔所说,这是天意?
奇怪的是,他明明就从来不信天的,但在听到凤翔的这句话时,他却突然希望真有天意的存在,想看看到底是人随命运走,或是由人来创造命运,或许是因为这次的赌局太大了,所以他才会有这种想法,即使他相当看好凤翔。
人的一生里,总要有一回尽情的豪赌,无论后果。
自加入凤翔的阵营以来,他从妩后悔过,借着凤翔,他自没没无闻的文官里脱颖而出,爬上了他一直想得到的地位,出入国舅府邸、在朝上遍交百官,并站在庙堂上与各武的对手交于,他得到了长年来他所渴望的一切,而日后他该为此付出什么代价,这则得交由凤翔出战之后来决定。
在尽了人事之后,接下来,就只能听天命。
只是上天究竟站在哪一方?
他没有把握。
听闻凤翔已动兵,建羽皇帝立即下旨废太子,时隔不过半日,由霍天行所率的盘古营,亦在太子令下迅速包围三大宫六大殿,并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派兵占领京畿内外,包括长安城在内,杨阂京畿腹地遭太子彻底封锁占据。
温暖的南风中,有着夏日的气息。
灵恩的衣袖在风中款款翻飞,众目之中,他伸手扶正了顶上的太子冠后,在盘古营众将军的陪同下,堂皇正大地举步迈出软禁他的东宫。
「参见殿下。」率盘古营众将军迎接灵恩出宫的霍天行,在他来到面前时忙不迭地跪下。
「将军请起。」示意他起身后,急着想知道现况的灵恩等不及地问:「长安如今如何?」
「回殿下,盘古营已占领京畿。」
「父皇与文武百官呢?」擒贼还得先擒王,有了这两者,或许能够牵制凤翔不少。
「皆已在殿下手中。」甘冒大不讳,也宁作罪臣的霍天行,早在行动之时便按他的吩咐打点妥当。
「阎相与国舅等党羽,将军是否已作出处置?」不想再让这班人口后又再作乱的灵恩,对他们十分挂意,也可说是记恨。
霍天行脸上闪过一丝愧色,「除阎相等人外,其余皆已依殿下吩咐下狱。」
「阎相呢?」灵恩下悦地扳着脸,「他在何处?」对他来说最充满危险性的阎翟光,竟会成了漏网之鱼?
「据闻,盘古营包围京畿前,闾相就已经前往洛阳。」
灵恩冷冷低笑,「不愧是阎相……」除了在庙堂之上兴风作浪外,他倒是挺懂得一退以保万年身。
「殿下可要派人至洛阳捉回阎相?」他试着想将功折罪。
灵恩将手一摆,「不用了,等咱们的人到,那只老狐狸早巳躲至九江。」不需揣想也可明白,阎翟光出奔洛阳定幌子,实则为暗渡九江。
在提及九江后,霎时无言的霍天行,尽力不在灵恩的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
「百宫对这事有何反应?」没注意到他的灵恩,依旧将心神集中在朝事上叨叨絮絮地问。
「皆不愿表态。」想起那些眼看局势不能一时分清,就不敢捡边往任何一方站的朝臣,霍天行就一阵没好气。
「哼。」他也从不指望那些唯利是瞻的百宫,能在这节骨眼生出些志气或是忠诚。
「殿下,在盘古营行动前,圣上已对宣王与晋王颁布圣谕人京护驾。」
只知凤翔行动却不知尔岱也在圣谕下跟进的灵恩,听了后猛然止步,有些理不清此刻心中隐隐作疼的感觉,究竞是从何而来。
看来,他们父子都同样提防着彼此。但究竟是为什么,好好的一对父子,为何不能像一般百姓家的父子一般?原本他们父子俩就是一路携手并进,一路相互扶持走至今日的,为什么却变得彼此不得不在对方把刀架上彼此的脖子前先下于为强?
一切都已经变了……
他们部是过河的卒子,既已越河而战,就不能生悔,而眼前的情势,也逼得他们父子俩都不能另觅退路。
逼迫自己恢复冷硬的灵恩,很快地便甩去不该在心中生出的那些,深吸了口气后转首再问。
「女娲营现今在何处?」与其去探究他们父子俩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种种,还不如好好烦恼一下那些个欲趁机加害于他的皂弟们。
「回殿下,已越江。」巴陵对岸本就无太于领地更无守军,女娲营要踏上江北本来就是轻而易举。
「宣王?」盘算了女娲营抵京还需花上一段时日后,他扬扬指再问另一个也急欲将他拖下太子之位的人。
「圣谕尚未抵益州。估计圣谕一抵,晋王应会即刻出兵。」
灵恩一手抚着下颔,「齐王与信王呢?」
「无动静,但想必日后应也会赶来救驾。」
众矢之的,原来就是这种感觉,早知定有此日的灵恩无奈地扯着唇角,觉得全杨国的刀口似乎都已对着他来了,一张张急着对付他的面孔,此刻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里,那一张张,部曾在他羽翼下茁壮的脸庞。
当年的他,若知会有今日,不知他是否还会对那班皇弟手下留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发觉所谓的兄弟之情,在他们冉家人身上似早就已经遗失在岁月之中下复踪迹,就从父皇登基的那一日起。
想着想着,灵恩不禁侧首看向霍天行,看着这个为了他必须拋
弃手中已有的荣华富贵,与杨国其它军旅全都对上的大将军。在霍天行的身上,或许他找不到血浓于水,亦寻不着半分兄弟情,可他却在霍天行身上,找到了一个皇弟们永远也不会给他的东西。
忠义。
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是如何待霍天行,他有些不忍与懊悔。
「殿下?」见他一径怔看着自己,霍天行微弯着身子轻问。
灵恩喃喃地问:「与天下为敌的滋味如何?」如今还愿站在他身旁支持着他的人,或许就仅仅只剩霍天行一人了。
他坦然直言,「为殿下,纵与天下为敌,末将亦无惧无悔!」
「好。」深受感动的灵恩一掌重拍在他的肩头上,「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当身旁的将军上前在霍天行的耳边低语一阵后,霍天行换上了正色的脸庞肃穆地问。
「殿下,圣上那边已准备好了,殿下可要面圣?」
自被软禁后,无-日下想面圣的灵恩,等待这个能够亲自与父皇面对面的机会已经很久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有一句话,非得当面问问父皇不可。
「进宫!」握紧了拳心后,灵恩率先大步定向一旁候着的车辇。
手中之兵反应不及盘古营迅速,遭太子重兵软禁在宫内的建羽,这半日来,一直被囚待在寝宫之内,静待手操兵变的灵恩前来见他。
静谧的黄昏中,大批的脚步声出现在寝宫外头,坐在案内的建羽微撇过头,看着跨步定进殿内的灵恩,整个人被夕阳的余照映染得一身红艳不可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