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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瞳听到此话,心头顿时狠狠一拧,瞪视琅邪半晌,仿佛万般质疑他话语中的真实性,良久,才问道:“这是她告诉你的么?”
“——不。”琅邪无奈道:“玄煌派人把她软禁在昆仑虚内,我是从她闪烁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真像,只要她不愿说之事,世上只怕更没有让莲儿开口的办法。”
玄瞳抿紧嘴唇,神色万般复杂,却没说一个字。回过头,望着相隔纷飞雪花的无际长廊,不可抑制地回忆起那日在长廊中最后一次和红莲分别的点滴。
一阵刀削般的寒风吹过,像一张绸布把苍白和昏暗揩拭干净,长廊中的景象忽然变得清晰无比,玄瞳望着不远处随之显现出的一个孤单身影,顿时大讶,不禁失声唤道:“莲儿……”
琅邪听到玄瞳呼唤,也不由得一阵错愕,忙回头看向孤身站在长廊口的红莲,她的长发和衣袖被呼啸的寒风吹得猎猎舞动,宛如玄祀之日那一曲圣洁的祈舞。红莲双手死死握着一盏被寒风吹得忽明忽暗的宫灯长柄,那垂死挣扎的火光宛如她心情的最好写照。
但红莲此时娇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痴痴望着空洞的朝虚门,心迷失在了远方,宛如一具冰雕铸成的人像。
琅邪急忙大步走到红莲面前,抚了抚她的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红莲痴望朝虚门良久,最终,轻轻舒了口气,微微点头,转身欲往回走。
玄瞳望着红莲绝情的举动,再也忍不住,朝她背影讥讽地大吼道:“你见到他——你看见他回来了!为什么你不唤住他?难道你对他的情感只有那么浅薄到转瞬而逝么!你不觉得,你欠他一个解释,你欠所有人一个解释么!!红莲——你再也不是那个我所熟悉,并为之深深动情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烈焰红莲!如此之你,是我玄瞳所憎恶和贬低的!红莲——你对的起玄冥的一片痴心么!!”
一直脚步不停的红莲待听到这句话,缓缓停下脚步,转头望向玄瞳,淡然一笑,轻道:“玄瞳,你当真善良……难怪,冥哥哥那日最终下不了手。如此——亲眼看到他过得很好,我便安心了。”说话间,一直隐藏在长廊暗处的十二位黑衣侍女闪身而出,以红莲为圆心,团团把她围了起来,一起向昆仑虚深处而去。
“红莲——我不能接受——!!”玄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拉住被囚禁起来的红莲,希翼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待刚冲出几步,就被冷晴空伸臂拦住,恭顺低头道:“二皇子,红莲小姐已此时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按理,是不允许吾王以外之男人碰触,现下吾王有令,更不允红莲小姐与他人攀谈多于两句话以上。”
玄瞳顿时怒火中烧,伸手便从后欲抽出赤啸刀,狂霸道:“你等身份低贱,竟敢命令老子!老子今日便收了你们几人狗命!!”那狂霸而藐视天下的傲然,让众人心间为之巨寒。
“二皇子!”琅邪忙上前拉住冲动的玄瞳,急道:“你还嫌莲儿不够为难么!”
玄瞳听到此话,滔天怒意顿时消却一半,又转眼看向人群中,红莲苦苦望着玄瞳的眼神,第一次在她如水的眸子里读到无助和祈求,玄瞳无奈,仰天长叹一声,把刀放回刀鞘内,默默望着红莲良久,那双眼神夹杂着万千的费解与复杂。最终转身便大步走向朝虚门,满怀着复杂到极点的心情速速离开了昆仑虚。
红莲神情再次归于平淡,缓缓转身向长廊深处走去,没走得几步,突然毫无征兆地一跤跌倒,手中灯笼顿时摔出,里面烛火偏斜,缓缓烧到灯壁上,眼看一盏华美的宫灯过不得片刻便成为一团废土,红莲只是愣愣望着,再也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心头的苦痛几乎要把她撕碎。
——为什么?玄冥要来找她?
……为什么咫尺间的距离,会变得这般遥远?
为什么……会爱他如斯深切?
如果可以的话,多希望自己化作一股透明而自在的风,永远纠缠在他身边……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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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玄冥回到玄火门,整个压抑着躁动不安的局势变得越发诡异,玄煌见玄冥身上谜一般显现出强劲的玄火之气,再难瞒过他私学炼气术的实事,只是淡淡挥手,不予追究。众人大为费解,但又想,毕竟玄煌与玄冥乃是亲生父子,血浓于水,也不会太过苛责。
不想玄煌紧接着便命玄冥:本月二十三日清晨,辰时后带领一百门徒速速离开玄火门,开始进军中原,三年内不得归来。在玄火门期间,不得参与任何事务,在自己居所内闭门思过。
此命令一下,在场的天明堂主瑟魅和天胤堂主魍魂便心头一动,因为玄煌大婚之日,正是本月二十三日未时开始。
而玄冥听到此令正合心意,因为不日之后,待杀生修罗阵布置完成,玄煌便要有所动作,届时玄煌见修罗阵启动失败,心神意乱时,玄冥等人便一举反戈拿下玄煌,摧毁玄火门。所以,玄冥此时表现得越是乖顺,越多几分把握。于是,玄冥更不多话,回到自己居所,老老实实面壁思过,耐心等待时机到来。
此时,整个玄火门都笼罩在了寒霜之下,处处冰冷压抑,让人难以喘息,这个冬季……似乎过得格外漫长,仿佛春天再也不会降临到这片血和暗的庞大深谷之中。
而昆仑虚更是笼罩在一片孤寂的肃杀之中,其中每一个人都在或苦或愁地慢慢等待这倍加煎熬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而在此,琅邪亦同样挣扎于痛苦的抉择中,直到第四日半晚,昆仑虚内,红莲的卧房外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打斗声,红莲急忙推门出去一观究竟,望着她门外的景象,刹时像被雷劈中一般愣在当场。
只见琅邪傲然挺立在风雪中,一改往日出尘脱俗的气息,流露出雪狼真正冷酷绝情的一面,右手紧握着一把像寒冰铸成的奇形怪剑,上面血迹斑斑,还不住往地上滴血。他脚边横竖躺着七八具浴血女尸,均是冷晴空的手下。
最靠边的角落,冷晴空脸色煞白地倒在地上,紧捂身上一道深可见骨的重创,望着琅邪的眼神复杂怪异,有诧异,有憎恨,更多的是惊惧,却颤抖着苍白的唇,一个字也说不出。
红莲忙深吸口血腥而冰冷的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狂颤着声音道:“大人——”
“跟我走!”琅邪一把拉住红莲,不由分说地向外奔逃。
红莲身不由己,口中追问:“为什么?——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琅邪脚步不停,狂乱道:“当年,是我生生拆散了玄火圣祖与他的心爱之人,我悔恨了一辈子,被他诅咒了一辈子,所以我不能视而不见,不能冷眼看着你明日就这么嫁给玄煌!你的母亲是我放走的,而现下,我也会把你放走!”
“大人……”红莲喉头一哽,心头像被重击一样,即便红莲的母亲私逃出去过得极为不幸,即便这一切多么的错误和荒唐,但是红莲此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愉悦与感动。
两人风驰电掣地奔向了朝虚门,琅邪御法把朝虚门扭曲的空间打开,把一块玄铁腰牌递予红莲,只见腰牌上刻着精美万分的玄火图腾,上面用小篆工整地刻着“天明堂座下”四字。琅邪迅速说道:“快些出去,莫要回头,倘若有人盘查,你便亮出这块牌子,说自己身属天明堂,被冷副堂主派出昆仑虚办事,别人多半不会怀疑。——出了中门以后一直向南,待到第二个岔口便朝左上走,那里最深处便是三皇子玄冥的居所之地,他被玄煌罚在里面面壁思过,决计不会外出,你与他汇合后便一起逃出玄火门罢,再也莫要回来。”
“可——大人你呢!你身上负伤了!”红莲拉住琅邪,急道:“你同我们一起逃罢。”
“不,我这一辈子,是不会离开昆仑虚的。我更不能让你明日违心嫁于自己不爱之人。莲儿……我的——女儿。”琅邪苦笑一声,抚住肩上被暗器打伤的地方,催促道:“速速离开,我留在此稳住阵脚,自有脱身之计。”
“大人,我不能这么离开——”红莲自知她这一去,玄火门中再难有人制住神剑燎日玄龙,更何况玄煌早已视琅邪为眼中钉,此次怎么会轻饶于他?于是踌躇不决。
“走——!”琅邪知道,再拖得一下,待昆仑虚中玄煌埋下的眼线知道,那真是插翅难飞了,于是更不多话,拉过红莲,便狠狠推出朝虚门。
红莲脚下趔趄,只觉眼前一花,重重一跤跌倒在地,仰头只见周遭景色全然变化,自己身不由己,被推出了昆仑虚,她忙站起回去,只见朝虚门又变成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用万斤巨岩竖起来的古怪门框,那扭曲空间的形态已然关闭了。
红莲咬住红唇,心乱如麻,只觉万分无助和害怕,却想哭哭不出。唯有强自镇定下来,看看手中紧握的玄铁腰牌,深吸口气,把腰牌放入怀内,抬脚向中门外大步而去。
红莲——已然决定了她的孤独的走向。
……无论如何,她不会退缩。
☆、第六十五章:火焚莲烬
“……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玄冥站在自己屋外的石阶栏上,仰头诧异地望着玄火门阴沉的天空,黄昏刚刚过去,渐渐黑透的天竟毫无朕兆地飘下纷飞雪花,虽然早已习惯昆仑山寒冷多变的天气,但此时都已接近春末了,按理实是不该下起如此大的雪来。
正当玄冥愣神时,慕容素纱却悄无声息地来到玄冥身后,把手中一件貂绒锦袍披到了他纤美瘦弱的背脊上。
玄冥回头望望素纱,伸手把袍子推了回去,又复望着大雪纷飞的夜空,没说一句话。
素纱苦苦皱眉,深深望着玄冥那太过美艳的五官,阴美中略带妖艳的挑眉,狭长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摄人心魂的色彩,那长而密的眼睑微微颤动,仿佛无声蛊惑着素纱要更加疯狂地去爱他,更加怜惜他……
而他那闪烁着光泽的粉唇是那么惑人,平时一直都流露着让人猜不透的深奥笑容,现下却看起来是那般的绝心绝情,玄冥的笑容是冰冷的,玄冥不笑的时候更加冰冷。素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玄冥真正地,由衷地对她笑……素纱大着胆子,伸手轻轻拉住玄冥长长衣袖,用轻柔的嗓音小心问道:“三殿下这些天……去那儿了?素纱着实担忧……”
玄冥微微蹙眉,良久后才淡道:“拿开你的手。”
素纱心头剧痛,再也忍不住,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三殿下从不正眼看我?我哪里比不过红莲?即便红莲比我好过千倍万倍,到明日此时——到明日此时……”望着玄冥那让人心碎的容颜,素纱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不愿说出后面的话。
“——到明日此时?怎么?”玄冥心悬得老高,那种噩梦中的不安再次席卷而来,他急急追问。
素纱此时已大为后悔,现下更不愿说出实情,侧头躲避玄冥双眼。
“你说啊!到明日此时怎么?!”玄冥那还有之前的冷漠与从容,眼中闪现的尽是执着于狂热。
素纱呜咽一声,玄冥心中除了红莲,哪里容得下其他人?越是这般,他越显得如此可悲,而素纱——伪装在慕容素纱外表下的瑟魅,何尝不是一样?她心中满满地,除了玄冥外,还容得下谁呢?素纱想到此处,再也无法面对玄冥,转身大步逃走,留给玄冥自己一人独自面对这费解的谜团,留给玄冥一个暂且不